“看来法国人的底气不足啊！”王伯良心中对宝海和巴兰德说话的语气来衡量对方的诚意，可惜从宝海的语气中王伯良感觉他“底气不足”。
虽然是忽悠人家打算空手套白狼，但王伯良也会拿出切实的成果来进行交易，只是在他看来别说现在的鱼雷，就算二十年后的鱼雷拿到现在来都不大顶用——以现有技术条件下再怎么改进，即便不考虑鱼雷的命中精度，也改变不了鱼雷“腿短”的事实。
在大东沟海战中，福龙号鱼雷艇能够冒着猛烈的炮火从黑头鱼雷最大射程的四百米开始，一直到最后的四十米，向西京丸发射了三枚鱼雷。虽然非常遗憾的没有击沉西京丸，但王伯良可以想象这中间所冒的的巨大风险——这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干的活，必须要有非凡的勇气。
王伯良不知道法国佬是怎么想的，这纯粹不过是一道数学题而已，他不明白奥贝少将就这么迷信鱼雷能够解决所有的问题。为此他只能照常“自我脑补”一番，在奥贝少将看来，鱼雷艇只需要应付铁甲舰上动辄十二寸乃至更大口径的火炮拦截，他根本就没有想过三寸火炮便可以要了鱼雷艇的小命……
不过即便宝海的“底气”比较弱一些，王伯良也不会“介意”，在他的价值观中“杀熟”毕竟不是一个好选择——虽说在他的干涉下刷次考甫鱼雷公司的订单被搞飞了，但好歹李凤苞和徐建寅等人也受过人家的热情招待，算是“熟人”了。
况且也只有法国人才会这么狂热的追求新式武器，陆地上要北上炮击德意志，海洋上要雷击英吉利。这种雄心壮志真是让王伯良感到无语，要不是考虑到不太遥远的未来要和法国打一仗，而在火炮采购上老李只认克虏伯，他还真想把速射炮也给法国人卖个好价钱……至于鱼雷这么“看上去很美”的坑爹货色，就用来满足其争雄大洋的野心罢了，当然该要交的银子还是不能少的……
与巴兰德这样的老牌外交人士相比，宝海的不专业性就显露无疑了。这里面固然有法国的一些军工企业尤其是火炮和鱼雷公司，确实在名气上还是实力上，与克虏伯和刷次考甫相比有些差距，但这并未到达形成鸿沟的地步。
即便有法国战争部长的直接交涉，宝海在技术合作方面还是犹豫万分。巴兰德却不管不顾，在他看来王伯良有没有本事提高鱼雷性能先放在一边，人先捞过来再说，再不济人家在火炮方面的设计至少已经让总参谋部动心了。
“先把人捞过来绝对是没有错的，若他没有这个本事那就出点路费也没什么，但他要是真的有这个实力，那所获得的收益就要翻番了……”巴兰德心中坚定了一下自己的想法：“黑头鱼雷一枚就是四百五十英镑，比英国佬的伍利奇鱼雷都贵一百二十英镑，若是改进得当，这下刷次考甫公司就翻身了……”
巴兰德知道因为定远舰和镇远舰的设计修改，直接取消了两艘铁甲舰上原本所有的鱼雷武器。刷次考甫公司对于王伯良的怨念可不是一点半点，若是王伯良吹牛皮，巴兰德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估计这官司怕是要打到海军部，但绝对不会找到他的脑袋上来……
若是王伯良能够知晓巴兰德内心中真实想法的话，在某种程度上而言那他一定会引为知己——他就想赚法国人银子的……至于刷次考甫鱼雷公司，除非法国人不愿意给王伯良满意的价钱，否则那也只能说声对不起了，谁让俾斯麦首相对德意志帝国的海军发展持压制态度呢？
尽管王伯良可以从后世的资料中真切的看到，刷次考甫工厂每年都要向世界各国的用户提供大约四百条鱼雷，可惜来自本国的订货却寥寥无几，这还是德国政府指定刷次考甫工厂向个别国家出售的结果。因为黑头鱼雷虽是白头鱼雷的仿制者，但性能却走到了白头鱼雷的前面，甚至于白头鱼雷的发明者怀特黑德和英国海军都来购买。
，这也无法打动德国军方坚定的信心，想要发家致富必然是要获得本国军队订单支持的，王伯良都怀疑刷次考甫公司在热动力鱼雷时代到来时是否还能够生存下去。当然他暗自揣测过这可能与俾斯麦的外交政策有关系——不发展海军不谋求海上权力，跟随英国政策。
这在后世看来几乎颠覆了德国在世人眼中的形象，但却是目前欧洲国家关系真实的写照。至少王伯良没有听说过刷次考甫工厂向法国出售过黑头鱼雷，而法国除了七十年代因为普法战争的赔偿问题一直卧薪尝胆，没有足够的实力去发展海上力量从而挑战英国，不过很快好了伤疤的法国立刻又开始了扩张行动。
“赫德先生，您可以在专业人员的帮助下来提出一个理想鱼雷性能的改进参数。若是能够得到诸多海军专业人员的认可，我个人可以与你打个赌来实现这个不要太过夸张的目标。我国有句老话叫做‘小赌怡情’，咱们不用赌得太大，十万英镑凑合着玩玩，不知道赫德先生敢不敢接受在下的赌注？”
王伯良并没有对宝海或是巴兰德的许诺做出回应，皇帝的女儿不愁嫁，他有这个底气去等着急需这些技术的人挥舞着女王陛下或是富兰克林来找他。反倒是笑眯眯的对着赫德提出赌约，他今天是打算铁了心的要宜将胜勇追穷寇，痛打落水狗了。
赫德登时被王伯良的挑战噎得说不出话来，倒是旁边的威妥玛不动声色的问道：“王先生，在你眼中什么是理想鱼雷的性能参数？如何来证明它的公正性？”
“公使阁下问得好！”王伯良笑着说道：“目前鱼雷主流都是以怀特黑德先生发明的白头鱼雷的原理发展起来的，德意志帝国的刷次考甫工厂所生产的黑头鱼雷性能后来者居上更加优良。这个鱼雷性能说起来很宽泛，大体上不过是射程、航速，当然余者诸如威力、航行精度、可靠性等等一些比较不为引人注目却又十分重要的性能……”
“如果说赫德先生在目前最好的黑头鱼雷性能基础上，给在下订下一个诸多性能翻番的数据，坦诚的说在下是无法做到的。这是超越目前工业技术水平的事情，科学容不下谎言和吹嘘，但优于黑头鱼雷主要参数五分之一的性能还是可以做到的，甚至有可能的话在下还可以设计一个可以将鱼雷在水面上发射的装置……”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王伯良有这样的底气，就目前鱼雷技术的水平而言还在机械范畴之内，后世的鱼雷都已经有“火箭化”的趋向，那种层次他是绝对达不到的，但只需要对目前鱼雷的一些结构进行改进，性能大增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至于王伯良所说的鱼雷水上发射，这对比目前主流的水下发射显然拥有更高的吸引力。水下发射管一般都布置在战舰龙骨两侧，按照目前流行的撞击战术，这可是很容易被撞角碰撞的部位。当然在王伯良看来若是只避免撞角的威胁那倒不用这么杞人忧天，只是别人可是对撞角战术有些走火入魔了，大家都不希望自己的战舰被人撞到鱼雷发射管而导致灾难的发生。
除了撞角的威胁，水下发射管在王伯良看来最危险的莫过于被舷侧敌舰射来的炮弹击中。随着日后火炮技术的发展，越来越多的海军人士会意识到与其苦练炮术还不提高发射速率来堆命中率。战场上横飞的炮弹多了，那什么意外都会发生，万一自己不走运也许一发三寸口径的小炮弹命中鱼雷引发爆炸，那兴许就可以达到巨炮也做不到的“一发就沉”的神迹。
赫德突然笑着问道：“王先生，你确定是水上发射？据我所知这种发射方式只有大英帝国的皇家海军能够做到，而这种发射技术同样受到能够承受高压气体的储罐的技术限制……”
也许出于各自的立场，赫德的一些做法显然是不符合大清国利益的，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家伙为了能够向清国推销英国制造的战舰，也确实是下了一番苦功。在伦敦的金登干不时的将欧洲最先进的海军技术向他进行汇报，诸如超勇级巡洋舰等都是先用电报简述，后面跟着信件详细描述。
鱼雷水上发射方式一直都是皇家海军所要追求的鱼雷攻击模式，除了安全方面的考虑之外，挑剔的英国人认为鱼雷出膛后很容易受到军舰两侧向后水流的影响。在这个鱼雷性能并不可靠的时代，这种水流的影响将会让鱼雷的命中精度变得更加离谱。
“赫德先生，非常不好意思，如果您对皇家海军目前所使用的水上发射鱼雷装置有所了解的话，就应该知道目前皇家海军利用高压储气方式在水上发射鱼雷的专利正是出自在下……”
王伯良笑眯眯的表情对于赫德来说简直是地狱魔王的面容，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中间会出现让他如此难受的乌龙，他现在只想大吼一声：“这家伙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啊……”
其实王伯良几年前在德国学习的时候就知道水上发射鱼雷是个热门，英国人正在这方面寻求诸多解决办法。他当时所得到的消息是一个名叫威尔逊的英国海军上校，在军舰上做了一个突出的导向杆，在鱼雷离开军舰附近水流后再自己前进。当然还有其他各种五花八门的解决办法，有的甚至干脆把鱼雷装在一个套筒里，把套筒发射出去然后鱼雷自己再从套筒里出来继续前进……
不过这些新奇的办法除了让王伯良开开眼界，温习一下早期鱼雷发射方式的演进过程之外，也就没有什么其他用处了。他并没有直接给出后世的标准答案，而是采用白头鱼雷那样的高压储气罐来将鱼雷弹射出去。
这样一来高压储气罐弹射就是一个专利，这个这样的专利对英国的工业有着很大的好处，因为只有他们在铸造加工钢制高压储气装置方面的垄断能力，这也是别的国家尽管知道白头鱼雷有很多麻烦的地方却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购买英国的高价货——仿造品上除了德国的刷次考甫工厂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外，其余的都卡在这个关口上。
在有了王伯良的高压压缩气体发射方式之后，英国佬也不再纠结了，直接将其他的发射方式废弃掉采用他的专利。英国佬也比较吝啬，这个专利也不过才一万英镑，最主要的麻烦便是在与钢制高压储气罐的制造加工只有英国佬能够办到，至于刷次考甫工厂采用的铜制储气罐是好也能满足要求，但价格也更高……
当然在那个时候王伯良便根本没想着一步到位，能够收两次专利费用他绝对不会放着钱不收。不过现在他回国都两年了，高压压缩空气弹射的把戏估计快要撑不住了，他也决定把后世的标准方案放出来——用发射药产生高压气体来发射鱼雷，这样一来就对气缸的要求降低了，有些类似火炮发射的原理，相信法国人一定很喜欢……
“既然已经有了可靠的水上发射方式，王先生为什么还要这么说……”威妥玛略有所思的问道。
王伯良笑着答道：“正因为贵国在钢制高压储气装置的技术垄断的优势，这才迫使在下追求更加经济、更加强劲、更可靠的发射方式……在下新设计的发射装置哪怕是在我国也可以轻易的制造出来，而且更加安全，没有类似鱼雷发射装置那样复杂而又危险的辅助设备，对水上发射方式感兴趣的国家都可以购买在下的专利来实现国产化，而不会受到其他国家不怀好意的技术要挟……”
威妥玛听后眼神变得更加阴冷了，他非常厌恶的看了一眼王伯良，然后扭头看看旁边的李鸿章。不过老李的脸如同万年扑克牌一样，除了微笑和捋胡子之外不会有其他什么动作。他知道王伯良刚才说得潜台词，定远舰在决定由伏尔铿船厂建造后，英国就直接拒绝想德国出口钢面铁甲以图迫使德国吐出这块肥肉，只是德国的金属冶炼技术亦不必英国逊色，德国汉斯们很快弄出了自己的钢面铁甲让英国佬吃瘪……
“赫德先生，怎么样？您敢跟在下打这个赌么？！”王伯良对威妥玛的眼神选择了无视的态度，在他看来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他这个身板想顶还顶不着呢，他只需要把李鸿章伺候好就足够了——对赫德穷追猛打，让他颜面尽失！
赫德刚刚得意的表情再一次被憋得通红，他在清国生活数十年之久，官话说得甚至比一些朝廷大员还要标准。清国在外国人眼中也许算的上比较神秘，但他却深刻的了解这个国家，他也接触过这个国家“进步”的国民，不过他真的没有想到居然会有王伯良这样的“怪胎”，这个年轻人虽有留美幼童的背景，只是手中掌握的专利未免有些太过繁杂、太多了……
“心田！”一直看热闹的李鸿章终于站出了出来，一样笑眯眯的说道：“今日各国贵宾登舰，不要坏了礼数！”
王伯良心领神会躬身说道：“相国大人见谅，属下放肆了！”
毫无疑问，在没有棘手的教案或是什么战争的威胁下，老李面对洋人的气场是极为强大的，因为以他为首的北洋集团以及淮系集团是大清国政坛上当之无愧的超级巨鳄。既然是巨鳄，那不仅是有权力更有财力，所有人都希望能够从老李身上获得可观的订单，诸如巴兰德这样公使，与其说是公使还不如说他是德意志帝国企业的推销员。
在老李的直接介入下，赫德正好借机找地方躲猫猫去了，今天他算是被王伯良鞭尸鞭尸再鞭尸，这样痛苦的经历有多长时间他没有感受过了？至于宝海、巴兰德也非常知趣的先暂且放下刚才的争夺，今天不过是开始，所有人都看出来王伯良是个真正有本事的发明家，这样的人在清国这样的人才不会被受重视，但现在他们开始要为之而展开一番新一轮的人才争夺。
“心田先生，请留步！”正当王伯良觉得自己完成任务打算仔细看看这艘超勇舰的时候，身后传来丁汝昌的声音，这一句“心田先生”让他都感到有些汗毛颤栗的感觉……
“什么时候我也能成先生了？”王伯良心底正在嘀咕着，转过身来看着不远处的丁汝昌笑着说道：“丁大人何事？在下可当不起这等称呼！”
丁汝昌抱拳拱手说道：“当得！当得！原本丁某在泰西也曾听说过先生大名，不过却也不以为然，想来先生当年所学为陆师之用，固有海战之学也未有所成，今日一观先生舌战洋人，让丁某大开眼界，先生这二字自然当得！丁某佩服！”
“大人其实说得没错，在下所学只是对海军战略和海军技术比较深入一些，但若是让在下操舰开炮，那在下自然是不行的……”王伯良又恢复到他一贯谦逊的态度，现在面对自己人又是中国海军史上充满争议的人物，他心情还是比较复杂的。
“丁某少时少读书，也仅是能够识文断句而已，蒙相国大人不弃委予这水师重任，让丁某诚惶诚恐，唯恐自身才学不足而有负相国大人……丁某也曾攻读西人海战之说，却对书中所言并不甚解；在水师或是在泰西也见过不少海战利器，却对之战法所知寥寥……今日一见先生从旁听闻，确实让丁某所获匪浅，然又让丁某生出更多不解之处……”
“大人谬赞了！海战之说、利器之用，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不过西人海战刨除人为的将领见识、兵士素养之外，无论是战法、武器都总归于泰西诸科科技相关，总能寻得其中踪迹……在下若无其他差遣总归是要在天津的，想来要与大人做上很长时间的邻居，往来方便，若是大人不嫌在下学问粗陋，大可无事来聊聊……”王伯良笑着说道。
对于丁汝昌这位充满争议性的人物，王伯良也是挺好奇。丁汝昌不似李鸿章，后世资料深挖之下老李出名之前的事迹、家世都可以有所追溯，但丁汝昌则不同早年的经历传闻居多，后面也就是就任北洋水师之后比较详细一些。
来到这个时代这么长时间，王伯良也知道要在现有条件和环境下做些事情是非常困难的。说起来丁汝昌面对的麻烦远比自己要困难的多，不说一个陆军出身的将领率领一群海军科班出身船政背景的舰长，这个难度还真是不一般大——好歹王伯良也是个安徽人，与李鸿章是老乡，在名义上又是老李的学生，再不济也可以过得比丁汝昌要滋润的多，这就是天然的人脉。
其实不光是王伯良对丁汝昌很好奇，相比之下丁汝昌对他的好奇之心远在之上。王伯良在丁汝昌眼中显然是年轻的过分，说是娃娃也不夸张，但在欧洲的时候，无论曾纪泽、李凤苞这些驻外公使，还是徐建寅这样的技术官员对王伯良是极为的推崇，而洋人对王伯良的称赞更是让他感到惊讶——在国外能够让洋人称赞一个清国人，算起来王伯良还真是唯一的一个。
尽管丁汝昌在英国受到了非常隆重的接待，甚至其享受的待遇远超过他的身份，但在经过李凤苞和曾纪泽的解释之后，他才明白英国人对待他并非诚心实意，完全是看在清国后续的战舰订单的面子上。不过才三四个月，李凤苞和丁汝昌的待遇简直就是一天一地，这样的变脸别说李凤苞咽不下这口气，就连丁汝昌知晓这前因后果之后也是极为不齿。
丁汝昌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能够走到今天那为人处世方面自然是要比一般人强得多。在接收战舰的过程中他可以感觉到英国人的蔑视，而在今天他则看到了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场面，这也让他感触颇深，至少在他看来林泰曾那些船政学堂的人还真没法跟王伯良相比。
“是啊，以后咱们可要做上很长一段时间的邻居了！”丁汝昌笑着说道：“其实到现在先生依旧没有回答丁某的问题，这两艘战舰到底怎么样？先生比较清楚现在各国战舰的情况，说实话丁某在泰西也见过不少战舰，诸如英人的皇家海军，这些咱们是赶不上的，但丁某还是想知道……”
“大人，这超勇扬威两舰威力如何这重要么？”王伯良笑着反问道：“海军与陆师完全不同，陆师所用武器无非枪炮，可以说若是凑合用的话，陆师可以将固定的枪炮用上二十年都可以，但是海军完全不同，莫说这战舰已经使用，就是在船台上甚至还在图纸上的时候就已经过时了……其实现在还好，在下估计用不了五年就算大英帝国的战舰也会全部过时，跟不上新锐战舰的脚步……”
王伯良正色继续说道：“其实相国大人也问过在下这样的问题，在下也是这么回答的。我们大清国买这两艘战舰并非是要以这两艘战舰来对抗泰西诸国，说句实话即便每年我们都购买新舰，莫说国力承受不起，就算承受得起没有二十年的时间也是无法与皇家海军这样的舰队相比的……不过以不到九万英镑能够买来这样的战舰，除了有些瑕疵之外，这笔战舰还是比较划算的，可以说买卖双方谁都没有占到多少便宜……”
“可先生刚才也说道，这战舰的船体并非是阿姆斯特朗公司所建造，而是包给了别的厂商来建造，这……”
“在下虽然针对赫德百般贬低，不过却也要承认他在这两艘战舰的质量上是没有耍滑头的！这两艘战舰的船体质量完全没有问题，其实这不过是借口而已……当然相国大人他老人家怎么想，在下并不清楚，在下只需按照相国大人的意思办事就可，事实上英人的战舰比较贵，而且按照他们的海军战略更强调速度和火力，这与咱们的需求是有所区别的，在下也对相国大人在德人那里购船非常赞同……”
话说到这个份上，丁汝昌心中也就明白了，王伯良固然挤兑赫德，对这两艘战舰的性能进行隐性的贬低，以斥责赫德是个不懂装懂的外行，这都是李鸿章所授意去做的。丁汝昌此时也就放心下来，他在接船回国的途中，也碰到了不少麻烦，对于这两艘战舰的观感并不好，只不过在最近这段时间已经到了自己的国土地面上，沿途都是欢迎的人群争相赞叹，这多少让他稍微将这些不快暂时忘却了而已。
王伯良与赫德之间关于这两艘战舰的争论，丁汝昌几乎全部都听在耳中，非常清晰让他对西方现代化军舰有了很多有意思的想法。丁汝昌虽然是北洋水师提督，不过他却总是感觉到与手下人有种说不出的隔膜，他心中清楚在那些年轻有为也出洋留学的手下眼中，他是个老粗，是靠李鸿章的裙带关系硬压在他们脑袋上的挡路者——只要丁汝昌一天不走，船政学堂的高材生们永远都出不了头，就是一个舰长无法掌握一支舰队来实现他们心中的梦想……
王伯良非常坦诚，前因后果交代的也很清楚，这两艘战舰还是可以的，就算有所不足亦是在可以容忍的范畴之内，也同样没有避讳李鸿章授意他这么做。这让丁汝昌有种“自己人”的感觉，而且最重要的是王伯良有本事啊，能够让英国公使犹如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同时还能让法德两国公使为之争夺，这真是让丁汝昌开了眼，这样有本事的人是“自己人”让他感到非常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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