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间酒楼,靠近窗口的席位,两道身影对立而坐。
年纪略轻者——相貌,普通。气势,普通。衣着,普通。
总而言之,集普通之大成也。
年纪稍长者——相貌,艳绝。气势,美绝。衣着,冷绝。
言而总之,集美艳之大成也。
“城主大人,我们坐在这里,是等不出花儿的。”华月淡淡开口。
“那当然,你又不是蜜蜂,我也不是蝴蝶。”夜尽欢回答的理直气壮,眼睛不离斜对面半分。
华月闻言,理智的保持缄默,他忘了,城主的行事非寻常思维可猜度——就像此刻,某人已经一眨不眨的,盯着过云楼看了有几个时辰,难道这里有什么高深莫测的不寻常?
银蓝相间的琉璃屋檐,翘脚飞檐似开展的鱼尾,阳光的晕染下,闪着莹莹碎光。楼高三层,顶层银白,二层淡蓝,底层浅绿。四围或隔扇或栏杆,间或回廊蜿蜒,极尽迂曲回环之势。凌空的阁道近乎透明,仿佛踩踏于虚空。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油然而生,仿佛立于仙境,而不是格斗厮杀遍布、危机四伏的妖界。
“漂亮!这楼盖的真漂亮。”夜尽欢抚掌轻叹,“要是搬到我天阙城去,就更漂亮了。”
“……”原来是这个主意啊。华月抬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不愧是特立独行的天阙城主,思路独具一格。
正在说话间,过云楼里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脚步缓慢,却异常沉稳。
“认识?”注意到某人闪亮的眼神,顺着视线看过去,华月淡淡询问。
“买点心的时候见过,他……”绿色的光晕自男人身上一闪而逝,夜尽欢倏地住口,眉眼间掠过一丝疑惑,随即挑眉,嘴角缓缓上扬。
“咦?有意思。”
指尖轻弹,一只透明的羽蝶回环着飞舞,飘然远去。
男人萧索的背影消失在街头。
夜尽欢收回了视线,重新坐下,拿起杯盏,一饮而尽。
“说说那些药引。”
“丁目水,佳禾花,琉璃金,狸尾草,炉雪果,双龙蛋……什么东西?”
古语有云:等待的时候,说些话题打发时间,是很必要的。
“不清楚。”华月慢条斯理的放下杯盏,抬头,一脸无辜。
“啊?”夜尽欢缓缓后仰,靠着椅背,“我说阿月,暖阁里哪本书有记载?”
“《古药资鉴》。”
“嗯?”脑海中迅速回想,暖阁有这本书吗?
“我找到它的时候,正在垫桌脚。”像是知道对方心中所想,华月解惑。
“啊?呵呵,原来如此。”夜尽欢轻笑,丝毫不见尴尬,“好东西的现世,必经过层层磨砺,方可沙粒磨成珠。”
……
华月深吸口气。
我什么也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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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塔——
荧荧烛火,幽光熠熠。
白晕腾地升起,交织成三束奇异的火焰,无烟无味。
旋转着,将绰绰人影包裹其中。
氤氲,缭绕。
“晴玖……”静谧的空间,蓦地响起熟悉的声音。
“嗯?”旋转的白晕渐渐稀薄,四散而开。
温婉清丽的面容,冷若冰霜的气质。右眉心的眉头下方,一颗销魂蚀骨的美人痣,静静绽放。
待到晕光消散,三束焰火凝于额间,冷白的荧光,带着焰火的炙热——冷白包裹着焰火,冰冻着炎炙,扑面的炽热,洗礼着冰寒。最后化温暖的气流,收拢,蛰伏。
“《古药资鉴》,看没看过?”
“……看过。”
“在哪里看过?”
“……暖阁。”
“为什么我没看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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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
“我很困惑。”
“嗯?”
“暖阁,你有进去过么?”
“貌似,没有。”
…………
古药资鉴?
来棲秋沉思,说到古药资鉴,那里面似乎只言片语的,记载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丁目水,佳禾花,琉璃金,狸尾草,炉雪果,双龙珠……”她喃喃自语。
“对!就是这个。”夜尽欢耳尖的听到——果然,那个药方有些名堂。
“华月告诉你的?”
“对啊!”
“镇魂丹。”
“噢,镇……什么?”
“那是,镇魂丹的配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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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的一声脆响,杯盏破碎,鲜血自指缝缓缓渗出。
“你疯了?”
华月一凛,指尖画弧,凭空捏出结界,罩住了二人所在的区域。
他眉心紧皱,幸亏自己反应快,否则鲜血的气味散发出去,麻烦可就如影随形了。
夜尽欢抬头,漆黑的瞳孔缓缓变色,湛蓝的幽光一闪而过。空气中漂浮的,几不可闻的血气与味道,悄然无形中,被涤荡殆尽。
闭眼,睁开,已然平静如初。
听话的伸出手,静静的任凭华月细心包扎。
“华月……”夜尽欢轻声开口。
手指灵活的上药,扎束,收药。
待到一切结束,男人抬头,用眼神无声询问。
“《古药资鉴》上的东西,问晴玖会更清楚一些,要不你先回去,问清楚了再来?”以手支颌,淡淡吩咐。
“不要……”毫不犹豫的拒绝。
“啊?”夜尽欢挑眉,你再拒绝的干脆点试试?
“瞪我也没用,我不要。”撇头无视。
“哟,以下犯上?”满眼兴味。
“不敢。”干净利落。
“很好,那么……”
“不要。”再次截断。
“喂!”青筋隐隐。
“难道城主大人想恃强凌弱?”斜眼冷哼。
“你个洁癖成疯、自我成瘾、白目成精的圆碌碌头……”难得的孩子气。
“圆……圆碌碌头?”华月哑然,那是什么东西?
“真是要被你气死。”夜尽欢扶额,叫苦不迭,以前喜欢看阿椿的热闹,报应来了啊。
“声色犬马、酒醉痴迷、任意妄为、特立独行,城主大人也是一等一的好人才。”
“噢?”夜尽欢轻笑,深以为然,“没想到阿月这么关注本城主,承蒙夸奖。”
“你……”华月倒是忘记了,自己的上司是一个怎样不良恶劣的家伙。
“莫不是阿月还有谬赞之辞?”
“阿月只是提醒城主……”华月说的一本正经,“某个男人教给城主的简单易容之法,有利于毁容,请城主大人多多益善。”
语毕,嘴角扬起得意的笑,浅蓝的衣袍渐渐远去。
哈?阿椿这个爱记仇的家伙……真是一个两个,都不省心。
曲起指节,夜尽欢按了按有些昏沉的太阳穴——
回望那氤氲在银光中的楼阁,眼中冷意沁沁,随后收回目光,嘴角轻勾,不屑的冷哼。
过云楼?药引?
真想毁个彻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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