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妤妍再也没有来找过他们。悫鹉琻浪
虽然不知道他们改变的究竟是哪一部分的历史,但是应该算是完成了薛妤妍的心愿,在他们回归现实世界的时候,倾笑虽然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灵力透支,但是时间到了,还是没有变回灯笼。
在与楚翊情大眼瞪小眼的功夫,她发觉自己身体似乎特别有精神,而且越来越热。
她想原因不外乎几种,一是她病了,很严重,二是她的交易完成了,又多了一个时辰变回人形。
经过几天的求证,她终于确信自己是第二种,收拾包裹准备和楚翊情一起离开羽国碛。
倾笑不知道,如今的羽国皇后究竟是谁,因为他们离开的时候,看到了凝玉在南宫逸的皇宫内,南宫绝突然服毒自杀更是很奇怪。
但是,这又与他们何干?他们的任务是引魂,并不是调查事情的真相,这些事自有好事者会去多管闲事,随着引魂的次数越来越多,就意味着倾笑的离复仇的道路越来越近。
倾笑不知道真到了那一天,该怎么和楚翊情解释,如果自己突然不告而别,楚翊情会不会找她?会不会担心她侏?
如果会的话,那她必须更要不告而别了,最好从此都别再让楚翊情找到她。
不管发生什么,她都希望楚翊情记住的,是一个单纯奇怪的女子,而不是手中沾满血腥的她。
推开客栈的房门,楚翊情不在,因为需要赶路,他先去买一些干粮了。
倾笑走在羽国的街道上,南宫绝服毒,南宫逸登基,这两者之间真的如表面看起来这么单纯吗?
在这个世界上,最肮脏,最多冤屈的就是宫廷,但是它的外表依旧光鲜亮丽到让人仰望,南宫逸原本的确是准备逼宫,但是明明被南宫绝发现了,说明南宫逸的小心思根本不可能成功。
倾笑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说是古时候有个王,得知自己患了绝症,狠心地逼迫自己最爱的女子恨他,离开他,实则是为了不让她看到他最无助,最凄凉的场景。
他想那个女子记得他永远是那样的可靠,英俊,虽然会恨他薄情,但是总比因为他的离世而痛哭绝望的好。
真正爱你的人,一定不会舍得让你哭,因为他会比你还难过。
倾笑当初在看了那个故事之后,一个人伤心难过了很久,终于悟出了,这世间最伤人的莫过于“情”。就算你是圣人,是天子也难以避免。
倾笑记得倾家的家族史上,曾经记载过,倾家的创始人原本是没有灵力的,只是一个普通书生,寒窗苦读只为了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却喜欢上了当时的公主。
传闻那公主也算是个英雄豪杰,喜欢女扮男装,更酷爱上阵杀敌,即便活的一点也不像女人,但是却吸引了不少贵族,或许温顺的女子太常见,有个性的才会显得耀眼。
但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位公主在和亲前意外死了,而倾家因此背上了诅咒,世世代代守护皇室,成为皇室最忠臣的奴仆。
所以天生灵力,并不是赏赐,而是老天给的惩罚。
如今想来,这一切都是因果循环,如果倾家的祖先没有因为情爱而受到诅咒,那么他的后人也不会因为拥有灵力被灭族。有因必有果,倾笑觉得自己何其无辜,莫名其妙就被卷入其中了。
坐在门口静静等待楚翊情,人来人往,却总是不见他的身影,倾笑决定自己出去逛逛。
身边没有熟悉的人,她居然会有些慌张,这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可以在白天以人的身份溜达,居然有些不适应。
羽国的集市与她之前逛过的有些不同,有着羽国独特的风味,放眼望去,基本都是手工制品。
倾笑无意中扫了下,就停留在一个小摊子上不走了。
那是一个专门卖面具的摊子,各式各样,栩栩如生,很是逼真,其中有一个银色的在,在阳光下反射着光,很是精致,小巧。
倾笑用手摸了摸,居然是软的。
老板介绍说,“这是用羽国特产的材料做的,柔软,不伤皮肤,还涂有羽国特质的颜料,保证不掉色,戴在脸上又舒服,又漂亮。”
倾笑很是喜欢,因为她记得楚翊情脸上戴着的就是这样的面具,看久了居然觉得很漂亮,如果自己也能有一个就好了。
倾笑摸了摸自己的钱袋,笑着问:“多少钱?”
那小摊子的主人看了看她,尴尬地笑了笑:“本店有个特殊的规矩,不收银子。”
倾笑诧异:“不收银子?那直接送我?这么好?”说完拿着转身就要走,还不忘道了谢。
“等一下!”摊主拉住了她,“本店虽然不收银子,但是还有个规定,需要射箭射中红心,才可以选一个面具。”
然后指了指远处的箭靶,又伸出了手:“一次十文钱。”
倾笑想了想:“我给你十一文,你直接卖给我吧。”
“……不行。”
没办法,倾笑只能拿起了桌子上的弓箭,老板递给了她一直极轻极小的剑,得意的笑了笑:“姑娘,拉弓的时候可要小心点,别伤了自己的手指。”
倾笑感动地点了点头:“你真是好心啊,没关系,就算我手指被划破了,也不会怪你的。你也是生意需要嘛!”
摊主摇了摇头,笑道:“如果你弄伤了手指,可是要赔我一个干净的弓的。”
倾笑忍住不把剑射向他的脑袋。但是想想,为了别人的冷言冷语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对自己来说实在是吃亏,不过摊主很快一定会为他的话后悔。
别看倾笑糊里糊涂,什么都不会,但其实她曾经可是百发百中的神箭手,如果那日倾家被灭门的时候,她的身边有弓箭,她一定会射下那个狗皇帝的头,即便自己难逃一死,也要他来殉葬。
拿着自己的战利品赶回来,楚翊情却还没有回来,倾笑失望的将面具收到自己的怀中,听到身后有脚步的声音,她激动地回过头,笑意渐渐敛去,来的人是凝玉,活着的凝玉。
倾笑恍惚了很久,这才记起,自己似乎在历史上做了一些小手脚,凝玉还活着,说明那小手脚其实起了很大的作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凝玉会找上她,看着凝玉望着她冷漠的眼神,倾笑知道,再次回到现实世界,除了楚翊情,薛妤妍和她自己以外,所有人的记忆都重新被洗刷了一遍。
现在的凝玉是一个新的凝玉,一个从没有见过她的凝玉。
“这位姑娘,你找谁?”
凝玉继续冷漠的望着倾笑,打量了她很久,淡淡道:“我听一个朋友说,这个世界上有个人很奇特,可以改变时间的轨迹,既然如此,应该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她告诉我,那个人就是你,她说你曾经回到过那段过去,我想知道,在那段历史中,大家都瞒着我什么。”
声音在屋内轻轻回荡,倾笑愣了一下,猜到了她所指的是什么,然后回答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欲言又止:“我曾经亏欠过一人,”她眼神空洞,“我想知道,明明他是最后的赢家,可是为什么,我还活着,他却死了?”
倾笑挑眉,她的确有那个能力。
因为她回去过那段过去,所以灯笼上隐隐约约有着那段过去的气息,只要施展灵力就可以看见他们忽略的那段故事。
但是那是件很危险的事,因为她近来耗费的灵力实在有些多,再这样下去,即使引再多的魂也救不了她。
当然还有一种方法,就是利用鲜血,女子的血属于阴,不停地滴在灯笼上,可以增加灯笼的灵性,或许可以弥补她不足的灵力。
但是在这期间,她必须不停地滴血,只要有一瞬间停止了,那么画面就会立刻截止,前功尽弃,而倾笑说不定会被灵力反噬。
乐于助人是好事,但是若是连自己的命都没了,就太亏了。
倾笑觉得自己没必要找这么麻烦的事情,于是推拒道:“我的确想帮你,但是这是属于泄露天机,一旦泄露天机,会遭天谴的,到时候你会死无葬身之地,我不能帮你,因为我无法看着一个大活人在我面前死了。而且遭受天谴的人是无法转世的,生生世世都要受烈火焚身之苦,何苦呢。”
倾笑打开了门:“所以,你还是回去吧,好好过日子。”
凝玉将门重新关上:“我不怕。”
倾笑无语:“我怕。”
凝玉笑道:“我从睁眼那刻开始,就一直想死,我一直在想,人活在这个世间究竟为了什么?人与人之间除了彼此利用,彼此伤害,还能做什么?我知道自己是个坏女人,我做了太多太多的错事,老天给我最大的惩罚,就是它不让我死。我想,我上辈子一定做了什么错事,所以这辈子注定是来受罚的。”
她望着倾笑:“再也没有来世也好,我早就不想再也来世了,我对不起很多人,对不起自己的爹娘,因为我忘记了他们的仇恨,我对不起自己的丈夫,因为我一直想的都是杀了他,我对不起我爱的人,因为我早就对他失望透顶了。”
“而我更对不起的,是我未出生的孩子,因为我,他的爹再也看不到他了……”
倾笑沉默了,因为她想到了自己的深仇大恨,在某种程度上,她可以理解凝玉的心情。
“既然这样,你割破自己的手腕,把血滴到这个茶碗里吧。”
倾笑并不是被她感动了,而是想到等到所有的事情了解后,自己也会走上跟她类似的路。
帮助凝玉,也是为了看一看自己未来可能会走过的路。
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在事情全部发生的时候,就不会太手忙脚乱。
但是血需要滴在灯笼内,这让她又有些发愁。
好在这个时候,楚翊情回来了。他推开门,望着屋内两人,皱眉道:“你们在干嘛?”
倾笑挤了挤眼睛,拉着楚翊情就出了门:“帮我个忙好不好?”
楚翊情摇头。
倾笑摇着他的膀子:“公子,你不能不管我,不能丢下我!”
楚翊情头疼:“先说。”
最后,楚翊情拿着一只灯笼,将凝玉的血倒进灯笼内,变成灯笼的倾笑舒了一口气。
灯笼渐渐发光,有画面投在了雪白的墙壁上,就像是皮影戏,但是却更加真实,毕竟这是真人演的。
画面中,出现的是南宫绝寿辰那天,那夜是满月,以往倾笑他们的关注点都是在凝玉的身上,这一次,他们总算可以看一看南宫绝究竟做了什么。
初见凝玉,南宫绝被跳着舞的凝玉吸引,他根本就没有想到那是一个圈套。
因为凝玉跳的那支舞是他母后跳过的,他的大脑一下子空白,只记得那个不停旋转的身影。
而且,她看着他的时候,眼中没有勾/引,亦没有柔情,甚至于没有感情,如果是圈套,那么那个女子的演技未免太假了。
更何况,就算是圈套,他也不怕,一个女子而已,能闹出什么名堂。
将凝玉留在宫中,完全只是一时高兴,只因为难得有个女子可以使他眼前一亮。
而直到某天自己无意在玉阁见到她的时候,他才开始慢慢上心。
她长的很魅,一言一行都勾人心魂,偏偏她的眼神纯净到像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虽然很矛盾,但也并不觉得哪里怪异。
那一夜,他吹箫,她舞蹈,他诧异的发现自己居然动了心,这是一个不祥的征兆,他转身准备离开,却被她紧紧抱住了。
“陛下,陛下您不肯留下来过夜,是嫌弃我只是个舞姬吗?”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的眼泪,他从小在后宫长大,见识过不同的女子为了争宠,耍尽手段,眼泪根本不算什么。
但是那夜,当她的眼泪滴在他的手上的时候,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那眼泪是热的。
他说不出的高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居然会高兴?
或许之前的凝玉在他的面前,太虚幻,太遥远了,虽然离你就几步的距离,但是总是很没有存在感,总会让他觉得,一眨眼,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夜在屋内,她解自己的衣服,服侍人的手段很熟练,他一时有些心凉,这才想起,她只是一个舞姬,并不是那些名门闺秀。
他甚至有些生气,总觉得她不应该懂那么多。
他将她压在身下,她的身子在轻轻颤抖,他皱眉,觉得她一定是在演戏。
当他进入的时候,才诧异的发现,原来她的颤抖并不是演戏,而是真的害怕……
这件事未免太奇怪了,他暗地里派人偷偷去查。
后来才知道,那个女子是南宫逸送进宫的,是南宫逸从战场带回来的孤女。
他怎么会不明白自己的弟弟在想些什么,在他弟弟的眼中,他一直只是一个书呆子,没有城府的。
精心培养了这么多年,处心积虑地将凝玉送进宫,必定是做好了严密的部署。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斩草要除根,不能一举击败对手的时候,可以先韬光养晦。
特别是对方是自己的亲弟弟的时候,皇族犯法,如果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一般顶多是个圈禁,只要还活着,总有一天会像杂草一样再站起来。
“你说,凝玉大病一场后,失忆了?”
密探顿了顿,回答道:“是的。”
南宫绝眸色暗了暗,他看了看屋外的景色,心中想着,她其实也是一个可怜的女子。
那一天,他因为朝堂上的事,心情烦闷,遣散了所有人,到处走着。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御河边,御河是唯一一条通往宫外的河,因为曾经死过很多人,所以很少有人来这里。
以往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到这里来散心。
而那日,他才绕过弯,就看到了两个身影。
“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南宫逸吼道。
“我只是你的一颗棋子!而如今你连一颗棋子也不相信了?”
南宫逸拽住她,“不要相信南宫绝,更不要爱上他,不然你会后悔的。”
“后不后悔那是我自己的事。”凝玉挣扎着摆脱南宫逸的束缚,“你不要忘了,是你把我送到他身边,是你要我想尽办法让他爱上我,那你凭什么现在出来怪我?”
南宫逸心中一凉,松开了手,“很快,我就会逼宫了,你等着我。”
南宫绝皱眉听着这一切。
所以事实证明,她是个不合格的细作。
南宫绝突然想到,密探曾经回报说,南宫逸为了培养凝玉,曾把她丢进青楼,让她在男人堆里卖笑周/旋,学着看会每一个人的脸色,学会甜言蜜语,更学会了杀人…..
他想,或许南宫逸这次真的是送对了人,但是或许南宫逸又做错了。
他错在将一个原本善良的女子弄的伤痕累累,然后送到他的身边。
他怜惜她,甚至到现在爱上了她。不为别的,就是因为心动。
但是凝玉却总是想尽办法,劝他纳妃,她说,如果他不纳妃,群臣一定会骂她妖孽祸国,她说她胆子很小,害怕被人骂。
可是他却不想被别的女人触碰,他觉得后宫佳丽三千,只要她一个便够。
那些后妃无数的皇帝,多半是因为没有寻找到最爱的那个女子,因为一旦遇到了,就会觉得多一个人都碍眼。
她想要害他,他知道,但是他不害怕。
他相信,自己终有一天可以感动她,甚至他觉得自己已经感动她了,终有一天,他要让他明白,南宫逸不值得她卖命,他要让她知道,她并不那么卑微,她在他的眼中是比任何人都要重要。
他也相信,她的确是胆子小的,只是被现实逼迫的,必须沦为一颗棋子,但是即便立她为后会吓到她,他也绝对不会退缩。
他要跟她在一起,不管是生还是死。
他的后只能是她,就算死了,他的陵墓边上,陪伴的也必须是她。他就是如此霸道,要么不爱,一爱便不会让别人觊觎他的东西。
但是,如果想要和她长相厮守,他就必须狠下心除去南宫逸,不为别的,只是因为那场感情中,容不得第三个人来搅局,他输不起。
逼宫是吗?好戏似乎才要开始。趁这个机会,斩草除根。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