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郯嘿嘿怪笑,当先驾风而起,如同一团乌云飘向对面山顶。远远看见一块上大下小的巨石在风中摇晃,似乎随时都要滚落下去,不由叫了起来:“我草,搔首弄姿的,果然很风骚。”落在石面上,收了法力,顿时感觉强猛的寒风如刀子一般割着身体,叫得就更欢了,“哇噢,居然有这般妙处,差点被我错过了。老人家,看来你是经常在俗世游荡啊。”
老头儿得意地说道:“别的不敢吹,这东楼国有多少只兔子我老人家都一清二楚。”
荆郯笑道:“这里风大,小心把舌头吹断了。”
老头儿从腰间摸出一大坛子酒来,猛灌了一口后递给荆郯。
闻到那酒香,荆郯顿时精神一振,当即也仰脖子来了一大口。
老头儿突然十分神秘地说道:“我偷看过东楼第一美人儿洗澡你信不信?”
荆郯正在品那酒味儿,猛然听到这般狠话,一口酒噗地一家伙就冲老头儿喷了过来,然后就是一阵猛咳。
老头儿无辜地抹着脸上的酒液,嘀咕道:“这么容易受惊,倒是个旺丁的主。”
荆郯本就咳得死去活来,在被他这么绕着玩儿一骂,差点没背过气去。还一阵后才顺过气来,没好气地说道:“旺丁咋啦,总比你旺财好。”
老者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个女人和一条狗在一块风骚的石头上对干,太有诗意啦,哈哈哈哈……”
荆郯彻底被这老流亡民打败了,哀鸣着举起酒坛,咕嘟咕嘟连灌了好几口,然后就将酒坛子收进了戒指,盯着老头儿问道:“老不修,说吧,到底干啥来了?”
老头儿一阵无语:“这酒很贵的!”
荆郯说:“知道。不然我留着干嘛?你当我是没品味的人吗?”
老者说:“我只闻到味儿没看到品。”
荆郯说:“品是什么?上边一个口,下面两个口。我是男人,没品很奇怪吗?”
老头儿愣了一阵才明白过来,当即噗地一口唾沫星子就朝荆郯喷了过去。可荆郯早有防备,手中出现一把大蒲扇,轻松化解了老头儿的突袭。
老头儿欲仙欲死:“你一个枭境三级大圆满的修士居然带把蒲扇在身上?”
荆郯得意洋洋地说道:“某人刚才没挡住,而我却挡住了。你敢说蒲扇对修士没用?”
老头儿骤然愣住,呆呆地像是突然中了邪。一会儿之后扔给荆郯一块羊皮,急切地说了声“我得走了”,身影一闪就消失了。
荆郯心头一动,也中了邪:“某人没挡住我挡住了,说明蒲扇对修士也有用……这话很有深意吗?某人没挡住……我挡住了……蒲扇……修士……以为没用实际很有用?任何东西都有价值?可这跟修炼有关系吗,他咋就顿悟了呢?”
想了好一阵毫无头绪,值得暗叹“这些老妖怪都是亦又态”,然后就拿起羊皮看了起来。寒风虽烈,羊皮在他手里却是纹丝不动。
羊皮上画着许多稀奇古怪的符号,怎么看都看不出个门道来。
正要责怪老头儿一番,却突然想起白髯翁教给他的一手绝活儿,当即施个小法术把羊皮上的符号拓印下来悬浮于眼前,然后把看似能够相拼的符号相互拼凑成几大块儿。然后将这几大块儿马马虎虎凑出个模样来在进行微调。
如此拼了拆,拆了拼,尝试了好几十次后终于拼出来一幅图。
图的顶端有一行弯弯曲曲的东西像是什么文字,字下有一座很奇怪的山,就如他此时坐的石头,上面大下面小。更奇怪的是,山下一轮圆月,圆月之下还画有九颗明亮的星星,如同一个口袋要将那月亮装进去。
“咦,南荒历第二纪二十一年正月初九,这是什么玩意儿,怎么会用远古文字写南荒历?”
那脑壳的声音突兀响起,荆郯由衷一喜:“马脑壳,你醒啦?”
马脑壳说:“稀里糊涂就睡过去了,嘿嘿。咦,三级大圆满?我勒个草,我睡了几年了吗?”
荆郯说:“不,只有三个多月。”
马脑壳彻底无语了,直接把话题跳回了那幅图:“你这图哪儿来的?”
荆郯说:“是个亦又态老头儿给我的。你刚才说的是文字的全部内容吗?”
马脑壳嗯了一声,接着就嘀嘀咕咕算了一下,然后惊讶地说道:“这已经是二十一年了,这日子不正好是你二十一岁的生日吗?”
荆郯没好气地说道:“你不会说这幅图是那老头儿给我的生日礼物吧?”
正在此时,他耳中突然听到怜玉在叫“姐姐”,这才意识到该带她和秀儿早练了。连忙将图画印入脑海,激活法宝化作女身,悄然潜回屋中。打着哈欠开了门,说昨夜喝多了,睡沉了。
怜玉根本不知道他这样的人已不可能被凡俗之酒醉倒,也不知道枭境修士基本都是以打坐当睡眠,根本不可能困得打呵欠。还以为他说的是真的,连忙说道:“那姐姐再睡会儿吧,我们自己练习就是了。”
荆郯说:“走吧,我没问题。”
途中他问怜玉:“你知道什么地方有大湖又有高山?”
怜玉说:“由此向东北行三千里有座大山脉,山脉中央有座仙女湖,旁边有座高山叫九仙山。传说那山上曾住着九位仙女,那湖是她们沐浴的地方。后来九位仙女飞升,化作了天上的九颗明星。那是东楼国最着名的旅游胜地,最迷人的景观叫做‘九星冠月’。”
荆郯心头一跳,追问道:“说说这九星冠月吧。”
怜玉说:“传说就位仙女是在正月初九晚上飞升的。那晚缺月突然变满,射下九道银光接引九仙飞升而去。从此,每年正月初九晚上,当月亮移至九仙山顶峰时,就会有九颗明亮的星星呈冠状出现在月头,所以被称作九星冠月。但从没有人真正在那晚见到过满月。”
荆郯又问:“那应该有很多人去看此奇景吧?”
怜玉答道:“是有很多。那地方离更北的北冥鬼泽只有千里之遥。新年一过,鬼泽的冰开始融化,云蒸霞蔚,幻象处处。故虽被称作绝地,去那儿观景的人却非常多。初五后奇景消失,人们大多会赶往九仙山接着观赏九星冠月的奇景。”
荆郯心里升起一种预感,这一次的正月初九之夜多半会出现缺月变满的诡异景象,而接下来也肯定会有大事发生。到时候那里肯定会乱成一团,说不定还会发生仙修大战。
一定的去看看,说不定能浑水摸鱼捞到点好处。
于是对怜玉说道:“此去黑水宗路途遥远,你们还是尽早启程吧。”
怜玉问:“姐姐要走了么?”
荆郯说:“是啊。最迟后天出发。”
怜玉眼中浮起一抹水雾:“这么快呀?”
荆郯安慰道:“放心吧,我漂泊不定,说不定啥时候就跑去看你了呢。”
怜玉惊讶地问道:“姐姐不是黑水弟子吗?”
荆郯摇头道:“你姐姐我是个游子,不过与黑水宗颇有渊源。”
回家时,三人惊讶地发现庄里停着十几驾看上去很是豪华的马车。很明显来了客人,人数肯定还不少。到北苑一看,果然有三十几个豪客坐在院子里高谈阔论。嗓门儿之大,就像跟人吵架一样。尤其是那坐相实在不敢恭维,没有半分客人样。
荆郯虽然率性,却知道在什么场合装什么样。这帮家伙作为客人,来到这家教十分严谨的阳家庄园却丝毫不知检点,让人见了十分着恼。
阳员外强装笑脸陪着一个看上去比皇帝还要傲慢的家伙。此时那人正不耐烦地问道:“阳怜玉到底啥时候回来?一个女娃娃天不亮就去爬山,她就不怕遇上歹人?老阳头儿,你阳家好像有些缺管教啊。”
怜玉把这话听得完完整整,脸上顿时罩上一层寒气,出声呵斥道:“面对老者傲慢无礼,身为客人却出言羞辱主家,到底谁缺管教?”
阳员外连忙出口阻止道:“不得无礼。这位是赤霞仙宗来的衡大仙,还不快来见礼!”
怜玉却不为所动:“父亲,礼是给懂礼之人的。别说是个修士,便是真仙像他这般无礼我也无礼可行。况且他赤霞宗的修士凭什么欺负到咱东楼国来了?”
衡大仙一听,呵呵冷笑起来:“原来这就是阳怜玉?不是说她温柔贤达知书识礼么,怎么像个泼妇啊?小仲,这个女人姿色倒是不俗,可这人品实在太差了。做个侍妾都嫌勉强,你居然想娶作发妻,没搞错吧?”
一个年强人恭敬地起身说道:“舅爷,她原本不是这样的,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啦。反正不管,我一定要娶她,不然我会死的。”
衡大仙骂道:“没出息的东西!得得得,娶就娶吧,娶回家去慢慢调教。来呀,把彩礼送进来!”
阳员外懵了:“大仙,这不成啊。小女自出生以来一直体弱多病,最近才得遇良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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