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歌没有告诉你,chapter67:良辰美景奈何天 为谁辛苦为谁甜
“喂,你不知道怎么吃面吗?”
童瑶不理他,仿佛面前没人。ai悫鹉琻煮面的时候想着万一苏默止突然回来,她面条下多了,又加了很多中午吃剩的番茄牛腩汤,一个大碗都盛不下。她吃得八.九分饱了,但是路晨安坐那儿,她又不想和他说话,就只好继续专心地吃。
路晨安似乎看得饿了,自己去灶台前舀了一碗,毫不客气地端到桌前,陪她一起吃。
童瑶抬头,目瞪他仿佛饿了十几天的吃相,抿了抿嘴。
“怎么,你留给苏默止的?”路晨安放下筷子,凉凉地勾起唇。她不点头也不摇头,他觉得无趣,慢条斯理喝了口热汤,咬住一块带筋的牛肉,囫囵嚼着说,“吃完了就自己早点回去,他今天晚上不回来了。眭”
童瑶撑着桌子,哧啦站起来,桌子晃了晃,几滴艳红的汤汁溅出来滴在路晨安浅色大衣领口。
她端着自己的面碗,走去洗碗水槽。
热水器轰轰地响,水砸在不锈钢水槽底,噼里啪啦地仿佛要将槽底击穿一个洞赠。
“他有没有告诉你,静子怀孕了?”路晨安清淡的嗓音,见缝插针从背后飘过来。
童瑶放下碗,甩了甩手上水珠,在洗碗槽前呆站了一分多钟。他就这么迫不及待来看她笑话了?
她跟他一定是几世的宿仇,否则也不会挖心挠肠揪住一个机会就恨不得将对方扒皮抽骨。
转过身,她挖苦地扯起唇畔,一字一顿地说,“我告诉他的。谢谢你费心了。”
路晨安握着筷子,搅动碗里剩下的面,翻来覆去,翻来覆去,“童瑶,”他啪地一下随便把筷子扔在桌上。童瑶看着汤汁淋淋的餐桌,皱起眉。
“你一定要这么作践自己吗?”
“对啊。”童瑶点头,温宁的眼睛轻轻上扬,诚恳的模样,“我乐意,路晨安你管不着。”
路晨安嗤笑,就差没把嘲讽俩字刻脑门上了,“童瑶,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讥诮的语气无法言明地讨厌。童瑶脸色潮红,气得发抖,偏偏嘴笨,情急时刻一个字也说不出。狠狠吸了口气,她走过去,抖着手端起他吃剩的碗,哗啦向他泼过去。
粘稠的汤汁挂在他羊毛大衣上,像小孩子感冒流的鼻涕,一条一条的,沾黏下垂,恶心极了。
路晨安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一把扣住她手腕把她拽过去。童瑶扑腾撞上餐桌,腰间死疼,应该撞出淤青了。慌张瞄着他,她才后悔了起来,不该那么冲动。
手上的碗失措掉在地上,啪嗒裂成碎片。
童瑶下意识伸手,挡住头,无缘无故又委屈又难受。喉咙里好像被柠檬汁泡过,酸涩得发疼。
仿佛商量好了似的,他们都来欺负她。
路晨安怒气勃勃抓住她的手压下,目光落在她咬得失了血色的唇上,绷紧成一条直线的唇动了动,咬牙切齿地迸出三个字,“算你狠!”
他松开手,童瑶握住杯他捏得发红的手腕,退到桌子另一头,“对不起。”
路晨安脱着大衣,听到那句低到几乎不听见的话,怒极反笑,“你要真有本事,就拿出刚才十分之一的气魄去面对苏默止。”
童瑶背对着,抵靠餐桌而坐。他走到厨房门口,伸手把灯又关灭了。黑暗之中,站了一会儿,他轻声开口,“童瑶,我不会藏秘密的。那天晚上的事情,也许指不定哪天我就说出来了。也许不会,这个我就说不准了。我尽力吧,不过我想你最好还是和他保持距离比较好。”
混蛋!无耻!
童瑶抓起不锈钢汤匙,愤而扔过去。
空气里,叮当一声响,门口早没有了人。
苏默止第二天也没有回来,之后一周都没见到人影,静子也不知去向。橙子从国外打电话回来,又是路晨安通风报的信。她猜想,苏大少该不会真和静子跑去结婚了吧?可是也不对啊,静子不满19岁,还不到法定结婚年龄呢。他们去民政局,不会被抓起来吧?
警察不管这些的。童瑶无奈地回答她。
“哦,那会不会苏大少不想负责,把静子杀了尸体扔在荒郊野外了?”
“橙子!”童瑶无力打住她联翩浮想,别人之间的事她一外人这么兴奋干什么?
橙子哎哎笑了两声,“我这不开解开解你嘛。”说着,她重重叹一口气,“你自己说说,我都到国外了,你能让我省点心,安安心心玩几天吗?”
明明是她拨电话回来,一聊聊几十分钟,说反正不花她自己的话费。
周末,雨转晴天的时候,苏默止回来了。
静子没有怀孕,她骗他们的。她说的那晚,他是喝醉了,却没有和她上床,反而是吐得一塌糊涂。
那天静子来画廊找过童瑶之后,就跑厦门旅游去了。苏默止四处找人,终于在机场把她堵住,硬拖着静子去医院做了检查。她子宫里除了长了颗囊肿外,一枚指甲盖那么小的东西也没有多出来。
在那之后,静子再没出现在他们面前过。
有次在学校门口公交站台前边,童瑶下公交,看见静子在站台另一头等出租车。她一个人,背着背包,闷闷不乐站在人群里面。乍然看见童瑶,静子慌忙转过头,揪着背包带子走到另一边。
过完元旦,又是新的一年。各科期末考断断续续地结束,学校里的人越来越少。
临近除夕前两天,苏默止才收拾行李,准备回家。苏家人多,逢年过节应酬多得跟走场子一般,他嫌烦。家里头来了十几通电话,拖到不能再拖,必须要回去了。
童瑶留在学校,准备过年这段时间把毕业论文初稿写出来。后面开学了,好腾出时间来应付以后工作的事。
事实上,她也没地方可以去。
奶奶去世没多久,童文谦就把老家的房子卖掉,卖房子的钱给她分了三分之一。橙子在酒吧附近租了小套间,可现在她开始谈婚论嫁,她去不合时宜。
还好苏默止一走,把画廊空出来留给了她。他预先支付了水电气费,她随时住进去就好。
腊月二八,天气甚好,难得有暖冬的阳光。橙子陪她去沃尔玛大采购,把过年吃的用的都买齐全了。大包小包搬进画廊,童瑶找钥匙开门,画廊的大门从里打开了。
苏默止站在门里,帮她们把包接过去提进房间。
橙子和童瑶你看我我看你,橙子跟过去,走在苏默止身后,“苏大少,你不是回家了吗?”
就是知道他上午回家,她们才决定好下午搬过来。自从静子那事情发生之后,她和苏默止就很少两个人单独见面了。橙子心粗,看不懂童瑶这枚海底针又在心里绣什么花。
“车堵高速路上了,要晚上才到。”
苏默止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张新磁卡递给童瑶,“忘记给你了。电费如果用光了,你再刷这张卡。”
橙子嘟着妖娆的红唇啧啧,还有专车接送呢。
“苏大少,你家都有什么车?今年我结婚的时候,借两三辆给我做婚车可以吗?”
“那要看你封多大的红包了。”
苏默止侧过头,眯着长眸似乎认真考虑了一下,“唔,不过最好的车不能借给你,我结婚要用。”
橙子悄悄丢给童瑶暗示的眼神,凑过去追问,“哟,苏大少也想结婚了啊,新娘子有人选了?”
“怎么,你有合适的人可以介绍吗?”苏默止澄清的眼睛蓄着清浅的笑意。如果不是见识过他这张漂亮皮囊下,骨子里有多没心没肝,她几乎都要被他温和的眼神所蒙蔽。
抓过童瑶扯住她衣角的手,橙子嬉笑着把童瑶推他面前,“瑶瑶给你,你要吗?”既然闹起来了,橙子干脆想破罐子破摔得了。他若心疼,自然接得住。他若无所谓,那么碎了就碎了,一了百了。
“橙子。”
童瑶愠怒地回头,瞪她,“你别闹了。”
苏默止遗憾地扯着唇摇头,“她不愿意呢。”
“老狐狸装得还真像回事。”橙子凑在童瑶耳边,痛心疾首地说。
傍晚,苏默止家的车开过来,乘着夕阳,把他接走了。
除夕夜,童瑶煮了锅水饺,捧着碗坐沙发里看春节联欢晚会。晚会过去一半,饺子没吃几颗。速冻的饺子,和手工现做的,口味始终相差太远。馅儿里的白菜,总有股陈旧的味道。
外头街道,整夜整夜地,不停有人放烟花爆竹。
楼下休息室的窗户临着街道,童瑶看着电视,时不时会看到烟花落下来残留的余光。一点也不美,看上去十分落魄。
电视声音开最大,也只能听见稀稀疏疏的说话声。
她躺在沙发上,端着碗几乎要睡过去了,苏默止打电话给她。
他问她房子里的窗有没有锁好,一楼展厅里画多,叫她注意防火。除夕夜晚,一年之中信号最繁忙的时刻。苏默止和她说了不到五句,电话自动给断开了,她连新年快乐也没来得及对他说。
漫长的假期,就在无休无止的睡眠和无论多大也听不清的电视声音中过去。
正月初九那天,天气预报说有一股强冷空气南下,也许会有降雪发生。气温骤降,童瑶开着空调,找到苏默止短信里告诉的放在储物间的红酒,费了好半天劲儿才把酒塞拔出来。
下了部电影存在U盘里,按照苏默止教的方法,插电视底端接口播放。
岩井俊二的老电影,下的高清版本,42寸液晶屏放出来,年轻时候的柏原崇美得不可方物。
电影播放到三分之一,爆竹声中突然夹杂敲门声。
童瑶光着脚走到门口,“谁啊?”把脸贴在门上,猫眼的光影作用将门外的世界拉伸成一条长长的甬道。漩涡的中心,是张美好得像是幻化出来的脸。
手指飞快地拨开锁,童瑶把门打开。
“新年快乐。”苏默止一手插进黑色驼毛大衣口袋,一只手提着小行李袋,站在两步台阶之上。
天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飘起了小小的雪,一点点的白,仿佛萤火虫的光,纷纷扬扬铺天盖地。背后街上亮起的烟花,明黄璀璨。荧亮的光,烘亮他温和的眉眼。
只是刹那,天地之间似乎陡然安静了。
童瑶踩住冻僵的一只脚,呼出一口冷气,好不容易找到丢失的声音,“……下雪了?”
“是啊。”苏默止走上台阶,侧身走进房子,把门拉上。
取下长围巾,弹去上面的雪花。他回过头,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薄软的唇倏忽翘起一道弧线,“你这样不冷吗?”
两只脚板交替着踩了踩,童瑶跑进房间套上拖鞋,又哒哒跑出来,“你怎么回来了?”
苏默止专心掸着大衣领子上的碎雪,听错了她的问题,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坐飞机啊。”
“……”童瑶努了努嘴,踮起脚帮忙拍后领。
“我饿了。”苏默止转过头,低着嗓子对她说,“你吃了吗?”
“嗯,吃了。”童瑶落下脚后跟,避开他散发热气的脸。
苏默止往黑漆漆的厨房里看看,“吃什么了?”
“汤圆。”仍然是速冻的。睡得懒散了,不想琢磨吃什么的问题。她一个人,怎么都好打发。
苏默止轻皱起眉,“我不喜欢吃汤圆,太甜了。你现在在干什么?”
“看电影。”童瑶低着头,想冰箱里有什么可以马上就能做出一道菜的食材。
“那不然我们煮小火锅吧,我记得橱柜里有包火锅底料。”
童瑶没反应过来,苏默止大步走进厨房,灯光亮起,就听见悉悉索索翻找的声音。苏默止搬着电磁炉和一袋红锅底料走出来,吩咐她去接大半锅水端休息室。
很快,一锅热气腾腾的家庭火锅煮开了。
厨房里面能找得到的新鲜食材都洗干净了,煮进锅中。麻辣的香气,轻易地就弥漫小小的房间。沉寂了几天的房子,霎时间又多了几分人气。
“我差点忘了。”苏默止咬了口贡丸,放下碗筷。出去了又进来,手上拿着小尺寸的保温盒。
什么东西?童瑶视线移过去看。
“你上次不是问么,中午吃饭刚好有这道菜,我多点了一份。”
苏默止夹起一块细长的鱼身,送到她嘴边,“有点腥,看你吃不吃得惯。”
他举着筷,眼神飞过去,下巴往筷子上一点,“快点,我手举着酸。”
童瑶闭着眼,从他吃过的筷子上咬过食物。脸烧得滚烫,心口像装了只兔子,细软的爪子不停地挠。嘴里嚼了几下,却吃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滋味。
苏默止问,“好吃吗?”
童瑶没尝到味道也点头,低头抿了一口红酒。
电影由开始从头播放,苏默止没看过所谓的日本纯爱电影。
画面很美,厚实的雪,层层叠叠的森林,颜色分明的景。岩井俊二拍电影的特色就是,画面一定要非常有意境。漫天的雪花,片片飞舞的樱花,此间的少年,如花的女孩。
柏原崇还没有长成大叔,他出现的画面,总是连电视屏幕也柔软了些许。
电影开始,男主角就已经死去,是记忆中的人。抱着回忆活着的恋人,追寻他的足迹,意外揭开一段错失不欲人知的暗恋。
不是一部适合她和苏默止两人看的电影。
童瑶独自尴尬,注意力落在进度条上,恨不得用意念让影片快进。
非常宽敞的长沙发,足够坐得下四个人。苏默止却偏坐在她的旁边,斜倚着沙发背,下巴靠着她头顶。闪烁的白光,晃过他的脸。他眼神专注,偶尔低下头,下巴轻轻蹭过她额头,淡淡看她一眼。
你好吗?我很好。
博子对着山谷,一个人一遍遍地大叫。
藤井树回到国中图书馆,看见熟悉字迹写着“藤井树”名字的借书卡。翻过来,在借书卡空白的背面,画着一个女孩,国中时的藤井树。藤井树捂住嘴,有点害羞,无措,眉眼动了想笑,却慢慢变成了哭泣。
那个和她叫着同一个名字的男生,自国中转学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
可是他喜欢她,不敢开口,直至死亡。
电影放完,播放器自动循环U盘里其他可读取的文件,Carpenter那首经典之作yesterday0onore。
苏默止笑着扒拉他耳边细软的头发,“你还没听腻吗?”
“很好听啊。”初二听到现在,她就是喜欢这首歌,说不出因果。
苏默止伸长腿,靠着童瑶,身体舒展几乎成了侧躺在沙发上的姿势。童瑶被他挤到扶手边沿,动弹不得。
“老张要知道你这么肯定她的品味,一定觉得没有白疼你。”
老张就是当年教她们这首歌的人,初中三年英语老师,班主任。特别温婉有气质的女人,却被苏默止带头老张老张地叫,听起来总让人觉得这人是学校看大门的老大爷。
老张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倔强。
合唱比赛,她千挑万选找准这首她最喜欢的歌。一众中文歌里面,就他们班唱英文金曲,格外高端。她教了两星期,信心满满带班参赛,最后拿了倒数第一。班上没有一个同学,能够完整地用英文把歌词念出来,用老张在教室拍桌子时的话说,真是糟蹋了她最爱的歌。
老张不信邪,死活要教会他们。于是课间休息放,午间休息放,空闲的英语晚自习还是放。
持续三四个月,天.怒人怨。某个炎热的午后,教室没人,苏默止去把摆在讲桌下的收音机里的磁带取走了。
很快下午课间休息的时候,老张发现了,震怒,宣布要彻查到底。
全班就只有她知道。那天语文老师找她帮忙改试卷,她很早就到了学校。进教室的时候,他手里正拿着磁带。事发后,老张问过她,就在她座位旁边。她没说话,苏默止在课桌底下悄悄拧了她一下。
她啊地叫出声,老张问她怎么了,她说不小心撞到桌子脚了,中午的时候她出学校买笔记本,所以什么都没看见。
老张走后,她眼睛刷地就红了,委屈带怒地瞄着他。
“哈,”苏默止搂住她肩膀,想起那天的情景,切切地笑,“那天中午你到教室里来,一句话不说,一个人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笑,笑得我心里发毛。唉,童瑶,你以前到底在笑什么啊?”
不管他说了多冷的笑话,她就在旁边笑不露齿,静静看着他们。
童瑶摇头,“我也不记得了。”
很多时候就是情不自禁,看见他在眼前就觉得心满意足了。他习惯了受众人仰慕,又怎么会懂?
“别喝了。”苏默止取走她手上的红酒杯,连同他自己的,一起放在一边。他坐直了身,终于给了她喘息的空间,“我们都别喝了,睡觉吧。”
红酒后劲很足,一晚上童瑶来来回回地做梦。中午醒过来,头像是被人重击了一拳。
她没试过,喝这么多酒。一直都是小心且谨慎,一步一步都按着早规划好的步骤行走。昨晚苏默止突然回来,把她吓着了。
苏默止衣衫整洁,站在楼下落地窗前。听到拖鞋落在木梯上,踢踢踏踏的声音,他回过头,神清气爽,招手让她过去。
“看到了吗?”他拉着一半的帘子,长臂一伸将童瑶圈在怀里。
一夜的时间雪花涨大,窗外的世界银白透亮。童瑶出生起就生活在西南城市,第一次亲眼见到漫天雪花,新奇地整颗额头都快要贴在玻璃上。
苏默止手指着街道电线杆附近,有人用雪堆了一串冰糖葫芦。
童瑶噗嗤笑出来。
十年难遇的暴雪终是让他们遇上了。
苏默止定的航班延迟了登机时间,要根据暴雪停止的时间才能确定具体航行时间。他索性把票退了,打电话通知家里,天气的原因暂时回不去了。
童瑶担忧他,“你家里不会生气吧?”他出来散心,竟然散得不回去了。
苏默止闭着眼躺沙发上,懒洋洋地,“我没回去跟他们添堵,老爷子心情才会好。”
厨房里面烫猪蹄的水开了,童瑶进去,给猪蹄过水去完血丝,换了一锅水,这才算正式开始炖汤。
苏默止趴在门边,等着她盖上锅盖转过身开始切姜条,他轻轻唤了她一声。
“怎么了?”她拿在手里的是一支老姜,皮厚筋老,很难切开。童瑶把姜换了一个角度,试着捋清楚姜的筋络,久等不到身后的人说话,她转头又问,“怎么了?”
“你为什么一直不谈恋爱?”苏默止斜挑着眉,看着她,“是不想呢还是其它?”
“好像是没有人喜欢我吧。”童瑶苦笑着自嘲。
“唔……这样童瑶,”
苏默止屈指敲敲门上的玻璃,“如果毕业了你还是一个人,那你跟我过吧。我们俩在一起,好像也还不错。”
呸、呸、呸!
什么叫也还不错?
橙子恶狠狠咬住烟头,白眼甩给吧台对面的童瑶,“他什么意思?表白不像表白,倒像是捡破烂儿的。你说你没人喜欢,他就真当你没人要了哦?”
童瑶无精打采,她也不懂他那话里的意思。
他当时有喝酒么,她似乎记不清了。他说完那话,她整个人都傻那儿了。
“你呢,你怎么回答他的?”橙子瞪她一眼,警告她不要又说些她不爱听的话。
“没有怎么回答。”她吓傻了,一个字也没说出来。滚水把锅盖顶得噗噗响,她好像说了句“该把火调小”。
橙子无可奈何捂住额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不是心里快乐傻了?”
“没有。”童瑶小声辩解。
“你唬鬼呢。”橙子把烟灰缸给她推过去,“你看看,看看你这张春心荡漾的脸,还敢跟我说没有?”
“瑶瑶,你可别犯糊涂啊。”
夹着烟的手指按住紧绷的太阳穴,橙子叹气,总有一天她会被她童瑶,还有苏默止那三个字活生生气死。
“你看正儿八经告白的,有谁像他那么说话的?活像谁稀罕他同情施舍似的。他这是分手后的空窗期,性生活不协调,导致荷尔蒙失控。
这事儿你听听过去也就得了,不要真当回事,别到时候被人笑话。苏默止也可真够恶心的,这拿你当备胎用啊。勉强给你算个备胎吧,要说在我看来,你就是那放在后备箱的千斤顶,换胎的时候拿出来用用。换好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听见了?”
童瑶恭恭敬敬颔首,“知道了。”
橙子喝口加了冰的德国啤酒,继续,“按往常要给别人这么大段的咨询,没个千儿八百我是不接的。今天看你是自己人,还有那苏默止确实烦人,跟妖孽似的,我才免费和你说这么多。总之,你别傻哩巴啦,人跟你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嗯。”童瑶目不斜视,点头。
“是不是不高兴了?小样儿,别跟姐姐我闹情绪啊。”橙子拍拍她的背,“我是为你好。”
“嗯。”
便秘呢,一直嗯。橙子掐灭烟头,从吧台里钻出来,“走了,我送你回去。好好睡一觉,那些话就当是梦里他跟你说的。”
正月还没过去,街人行人依然多得有时候需侧着身体走。
童瑶和橙子挽着手,站在街口等着拦出租车。一个喝醉的大汉走过来,直冲冲朝橙子身上撞上去。
“你妈没教你走路看路面吗?还是你眼睛那俩窟窿是透气的?”橙子被他撞得踉跄,没指名道谢地骂过去。
男人摇摇晃晃的身影定住,不怀好意地转身走到橙子面前,“你刚骂谁呢你?”
橙子斜眼瞟他,“谁走路不带眼睛我骂谁。”
“哟,有种。”男人往地上唾了口唾沫,凶狠的三角眼阴测测把橙子全身扫了一遍,往马路对面喊了一嗓子。
四个不高但长得结实的男人从对面黑黢黢的巷子里钻出来。橙子警觉,他们是有意冲她来的。
她拉住童瑶,想往回跑,撞她的男人跳过花丛,从屁股兜里掏了一把折叠刀出来,凌空甩了甩。
“站我后面。”
橙子使劲把童瑶拉到她身后,情势需要,不得不服软,“我应该没有得罪谁吧,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错不了。”男人淫邪的目光徘徊在她丰满的胸口,“正主说了,就长你这种狐狸精样儿的。”
说着说着,男人抬起脚踹向橙子肚子,一手揪着橙子耳边头发把她拽回去。
橙子松开手,童瑶没被带过去,立刻拿出手机报警。
一个巴掌甩过来,她眼冒金星撞上旁边围墙,脸上蹭掉了一块皮,手机掉在了地上。一个人过来,把她死死按在墙上。
“放开她!”橙子大叫,被男人对着肚子连踹了三脚,闷哼了声,吃痛对着围墙边叫,“喂,别人找你们来打我,和她无关,别动她。”
男人冷笑,呲牙咧嘴,对着抓着童瑶的络腮胡抛过去一个坏笑的眼神。
又一个巴掌甩在童瑶脸上。
童瑶脸肿起来,眼睛睁不太开,嘴里一股子血液腥甜的味儿。
“混蛋!”橙子叫破了声音。
男人哈哈大笑,“不动她也可以,你乖乖地别动。”
橙子当真不挣扎了,童瑶被他们抓着手臂带过来,男人用力抬脚,把将橙子踹倒在地。蹲下身故作惋惜地揪着头发提起她的脸,“长得是妩媚,你说你干什么不好,要去破坏人家家庭。破坏人家家庭也就算了,你别让人老婆知道啊。”
男人松开手,点燃咬在嘴上的烟,吸了一口取下来。
火光撩动,橙子往后爬,被他抓回去。猫逗老鼠一般,捏着烟悬在橙子脸的上空,一寸一寸慢慢地移。移至额头的位置,蓦地按下去。
橙子被烫得歇斯底里地尖叫,男人松手,把熄灭的烟拿起来,睇着橙子惊恐的目光,悠闲自在地把烟点燃。
找准男人分心的空档,童瑶抬起手,咬住络腮胡的手腕。络腮胡吃痛松手,童瑶扑下去,握住即将落下的烟头。钻心的痛,她咬破嘴唇,死握住拳头。
“他妈……”
“嘿!干什么呢?!”
粗犷的声音在街头暴喝。
几个男人逆着光,匆匆往这边跑。男人气急败坏,往橙子肚子上又狠踹了一脚,四个人骂骂咧咧跑进小巷子。
一个特别高壮的身影紧追过去。
“别追了,你先过来看看她。”围在橙子她们周围的其中一个男人叫道。
“怎么了、怎么了?”男人慌张拨开挡在面前的人,蹲下去抱起橙子,仰头看向他同伴,“打119……不、不是,打多少来着,对,120,你他妈打啊。”
童瑶被一人扶起来,“大雄,橙子下半身在流血。”
大雄手抖得跟筛糠似的,旁边同伴生怕他把橙子抖落地上,想说接手帮他,被他一把推开。
等了半个钟头,120终于来了。
大雄坐进救护车,抱着橙子的手,“没事、没事了,不会有事的……”
冬天半夜里,医院急救室冷得刺骨。
橙子推进去一个多钟头了,医生还在抢救。大雄浑身都是橙子流出来的血,他蹲在急救室门口,满手是血握紧在一起。路过的人,都当他是暴徒。
童瑶六神无主,咬住抖动的手指。
眼睁睁看着那个人踹了橙子腹部那么多脚,冷不丁再看见大雄血淋淋的手,脸上的伤口火烧似的疼起来。
大雄的一位朋友站在她旁边,按住她颤抖的肩,把他手机递到她眼前,“需要联系你什么朋友过来照顾你吗?”
童瑶就只记得苏默止的手机号码,她不想打给他,可是她又怕自己一个人。
浑浑噩噩想了半天,还是拨过去。电话通了,苏默止喂了一声,听见他声音,她吸了吸鼻子努力稳住声音,但一开口就暴露了哭腔,“喂苏默止……”
“病患家属在吗?”医生从急救室里出来,看大雄又看童瑶,“你们谁是陈澄的亲属?过来签手术协议。”
“医生,她没事吧?”大雄站起身,厚壮的身板拔地而已。医生以为要对他动手,谨慎地从他身边绕过去。
医生把他当做橙子男朋友了,摇头叹息,“没生命危险,不过以后没办法生育了。她的子宫受到严重的创伤,必须尽快切除,所以我们需要你们当中可以负责的人来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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