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欢,第二章 似真还假的迷局(二十六)o(`0`)o
害怕的时候,连窗外一滴一滴落下的雨,也成了恐惧的源头。舒悫鹉琻已经知道了整幢楼只剩下她一个人之后,她身上的战栗就没有停下来。
她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走远,也不知道天亮要有多久,也不知道她到底该怎么做…
门外,又响起了笃笃笃的敲门声,一声声利落地打在她的心口,打的她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不敢松懈。
是谁呢?到底是谁呢?
她心想着,却终究没有勇气靠近那扇门。她怕,唯有远离那恐惧的源头,才能让她不那么害怕,和忐忑畛。
南城的夏天,空气里到处都是青苔的味道,闻上去有种莫名的腥臭,让身体的每一处细胞都难受起来。
手紧握着那把水果刀,桌子上的手机,也响了起来。显示的是那个号码,十几年都没换过。
她颤抖着按下通话键,话筒那边,门外面,都是一阵沙哑焦急,“快,开门。钗”
她终于放下水果刀。
开门的动作繁复至极,把一堆桌椅搬开,花了她不少力气。可当她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时,突然就哭了。
那时候他们认识了十多年了。
子谦从来没见过她流眼泪,或者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她。他有些茫然,手却禁不住地把她揽进怀里,他说,“别哭啊,我这不是在吗?”
有多少人会因为最慌乱的时候的一句话乱了自己的理智呢。
后来以微想,那天晚上就是这样的,她急需温暖,急需怀抱,所以在他背过身给她倒水的时候,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他。
有多少人会因为一时的诱惑,失去理智呢?
她去咬他的嘴唇,扯他的扣子,所有的动作都像是失去理智的小兽。
子谦怔住了。
二十多岁的男孩子,一直都洁身自好得不行,在这方面更是青涩得不像话。
初吻?这话说出去,谁会相信呢?
偏偏就是那么简单的一个吻,撩拨了不少杂念。他在黑夜里喘息,整个身体被挑的滚烫,包括那里…
早已昂扬,蓄势待发。
子谦想控制的,很想控制的。却管不得那么多了,那张窄小的床上,很快俩具身子很快就交叠到一起。她在下,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忍着眼泪。他在上,手指在她下身打转,抽送,忍着难受。
睡衣,底.裤,早碎成一片一片,飞落在床前,电视机柜上那把水果刀,高高地跌落,发出清脆的声音,刺耳极了。
手下很快湿漉漉一片,就像外面湿漉漉的天气。
女人娇红着脸,喘着气,等待着他的到来。
他想,他一定是疯了,他看到她眼里的自己,果真是疯了。可他一点都不后悔。
这是他想要的人,再醉也分得清。不想要的人,再醉也会推开。
……
子谦做了场好梦,一场毛头小伙子的好梦,冗长而缓慢。梦里是一片长到没有边际的桃花林,他拉着她在林子里跑啊跑啊跑,只看到一片粉色的旖旎连天。
纷飞的花瓣在空中飞舞着,他把她按在树上,捧着她的脸蛋亲吻着。他感觉她的唇瓣像是纷飞的桃花一样,美妙极了。
醒来的时候,身畔已经没了她的影子,只有浴室哗哗的水声,像是在召唤他过去。他从床上起来,就去敲门。门没锁,也没听到她的回应,他就走了进去。
“啊!”应声而来的是一阵尖叫。然后是赤忱一片四目相对…
毛头小子,又忍不住了,这种事,没有的时候能忍,有了太多也能忍,可偏偏一个是青涩少女,一个是毛头小子,当年轻的身体再次相撞,也就真的再也忍不住了。
窄小的浴缸里,水开得有点热,整个浴室都笼罩在湿漉漉的气氛里。
他按着她瘦削的肩头低声说,“我们结婚吧。”
她脑袋一嗡一嗡的,禁不住地点了点头。水落在他精瘦的背上,他撑着墙面,低着头认真地吻她,气息越发粗重起来。
比起前一晚,这一刻的浴火,明显要更高涨一些。
慢慢地,那些啃咬渐渐向下滑落,落在她胸前挺起的红莓上。他舌尖打着转儿,像是在品尝美味的糖果。
“啊!”突然来袭的酥痒刺激让她失声尖叫,他身上的水也顺着他的头发抖落在她身上。
她踮着脚,全身绷紧着,禁不住颤抖起来,手禁不住攀上他的背脊,猛抓了一把…
“嗯哼——”他疼得闷哼了一声,却丝毫不放下手上的活计,一只手已经从后背下滑,顺着她圆润的臀瓣,偷偷袭击了她的禁地。
撩拨着她的敏感,手指渐渐侵入那方开垦的初地。
一下一下地来回抽送着,她身体的欲念被勾动起来,在他的手下泛滥成灾…
那样的感觉太难受了,她觉得渴,张着嘴接着头顶上莲蓬头落下的水珠子。可还是渴,她找不到方向,找不到归属…
身下突然地一软,子谦已经抽出手指,一双手整个托起了她的臀,抵着墙面了。他有些按捺不住,滚热的勃发抵着那处柔软,猛地一送。
“啊!”她有些疼,失声尖叫起来,手忙脚乱地抓着他的背,牙齿也无措地扣住他的肩膀。子谦吃痛蹙眉,知道她初经人事,一下子也不敢太快,只好慢慢地往里送。
温热的紧致包裹着他的身体,让他的欲念在那一瞬间疯长,开花。
她也不敢动,可身体的那处却发疯似的颤抖着,吮咬着男人的分身。
“别怕!”他说,嗓音沙哑暧昧,动作却毫无不留情。
“啊——”她叫的更大声,他背上的抓痕,咬痕也多添了几道。浴室折腾了半会儿,子谦替以微清洗干净,抱在怀里轻轻地啄了啄,像是对待珍宝。
他说,“我说结婚,是认真的。”
她心下,有千万个声音,却终究只剩下一句,“好。”
【ps,现实船因为剧情暂时给不了,给个回忆版的,大家先看看】
……
以微仰起脸,望着眼前的女人,她一字一句有些咬牙切齿的,“顾小七,你走了整整八年,我怎么知道会你会回来?我怎么会知道你还爱着他?”
“不是所有人都会在原地等你的,包括我,包括子谦。”第一次地,她想说太多,哪怕是女人手里那把刀再尖锐,她都想说,“我和他经历的三年里,从来都没有你。”
因为电路的关系,客厅的白炽灯一闪一闪的,以微看到小七手里的那把刀突然就没了光芒,她放下刀,整个人蹲倒在地上。
真的疯了似的,哭喊起来。
“凌以微你是个坏人,你骗人,我和子谦才是一对儿,你是第三者,你是坏女人!”她哭得撕心裂肺。
以微一下子傻住了。
她不怕顾小七来狠招,因为那样不过是相争。她就怕顾小七示弱,因为那样胜之不武。无理取闹的人,最可怕了。她一时间又手足无措起来,从矮几上拿来纸巾,塞给她,“哎,你别哭了,行不行!”
可顾小七还是没停下眼泪,“你以为你这三年算什么?呵呵…真有意思,我有过他的孩子,你有过吗?”
孩子…
那一刻,以微觉得满脑袋一滩浆糊,然后一个巨大的炸弹飞了过来,要把她炸成沫沫了!
她只好蹲下身扶起无理取闹的女人,“行,我是小三,我是坏女人,我是了,行不行…”
好像,真的,她是坏女人。她心里想。可那哭闹的女人哪肯罢休,一把推开以微,“凌以微,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跟他在一起,你就成全我们吧…”
-
小屋里,江柚早在等候。见子谦一身风尘仆仆地过来,猫一样的眼挑了起来,嘴角也勾着笑,“徐老大,醉成这鬼样子,没抓酒驾?”
子谦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红彤彤的脸,却不着急回答,“程芋头呢?”
江柚耸耸肩,忙着去戴眼镜,去翻那文件夹,嘴里也不停下,“给他打了几个小时电话了,都说是不在服务区,这节骨眼上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真不靠谱。”
“他一向沉稳。”子谦叹了口气,在沙发上坐正,“先别管这事儿,资金准备好了吗?”
“哦,那批钻卖了,但是价钱不好,能拿到一亿。”江柚抽出文件夹,仔细看了会儿说道,“几个公司的散股,我卖掉了,估摸着有九千多万,还有就是风车湾那块地…我们手头上能用的有六亿。”
子谦点了根烟夹在手里,“林氏开多少价?”
“四亿多,但是沈家对顾家庄很有兴趣,我查了一下,真正有兴趣的是沈先生的老丈人,所以我不知道…”
江柚没说下去,子谦摆了摆手,“行,我知道了。”
他猛吸了一口烟,“之后我会休息一段时间,顾小七,就靠你和程芋头撑着了。”
江柚自然有些不满,“徐老大…”
“凌家那群人,她应付不来的,还有商场上的事,运筹帷幄,波云诡谲的,她就是一傻丫头,和你不一样的。”
“哦…”在不满也只好点了点头,“那我哥那里,你准备怎么办?我哥等你回去等了快俩年了。”
“阿深已经回来了。”
子谦说道,眉心蹙起一个抚不开的结,“他比我有能力。”
……
也是一样的夜晚,浓郁的颜色摸不到边,以微站在子谦书房里,看着窗外。消息还是不能消化透彻,以微盘算过,顾小七消失了八年,要怀孕,那也只会是在八年前。
八年前,顾小七才十八岁。
努力回味,想要把那些破碎的片段链接起来。
那几年,她跟子谦去外省去找过顾小七,那几年,子谦和小七当众吵闹过,那几年,小七失踪过半个月。
对,就是那个半个月。
顾小七半个月没找她,她就去小七和子谦他们班门口等,子谦出来了,看到她就皱眉头说,“顾小七不在。”
当时她就觉着奇怪,子谦一向脾气不差,当时怎么会摆上这张臭脸?再后来学校就开始传子谦和小七之间的事情了,传的内容是能有多少张狂年少放荡不羁就有多少的。
出入医院,打胎,这样看来,传闻不是假的。
以微走下楼梯,笨狗阿毛依旧在窝里睡着,看到她,有些委屈地抬了抬前脚。
她走过去蹲下身,摸了摸它的脑袋,“笨笨,你老爹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我还等着他来解释呢!”
那狗推了推她,迷茫地眨了眨眼,像是在说,“别吵,我要睡觉。”
也不知道是,“臭女人,我不叫笨笨。”
她叹了口气,“笨笨,连你都不理我了吗?”
……
黑夜很快过去,南平的街道上突然出现了满满的车流,纷纷向市郊涌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整个市区,空荡荡。
当然,子谦他们一行,也在其流。
几年前的一场大火,把顾家庄烧成一片灰烬,有心者从政府手里买下这块地,便销声匿迹。这几年,南平的地价不停上涨,房价亦是。
但绝没有一块地,像顾家庄一样,一夜之间被炒到上亿,仅仅三百八十亩,地段不好,做酒店没商机,做房产也嫌少,却就被炒到了上亿。
都是一夜之间的事儿。
但地主并没有就这样抛售的意思,反而和众人周.旋,像是玩大家伙似的。
不过,却依旧是趋之若鹜,诸如林焱,诸如沈之寻,再诸如徐子谦,都对这块地虎视眈眈。
可见这块地皮的魅力。
拍卖现场在顾家庄残存的钟楼里,有一股子焦臭味,子谦带着墨镜走进门,只闻到这味道就皱起眉头。钟楼被修缮过,门楣被刷的通红,还挂着白布,在风中飘啊飘的。
有些怪异,可怕的怪异。
“说是安抚亡灵。”江柚说。
门口停满了车。
车上下来的非富即贵。而其中最瞩目当然是,沈之寻,南平酒店房产业龙头老大。沈之寻俩年前因为一起酒店谋杀案和徐子谦结识,所以先来打了招呼。客套归客套却全然没有客气的意思,看样子,对这块地是志在必得的。
“嘿,可许久不见了,徐老弟。”
沈之寻笑得分外爽朗,“你说你不好好做你的侦探,管你的商场,来瞎凑什么热闹?哈哈哈…”
子谦待人向来谦卑有礼,这一说面色也没改,单笑着说,“这不是闲得慌嘛,想玩玩嘛!”
“也不见你出来,是闲到哪儿去了?”沈之寻也假的很,笑着揶揄,“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你移民了呢!”
子谦点点头,“就当我移民了,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闹心呢!”
“也是,也是…”
正说着,沈之寻的眼睛突然就精光毕闪,“哟,这不是咱们南城的大明星嘛,小苏,我家那口子可喜欢你了,什么时候来我们酒店代个言什么的?”
子谦心想这什么大明星呢,就跟着转过身,一张熟悉的脸撞入他的视线。这一下,他是真的被吓到了,猛地打了个哆嗦。
苏以谌一身黑色风衣笔挺地站在那儿,他摘下眼镜,眼眉还是一如既往地深邃,可子谦就是觉得看这张脸,特别的不舒服。而他的身边的娇俏小女孩儿,突地就瞪大了眼,颤颤巍巍地拉着男人的手臂,躲到男人身后,不敢说话了。
子谦蹙起眉头,眼里那团火烧着,声音里也是慢慢地愠怒,“你给我过来。”
“谌宝——”
可那小女孩儿躲躲闪闪的,丝毫没有过来的意思,反而后退的更厉害,她紧拉着身前男人的衣服,仰起脸,像是在央求似的。
“徐子曦,你给我过来!”子谦厉声喝道,“我是你哥!”
苏以谌笑了笑,拍了拍子曦的脑袋,温文尔雅地笑了笑,“小东西过去吧。”
子曦仰起脸看他,有些为难地向哥哥走去。沈之寻在那儿笑,“哟,看来不用我介绍了,是吧,都认识的咯。”
“确实是不用了。”
俩个男声在空气中相撞,不让彼此。子谦看着眼苏以谌,皱了皱眉头,猛地把子曦扯到身后,笑着冲沈之寻点了点头,“沈总抱歉,还有些家务事要处理。”
“好,小苏,我们先来聊聊代言的事儿。”
子谦点了点头,便拉着子曦往楼外头走。
子曦的手被他捏得疼,忍不住叫,“哥,你干什么呀!”
“看来我是太纵容你了。”子谦边把她往车里头塞,边吩咐一边站着的程昱把她送回家。
“可拍卖会这儿?”程昱有些为难,“这事儿我们准备了那么久了。”
“零用钱减半,上下课司机接送。”子谦的语气不容置否,转而他对江柚说,“我们进去吧。”
程昱怔了怔,望着子谦和江柚的背影,他只好说,“子曦小姐,我们走吧。”
说不失落,那绝对是假的。
他看了眼呆在原地嘟着嘴的女孩儿,声音也不免焦躁起来,“子曦小姐,上车吧。”
女孩儿却幽幽地来了一句,“柚子跟着我哥做什么?”
…
这边江柚一身套装得体,看不出年纪不过18岁。她跟着子谦的脚步徐徐向前走,微笑着。已经是上午九点,距离拍卖开场还有半个小时。
微风吹来,冷飕飕的。该来的人,差不多都来了。
女孩的嘴角露出一抹笑,随即被风吹散。
南平的上流圈无非那个几个人,沈之寻和苏以谌相聊甚欢早已经在前头落座。什么王总陈总也纷纷坐着了。林焱尚未登场,不过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徐老大——”江柚赶上男人的脚步,“看样子老沈对这块地志在必得。”
子谦点了点头,“我知道。”
说罢笑了笑,“一会儿,就看你的了。”
“嗯…”江柚点了点头,猫一样地闪了闪眼眸,她笑了起来,“我什么时候,让徐老大失望过?”
-
车子在路上上缓缓开车。副驾的女孩儿明显很不开心,程昱皱了皱眉头,他心里也烦,看着这张苦脸不禁想甩过去。
“我欠你了吗?”程昱猛地一脚刹车停在一边,他侧过头,整张脸像是一团怒气冲冲的火球,子曦自然被吓了吓,整个人抖了抖,她摇了摇头,“没有,没有。”
那声音都在颤抖着的。
“那你笑啊!”程昱吼道。
子曦本来胆子就不大,年纪又小,哪里经得起吓,一下子就哭出声了。
程昱更是怒火滔天,大喊道,“我叫你,笑,笑啊,懂不懂…”
子曦这一下哭得更凶了,干脆去抓那门把手,可无奈车被锁住,她拼了劲儿也动不了,可那男人似乎更可怕了,那双手伸向她,捏住下颚,“你给我笑!”
“不准哭!”
黑云压住了整个南平,压抑得可怕,车座里的女孩眼角的泪水越滚越多,程昱看到眼泪水里狰狞的自己,正勾着一抹鬼魅一样的笑容…
手机响了起来,程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却接电.话,只听到话筒那边说,“程先生,又是乔清楚,带着工商部的人,说是咱们百货卖假货,正闹着呢!”
程昱皱起眉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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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小沈,小林,小李,小徐,小周,都来凑热闹了。”
九点半的时候,人都来齐了,司仪是城中的老资历文百和,一直以果敢颇受好评。他和上流圈子的人,也颇为熟悉,一开场就讲了个冷不丁的笑话,惹得全场上下不禁笑声一片。但是拍卖的正事还是要继续的。
幻灯片里,立即是这块地的介绍。
除了这幢风中摇曳的老楼外,这块地被烧得一干二净,看不出半点优势。文老也没有介绍他优势的意思,只是照着本子念词儿,颇无聊了些。
可到了叫价环节,首当其冲就来了个三亿,陈总五大三粗的身子正在座位上洋洋得意得不行,整个气势浩大得要把众人压倒似的。文老抿着唇笑,边上的李总立刻加了码,“三亿一千万!”
沈之寻倒是不着急,和苏以谌说着笑,跟看戏人似的。
当然子谦也什么都没说,沉默似金。
拍卖这事儿前头气势太足了,后头孬了,也还是不行。他们都在等。
陈总不服,“三亿三千万!”
接着又冒出个黄总,“三亿三千五百万!”
王总也按捺不住了,“三亿四千万…”
…
渐渐地,地价被叫到了四亿一千万。林焱默默举了牌子,“四亿五千万。”
他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徐子谦和沈之寻的声音,自知在捱下去也不是个意思,就喊了。
一下子跳了四千万,全场立马就热闹起来了,那陈总李总王总黄总也一个个沉默了…
大明星举了举牌子,“五个亿。”
全场再一次沉默了,林焱也默默收起牌子,子谦皱了皱眉头,只听到文老敲锤子的声音,“五个亿,一次!咚!”
“五个亿俩次!咚咚!”
…
场面紧张极了,这种时候,总会发生变数。大家都在等,等着有人出乎意料。
“五亿三千万!”文老的声音顿时喷张起来!
原来是沈之寻,他身边的助理悠然举了牌子,沈之寻笑着,双手抱在胸前。江柚看了眼子谦,笑着举了牌。
“五亿四千万!”
“五亿四千五百万!”
“五亿五千万!”
“五亿五千五百万!”
“五亿六千万!”
……
江柚和沈之寻不停地举着牌子,终于,在六亿的时候,将价格提到了六亿五千万。全场哗然,沈之寻也站起身,跨着大步离去。
再没有人会抢了,这块地。子谦的心情,突然沉静下来,
“启悦百货,六亿五千万。”
一捶定音,整个红楼里荡漾着司仪尖利的声音,所有人鼓起掌来,有人是庆贺的,有人是艳羡的,也有人是嘲弄的。
子谦站起身,走到台上,所谓的地主从后台出来,是个女人。一身motto的长裙缀满钻石,她在微笑,朝着子谦微笑。
“我叫纪晴。”女人甩了甩她烫的很好的卷发,“纪田融资的董事。”
那是一张和顾小七一模一样的脸。子谦望着她,心里不由纳闷,却只听到那女人笑着说,“合作愉快。”
不是顾小七,他心里想。
纪晴很骄傲,一身钻石裙裹得正好。她说话的时候,嘴角一直带着那抹似有还无的讥讽。
大概只是,长得比较像的人。
……
散场后,江柚立马把公司的消息告诉子谦。紧赶慢赶地回到商场,只看到一群工商部门的人封锁了商场,大家伙都在外头闹着。子谦大步过去跟局长打了个招呼,却只得到一脸冰冷的回应。
程芋头解释了事件的由来。
进口食品区域的肉脯出了问题,消费者不只是吃出了虫子,严重的还被送到医院了。乔清楚作为本市消费者权益的代表,就带着工商局来查了。
“不查倒是好,一查查出来一堆问题。”程昱说道,“肉制品和糖果都有问题,三楼的咖啡店用的也是不合格的奶制品…还有,Dior专柜的货也被查出了用高仿代替,简直是丧心病狂…”
程昱见子谦没说话,也没敢再说下去。他只觉得那高大的身影顿了顿,然后说,“等工商走了,立即召开董事会。”
他想了想,“我先去打个电话。”
……
以微接到子谦的电话刚从手术室出来,这天病房里闹得很,尤其是传染科那儿,连走廊上都是人。她站在窗口接电话,“怎么了?”
“小七没事儿吧?”
没想到开头就是那么六个字,以微心里有点寒,却还是笑笑,“一早出门的时候,还睡着…对了,昨晚小七闹个不停,我让红姐喂她吃了床头那个药片。”
“嗯。”
“哦。”
子谦深吸了一口气,“老婆,谢谢你。”
“啧,肉麻。”她眯着眼笑,“医院事儿多,我去忙了。”
“没告诉他你要去西藏的事儿?”小米窝的声音响起,以微回过脸,摇了摇头。她眉头微微蹙着,“他最近忙。”
“那昨天的事呢?”小米窝又问。
以微依旧只是摇头,她笑了笑说,“对了,小米,你上篇论文讲的是臆想症,是吧?”
“怎么了?”小米窝怔了怔。
“就是问问。”以微伸了伸懒腰,“好饿,我去找点东西吃。”
冷风从窗口穿进来,望着女人离开的背影,男人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握紧手里的东西,眉头竖起。
……
“不会管理就换人好了,犯不着身在其位,毫无作为!”
“损失呢!”
“你老爹在的时候,什么问题都没出,怎么到你头上,就成这样了?没用,到底还是没用的!”
董事局的人一个个都剑拔弩张地坐在会议桌上,子谦早就料到了这样。整个场面一度处于异常混乱的状态,程昱站在一边,波澜不惊。
终于,子谦开口了。
“谢谢叔几个长期对启悦的信任,这会儿出了这种事,想来想去还是要先跟你们几个报备一下…”拧了拧眉,“给我五天,五天后事情如果还是没有解决,徐某绝对会从位置上退下来。”
他站起身,走出会议室。
程昱跟在后面,江柚整理出来的文件,早就在桌上放好了,她眯着眼笑,“也是时候该整顿一下了。”
公司的问题,自然不只是工商局查出来那块,真实的部分要更加严重。子谦和程昱到了货仓,整个仓库里都是霉味,他的每一步都很忐忑。
清查仓库,这种事情还是得亲自来。
……
清查仓库的结果自然是,糟糕。公司的员工都被留了下来。最庞大的一批自然是凌家那伙人,国内百货业的弊病就在于过于重用家族人情。
父亲自然没逃过。
从收用当时能力极强的凌美达到重用她庞大的亲属,只用了五年。仅仅五年,整个启悦百货彻底被凌家人占领,从高层,到小岗位,几乎都是凌家人。
所以,启悦一直是老样子。
这也是子谦一度不愿接受启悦的原因,没发展,甘愿给别人做事。
底楼的通告牌上的通知让员工人心惶惶,不少人私下打探着是否要裁员的事儿。可这事儿高层也不知道,一个个只能摇头…
还有人在那儿哼唱,“没有吃,没有穿,我的公司自然倒…”
程昱看到这一切,刚想跟子谦说,却只听到这个男人有些沉重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又不是没碰上过问题,放心。”
然后,程昱是真的放心了。
他和江柚来回忙着,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这夜的南平是一片死灰一样的寂寥。以微的车送去维修,只要坐着公车回家。因为房子在高档别墅区,所以,下了公车还要走很长的一段路。
她突然想到,自己和子谦好像走了很长一段路了,不知道会不会已经到尽头了。
她突然起了玩心,在青石板的路上跳跳走走,像是二十年的自己。
二十年前的自己,多幸福啊,那时候,父亲还在,母亲还没疯,她还是凌教授和苏医生的小女儿,她还有一个幸福的家,一个抱在手里的洋娃娃。
后来,后来就不知道怎么的,没有了童年。
好像,就是像那辆车一样,从高高地悬崖上坠落下去,火光漫天中,就毁掉了。
耳边不知怎么的,萦绕着子谦暧昧的嗓音,“老婆,咱们要个姑娘吧,然后就牵着那条大狗,咱们就是最幸福的人了…”
他说话的时候,顾小七没有回来,他身边虽然莺莺燕燕不断,却也只有她一个能够陪伴。
他说话的时候,也许也会想起那个孩子吧,然后怅然失措,后悔莫及吧。
成全,这个词真是残酷。成全他们,谁来成全自己…
“嫂子!”
她听到一个声音,在喊她。声音很熟悉,她抬起头,已经在家门口。喊她的是子曦,像只小动物似的,完全没有过去古灵精怪的样子…
她在灯光昏黄里缩着身子,使劲儿地颤抖着,她漂亮的眼睛被眼泪沾湿,是那么柔弱。
“嫂子,谌宝不要我了。”
子曦委屈地喊着,整个人扑进以微的怀里,“他不要我了…”
以微拍拍她的脑袋,说,“别哭啊,你先跟我说说是什么事儿。”
可子曦却没有停下眼泪的意思,她喊着,“他不要我了,他说再也不想见到我…”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以微看着心疼,拉着她说,“没事儿,咱们进去说。”
“你的手,怎么了!”以微盯着那满手的伤痕,声音高了高。
“哥哥把我送回老宅关着,我从后院逃出来了。”小女孩儿嘤嘤地哭着,“可是,可是我找到谌宝的时候,他说他有喜欢的人,还说,再也不想见到我!”
…
以微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屋里头那个女人正走来走去,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她皱了皱眉头,刚想开口,却只听到身后小女孩凄厉的尖叫起来。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
听得以微是一头雾水,那女人也没理她,继续走来走去,然后笑,抱着一堆空气说,“亲爱的,你回来了啊!”
下一刻,以微只恨自己没拉住子曦,当她反应过来已经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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