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
方晶探出头,“这次你最好还是听他的话,因为以后,你再也没机会伤害他!”她唇角飞扬起挑战的弧度,合上车窗发动车子,留给嫣然薄薄的灰尘。她垂眸苦笑,心底里想,小叔叔能有这样爱他的人,应该会好好珍惜吧!
她经过公司大门,一对情侣擦身而过,女孩儿幸福的依偎在男孩儿怀里,轻声问他“中午吃了什么?”听到男孩儿腼腆的回答吃过面条,女孩儿的脸儿就皱巴起来,心疼的责备男朋友“总吃面条怎么可以呢?你很辛苦的。”
“可是,我要买房子娶你啊!”
男孩儿的声音在嫣然的耳边被放的很大很大,她回头注目着那两个小情侣消失,突然就觉得那么孤独,好像全世界都在恋爱,每个人都在为深爱的人付出,只有她,挣扎在无望的爱情里,然后必须亲眼看着深爱的人娶别的女人!
二十岁那年的夏天,她从哈利波特里抬起头看到阳光里走来俊逸非凡男子的瞬间,或者将是以记忆陪伴她此生了。
报道整整进行了三天,在第三天已经白热化到整个媒体都铺天盖地得报道着婚礼举行的消息,但没有哪家媒体能挖掘到婚礼举办的细节,甚至连婚礼举行的地点都无法查到,而同时进行的另一场婚礼,却也吸引了媒体的关注,那就是新上市黑马公司逸慕传媒身价几十个亿的总裁林逸轩和未婚妻杨曼桢,林慕轩和未婚妻匡晓楠两对新人的集体婚礼。
报道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白家婚礼的前一天,正是因为这场婚礼的举行,导致媒体完全无法查到究竟哪家是白家的婚礼,哪家是林家的。
“林家的婚礼绝对有问题。”
伊岁寒支撑着双臂在桌面上,这是在他的办公室,嫣然一直被安置住在他的休息室里方便被人保护,她因为连着几天都不看报纸,直到回来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这里也只有陆彦之和他,项北山不知去了哪儿,杨子玉和菲凡都在意大利。
对林家兄弟陆彦之和伊岁寒都不是很熟悉,陆彦之不禁看向嫣然。
“嫣然很熟悉这两个人。”
她没想到话题会突然转到自己身上,片刻的愣神后才反应过来。干脆将自己心中的疑虑全部掏出。
“婚礼确实很奇怪。逸轩哥当初虽然和杨曼桢有过恋爱关系,但是在林家出事前就已经分开了,这些事逸轩哥曾经亲口告诉我,他不会对我说假话。”因为我喜欢过他,可是他不喜欢我还拒绝我!当然这话嫣然是不好意思说出的。顿了下继续道“而慕轩哥……虽然和晓楠姐很好,但是前段时间她来见我的时候分明说过,慕轩哥爱的并不是她。”他心里自始自终只有你。嫣然又想起匡晓楠说的话,目光散了散,解释道“就算以上因素都不存在,他们要结婚,明知道我在的情况下,为什么反倒没有通知我呢?逸轩哥不说,慕轩哥是绝对不会的!”
“有没有可能是这种情况,他们因为觉得你要去参加,白晓冉的婚礼而特地没有找你?”
陆彦之小心猜测着,甚至不想说出沈廷焯的名字刺激嫣然。
这三天她受得折磨够多了,那些媒体找不到白晓冉婚礼的举办地点和新郎的消息,就开始胡编乱造一些爱情神话,把白晓冉和沈廷焯说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爱到生生死死的地步,嫣然早就连报纸都不看。
“完全站不住脚的推断!”伊岁寒立刻推翻了陆彦之。
“林慕轩既然让未婚妻来告诫嫣然不要去参加沈廷焯的婚礼,为什么不直接邀请嫣然参加他的婚礼呢?如果是我的话,我宁愿选择去参加青梅竹马好哥哥们的婚礼,也绝对不会去参加前夫的婚礼。”
说完他一挑眉端看向嫣然“小然然,你会这么想吧!”
当然会,她又不是自虐狂,为什么要跑去参加沈廷焯的婚礼?何况虽然他给了她请帖,但是明明只邀请了陆彦之而已,她傻乎乎的跟去算什么事儿?
但如果伊岁寒分析的正确,慕轩哥又为什么不送请帖给她?
嫣然不得不把疑惑说出。
“所以,这两场婚礼都有问题。”
正因为伊岁寒的推断,嫣然次日到达公司是陆彦之亲自送的,就在前夫婚礼的当天,她居然还要在公司里想着如何对付他,嫣然自嘲得对着电脑苦笑,她的命运还真是戏剧化。
手机响起,嫣然忙拿起,却是个完全陌生的号码,她心口一紧,立即接起。
“喂。”
“是顾小姐吧?”
对方的声音完全听不出,像是采用过某种变声器,声音粗狂中能听出杂质。她没有回应,手指已经紧紧捏住了手机。
因为她知道,在沈廷焯婚礼这天会有变动,但怎样的变动她无法得知,只知道,他们所有跟白家作对的人都可能遇到危险!
“顾小姐不想回答没关系。”对方嘿嘿干笑两声,道“你可以先听听这个声音。”
那人话音刚落,电话那端就响起一声柔弱的闷哼,接着分明是甩耳光清脆的响动,有人骂骂咧咧的说什么,突然爆炸般的响起尖叫“嫣然,别听他们的,我很好,我没事,我没,呜啊!”
晓楠姐!嫣然豁然起身,她,她不是应该在慕轩哥的婚礼上做新娘吗,怎么会被劫持?嫣然头脑里浮现出那个雨夜匡晓楠冒着大雨来告诫她不要参加婚礼的情形,那么虚弱的人,连站稳都困难,发出这样痛苦的声音是受了什么折磨,慕轩哥知道吗?不不,他肯定不知道,否则这群人不会打电话给她!
会不会听错?不,肯定不会,她几天来几乎天天想着匡晓楠的告诫,她的声音她已经熟悉到一听就是。
可是,这群人居然劫持了慕轩哥的新娘,他们到底是什么人,难道这群人不是白家的而是另外一个组织?嫣然头脑里一阵混乱,手指紧紧抓住桌沿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她不允许自己糊涂!
电话里已然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顾小姐,我们可不是有耐心的好人。我只给你十分钟时间,甩掉你那群跟班然后下楼坐十八路公共汽车,不许报警,不许跟人说话,更不许打电话给任何人,我们随时都在监视你,如果你敢报警,我立刻割断这女人的脖子。而如果你敢磨蹭……嘿嘿,每多出一分钟,我就在这个女人身上割下一块肉,顾小姐,你应该不希望自己的好嫂嫂血尽人亡吧?哈哈哈!”
耳朵里传来男人嚣张的笑声,嫣然抓紧时间反问“你们到底是谁,要什么?”
“等你上了车,我自然会告诉你要什么!”
那边啪得切断电话,嫣然瞪着暗下的屏幕,心底彻底沉下去。
这很可能是个圈套,他们要的也许是她,如果沈廷焯此刻正在做对抗白家的事情,他们很可能真的是白家的人准备用她威胁沈廷焯。但,大嫂的声音明明是真的,而且她叫了她嫣然,绝不会是早先录下的声音。
手机再次响起,嫣然打开,就被里面的画面刺激的一阵发晕。
那些人正把匡晓楠绑在一根十字柱子上,她苍白着没有血色的脸,一丝不挂的身子上到处都是血,更可怕的是,居然有个人正在拿可怕的东西对着她的身体意图伤害!手里的手机啪的掉在桌面上,视频的时间,就在一秒钟前!
她现在一无所知,那边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对她来说太重要。好在,那人说她不能找人不能报警,却没有说她不能写字!甩掉保镖很容易,因为洗手间就靠近安全通道,而她去那儿他们通常不会跟着,但她要想办法通知到别人,让他们知道她离开了这里。嫣然迅速抽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下自己的情况,环顾办公室,取出一罐咖啡,拿起手机依照他们的指令走出办公室。
“顾总要出去?”
守在她门边的保镖立刻尽职尽责的站起来。
嫣然自然的微微一笑,走到他们身边放下咖啡罐轻轻点了两下,就转身去洗手间。
两个保镖面面相觑,忙起身,见她只是走向洗手间便只有一人跟上来,随着她走到洗手间门口就背转身站着。嫣然回头,看准另一名保安正在打开咖啡馆,松了口气推开安全通道的门顺利出去。
想必她下楼之后,那名保镖就会发现她留在咖啡罐里的纸条然后找到伊岁寒他们了吧?嫣然知道她这样很傻,可是,不能放着大嫂不管,那些人,既然明知道她有保镖还敢下手,肯定都是亡命之徒,她必须想办法救出匡晓楠!
十八路公交车很快就到,嫣然刚刚上车,电话再次响起。
“顾小姐似乎不太守信用啊!”
对方的声音仍然无法判断,嫣然手机上显示的是西郊,伊岁寒在她手机里安装了gprs定位,她可以随时查看任何来点的地理位置。
“你并没有说不能写字!”嫣然咬牙切齿得回答,却无论如何都想不通,那些人怎么看得到她的行动?按说,她的办公室在保镖来之前就做过细致的核查,确认过没有摄像头之类的装置啊!
“好吧,就算是这样。”那边冷笑着,完全没有消息被嫣然透露后的恐惧,反而怪异得像是好玩儿般嘎嘎得像鸭子一样笑,嫣然心底一阵胆寒,她相信,自己的推测没有错误,这个人,根本就是个疯子!
“不过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给顾小姐机会了。半个小时后,在席堂门下车。顾小姐,听好了,最好不要妄想可以打电话或者用任何方式通知任何人,我们随时都会监视着你!”
“等等!”
就在对方即将压电话时刻嫣然低声叫停,询问“让我听听匡晓楠的声音,我要确认她还活着!”
那边又传来鸭子似的沙哑笑声,但很快,电话那端就传来虚弱的女声“嫣然,别来,千万别来,他们是疯子,疯子!啊!”她又遭到毒打,说话变成了痛苦的尖叫,嫣然紧握着手机,紧张得喘息着。
“你们最好保证她的安全,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们!”
电话在疯狂可怖的笑声中被压断,嫣然紧握着手机,抓着扶手的骨节青白。
“今日中午十二点三十分,我市超五星级酒店皇家假日酒店发生集体枪击案件,现在武警官兵已经到达并封锁现场,据悉,这里正是三天前爆料白家三小姐白晓冉即将举行婚礼的地点,是否有人员伤亡以及具体情况还在进一步核查中。同时,位于市中心的五星级酒店乐翔假日酒店同时发生集体骚乱事件,已有武警官兵赶到现场处理,据现场群众猜测,这可能是黑帮聚会火拼造成,我台将持续关注这两起事件。”
公交车内电视里传出的报道顿时吸引了全车人的关注,纷纷窃窃私语。嫣然却好似完全没有觉察到周围人的反应,抓着扶手的骨节简直如她的脸一样发白,皇家假日酒店,那,不是沈廷焯在的地方吗?枪击案,会是谁受伤,沈廷焯?陆彦之还是项北山他们?亦或者,连沈廷烨也在其中……
乐翔酒店,是不是就是慕轩哥和逸轩哥婚礼的地方,晓楠姐被劫持,慕轩哥和逸轩哥遇到了什么?
“治安太差了,一天之内发生两起事件,真搞不懂公安局都在做什么!”
“而且是跟白家有关系,你有没有听说,好像最近的人大会议就要集体罢免白兴成?”
“哈!难怪啊……”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有人推了推她,嫣然恍然醒来,茫然得看向推动她的人,一双大眼睛冷的骇人,那人顿时被她的目光惊得后退一步,不敢再说话。
一定是白家搞得鬼!他们有把柄落在沈大哥和伊岁寒他们手上,今天正是他们行动的开始,所以,派人劫持晓楠姐要挟她也落入他们的陷阱,再用她们威胁慕轩哥和沈廷焯他们!她必须想办法通知他们!
嫣然拿出手机迅速翻动着网页,她要想办法,尽快想办法……
只有这样了,希望伊岁寒能读懂!迅速注册新的微博账号,嫣然准备在伊岁寒、项北山和陆彦之的微博上留下一句完全相同的话,然后彻底打乱顺序,再附上一张图片,以他们的聪明,应该能明白吧?
陌生的号码再次在手机上闪烁,嫣然迟疑片刻,只能接起来。
“顾小姐,我告诫过你,不要以任何方式企图通知任何人,但你好像听不懂……”伴随着可怖的笑声,电话里传来女人强撑着的呻吟,电话压断,一段视频随之进来,嫣然呼吸一滞,狠狠的咽了口唾沫。那是,匡晓楠被人强暴的视频……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没有人性,怎么能这样!
她疯了似的颤抖得拨回去,里面立刻响起声音
“顾小姐。看来你懂得后果了。”
“是。”嫣然沙哑的回应着,她不能再冒险,绝对不能!
“那好,这站就下车,把你的手机扔到车站的垃圾桶里,然后,朝东面走,一直走!”
“为什么,不是说在席堂门下车吗?”
她好容易想出的那些组合,该死,居然用不上了!而且,席堂门是去南面,电话在西郊,他让她往东,岂不是南辕北辙?这些人,到底在哪儿!
“顾小姐以为我们傻吗?乖乖的听话,否则这女人……不流血而死,也要被我们玩儿死了!哈哈哈!”再次在疯狂的笑声中压断电话的时候,嫣然几乎疯了,她强迫自己顺利的呼吸着在车停下后立刻下车。
果然,车站里有个垃圾桶,她不敢再迟疑,走到垃圾桶边扔进去手机。
“小姐,哎小姐!”
“小姐,你的手机,喂,你的手机不要了吗!”
有人在她身后喊着,脚步声一直追随着她快速狂奔的脚步,嫣然只能装作没有听到。如果能引起人的注意报警的话最好了,千万,千万要报警!
嫣然捏紧拳头快速走着,那人似乎没能追上来,喊声越来越远,嫣然只有在心底无助的对那人请求,报警,求求你,报警吧!
前面是公路,她依照对方的指令一直朝正东走,坐车到达的地方是离市区较远的地方,朝东走,就是渐渐人烟稀少无人海滩,日头晒得厉害,嫣然走了整整两个小时,路上有多少行人从身边走过,她不止一次想抓住个人告诉他发生什么请她立刻报警,可想到匡晓楠正在遭受的苦难就浑身一个激灵,她不能,不能再冒险了!
如果她推测的没错,此刻沈廷焯、伊岁寒、项北山、陆彦之正处在危险中,而乐翔假日酒店那边的林慕轩和林逸轩也可能已经出事,就算没有出事,他们暂时在接受警方调查无法脱身。这些人,肯定是知道出了事所以才这样明目张胆肆无忌惮的折腾她们两个女人,她如今真的是求助无门,他们得到消息,恐怕也是歹徒发过去的!
想想匡晓楠受到的恐怖虐待,嫣然只觉得自己是在走向地狱,但是,她没办法,就算那是群不守信用的歹徒,她也要去,哪怕是为了保护住晓楠姐不受伤害。她已经苦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等来幸福,等来和慕轩哥走到一起的日子。而她,至少已经幸福过,就算死,也不会有太多遗憾。
只是她的小宝,她还没来得及给小宝打个电话……
沈廷焯,她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就算是上天惩罚,罚她就好了,让他活着吧,活着就好啊!
嫣然走的筋疲力尽,头晕脑胀,她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那些人玩儿了她,其实根本就是把她调离保镖周围,让陆彦之他们赴险。她不该留下那张纸条,如果他们借此威胁他们,岂不是她……
她心底一阵慌乱,没注意到一辆疯狂得从她脚边擦过,嫣然脚下一乱,眼前便被黑暗彻底笼罩,等她反应过来时早已被四只手狠狠钳住,冰凉的东西贴着她的腰身。将她向前推搡。
“顾小姐,辛苦了!”
是那个声音!
“晓楠姐!”
蒙头的黑布揭开的瞬间,嫣然就看到瑟缩在角落里的匡晓楠,浑身带血,青灰着脸紧闭着眼睛,她心中一空,她是不是来晚了……
似乎听到她的呼唤,角落里如同死尸般的女人动了动,抬起虚弱的眼皮目光聚光在嫣然身上的片刻,顿时瞪大。
“嫣然,你……你不该来。”她摇了摇头,就有锁链的声音随着她的动作响起,一行清泪从她红肿的眼角落下,混着鲜血滴答在褴褛的衣衫上。
“没事,晓楠姐,我会救你出去。”
她真想扑过去抱住她安慰她,可惜她双手被反剪捆在背后,腰上还顶着支冰冷的枪。嫣然强忍着酸麻疼痛的难受环顾四周,就在目光徘徊的时刻,有道拍掌声从侧面响起。
“还真是姐妹情深啊!”
这女声!嫣然回头,一身白衣的女人拍着小巧的手掌出现在她面前,白晓冉!嫣然微微凝眸,她不是应该在沈廷焯的婚礼上吗?怎么会……
啪!
嫣然眼前一花,没有平衡的身子几乎摔倒,她强行稳住抬起头,发根传来剧痛,眼前定格了白晓冉瞬间狰狞的脸,她真丑,嫣然在心底里冷笑着想,这样的白晓冉简直可怖,沈廷焯会喜欢她才怪!
“顾嫣然,我最讨厌你这张脸!”
她尖锐的声音刺耳的传进嫣然耳中,她微微合上眸子,冷漠的表情刺激到白晓冉,啪!她甩给她第二个耳光,一口湿热的东西落在嫣然脸上顺着白皙的肌肤落下来,嫣然知道是什么,心底强烈的恶心,可她忍住强行压下,冷漠依旧。
“装什么清高,装什么好人,凭什么全世界的男人都围着你转!我呸!”又是带着恶臭的东西,嫣然强压着剧烈想给她几个耳光的愤怒,静默的站在那儿任由白晓冉几乎把她的头皮抓破。
“你tmd就是个蠢货!那些男人,像个白痴似的围着你绕着你,把你捧得跟公主似的,凭什么,凭什么好事儿tmd全部是你的!”
“怎么白晓冉,你嫉妒了?”
嫣然扬眉,冷笑着看向那个疯了似的丑女人,忍不住道“你真丑,白晓冉,丑的令人厌恶!”
“哈,我丑,我嫉妒?顾嫣然,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丑女人!匡晓楠,你看到了吗,你看到她了?她现在美吗,是全世界最美的女人吧,啊?”
白晓冉疯狂的扯着嫣然的头皮强迫她看匡晓楠。
刚刚拼尽全力说了那句话的匡晓楠浑身一抖,红肿的眼皮抬起来露出猩红的眸子拼力般的挣扎着“白晓冉,你会遭报应,遭报应!”
“我遭报应?哈哈,匡晓楠,遭报应的是你,骗顾嫣然来的是你!我嘛,我只是看好戏而已,哈哈,哈哈哈……”
听到白晓冉的话,匡晓楠浑身便是一震,她看向嫣然的目光骤然暗沉下来,在白晓冉疯狂的笑声中瑟缩回角落,浑身抖筛般的剧烈颤抖。嫣然心口一慌,不,不是真的,晓楠姐怎么会骗她?
“顾嫣然,看看你的表情,哈哈,真可笑!”她抓着嫣然的头皮让她抬头看她,嫣然瞪大了眼睛狠狠的盯着白晓冉,她不信,她不信!世上所有人都可能骗她,小叔叔会,李玖哲会,可是慕轩哥不会,晓楠姐不会!
“让我来告诉你答案吧!”
白晓冉突然撒手,演奏似的摊开两只手,嫣然只觉双膝后一痛整个人摔倒在地上,白晓冉的鞋跟迅速落在她脸颊,一阵撕心裂肺的蚀骨刺痛,在眼前昏昏沉沉的剧痛中,伴着匡晓楠哑声的尖叫和锁链抖动震耳欲聋的声音,一丝腥甜的鲜血落在她唇里,嫣然颤抖着眼皮强硬控制自己不要流泪,她的脸,完了……“顾嫣然,我一会儿会让你看看你的惨样,还会告诉你,男人,永远只喜欢美女,沈廷焯也一样!”
她撤开尖锐的高跟鞋,拔出的瞬间,鲜血涌出,嫣然浑身颤抖喘息急促,心口是堵得生疼,指甲刺进肉里,她强迫自己不许流泪,不许哭,她不怕,毁容无所谓,只要活下去,什么都可以!
“不过,现在,我先告诉你,女人的嫉妒,有多可怕!”
一根绳子攀住嫣然的脖子力道向后,嫣然又是第二次窒息,脱离了束缚的身子以求生的本能向后退着,她能听到周围尖锐的嘲笑,没有自尊的在地上爬着任由拖拽,她能听到匡晓楠的哭声,能听到白晓冉的恶心的爆笑,她只能告诫自己,无所谓,顾嫣然,无所谓,活着,你总有机会报仇!
终于停下,她只觉得背后刺痛,被狠狠甩在冰凉的墙壁,后脑一阵闷痛,湿热的东西从额头落下,染红了她眼前的女人。
嫣然冷笑,她相信,白晓冉会有那么一天,浑身是血,死在她面前!
“我只是想让你清醒点,顾嫣然,你现在看看你身边的匡晓楠,看看,她到底有没有受伤?”
一个人抓着她的头发强迫她回头看身边的匡晓楠,其实不必看了,嫣然闻到了番茄酱的味道,劣质的番茄酱,劣质的把戏。她心底苦笑着,脸上却是欣慰,强撑着看向匡晓楠“不是真的,就好。”腮边痛得,说出这句话,就有鲜血弥漫了她的口腔,血颤抖着顺着她的唇边落下。
“嫣然……嫣然……不,不!白晓冉,你折磨我,你折磨我,不要这么对她!”
砰!那样身手利索的匡晓楠破败的娃娃般落在地上,嫣然愤怒得发出一声呜咽,匡晓楠是真的受伤了,否则这些锁链,不可能锁得住她!
“匡晓楠,你没资格说话了!想想,顾嫣然怎么会在这里呢?如果没有你装可怜的跑去告诉她,说不定现在她正陪着陆彦之参加我的婚礼呢!当然,我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演录了那段话,她怎么会傻乎乎的过来?”
“白晓冉,你,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匡晓楠,现在不得好死的是你,可不是我!”砰!嫣然只觉得胸口一痛,她面前的世界彻底黑下去。
寒意刺骨,刚刚有了意识,她就感觉到了刺骨的痛,她甚至不敢想自己的脸,更不敢想匡晓楠。
“顾嫣然,你不是很坚强吗?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脆弱?”
白晓冉无辜细嫩的声音传来,从前在媒体上那样柔弱的声音,现在嫣然听来简直恶心。她蹙着眉,干脆闭着眼睛。
“我来慢慢的讲给你听!”她发出刺耳的尖锐笑声,简直像鹦鹉。
“林慕轩一直深深的爱着你,而匡晓楠却傻乎乎得爱着他。沈廷烨拿林慕轩的罪证威胁她跟他离婚,她就欣然答应,然后就像个傻子一样跑去找林慕轩,结果却发现,他爱的居然是你!哈哈,真讽刺。在林慕轩最苦难的时候,匡晓楠陪伴着他,哦!太感人了,是不是?可是,林慕轩根本没有感化,反而更加爱你,呸!你有什么好,一个蠢货而已!”
“不过,他还是爱你,女人嫉妒心有时候真可怕。匡晓楠受不了了,她和我配合,演了那出戏,让你没有去参加婚礼,脱离那些蠢男人的保护。然后帮我们录音,把你骗出来。哦,还有那些视屏,你怎么不仔细看看呢?那只不过是av而已,匡晓楠长得真是漂亮啊,和演av的女优一样,以后,不如就让她伺候男人,哈哈?”
她不想听,真的不想听,其实从开始她就想自己是不是很傻,是不是在冒险,可是,她相信慕轩哥,相信匡晓楠,她知道,慕轩哥其实很爱很爱晓楠姐,如果真的因为她让他失去深爱的人,她会悔恨终生。
没人知道,慕轩哥其实不是林家亲生的儿子,所以林家所有的灾难都让他承担,他愿意,因为他懂得感恩,可是他心很痛,一定很痛,同样是父亲,同样是母亲,被呵护的永远是弟弟,受责难的永远是他。
从小,慕轩哥就疼爱她护着她,可是她从来没有见慕轩哥的眼睛那么亮过,第一次,就是在车上看到他和匡晓楠说话的时候,他不经意的保护动作,他裂开嘴的邪笑,都是她见过最帅最帅的慕轩哥,那一刻她很担心,很担心慕轩哥爱上了已婚的大嫂。直到她知道,大嫂离婚了,变成了晓楠姐,她可以是慕轩哥的爱人了!她看着他们在一起,就觉得好幸福,好放心,她能从慕轩哥眼神里看得出,他爱惨了怀里的女人,他为每一刻她陪在他身边的时光而幸福。
所以,明知道是赴死,她也要把晓楠姐救回来,把她还给慕轩哥。在慕轩哥给过她那么多快乐的时光之后,她也该,还给他幸福!
可是晓楠姐怎么会不知道呢,怎么会不知道呢……
“白晓冉,你,不过就是想折磨我而已,放了匡晓楠,我陪着你死!”
她凝聚了所有力量爬起来冲向匡晓楠,脖子却是一阵剧痛,在嘲笑中重重摔落在冷硬的地上。
“哈哈,顾嫣然,面对一条疯狗,我怎么会不上锁?哈哈哈……”
白晓冉,放心,顾嫣然若是死,也会拉上你一起!她捏紧手指爬起来靠在墙上坐稳,她不允许,自己再在她面前低头!伸出手,触到匡晓楠摊在她身边的手臂,强迫自己稳住心神听了几秒钟,还好,刚刚白晓冉疯了似的撞击并没有害死她,只是她很虚弱,她得想办法,尽快让匡晓楠离开这儿。
“你在看什么?”白晓冉拧着漆黑的眉走了几步,突然又大笑起来“你在看她死了没,哈哈,顾嫣然,你不是很善良吗?你现在恨死她,巴不得她死了吧!”
“她已经死了。”
嫣然忍痛轻声道,腮边痛得撕心裂肺,浑身都散了架,鲜血还在涌着,她真开始怀疑自己会支撑不住。
果然,白晓冉脸上掠过一丝慌乱,但很快恢复了镇定。
“你,去看看!”
白晓冉扯过身边的人,那人过去握住匡晓楠手的瞬间,嫣然在心底暗自请求,晓楠姐,配合,配合我啊!
那人试探了匡晓楠的鼻息,说“快死了,不过还活着。”
嫣然心口一沉,匡晓楠刚刚根本没感觉到她掐她手心,她根本就是晕倒了。怎么办,她得想办法先让她出去。
好在,白晓冉没怀疑嫣然,她兴致勃勃得观察了一阵嫣然布满血的脸,看看手表自言自语得说“时间快到了……”抬起阴沉的脸瞪着嫣然“你猜猜,沈廷焯现在在做什么呢?如果,他看到你恶心的脸,如果,他看到你被一群男人玩儿过,他还会不会,喜欢你,为了你拼命呢?”
嫣然只用鄙夷的目光盯着她,天下最傻的女人,就是用别的女人求证他是否爱着自己的那个!
“唔!”嫣然吃痛的闷哼一声,肚子上挨了白晓冉高跟鞋一脚,本已经麻木的痛瞬间被唤醒,她眼前发黑的倒下去,就想干脆躺在地上死去算了,可白晓冉没准备让她舒服的承受疼痛,让人把她拉起来,隐忍的剧痛令她心口抖动的愈发不规律,她时短时长的喘息着,眼前的地板一次次幻化重叠,连呼吸都痛。
“顾嫣然,结果出来之前,千万别自以为是!”
白晓冉拨出电话,那边几乎立刻就接起。
“冉冉,你现在在哪儿?”
她听得出,是沈廷焯的声音,他听起来急得要命。
嫣然心底竟然有些慌乱,她不相信,不相信沈廷焯会急着和白晓冉结婚!
“阿焯,我现在呢,在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白晓冉柔软的发腻的声音撒娇,“你来看看,你认不认识这个人呀?”
手机屏幕对准嫣然,晕眩的朦胧间,嫣然看到了沈廷焯的脸,她已经有多久,没有见过他,她看不清他的表情,连呼吸都困难的时候,她承认自己看到的沈廷焯从来不是真的。但他清晰的听到电话里他抽气的声音。
“冉冉,你想说什么?”他的耐心,似乎好的不得了,完全没有因为看到她有丝毫变化。
不,他有的,那就是视而不见,从他的话里听来,简直像白晓冉只是耍小孩子脾气,只是无理取闹而已。
大约连白晓冉都没想到沈廷焯的态度竟然如此平和,血腥的空气中凝重了几秒钟,对面沈廷焯的声音传来。
“冉冉,乖,不要任性了,现在家里到处都是事儿,你在哪儿,我立刻去接你回来!”
曾经,他也用这种声音对她说过话的。
“然然,不要任性,乖乖回家,一切有我,你只要等着我,好吗?”
“然然,不许胡闹,我去接你,我们回家再说,好吗?”
那低沉的声音仿佛还是响在耳边的,循循善诱,耐性好的不得了。可是,他再也不可能对她说了,他有了新的宠爱的对象,无论这女人多可怕多讨厌,他爱她,都可以包容。嫣然的痛茫然的弥漫了整个心脏,她呆滞得靠在冰冷的墙上,只觉得热血一寸寸得从她身体里流出,将那颗心冰冷下去,凝结成冰。
“阿焯,你真的一点都不,你认不出这个女人?你不在乎她,她现在这样?”
白晓冉不可思议指向嫣然,瞪大眼睛盯着对面的沈廷焯企图从他眼里看出破绽,她不相信,不相信这个男人真的彻底忘了顾嫣然,他,他不是一辈子都在为她付出吗?
“冉冉!”
沈廷焯似是百般无奈,声音温柔的沉下“我跟她已经离婚了,她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倒是你,婚礼上逃跑连解释都不给我留下,现在,又在完全不知名的地方,你知不知道现在家里有多乱,我有多担心你!”
离婚了……没关系……他担心她,担心的是白晓冉,他那么*裸深情的表白终究是刺痛了嫣然已经麻木的心脏,她本以为,再也不会痛,本以为已经足够承受了,可是心原来还是会痛的啊,嫣然喘息着,唇片上泛出一层青白的雾气。
“你,担心的是我?沈廷焯,你别骗我了,你就是想知道我在哪儿,然后来救这个女人是不是!”
对面,久久没有回答。
是吗,他在想办法救她?是啊,他不是一直在问白晓冉在什么地方,他就是想要骗白晓冉说出来然后能来救她。她真傻,怎么总是误会他?他若是知道,肯定会觉得难过,哪怕为了她的一句话就去拼命的男人,哪里会不在乎她呢?
“冉冉,到底要怎样,你才肯回来?”
“我,我要你证明你已经不爱她了,你爱的是我!”
白晓冉对着电话急切得吼着,嫣然却觉得自己的心又提起来。不不,嫣然你相信他,他是没办法,他是身不由己无可奈何!
“好!”沈廷焯痛快的回答几乎完全没有思考,嫣然突然间整个人都僵硬了,他答应了,他明知道白晓冉肯定会想尽办法折磨死她来证明,居然,答应了?还是在他眼里,白晓冉是个善良的女人?
“说,你要怎样证明?”
电话那端的男人,是他吗?
嫣然抬起眼皮,血模糊的双眼看不清手机小小的视屏,可是她知道,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不会听错沈廷焯的声音,那个在她梦里无数次出现的声音!
“你说,她跟你已经离婚,她怎么样跟你没关系了,是不是?”
白晓冉精明的邪笑着,沈廷焯是装的,肯定是装的,她会让他原形毕露!
“对。”
那端,耐性极佳。
“那,你想不想看看真人av啊,老公……”
嫣然嘴唇一颤,其实她早就料到,白晓冉绝对不会让她舒服的死去!
“冉冉,你明知道我对那些没兴趣……”
“沈廷焯你舍不得了是不是!”
沈廷焯的话没说完就被白晓冉凄厉的打断。
“所以,随便你吧。”沈廷焯轻飘飘的扔出一句话,接着却压下温柔的声音道“玩儿高兴了,就快点回来,我还在等你,冉冉,今天毕竟是我们的新婚之夜!”
新婚之夜,新婚之夜!婚礼,新婚。这些对嫣然来说充满讽刺的话。没有婚礼,没有新婚之夜,她连登记处都没有去过,从结婚到离婚,她的一切都是他做主,就那么成了他的女人,就那么以为他爱着她,嫣然自嘲的笑着,血染红了她干裂的嘴唇,心脏痛的,好像随时都会衰竭。
“你,你说,随便?”
白晓冉疑神疑鬼的看了周围一圈,目光落在那些蠢蠢欲动的爪牙身上时候突然肆意邪恶的笑起来,瞟他们一眼。
“听到我老公怎么说的?你们还不赶紧满足一下这个荡妇!”
“白晓冉!”
嫣然暗自捏紧拳头,她仰起头,血洗刷了脸庞,她看清了电话那端冷漠的男人,心就像是被狠狠的甩在地上踩碎了,可她没有流泪,她早就知道,哭解决不了问题。
“顾嫣然,你应该高兴啊,在你被玩儿死之前,还能给你心爱的男人演一场av,这恐怕是最好的结局,比你不明不白的死了,好多了!”
白晓冉拿着手机逼近,把手机凑到嫣然面前一把抓住她凌乱的发丝强迫她抬头“看看,给我看清楚,他根本不在乎你,你就是变成烂人,他都无所谓!”
“哼,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了,鲜血喷到了屏幕上,定然是染红了对面那人的视线。她看了他一眼,最后的一眼。
“啪!”一个耳光甩过来,嫣然重重的磕在墙面,额头上鲜血绽开,她陷入不能自主的昏沉中,只觉得有人提起了她的身体,有人在混乱的说着话,胸口处撕心裂肺的痛着,她意识到有人正企图撕开她的衣衫时,突然睁开眼睛精准得咬下去,血肉布满了她酸痛的牙齿,她满意的笑着,听着男人发疯了似的嚎叫,任是身体被人拉扯着,骨节咯吱咯吱怪异的作响都绝不松口。不就是死吗,多拉一个垫背的,也死得其所了!
“砰!”
“嗷!”
一口被血裹着的肉滚落出来,白晓冉恶心的向后退了几步,冲上前一脚踩在嫣然肚子上,尖锐的高跟鞋如同刀子刺进她胃里,本已经鲜血滚滚的唇边溢出更多的血,堪堪染红了水泥地面……
“去死吧,贱人!”
她听得到白晓冉得意的叫嚣,讽刺着她的傻她的痴,却不知道随着血流成河,她的心也跟着一寸寸的冷下去。沈廷焯,你还在冷漠的看着是吗,看着我死,看着我连死都不能干干净净……
身子好像被撕裂了,她再也没有能力抬起手哪怕抵抗住撕开她衣服的脏手,她再也没有能力做出一丝一毫的挣扎,她拼命咬着嘴唇用紧闭的双腿抵御着不知哪个恶心男人企图的侵犯,却听到骨骼被掰碎的声音,刺痛遮住了她眼前的一切,隐约间,却有另外一个呢喃的声音传进来。
“不要……不要……我求求你们,不要动她,不要……”
晓楠姐,是晓楠姐!
混沌的思维再度强迫清醒,嫣然憋住一口涌上的鲜血睁开眼睛,一道身影扑过来,嫣然只觉得胸口剧痛,软软的东西却落在她身上。
撕拉!谁的衣服又被撕破?
“妈的,臭婊子,这么想被干,老子们今天就先干死你再说!”嚣张的淫笑冲击进嫣然的耳朵,她骤然明白是匡晓楠扑在她身上,骤然看清了眼前紧闭着眼睛气若游丝的匡晓楠,她笑着,无助的笑着……
“然然……我,我对不起你……”
“不,不!”嫣然摇着头拼尽全力推开匡晓楠,她完全没有意识的身体滚落在身旁。
“哈哈!连被干都要强,真tmd是极品!”
“老子早就想干这个婊子了,每天都得对着她的照片,今天终于可以玩儿到真人了,哈哈……”那几个人扑上来,嫣然伸出手就给迎面人一巴掌,然而下一秒她的手腕就是剧痛,伴随着骨头破裂噼啪。
“妈的,老子让你打,让你打!”完全没有人性的左右开弓打了她几个耳光,嫣然脑子里嗡嗡的,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的心脏,她得坚持一下!嫣然强吸一口气突然爬起来只用一只手的力量支撑着自己覆盖在匡晓楠身上。匡晓楠闷哼着,却已经发不出声音。
淫荡的笑声刺激着嫣然告诉她,她真的要完了,要在沈廷焯面前,彻底被人给毁了。可是她不能死,任由那些人的脏手在她身上乱掐都不能选择死,她死了,匡晓楠怎么办?她蹬着没有骨折的一条腿反抗,可哪里是一群野兽的对手,身子渐渐凉薄,她拼命让自己不去管,不去当做那是她的身子。
“然然……”
匡晓楠虚弱无助的呼唤着她的名字。
“晓楠姐,活着,活着出去……慕轩哥他,他从一开始爱的,就,就是你……真的,是你。”她拼了最后的力气告诉她,心口剧痛之下,滚烫的鲜血涌入匡晓楠的脖子,她最后的感觉是,身体被撕裂开来。
“丫头,丫头!醒醒,丫头!你醒醒!”
谁在摇着她?
痛传来的时候,嫣然真的觉得很吵,很想闭眼睛睡过去。可偏偏伴随着麻木的剧痛她就想起那么多的事情,她勉强睁开一丝眼睛,然后渐渐听清了在耳边唤着她名字的那个人,是,小叔叔吗?
是,是他啊,他的脸近在咫尺。突然她却是一阵恐惧,他来做什么!
“丫头,别怕,我带你走,我们很快就安全了!”
他是来带她走?
是啊,他曾经告诫过她,去参加沈廷焯的婚礼,无论如何去参加。他曾经说过,不管做什么,他都不会伤害她。小叔叔,他真的是从来,从来都没有伤害过自己。可是她不信,她不听。
“我们,出来……”了吗?她没有力气问完整。
“出来了,丫头,放心,我会带你离开,他们没能把你怎么样!”他尽量温柔的劝说着她,虽然没说一句话声音都会颤抖。
他们没把她怎么样……那,晓楠姐呢,她有没有被他们……
“晓楠,晓楠姐!”嫣然急促的问着极力睁开眼睛,她看清了,是小叔叔,他们已经不在那个仓库了。可是晓楠姐呢,她在哪儿?
“丫头……”蓝越不可思议的唤她的名字,匡晓楠害了她,她怎么还在担心她,半死不活了,还担心她!
“晓楠姐……救,救她!”
小叔叔一定没有管她,可是她怎么能抛下她?在她几乎被强暴的时候她拼命的保护过她,她是慕轩哥的快乐,她是来带她走的啊!
“丫头,别管她了,她害了你,我不会,额,不会救她!”
蓝越毫不犹豫否决了她,抱起她走的更快,身后,是鲜血淋漓的一条路。嫣然在失血,而蓝越的左肩,离心脏最近的地方,也早已被鲜血染的湿透了衣裳。他咬紧牙关,无论如何,带嫣然走出这片荒无人烟的地方,就能救她!
“不……求,求你,救她……”
她不能抛下匡晓楠!
“丫头!”
蓝越心下发狠,他现在真想把她扔出去让她清醒点,是匡晓楠害了她,难道她还不知道,还要救那个贱女人?
“求你……”嫣然睁着眼睛,已经再也没有力气,她茫然的望着天空,怎么办,她该怎么对慕轩哥交代……
蓝越的脚步渐渐放缓,他低头看着怀里绝望的合上眼皮,被折磨的体无完肤的女人,丫头啊,丫头,你怎么就这么傻?她蹲身慢慢把她放在树边,环顾空荡的四周,他是好容易找到消息独身来的,随身带的枪也只有六发子弹,救她的时候已经用了五发,如果被他骗走的那几个人回去,救匡晓楠就几乎不可能了。可如果不救她,嫣然就算醒了也会怨他,也会怨恨自己,活得难以安宁……
他起身,掏出手枪拉过嫣然的手抓紧了枪柄,打开扳机。
“丫头!”他贴住她耳朵沉声告诫“记住,如果有人敢上前,就开枪!听懂了,就出声!”
其实,他已经不敢指望她还能有反应!树根都快被她的血湿透了!
“嗯!”
可是片刻之后,他看到,她的眼皮动了动,流着血的小嘴张开,露出笑容“小叔叔……我,等你……”
好,丫头,小叔叔会拼命回来,再也不会骗你!
蓝越扶着树站起来,扯下衬衣的衣袖绑住受枪伤的地方勉强止血,大步向仓库走去。
天,很亮,阳光充足,应该是很温暖的天气吧,可为什么,她觉得那么冷,那么冷……
廷焯,然然要死了,也许以后再也见不到你。无论你厌恶我,冷漠我,我们都再也没有关系了。也许我死了,你都不会掉下一滴眼泪,可是,然然此生,被你呵护过,已然无憾。
小叔叔,丫头,丫头会守信用,等你,回来的……
她明白了为什么有些将死之人人能够等待着亲人归来再去,她好像还有些力气,只要撑着那口卡在嗓子里的血,就能撑下去等待蓝越带着匡晓楠回来,她不能再想很多,但是以后,慕轩哥,就真的可以快乐,幸福。
杂乱的脚步声打断了嫣然最后的安宁,她骤然抓紧手枪,若是那群人,她就开枪打死他们的一个,再砸死一个,然后跟他们同归于尽!
“站住,站住!”
瞪大的眼睛里视线渐渐清晰,高大的身影负重蹒跚的奔跑着,胸口前的衣裳被殷红湿透,那人渐渐近了,是小叔叔,他背着晓楠姐!他受伤了,他身后还有很多人,那些人一定不是善类!
枪子伴着浓烟激起一阵尘土,蓝越顿了下怒吼一声疯了似的冲向另外的方向。嫣然看着他腿上漆黑的血窟窿走开,突然明白他是要引走那些人不让他们注意到他,可是他身受重伤那些人几乎轻而易举就能追上,嫣然撑着树干慢慢的坐起来用没有受伤的手臂举起枪,眼前,却是沈廷烨带着她去军营的那天。
“海军陆战队的神枪手排名!”他骄傲的站在一块黑板前,第一名,赫然是沈廷焯。
“这是从前的排名?”她好奇的问,因为,时间已近过去很久,长江后浪推前浪,应该已经有能超过他的人出现了吧?
沈廷烨眉端不满的挑起,手指敲击在后面整齐排列的满分成绩,扬起唇角道“他,是唯一的第一名!”
“可是我连枪都没摸过……”她颓然的自言自语,总觉得和他那时候的世界离得远是太遗憾的事。
“今天可以试试。”沈廷烨取来一把小巧的手枪放进她手心,沉甸甸的重量,嫣然一只手几乎拿不动。可是,他在她身后端起枪,低沉的几乎和沈廷焯完全相同的声音告诉她“瞄准,把枪把当做是猎物,而那个猎物就在你面前,打死它……你就能活下去,否则,就是被他杀死!但是,你只有一发子弹,看清楚,只能一枪,毙命!”
“啪!”
子弹滑过树林,滑过树叶,嫣然只觉浑身一震,巨大的震动下她整个人都被弹回树干上,后脑重击,整个人陷入到莫名无奈的黑暗中……
打死他,或者被他打死,然然,通常军人之所以为军人,是因为他们只有这一种选择!
在黑暗中挣扎了多久,嫣然甚至觉得自己的魂魄曾经飞出身体,她看到沈廷焯站在长长的走廊里,对她笑着说“然然,你若是走了,我也不会苟活!”她摇着头想告诉他不要,无论如何活下去,活下去就好!可是她发不出声音,甚至好像连张嘴都不能,她只能像个木偶般站在那儿动也不动。
后来,就不再是那样,白晓冉会出现,然后沈廷焯就回头吻着她,舌吻着看向她,嘲笑她的傻瓜和无能。她隐隐约约总听到有人在说话,可是听不清,她听得到有人在怒吼,是慕轩哥,他在怨她没有救晓楠姐出来吗……
光圈在逐渐放大,身体的疼痛犹如苏醒般一点一点唤醒了她的意识,嫣然几乎是在睁开眼的前一秒钟就明白,她还活着。因为她已经死过一次了,那一次她醒来时最庆幸的就是还活着,而这一次,她觉得还不如死了!
因为刚刚清醒,眼前就是沈廷焯冷漠无情的脸。他都不爱她了,她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然然……”
轻柔的呼唤,嫣然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影子好久才清晰,是陆彦之,他看起来很疲惫。
“然然,你醒了?”
陆彦之似是还不确定,温暖的指尖触到她的眼睑,小心翼翼得翻开,然后就是熟悉的医生检查的过程,他收拾那些东西坐下,像是解脱般松了口气,满是胡渣的脸露出轻松得笑容。
“然然,还好,你没事。”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温柔至极,却也是珍惜至极,所以连声音都有些沙哑的颤抖,他轻轻握住她输液的小手,张了张口,嫣然最终没能听到他说什么。可是她想起了许多事情,匡晓楠,小叔叔,慕轩哥,还有……她不想想的那个人。
“晓……”刚刚张口,撕裂的痛就扯得她眼前一阵发晕,隐约椅子滑动的声音,接着慢慢的看清了眼前,陆彦之的脸放大了。
“然然!”他见她的眸子里似乎有了聚光,才总算长长松了口气,握住她的手再也没敢坐下,而是站着俯身在她面前,尽量不至于压抑着她的光线,又能看清她的情况。
“你还不能说话,脸颊的伤有些重,身体也很虚弱。”他说完就忙着解释,因为她眼里急切的目光已经说明一切。
“匡晓楠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在重症监护室,有人陪着。蓝越……也活着,方小姐陪着他,他们都好,你放心。”她渐渐平息了,又似乎想起什么似的掀起沉重的眼眸,陆彦之忙说“其他人都好。伊岁寒受了点擦伤,已经没事了,等你醒来就要回京处理事情,老大在门外,暂时不能进来,其他人也都好。然然你放心,蓝越去的及时,你没,没事,什么都没有发生,好好休息,很快就能好起来。”
陆彦之强撑着哽咽,如同往常般娓娓道来,看着嫣然终于像是理解般任命的合上眼皮,才痛苦的跌坐回椅子里。
怎么会没事,怎么会没事!她差点就,回不来了!
脸毁了,内脏严重出血,心脏受创,浑身十几处骨折,未来等着她的,是无数次可怕的手术。她该怎么熬下去!
“醒了?”
“醒了吗?”
几堵人墙站起来把陆彦之结结实实围住,他抬手阻止他们企图闯进病房的动作,双手下压,让几个男人女人坐回原地。
“醒来过,还在担心别人,我告诉她都没事,就又昏睡过去了。不过,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你们放心。”陆彦之是这么说的,可他的表情里丝毫没有轻松,反而是沉重万分。
“以后……还要几次手术?”
众人自是看得出来,项北山迟疑着问。
“不算疤痕祛除,至少还需要三次大手术……”陆彦之突然抬起头把众人扫了眼,落在伊岁寒身上,蹙起眉端责难得反问“他还没有消息?”
伊岁寒一愣,勉强点头算作回答。
从那天出事以后沈廷焯就没了消息,连同就是白晓冉也消失了。因为证据不足,会议没有召开白家还手握重权,案件被当做重大黑道团伙案件处理,沈廷烨想办法把案件侦破过程压着,以便在最后给白家重重一击。所以白晓冉根本没有消失的必要,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感觉到危机故意带她离开,而那个最可能的人现在看来只有沈廷焯。
嫣然重伤奄奄一息在这里,已经完成任务的沈廷焯却没有回京办理手续,更没有出现在医院陪伴她走最艰难的路,任是谁都不能不在心底猜测,沈廷焯是不是真的被‘染黑’,和白晓冉搞在一起了。
陆彦之冷笑着,这就是嫣然拼了命去爱的男人!
“回京之后,我尽量打听消息。”
伊岁寒发狠的扔下一句话,他就不相信,打死他都不相信沈廷焯会被‘染黑’爱上白晓冉那个变态女人!
“哼,男人都是混蛋!”
郁离眼里泛着泪花恨恨得说着抬起手抹了抹眼睛,立刻遭到伊岁寒的回瞪“谁是混蛋?”
郁离眨眨眼睛,别开目光干脆不理会伊岁寒,轻声询问陆彦之“我陪着嫣然姐吧,有个姐妹在她身边总要方便些。”
“你不跟我回京?”伊岁寒难以置信的把眼睛瞪得更大了。
“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我什么时候说过跟你?”郁离一张小脸儿上明摆着写了四个字‘自作多情’!扔给伊岁寒一记白眼后就转身不理他。
“嘿!”伊岁寒一口气提不上来,真是反了天了,给她三分颜色还真就敢给他开染坊!
“我告诉你啊郁离,别……”
“给脸不要脸,伊岁寒,我就不要了,你要怎么样?捆着我,绑着我,逼我就范?挖我家的祖坟?伊岁寒,有本事你别用强的!”
“我还就没本事了!”伊岁寒胳膊一伸就要拉郁离,陆彦之侧身挡住他,无奈的压低声音道“我求求你了大少爷,吵架出去吵,你让然然安心的休息一会儿行不行?”
气鼓鼓的俊脸顿时泄气。倒是项北山宽容的笑了,他安慰性的拍拍伊岁寒的肩,沉声劝慰“让离儿留下陪陪嫣然也好。你放心回京,我们帮你照顾她。”
“别!千万别照顾!”
伊岁寒恶狠狠的瞪了郁离一眼,咬牙切齿得低吼道“老实点儿,要是敢让别的男人靠近你,我就让你看看我怎么没本事!”说完不舍得看眼病房门,狠狠的扔出一句话“我给她找人去!”说完掉头就走。郁离忍着泪花掉转头,硬是不肯看他,死男人,说句好听的话他会死吗?还是这么霸道,这么过分,等嫣然姐的病好了她立刻就走,再也不想看到他!
“一时半会儿,只怕没有消息。”
项北山低声喟叹,怎么能在此刻抛下嫣然离开?
陆彦之亦是沉默着,宁静的走廊里,响起迟疑的脚步。三人都回头看过去,瘦高的身影正在渐渐靠近,他暮色的眼里闪着迟疑的光,触及到陆彦之和项北山的目光,便是尴尬的微微收敛,颔首对他们点头示意。
“还是没有醒?”
林慕轩站定了压低声音询问陆彦之。陆彦之就把刚刚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次,林慕轩便沉默了。双手插在兜里,静默的塑像般站在走廊里,他的手在口袋里转了转,半响掏出个银色的链子,链子末端银光闪闪的圆弧形复古吊坠,看起来似乎已然日久,旋转间一颗海蓝色的水晶以高贵的姿态反射出明媚典雅的光芒,他递到陆彦之手里。
“是……然然亲生父母的照片,崔浩宇让我带来的,他在帮她打理公司的事儿。”
在场的人几乎没人知道嫣然的亲生父母,他们只知道嫣然是顾家领养的女儿,至于她的父母,似乎没有谁听说过。
“然然的母亲姓崔,是崔老爷子的小女儿。然然是他外孙女,崔浩宇是然然的亲哥哥。她早就知道这件事儿。”
林慕轩似乎发觉他们不知道,耐心的解释了几句,自始自终目光都在迟疑的看向病房,很想进去看看的意思。
“但是一直瞒着?”
项北山恍然大悟后就急切的反问,接着却是自言自语“为什么……”
因为沈廷焯。
她不相信沈廷焯死了,从开始她就认为沈廷焯必然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做着什么事情。所以她保持着顾韬光女儿的身份,即使明知道这是自讨苦吃极其危险的事情,但她相信只有她才能将埋藏着的线索吸引出来,所以哪怕最危险的时刻,她都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寻求崔家的庇护,她,一直在把自己当诱饵,因为她相信了那个钓鱼的人。
几人面面相觑,心知肚明,那个钓鱼的人不仅没出现救她,反而在她重伤后失踪!但是,没人愿意说出来,好像那是个魔咒。
嫣然出事,不是因为匡晓楠,或者匡晓楠只是个诱因,真正的原因是她把自己置身危机中,即便没有匡晓楠,没有白晓冉的嫉妒,白家因为她的身份也绝对不会放过她。
“我……想看看她。”
林慕轩迟疑了许久才抱歉得说出要求。匡晓楠是他的女人,她骗了然然,然然又是为了他才去救匡晓楠,让他怎么还有脸见她,见那样伤痕累累的她?可是,她是他最心疼的小妹妹啊,几天来,他备受煎熬,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不来看她!
因为嫣然的情况还不稳定,需要长时间休息,林慕轩和项北山是直到第三天才进病房看她,那会儿她已经醒来,浑身都是伤无法坐起,只能躺在床上依靠营养液维持生命,郁离在她耳边低低得说着些话儿,几个人进来,她的目光就移过来。
项北山和林慕轩几乎瞬间定在门口,心口深深的沉下去。
没人见过那样的嫣然,瘦的整个脸颊都青白的凹陷下去,原本白皙光滑的小脸儿上可怕的足有硬币那么大的青紫伤痕一直延伸到干涩破裂的唇边,她像是扯了扯唇角,因为痛细长的眉端蹙起来,应该是活泼的黑白分明的双眸挂着血丝,暗淡无光,好像连她生命中最后一丝希望都破灭了!
他们知道她从醒来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依靠营养液维持的身体也极度虚弱,醒着的时候很少,醒来就要被浑身伤口的疼痛折磨的直冒冷汗,她没喊过痛,被咬的血肉模糊的唇片却足以说明她经受着怎样的煎熬。
“然然,你看起来好多了。”
林慕轩打起精神走过去,俯身在她冰凉的额头上落下个吻,轻轻如同往常般亲昵的揉揉她的发丝。
郁离识相的起身,把地方让给项北山就低着头出去了。每次出去她都要掉很久的泪,他们都知道她在等沈廷焯,可是一天天过去,沈廷焯的消息倒是有了,却是和白晓冉回京,伊岁寒告诉他们的时候,陆彦之把一张桌子砸的粉碎,手骨差点骨折没办法给嫣然做第二次手术。
所以他们不敢把消息告诉嫣然,但郁离看得出来,她其实知道,她没有问,眼里早已是绝望。
“晓……楠……”
嫣然痛苦的说出两个字,伤口动了动,她整个人都跟着颤抖起来。
“她挺好的,然然,你放心。”
林慕轩忙回答,轻轻撰着她瘦的皮包骨头的小手,心底早已是一片难忍的颤抖。他可怜的小妹妹,受了那么多苦,为什么上天就不能给她点怜悯?
想起蓝越醒来后说的事情,林慕轩恨不得此刻就冲到京里把沈廷焯提出来揍一顿!她爱他爱得连命都不顾了,她被折磨的体无完肤甚至差点被毁了的时候那个男人居然眼睁睁的看着!
“我就是醒来,给丫头报仇的!”
几乎同时,林慕轩和项北山耳边响着的都是蓝越狠戾的声音,看着此刻的嫣然,项北山都没法子再在心里给沈廷焯找借口。
她在听到林慕轩那句话的时候,仿佛松了口气。她张着干裂的小嘴,发出不太清晰却能听懂的虚弱声音“好好的,在一起,慕轩哥,你们,要幸福……”
幸福?让他怎么和那样的女人幸福?林慕轩心底一片冰凉,他真后悔怎么会爱上匡晓楠,他想尽办法得保护她哪怕让她恨他,觉得他不爱她,可是最后是什么结果,是她居然去害然然,害他的妹妹!
“好,我们在一起。”匡晓楠,我让你用一辈子赎罪!
“然然,别想那么多了,现在你最重要的就是修养好。”
眼看着林慕轩就要露出心迹,项北山上前吸引开嫣然的注意力,她似是笑了笑,虚弱至极勉强至极的笑容。项北山便回给她深沉的笑容,侧身在她床边坐下,用他惯有低沉有力的声音道“我是带着好消息来的,杨子玉和菲凡考上同一所大学了,菲凡家里出了一部分学费,同意他们在一起。等过些天安顿下来,他就回来。蓝越也是,等能下床走动就过来陪你。最重要的是,我们小宝考上复旦的幼儿园,过些日子他就得回来上学,我们的意思,让他再在美国疯上一阵子吧?嗯?”
听到小宝嫣然的目光里果然有了些神采,然而也不过是转瞬即逝,她勉强嗯了一声,额头又泛出层层冷汗。
项北山知道她已经累得厉害,就忙带着林慕轩出去。
“我准备去趟美国,这边的事情,以后就麻烦你们了。”
换了郁离进去,林慕轩一边走一边告诉项北山。
“你还要去?”
项北山担忧的停下脚步。他虽然和林慕轩交往还浅,但两人性格相似,几乎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林慕轩为人沉稳大气,正和项北山的心思,他又十分有担当,项北山又从心底佩服,林慕轩亦是如此,所以此刻他要去美国赴险,项北山出于兄弟情义,很是担忧。
何况此刻案子正在侦办中,林慕轩和林逸轩是借着伊岁寒的光洗白了,但白家若是狗急跳墙,未必不会把他们兄弟二人拉下水。林逸轩还有林家的案子在身上,暂时只能在澳大利亚,连回国都不能,只怕出了事没人能帮忙。
“你放心,我不会自找麻烦,不过是去搞清楚状况。”
林慕轩沉稳一笑,伸出手向项北山告别。
“原来如此!”项北山恍然大悟,拉住他的手握紧“看来,我是拦你不住了。”
“没必要拦,这种事儿,你们未必办得到。”
他拍拍项北山厚实的肩膀,很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这儿有你和陆彦之,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放心,然然交给我们。匡小姐我们也会尽量照顾好。”他同样重重的拍了下林慕轩的肩表示他的信任。
“她就不必了,我派了人。”林慕轩的表情顿时冷下来,他松开项北山的手走进电梯,冰冷的电梯门几乎和他的身影融合在青白的颜色里。项北山不舒服的动了动脖子,看来,又有一对男女要在苦情里挣扎纠缠了!
他转身,口袋里手机响,拿出看清楚上面的号码他便是拧眉,接起听筒。
“大少,她就是不肯签字,我看,您还是回来亲自处理一下,再这么闹下去,老爷子肯定要发火了!”
“闹?”项北山冷笑,道“让她闹!”
“可是,可是少夫人。”
“什么?”
项北山拧眉,这个女人,项家败落的时候不声不响的走,现在听说项家有望复起,又要闹着回来,当他项北山是傻子还是怎么着?
“少夫人带回来个孩子,说是,大少你的……”
春暖花开,空气中弥漫着甜香清润的柔和温暖气息。梧桐苑的树渐渐枝繁叶茂,为散步的人们遮蔽出片片阴凉,小孩子的笑声叫声,脆生生的传入被斑驳的阳光洒满的屋子,明净的落地窗下,长发的女子便像是忍俊不禁般轻柔的勾起一抹笑容,转瞬即逝,而后她仿佛是再也看不到似的,一双漆黑的双眸暗淡无光。
“然然,开饭了。”
穿越过仿佛没有的玻璃,男子温和的气息融化在时光里,恰似千年而来。
他俯身,轻轻拢起她的衣衫,沿着轮椅缓缓蹲身下来,将她收拢在双腿上的小手握进手心里,温暖着她冰凉的指尖。
她垂首看到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点点头,笑容牵动了唇边硬币大的如同深褐色蜈蚣的伤痕,像是在陆彦之的心口狠狠抽了下,他面色里竟然有几分苍白,他的然然,那么美丽快乐的女子,现在却只能坐在轮椅上,带着丑陋的伤疤躲在封闭的屋子里,他多希望她能走到外面的阳光里,能触到香甜的气息!可是几次手术下来她身体完全没有抵抗力,春天萌芽的细菌对她来说成了致命的病毒,他不敢让她出门。“今天有你喜欢的糯米鸡。”
陆彦之起身,推动轮椅把她带进餐厅。
下午她还要进行痛苦的恢复训练,必须要吃饱才行。可是她的食谱有严格限制,到最近的半个月才能偶尔换她喜欢吃的东西,从前无论什么,她都必须吃下去,就是再难吃恶心的东西,她都得坚持。
但其实嫣然没吃多少,即使她很喜欢的糯米鸡,都只动了几口。尽管陆彦之一再劝说,最终也只是小半碗米两块鸡肉而已,她就挤着为难的笑容看他。
她不太喜欢说话,可以说很少能说出一句话。
将近三个月的治疗里她所发出最多的声音就是梦里无意识的痛苦呻吟,无论对谁都不怎么说话。刚开始吴妙可还试过用公司的事情引她说几句话分散精力,最终无功而返,她几乎没有反应,公司也只好暂时交给崔浩宇打理,陪伴她的只有陆彦之。
林慕轩亲自把小宝接回来,送他上幼儿园,嫣然就是在小宝下学回来会认真的听他说话,偶尔笑一笑,但那笑容,真的是会折磨得陆彦之心力交猝。所有人都知道她在等沈廷焯,无望得等待……
做完康复训练,嫣然已然体力不支,陆彦之送她回到卧室便昏昏入睡,梦中因为疼痛和疲惫,时而会发出短促的呻吟,陆彦之站在床边,就心疼的手指甲都陷进手心里,沈廷焯,这回,我绝对不会给你机会!
楼下响起轻微的脚步声,陆彦之开门下楼,就听到小宝欢快的声音响起“彦之蜀黍!”
“嘘!”
陆彦之忙把中指比在嘴唇中央做了个消声的动作,小宝捂住自己的嘴巴,小心翼翼的站在楼梯下问“麻麻睡了吗?”
“是,我们让妈妈好好睡觉好吗?”
“好!”
小宝乖乖点点头,抱着书包悄悄上楼,打开卧室的门轻手轻脚得钻进去。
陆彦之也不担心,小宝回来前林慕轩已经给他解释过嫣然的情况不好,孩子还有点不信,回来后看到嫣然那个样子,就立刻变得乖乖的,完全不像个男孩儿,有时候比女孩儿还要小心,总是想法子逗嫣然开心,她累了,她昏睡,就静静陪着她,从来没有闹过,成熟懂事的令人怜惜。
收回目光,陆彦之才发现林慕轩的脸色差的很,心下便已明了几分。
“他最近要回来。”
林慕轩见陆彦之在对面坐下来,冷着脸道。
“是吗?”
陆彦之不在意的反问一句,打开茶具开始泡茶,淡淡茶香在玻璃杯中升腾起来,太平猴魁肥厚的叶片舒展舞动,阳光满满的午后恰是最美的时光,然而屋里没有一丝温暖的气息,他端一杯茶放在林慕轩面前,平和得道“明天上午进行最后一次手术,术后嫣然就可以自己下床走路,基本恢复健康。”
林慕轩接着茶杯的手指一顿,拧眉问“疤痕去除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开始?”
陆彦之抬起头,无奈的叹息着摇摇头“至少要等到明年。嫣然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差,连自身抵抗力都没有,进行一年恢复都未必可以开始手术!”
“那……”
那沈廷焯回来怎么办,难道让这样的嫣然去面对他,去和白晓冉争?
“然然没必要再见到他,我也不会再把她让给他。”
陆彦之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坚定的目光紧迫得盯着林慕轩,声明着他的决心。林慕轩握在腿上的手指紧紧扣在一起,半响终于点点头“我明白了,他不会知道然然的情况!”
半年后……
“然然,下班后我带小宝来接你!”
陆彦之放下车窗如往常般叮嘱她,她回转身,冲他轻巧的点头“我知道啦!”
“所以别加班!”
“知道啦!”她朝着身后挥挥手,走进顾氏办公大楼。
“顾董早!”
“顾董早!”
一路上她频频点头回应打招呼的员工,电梯门打开,足有五六百平的办公区域进入眼帘,早已忙碌的秘书们纷纷起身鞠躬,她随意点头回礼,顺路敲了下吴妙可办公室的窗子,她便抱着文件匆匆跟上。
“嫣然姐今天心情不错?”
吴妙可小心翼翼陪伴在她身边问。两个月前她康复回到公司,精神不错,脾气和从前也没有区别,但是很少笑了,是那种真心的笑容已经很少在她脸上流露出,今天早晨却有点不同,她唇边挂着的笑容看起来好像特别美妙,即使可怕的伤痕也遮挡不住她的美丽。
“是吗?”嫣然微微挑眉,推开办公室门进去,将包包放在桌面,从里面取出一张鲜红的请帖放在桌边推到吴妙可面前。
吴妙可一愣,拿起请帖打开,半响突然合上,小脸儿上有点受惊的表情,很快就缓和过来,扬起愉悦的笑容,低声问“嫣然姐要结婚了啊?”
“不可以吗?”
嫣然歪着头露出调皮的笑容,一双眼睛似乎平静了许多,脉脉得含着些羞涩之意。
“当然不是!”吴妙可忙使劲儿摇头。
嫣然姐能找到幸福她很高兴,而且是陆先生那样好的男人,半年来她们看着他悉心照顾她,陪伴她,在她最痛苦最难的时候他默默陪伴,没有一刻放弃过,没有一刻嫌弃过,他陪伴在她身边,他们都觉得放心。
“嫣然姐能幸福,我真的很开心。”
吴妙可把请帖贴在胸前,现在,嫣然姐终于愿意接受陆先生,这算是好事吧?
毕竟大半年来每个人都看得出,陆先生是真心爱着嫣然姐,她的几次手术都是他亲自操刀,之后不顾疲惫得陪伴在她身边度过每个艰难的日子,嫣然姐的身体恢复了,陆先生却瘦了几圈,却还是不离不弃,几乎所有的事情都为嫣然姐想到。最重要的是,嫣然姐终于决定接受陆先生,就说明,她走出了沈廷焯带来的阴影。
那个男人,最好快点抓住他判刑才好!判个十年八年,死刑也不过分!害得嫣然姐变成现在这样,脸上的疤,身上的疤,最重要的是心里的疤啊!
“喂!”
吴妙可只顾着想事儿,完全没看到面前出现个人,手里的请帖飞身而出,直接落到对面男人的手里,她大眼睛一眯,怒气冲冲得道“崔先生,那是我的东西!”
“我知道……要结婚了?”
崔浩宇懒散的翻开请帖,瞬间就瞪大眼睛,接着表情如吴妙可刚刚般缓和下来,把请帖塞回她手里,吩咐道“准备下,一会儿陪我出去谈事情。”
吴妙可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半响才气鼓鼓的回答“崔副董事长,我是董事长的特助,不是你的!”
“难道你不是公司职员吗?我们不是为公司办事吗?这样推推拖拖是一名优秀的特助应该具备的素质吗!”
崔浩宇眼睛瞪得比她还大,一声一声的顶回去,句句戳在吴妙可的痛处,她张着小嘴巴反应半响也没能反驳崔浩宇,正气得发慌,崔浩宇总结道“所以立刻回去准备,十分钟后我在这里等你!”
说完就留给吴妙可个英挺的背影,在秘书们桃花密布的痴迷目光中不敲门打开嫣然办公室的门走到她面前,双手交合叠在胸前,审视般的扫过她娇小的身子。
这个痴心的傻丫头,半年来瘦的快脱了人形了,若非陆彦之照顾着,她现在能不能出门还是问题,说起来,这男人才是她命中的福星吧?
“怎么了?”
嫣然不解的蹙起好看的细眉,半响似乎领悟般的从包包里掏出请帖推过去“请你参加我的婚礼。”
“请?”崔浩宇眼睛一眯,瞟了眼请帖没拿起来,反而支撑着桌子俯身压下去,嫣然忙向后移动椅子离他的古龙香水味道远些,这个哥哥,从男人的角度来说还很危险!
“顾嫣然,安在熙,崔晧媛小姐,你还不准备正式承认在崔家的身份吗?”
“爷爷不是已经公开宣布了吗?”
崔晧媛是她在崔家正式的名字,上个月崔老爷子在征得她同意的情况下正式公开宣布嫣然的身份,所以现在的顾氏已经更名为皓媛集团,旗下涉及的主要产业包括高端服装、化妆品以及文化传媒,可谓依靠大叔好乘凉,迅速成为s市最为强大的一家集团公司。而嫣然也成为风云人物。
但是,她没准备举办过分奢华张扬的婚礼。一则陆彦之和陆家都十分低调,二则陆家还不能彻底接受她,三则……她脸上的疤痕实在太过明显,她不想别人笑话陆彦之娶了个丑陋的新娘。
本来她是准备在疤痕修复手术后再结婚的,但那个手术至少半年后才能动,陆家长辈又担心她再大些不好怀孕对生出的孩子也不好,虽然陆彦之没有催促她,但嫣然也觉得不该再拖下去,既然决定嫁给他,跟他相守平静的度过此生,就没必要再犹豫,于是欣然答应,两个人便开始简单的准备婚礼。
婚礼要简单,惊动崔家就没法简单,老爷子的脾气肯定不会让她这么安安静静的嫁人,所以嫣然只给崔浩宇准备了请帖,准备结婚后去济州岛度蜜月的时候,再正式带着陆彦之拜见老人家。
至于这会儿,嫣然只好装傻。崔浩宇继承了老爷子的性格,唯恐天下不乱,额,不是,是唯恐天下不知道他有个妹妹。
“但是你好像不记得自己的真实姓氏,还是……你认为是崔家的人会给你丢人?”
崔浩宇危险的眯起眼睛,更深得压下来,一只手支撑着桌子,眼睛瞪得吓人!
“?(wuba哥哥)!”
柔柔的唤一声,嫣然轻轻咬住嘴唇有些胆怯的看向崔浩宇。
“别!”崔浩宇忍不住立刻伸出手捂住她的小嘴巴“别咬了!好不容易刚刚好起来!”
该死,她忍着痛做康复训练的那些日子几乎天天都要把嘴唇咬破,他实在担心的要死让她喊出来,她却坚持不肯,他就只好搞来一只牙套让她咬那个,现在终于恢复了从前的柔软光滑,虽然还不能粉嫩柔润,他却绝对不允许她在破坏!
那个伤疤,已经让人看着够心疼的了。
“随便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不管了还不行?”
哎,他哪儿是她的对手啊。
“哥,谢谢你!”
嫣然轻松的笑着,温暖的笑意里并没有太多崔浩宇期盼的欢乐。
其实崔浩宇也知道,她嫁给陆彦之,多半是为了感谢他对她的爱,另一半,也只是她真的对沈廷焯绝望,想要过平淡的日子,或者,她也想重新爱上一个男人,但是忘掉沈廷焯,对她来说太难太难,毕竟是她用生命爱过的男人!
“皓媛,我的妹妹,我只希望你幸福。无论你选择哪条路,哥哥都支持你!”
他用韩文说了这句话,有时候,崔浩宇会忍不住用韩文说温柔的话,因为中文字正腔圆的,他反倒不敢用来表达。
“嗯!”
她点点头。阳光照在她晶莹的眸子里,仿佛透出了个依稀的影子。
沈廷焯,我真的累了,再也无法在绝望中痴等下去……你和白晓冉在一起,若是幸福,我便安然。
嫣然下班很早,公司里有崔浩宇和吴妙可,她每天几乎就是到公司报道然后坐着逛逛网店给小宝或者陆彦之他们买点东西,偶尔出现在星店里亲自做客服,唯一对公司的贡献就是回复fans们关怀的留言。她甚至连新闻都不看,所有跳出页面的新闻全部关掉,微博早已停止发言。
她把自己的世界封闭起来,为的只是忘却曾经常常出现在新闻中的男人。
“麻麻!”
车窗里探出小宝圆圆的脑袋,穿了几天前嫣然从网上买来的小西装,配着黑色的小领结英俊帅气又不乏可爱,这声撒娇的呼唤自然是吸引了商业区来来往往的人们惊艳喜爱的目光,不禁驻足寻找着他呼唤中的‘妈妈’。
嫣然在门口愣了片刻,那一刻,她还是从小宝明亮的眼睛里看到了他的身影,灼灼的凝视着她的双眸低沉的唤着“然然……然然……”,沙哑的声音萦绕着她说“我想要你,可不可以?”
不可以。廷焯,从此之后,嫣然再不属于你,或者,你也不再属于我。
她扬起笑容奔下楼梯走到车边,在小宝绵绵肉肉的小脸儿上湿漉漉的吻下去“妈妈的小宝今天真帅气!”
人群中顿时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怎么儿子那么帅气妈妈却丑陋不堪,脸上还带着块可怕的疤痕!嫣然眸光微暗,却只是淡然笑着打开车门上车。
“麻麻,蜀黍说我这样会抢镜,抢镜是什么意思?”
小宝坐在嫣然怀里不老实的把一双小手裹在嫣然脖子上撒娇问。
“就是……会比妈妈和叔叔都出色的意思啊!”接着却忍不住教训起来“小宝,妈妈说过以后要叫叔叔,蜀黍是小孩子才用的!”
“唔……可是蜀黍说喜欢小宝这样子叫嗳!”
小宝委屈的鼓着小嘴巴,两只肉嘟嘟的中指互相顶着低头做委屈状。嫣然无奈看向陆彦之,眉端微微蹙起来“不要总是惯着他。”
“小孩子嘛,叫什么都一样,他喜欢怎样就怎样!”
陆彦之顺手揉揉小宝的大脑袋,目光凝在嫣然身上是深深的爱怜,见她仍然有些担忧的模样,只好抱歉的笑道“好好,以后听你的,小宝,不许叫蜀黍了,叫爸爸!”
“可是……”
小宝胆怯得看向嫣然,她早已避开了陆彦之灼热的视线,双眸忽闪着不知所措的光芒落在窗外,她,从来没想过要小宝叫陆彦之爸爸,彦之对小宝好的比亲生儿子都好,可是,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还在可是什么,还在找什么理由。
“小宝有爸爸的……”
爸爸又不是不在了,只是暂时回不来。妈妈不喜欢和爸爸一起生活,可以和别的叔叔结婚,可是,他要爸爸的,他还要和爸爸在一起。
嫣然张了张嘴,她本来想训斥孩子,可是小宝说的没错。
她也不知道这孩子为什么对父亲有那么深刻的记忆,按说,他只在不懂事的时候和沈廷焯生活过,后来几乎没有见过父亲,四五岁的孩子,不该记得那么多,可他偏偏记得,甚至无论何时他只要见到沈廷焯的照片图像都能一眼认出是爸爸。小宝说的没错,他有爸爸的,可是,他爸爸已经不要他们了。
有些凶狠的目光在触到孩子无辜的大眼睛,尤其是那双和沈廷焯完全一样的眸子时彻底凌乱,她急促的吸一口气,勉强笑着看向陆彦之“抱歉……彦之……”
他温和的目光,让她连道歉都无法说出。
陆彦之缓缓把车停靠在路边,伸手握住她放在腿上瘦骨嶙峋的小手捏紧,轻柔得道“没关系,然然,小宝说得对,他有爸爸,我也,不会勉强他忘掉谁离开谁,然然,你肯嫁给我,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彦之,你别这么说!”
她盈着泪眼摇摇头,泪珠子顺着脸颊滑落到伤疤上,陆彦之看来便是刺骨的心痛,他抬手抚摸着她的疤痕,尽快啊,尽快的去掉,让她恢复美丽吧!
“你能娶我,才是我的幸运!”她仰起头望着他的脸,他英俊温暖的笑容映衬在余晖里,美得几乎令她不敢亵渎,这样好的男人呵,仅仅看着就觉得美好,怎么她如此幸运遇到了他,得到他的爱护?
那一刻,她是真的想,就跟他幸福的过一辈子,把自己能给他的所有全部都给他,彼此牵手,相爱余生,便是完美!
“好了,不要哭,一会儿拍结婚照就不好看了!”
他略有些粗糙的指尖摩挲过她的脸颊,留下温暖的气息。嫣然忍住泪水笑着点点头,是啊,她以后,再也不要哭了。
结婚照拍的很简单,只是几张侧面而已,嫣然的意思是等手术完毕后,但陆家说结婚当天总要摆婚纱照,所以预定了最好的设计师和化妆师拍摄两三张,一张嫣然躺在花丛中等待陆彦之吻醒她的睡美人,一张则是接吻的照片。
“顾小姐,再靠近点好吗?拍婚纱照不需要借位吧?”摄影师玩笑着道,挥挥手让嫣然再靠近点。
她却是微微一愣,尴尬的抬起眼皮,陆彦之表情无恙,只温柔的低头看到她的无措就对摄影师道“就这样吧,她还不习惯在别人面前接吻。”
不,是他们从没有过,他们最最亲密的,也只是他牵住她的手,拥着她的肩,接吻,甚至是嫣然从未想过的,接下来,还有新婚之夜,嫣然只觉得累,她是不是不该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嫁给他?那样,对他是不公平的。
“没关系,我试试。”
嫣然眯起眼睛,请摄影师再来一次。
她仰起头,阳光从薄薄的眼帘里射进来,能感觉到陆彦之身上清新的气息,只是有些凉凉的,她睁开眼睛,触到他的目光,痴痴然凝着她的脸。
“彦之?”
“然然,谢谢。”
他俯身,温热的气息扑下来的瞬间,嫣然竟是睁大眼睛不知如何是好。
“然然,我要你……”
“不要……廷焯,孩子……”
“我会小心,很小心,只是吻你,只是吻……”
双腿一软,她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只胳膊急促的拥住她的腰身,远远的喊着她的名字“然然,然然!”不是他,不是他,他已经,再也不会亲吻她!
“然然,哪儿不舒服?”
好容易看着她醒来,陆彦之急切的问。
“没有。”嫣然仓皇垂首,她,她这是怎么了,矫情什么,彦之娶她和她在一起,吻她不是应该的吗,怎么脑子里乱哄哄的居然会想起沈廷焯?顾嫣然,你,你都配不上彦之,凭什么都不专心爱他?
陆彦之却是了然,他体贴的对不知所措的摄影师道“今天算了,改天再约吧!”
“额,好吧陆先生。”
摄影师只好撤走,本来还有一张全家福要拍,路过时他看到那个躲在角落里的小东西满脸轻松的模样,话说,这小子长得可,不太像陆先生啊!虾米?难道连未婚先孕都不是而是,二婚……
“彦之,对不起。”
眼见摄影师走了,嫣然更是满脸愧疚,她真是太不应该了!
“然然,是我太急了,你身体不好,应该修养好再结婚。”我只是怕日久生变,你再也看不到我的存在!
“彦之……”嫣然无言以对,他那么好,那么优秀,她如何能够辜负他?
“麻麻,今天不拍了吗?小宝肚肚也有点疼嗳!”
小宝跑过来,小脸儿上竟然充满了期待。他也好希望拔拔和麻麻能在一起而不是麻麻嫁给蜀黍,但是笨拔拔居然失踪了!再不回来,麻麻就要嫁给别人,他也没办法帮忙啦!小宝心里气鼓鼓的,但是,想到陆叔叔也很好,他都不好意思阻拦,只好窝着小脸儿装可怜。
“怎么肚子疼?”
嫣然立刻就着急了,小宝从前生过大病,现在他哪里不舒服,她就害怕!
“好像刚刚换衣服的时候,凉到肚肚了!”
小宝装作痛苦的揉揉肚子,拉着陆彦之的胳膊摇摇“蜀黍,今天不拍好不好,小宝肚肚凉凉。”
呸呸,沈小宝你真恶心,肚肚凉凉,幸好阿瑶不在这里,否则肯定被笑话死!小宝心底自我鄙视一番。
陆彦之毕竟是医生,孩子的表情何其明显,自是看得出。暗自苦笑,却只是摸摸小宝的头宽容得道“好,今天不拍,蜀黍给你煲热汤!”
“耶!有好东西吃耶,蜀黍最好了!”
拔拔,原谅小宝的背叛吧,蜀黍做的菜真的是太好吃了……
或者是小宝如此亲近的话让嫣然心里对陆彦之的愧疚少些,她温柔的对他笑着任由他抱在怀里,红着脸儿低声道“彦之,我总是想谢谢你。”
“我们是夫妻,彼此都怀着感恩的心,更有利于家庭和谐,也不错!”
陆彦之眉端一挑,眨眨眼睛笑着,只是在嫣然垂首之后,眸光也黯淡下来,他紧紧拥着她的肩,他,绝对不会再放开她的手她的身体,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伤害她,哪怕一点点!
结果,结婚照到底没拍完,婚礼时间已经匆匆而至。
他们的婚礼顶的简单,日子又是陆家特别选定的,所以比较着急,拍完照片准备了半个月,其实嫣然实在没忙什么,酒店定在林慕轩公司旗下的五星级会所里,新家就在梧桐苑,是陆彦之刚刚买了不到半年的,装修也是新的,没必要重新来。连婚纱都是陆彦之替她挑选定制,直到婚礼当天才第一次穿上。
“陆少还真是厉害,少夫人穿这件婚纱刚刚好,多一分则累赘,少一分又小气,眼光也太毒辣了!”
为她试婚纱的化妆师忍不住赞赏,这件简约的抹胸婚纱裹着嫣然略显过瘦的上身看起来特别合适,下身的蓬蓬长裙恰好遮住她腿上的伤疤,发型师做了恰巧遮住伤痕的黄花贴在脸上,完全看不出来,再加上化妆师的精心设计,嫣然从前的美丽,十分虽只出脱了七八分,也足够惊艳全场。
“那也是咱们少夫人人漂亮!”
陆家佣人对嫣然的身份也多少了解,是崔家独生孙女,皓媛集团的总裁,也曾经是米兰时尚当家花旦,虽然经过一场灾难,但只要做完疤痕修复手术,再养养,定然还能是从前光辉的明星模特,唯独就是结过婚,还带着个孩子……不过,那小子挺帅气,一张小脸儿英俊的迷死人!
这会儿小宝正扭着屁股坐在座位里,身上是特别定制的黑色小礼服,大脑袋时不时急切的看向窗外。
“小少爷,陆少这会儿是不能来的!”
陆少和小少爷简直跟亲父子似的,他们想着他肯定是等陆少呗!一刻都离不开呢!
“哦!”
小宝无所谓的应了声,着急的抓住手里的花。拔拔,你快来吧,麻麻都要变成别人的女人了,你再不来,我也救不了你了,我今天就是装肚子痛,麻麻估计也会结婚吧!他独自哀伤的叹着气,两只小手托着腮帮子看嫣然。
“小宝,妈妈,漂亮吗?”
虽然不知道孩子想什么,但嫣然心里明白,他放不下爸爸没有来的事情。蹲身下来,抱着小宝的肩问他。
“唔,漂亮……”
小宝心不在焉的点点头,突然眼睛一亮大声叫“伊少爷!”
“嘿嘿,小子,今天挺帅的!”伊岁寒大大咧咧的推门进来,抬手就把小宝的发型揉乱,看向嫣然送上藏在背后的一捧百合“然然,祝你们幸福!”
“谢谢!”
嫣然笑着接过递给别人,迟疑半响,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刚刚,从京里回来吗?”不知道,有没有他的消息?
“是啊,你的婚礼不好意思不来啊!而且,我家小离儿不还在您手里呢?”伊岁寒故意装傻,喳喳眼睛。嫣然再要张口,他却突然道“我家小离儿呢?不在这儿?”
“不在,她和妙可在外面准备东西。”
嫣然不知所措的回答着,眼看伊岁寒掉头就走,只觉得心里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了。
可是,她还在等什么啊!他怎么可能回来,又怎么可能参加她,和别人的婚礼?从此天涯相隔,他们即使再相见,也已是物是人非。她不会再爱他,是真的不爱了,彼时他冷漠的目光让她在夜里都会害怕的惊醒,那些日子抱着她给她温暖的是彦之,那些他给他的痛苦,是彦之为她疗伤。
忘掉他,重新开始生活,其实并不难。
陆陆续续林慕轩和匡晓楠,蓝越和方晶都到了,她见他们一对对幸福的模样,突然就不那么在意那些伤疤,总有一天伤疤也会消失。
婚礼没开始前,陆彦之还是猴急的要闯进来,当然是被吴妙可和郁离挡在门外。
“然然,别害怕别担心,一会儿跟着我就行!”
无奈,陆彦之手里抱着玫瑰冲着屋里的嫣然吼,他大概是从来没扬声说过话,顿时引得屋里屋外一片笑声,嫣然也耐不住轻轻笑出来,抿着被唇彩涂得粉嫩的唇片,羞涩的红着脸儿被众人拦着不许回答陆彦之。
热热闹闹的闹着,谁也没注意到微微打开的门边那道溜出去的小身影。直到婚礼开始,吴妙可进来请嫣然出去,才发现应该站在她背后的花童—小宝不见了。
嫣然顿时慌了神,台上去一次次的催促着新娘,主持人大概到了无可奈何的地步,不断用新娘羞涩来搪塞。
“嫣然姐,你先去,小宝很聪明不会走丢的!”
想想儿子却是从来没走丢过,嫣然只好交给吴妙可,提起婚纱走出房间。
她,从来没有过婚礼。和沈廷焯的结婚简单到只有他搞来的结婚证,婚礼,婚纱,誓言都没有。曾经她想即使没有这些,她也会爱着他,依靠他,呵护他,与他度过余生,可是也许上天也觉得他们的婚姻太过简单,所以到末了,终究让他们分开了。
那么这次,她扬起头,即使遥远的距离依然触到陆彦之温暖的笑容,便觉得心中的忐忑安宁下来,她向前走,跨上红地毯,在她第一次听到的婚礼进行曲中看着他如同神明般缓缓而来,然后俯身,屈膝,将一束鲜红的玫瑰送到她面前,扑鼻的玫瑰香气里,是一枚熠熠的钻戒,阳光下流光溢彩。
有人说,玫瑰会让女人迷失。所以此刻,嫣然好像突然发现其实她很美,很幸福。
他俯身牵住她的手,第一次,他握得那么紧,嫣然惊讶得侧头仰望着高大的他,陆彦之便是极尽温柔的笑着“别怕,然然。”
她垂眸,点点头,耐不住的轻轻咬住了唇瓣。陆彦之便想,一会儿要好好的吻她,抚平她唇瓣上的齿痕。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本来美好的话语,嫣然脑子里想起的却是另外一句,她仿佛看到他在机场中枪倒下的那刻,仿佛听到他沉重的声音在她耳边告别“对不起,然然,我没法活着回去,没法见到你,对不起然然,我要辜负,对你的誓言!”泪水几乎夺眶而出,她猛然低头看着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拼命得告诉自己顾嫣然,你不能放开,不能挣脱,不能离开陆彦之,沈廷焯的言而无信不是不能爱你,而是他爱上了别人,想想他的残忍和冷漠,凭什么你要沦陷在过去里不能追求自己的幸福?
“然然?”陆彦之担忧得俯身在她耳边询问,在旁人看来,就如同亲昵的吻。
“没事。”嫣然忙说,听到下面有人起哄,就红了脸。耳畔便响起陆彦之低低的笑声,他握紧她的手执起,走向主持人。
“新郎,你愿意在这个神圣的婚礼中接受新娘作为你合法的妻子,从今以后爱着她,尊敬她,安慰她,关爱她并且在你们的有生之年不另作他想,忠诚对待她吗?”
“我愿意!”
陆彦之用从未有过洪亮的声音回答,灼灼注目着面前他眼里最美丽的女子,今天,他终于可以,拥有她,她的心,她的人。
“新娘,你愿意在这个神圣的婚礼中接受新娘作为你合法的丈夫,从今以后爱着他,尊敬他,安慰他,关爱他并且在你们的有生之年不另作他想,忠诚对待他吗?”
爱着他,尊敬他,安慰他,关爱他,忠诚对待……
嫣然脑子里突然一片混乱,忠诚对待,忠诚对待,她是不是不该选择嫁给彦之,她是不是背叛了曾经对沈廷焯的誓言,她是不是……不,不是,是他已经背叛了她,她只是在那之后选择重新开始生活,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我……”
礼堂大门打开,高大的身影闯入阳光鲜花铺满的会场,阳光被他甩在身后,他一步步走向舞台,阴冷桀骜的气息伴随着渐渐清晰的冷峻的脸走向他们,而他身边,小小的人儿如同他的翻版,满脸严肃的绷着脸小脸儿让人忍俊不禁,同样纯黑色的西装,将男人英挺的身材衬托的犹如暗夜中绝美的撒旦,也将小孩儿衬托的十分英俊,简直就是少女杀手的q版!人们本想赞叹,却同时感觉到了男人身上散发着致命的冷意,他薄唇进抿,漆黑深眸里射出锐利的光芒扫过新娘瘦弱的身躯,他微微眯眼,淤青的眼底泛出阵阵杀意,直逼新郎,却最终落在嫣然脸上时,眸光更重。
“老婆,儿子说,他还是喜欢亲爹。”
“扑哧!”宴席深处,伊岁寒口中的酒喷了项北山一身,他还以为他能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结果却是……台上的小宝翻了翻眼皮,伊岁寒暗自抖动肩膀闷笑,心中暗爽,沈廷焯啊沈廷焯,你混到连你儿子都看不起了!
“你早就知道?”项北山危险逼近,低沉的声音里隐藏着冷意。惊得伊岁寒慌忙后退,他咽了口唾沫忙撇清自个儿。
“别冤枉好人,我只不过觉得这家伙没那么容易把自己的女人让给别人!”
伊岁寒看好戏得扬起一抹邪肆的笑容,没想到居然是这种方法,搞笑死了!话说,台上那女人居然这样都能傻!
台上,嫣然愣愣望着沈廷焯,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她有太多的疑问,如同无数色彩混在一起最后除了黑色就只剩下白色,她感觉得到陆彦之紧紧握住她的手,却有种甩开的冲动,她望着他手里牵着的孩子,她望着他灼热无辜的双眸,突然就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在做大错特错的事情,抛夫弃子?
“廷焯,谢谢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陆彦之深吸一口气,轻轻将嫣然护在身后对沈廷焯温和的笑着,然目光交错瞬间,早已是火花四溅。
“老婆……”
可是,沈廷焯却像是完全没有听懂陆彦之的话,唤着嫣然的语气温柔中甚至带着几分哀求,英俊而充满诱惑的面孔柔和的令人浑身酥软,他完全无视陆彦之的阻隔拉着儿子登上台复读机般的说“儿子说,他也比较喜欢亲妈。”侧身而过,紧紧握住嫣然的手腕。
“所以,我们还是回家吧……”
嫣然只觉得手腕一痛整个人顺着那股力道就被拉到台下,她跌跌撞撞如同失了魂般跟在那高大男人的身后,她娇小的影子被遮挡在他的身影中埋藏在黑暗里,可她一点都害怕,甚至连刚刚的心慌意乱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连她自己都不想承认的高兴正在不受控制的无限制扩大,她不知不觉被甩上一辆车,车门关上的瞬间,她突然看到站在礼堂门口的陆彦之,像是被隐藏进阳光里,看不清他的身影,唯有伤痛的双眸落进她眼中,刺得嫣然心口生疼。
猛地清醒过来,车早已在沈廷焯的命令下嗖的窜出去。
“停车,停车!”
嫣然怒喊着,但阿辉显然没准备听从嫣然的命令,车子以更快的速度飞速行驶在道路上,连路边的花草都被惊动的趴在路边避免误伤。
“停车,阿辉,我让你停车!”
她怎么可以把彦之一个人扔在那里,对,是那个男人,是那个可恶的男人破坏了她的婚礼,嫣然转身,怒目而视那个始作俑者。
“沈廷焯,放我下车!”
沈廷焯眉端一挑,手放在唇片咳了两声。
“那个,老婆……”
“谁是你老婆,沈廷焯,我们早就离婚了离婚了!你凭什么冒出来抢婚,凭什么!”
嫣然根本没等沈廷焯说完就歇斯底里的吼道,她甚至根本感觉不到自己哪儿来这么大火气,只知道如果不发泄出来她肯定会憋死。
“我没有抢婚。”沈廷焯很无辜,他真的没有抢,他只是……
“我只说了两句话,拉了你的手而已,是你自己跟我跑出来的……”
他摸摸鼻尖,邪气的笑容被隐藏在手心里,朝着身边的儿子挤挤眼睛,怎料那小子完全不给面子,直接扔他个卫生球。
沈廷焯,革命尚未成功,两万五千里长征你连脚都没迈出去!
“我,我……”嫣然一时语塞,是吗,她跟着沈廷焯跑出来的?就算是那样,“那,我也没有要上你的车吧?你停车,我要下车!”
“是吗?但是,我说开车的时候你也没有反对嘛!老婆,你看这路上不许停车的,停车要罚款,你老公我现在是网络在逃犯,如果被警察拦下车找到我是可能惊动全称警力的,我们夫妻一场,一日夫妻百日恩,十年修得同船度百年修得共枕眠,床头吵架床尾和的,就没必要搞得这么兴师动众了,何况,你忍心让老公我在监狱里面对着铜墙铁壁吃着没油水的饭菜苦苦思念你们母子吗?你忍心让我们才四岁的儿子看着别的小朋友有爸爸接送而可怜巴巴的只能羡慕别人吗?你……”
“等等!”嫣然伸出手捂到沈廷焯脸上,她,为什么从前从来不知道沈廷焯居然这么多话居然比唐僧还烦?她现在脑子已经够乱了,再听下去肯定会发疯。
“什么网上在逃犯?”
嫣然眉端微拧。
“你不是跟白晓冉在京里吗,难道你把白晓冉给杀了?”爱之深恨之切,一怒之下劈了白晓冉。
呵!他倒是想,害他的然然成这样,没有亲手杀掉那个疯女人反而让她跑了就是他的失败。
沈廷焯骤然冷的骇人的脸顿时令嫣然又清醒了几分。她在问什么傻话,他马上要和白晓冉结婚了,他有白家做靠山,不会变成在逃犯,那么做,只不过是想博取她的同情罢了。可是,他博取她的同情有什么用,难道他们以为顾韬光还有他们犯罪的证据吗?
“沈廷焯,我没有其他保险箱了,你没必要装可怜。”
她冷冷的道,目光望向窗外。阿辉根本就是在无意识的开车,走的全部是无法停车的道路,还真是辛苦他煞费苦心。
保险箱?沈廷焯苦笑,他到底失败到怎样的程度让她认为他回来就是为了从她身上得到东西?他只是,真的不想心爱的女人嫁给别的男人,只是无法忍受她成为好兄弟的女人。所以明知危险却必须要走一趟。
本想着哪怕看着她幸福就好,可怎料隐蔽得站在门口居然被儿子找到,和小宝疑惑希冀思念的大眼睛相对的瞬间,听到儿子稚嫩的声音问“你是我爸爸吗,你是沈廷焯吗?”的时候,他心如刀绞,听着礼堂里响起婚礼进行曲,听到儿子急迫的声音“喂,沈廷焯你快去呀,你老婆我妈要嫁人啦,新郎都不是你诶!”
“不去了,妈妈幸福就好。”
他俯身,抱起儿子的小身子,怀里那温温软软的小身体,却令他怀念起她的身子,也是那样柔软,温馨。他想那年夏天闻到的香气,必然是她肌肤散发出的。
“对着沈廷焯照片哭的女人,会幸福吗?”
对着沈廷焯照片哭的女人!他望着儿子的大眼睛,占有欲开始作祟。他其实根本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她,所以只好,可笑的拿儿子当借口。结果就是这样,最终选择了抢婚,选择了对不起兄弟。
朋友之妻不可欺,他这样,应该也不算。
“然然,你看我这样像装可怜?”
他无奈,是啊,他对不起她。他知道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而那些日子他甚至没有陪伴在她身边。他亏欠她。
“像。”
嫣然冷冷的扔下一个字。不是装可怜,难不成是真可怜?可笑!
算了,他可怜与否跟她没关系,她,早已经学着忘记他,她的世界里也早不该有他。
沈廷焯一时无语,她的漠然是他没有料到的,打他骂他恨他他都料到,独独没有想到她就像是不再爱他般冷漠。不再爱了吗?他带她离开,知道她痴痴的看着自己的时候,还胸有成足啊!
“那我装可怜,你也心疼了吧,啊?”
沈廷焯眸光一敛将那份失落藏进去,舔着脸凑到嫣然身边,她馨香的气息扑鼻而来,瞬时将他包裹在过去的时光里。
曾经,他就是因为贪恋着她的香味多少次想着放弃,只做个普通人陪伴在她身边。可是顾韬光的自杀终究断了他最后的奢望,他不能再糊涂得过下去,不能再在她问他为什么的时候无言以对。
“哼……”
嫣然冷笑,目光始终望着窗外。
她心疼,她的心早就不会疼了,若是会的话,此刻已然是撕心裂肺。
“然然……”
他好似并未觉察她的冷意,双臂环住她的双臂收紧,凌冽的男性瞬间将她围绕在温暖的依靠里,嫣然神色恍惚片刻,终究是撑开细弱的双臂,将他的手推开她身边。
“沈廷焯,以后别这样叫我,彦之会误会。”
“他误会?”
你怎么就不觉得我会误会?沈廷焯眉端一沉,心中苦涩如口含莲子。
高傲如他即使爱着她也从来不肯低三下四的请求,心中有愧所以才对她如此纵容,没想到她还真是变了,满脑子居然只有陆彦之,他又算什么,轻而易举就可以忘记的旧情人?他不甘,却更明白不选择忘记,她这些年会过的更苦。心中的不快又散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对她无限疼惜。
“是,沈廷焯,你知道你这叫什么行为吗?好听点是抢婚,不好听是欺负兄弟的老婆。你们男人不是讲究兄弟之妻不可欺吗?怎么,你连这点最基本的人格都没有了?”
嫣然在他怀里转身挑眉,漆黑的双眸直逼他的眼睛。
小叔叔说,他们的眼睛很像,若是除了眼睛的形状外看的话,他们简直是亲兄妹甚至是一个人,瞳孔漆黑的颜色,生气或者高兴时候的变化,都几乎一模一样。她那时也曾自以为了解他如同了解自己。可后来才知道,错了,真的错了!他的眼睛,他的心,是她永远都不可能看懂的。
不过还好,她已经不准备继续探索,她没力气了。
“你……”沈廷焯气得半响说不出话,他的人格有问题,朋友之妻不可欺?是,他倒是想问问陆彦之,朋友的老婆不能欺负,就能欺骗了吗?可是,他有什么理由去问,他的然然若没有人家,或者,都不是今天的样子。
“我怎么了?”
她冷笑着反问,生气了,因为她从来没有违背过他,无论是他哄着骗着还是凶巴巴的对待她,她从来没有违背过他的话,那是习惯,从前的习惯。
“我承认,不该在今天出现把你带走。但是,我无法做到看着你结婚,看着你嫁给别的男人……”
“看着我幸福?”嫣然眸光紧敛,唇角的冷笑刺进沈廷焯心口。
“是啊,沈廷焯你现在是在逃犯,白家败了,你的白晓冉无家可归了,所以我连幸福都不能了是不是?”
他眉端紧蹙,再也无法忍耐。
“然然你为什么开口闭口都是白晓冉,难道必须要我告诉你我根本从来没有爱过她你才能相信吗?我原本以为我们之间从来没必要沟通这种问题!”
简直可笑,他爱白晓冉,他恨不得杀了她!
“对,也是。”
嫣然好似赞同的点头。
“白家一无所有什么都不能给你了,你如此优秀的男人怎么能爱她?我差点忘记,当初你为了升官发财可以害死我爸爸,如今抛弃白晓冉对你来说根本就无所谓,她只是你的绊脚石而已。”
“顾嫣然!”
沈廷焯几乎怒吼,若不是看着她满脸悲戚的神色,他此刻已经忍不住要发脾气。可是她不屑的目光,几乎瞬间将他所有的勇气蹂躏得无影无踪。他苦笑一声,握紧她的手腕反问“所以,你觉得我回来是因为突然发现你是崔家的女儿,想继续升官发财?”
窗外的风不知何时吹进来,吹乱了嫣然的发丝,她伸出手抚开的瞬间,粘在伤疤上的黄花凋谢落在她手心,嫣然捏着那片凉薄的花瓣,突然就裂开嘴笑了,笑容一直咧开到伤口,疼的嗓子窒息。
沈廷焯错愕的望着那张曾经美丽的小脸儿,记忆回到她受伤那刻鲜血淋漓的脸颊,心底有什么东西翻江倒海的涌起来,他要找到那个女人,他要让她痛不欲生!握着嫣然手腕的手发紧,她痛得微微蹙了眉端,笑容也收敛了几分。
“你放手。”
她垂眸,吃痛的注视着那只大手。
沈廷焯忙松开些,却没有放开她的手,即使明知道车厢封闭她逃不掉,但不想松开是本能,是渴望更加靠近她些,那里,有她跳跃的动脉,时时刻刻告诉他他没有做梦,她就在他身边。
嫣然笑容凝结,她抬眸时,目光如冰。
“看来,我真是没有说错。怎么样沈廷焯,看到我现在丑陋的样子很恶心吧?已经开始后悔所做的一切了是吧?”
他握着她的手骤然一紧,俊朗的眉端高高扬起肆意中带着邪恶的笑容“错了!我现在一点都不后悔!我甚至庆幸!”
不知为何,看着那样的沈廷焯的时候她突然又开始不知所措,慌乱的别开被他注视的目光却依然能感觉到背后的灼热锋芒在背,她捏紧小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不能再那么傻了,绝对不能。
“有什么好庆幸的?”
她蹙眉,怎么脱口而出的竟然是这句话!可心里分明有个笑声叫嚣着讽刺着“顾嫣然你别装了,你就是想问!”不不,她不想问,一点都不想!
暧昧的气息不知从何而来,嫣然凝眉寻找才发觉不知何时沈廷焯竟然靠她那么近,他的唇片几乎贴在她腮边的伤口上,温热中带着凉意的气息缱倦缠绵在那里燃气她脸颊酡红的羞涩颜色,她的手腕被他紧紧握在掌心,湿热出汗得肌肤下,骨头像是在一寸寸的被燃烧殆尽,化成水。
“我庆幸,暂时没人抢你。”他俯身,竟是吻住她的唇片“更庆幸,你还留了一条艰难的路,让我陪你走。然然,谢谢……”
暖风微醺,嫣然能感觉得到自己在他柔软的窃窃私语中一寸寸软化成水。那颗封冻了不知多久的心轻而易举的觉察到了春天的气息,已经是这样温暖的春天了啊!她错开他的吻仰起头,碧绿的爬山虎爬满了围墙。
“我们已经离婚了,你没有资格。”
“既然知道不是你的房子,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
噩梦穿过巨大的冰冷落地窗从碧绿中闯进,嫣然仿佛看到那爬山虎顺延开恐怖的黑洞吞噬着她的心口,她猛地撑开沈廷焯紧紧拥着的胳膊。
“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他一愣,已然了然。压低声音温柔的回应她“然然,我说过带你回家。”
“回家?”嫣然冷笑,扬眉讽刺得反问“谁的家?”
“我们的。”
明知道她话里的讽刺,他却回答的毫不犹豫。那些事,他不介意给她解释,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时间了机会了。
“是吗?我们已经离婚了!”
她嘲笑的重复着当初他说过的话,时过境迁,这样的对话看起来确实很可笑。
“离婚可以复婚,然然,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你从前说过你喜欢清水湾,如果现在不喜欢,我们可以换个地方。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就有家。”
“我们在一起?”嫣然好像被什么天大的笑话刺激到,扬眉大声笑出来,细细的中指压在沈廷焯的唇片上,大眼睛魅惑的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沈廷焯,你是网络在逃犯,你让我跟你在一起,你不觉得可笑吗?”
她邪气的勾唇,疾言厉色命令阿辉“打开车门,否则我立刻报警!”
阿辉果然迟疑了下慌忙回头看沈廷焯的意思,他现在还没洗干净,白家余势犹在,沈廷焯现在进去就是送死。
“阿辉,开车门。”
沈廷焯却没有再阻拦,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腕,他没准备放她走。
“可是三少,现在外面……”
“开。”
他一个字阻止了阿辉的担忧。无奈,阿辉只得打开车门,嫣然立刻就下车,沈廷焯也毫不犹豫得跟下去,顺便把快睡着的小宝捎带下来。
“拔拔,你可不可以快点,小宝都要睡着了!”
小东西在他怀里嘟囔着,漂亮的脸儿皱巴起来,肉嘟嘟的小手打着哈欠趴伏在他身上,毛茸茸的睫毛闭上,悠然自得的模样生生的刺了嫣然一下。
因为经历过在美国躲避的那段时间,小宝的警惕性向来很高,即使玩儿的太累都不会在路上睡着而是要强撑着回家,甚至到四五岁了,也必须嫣然陪着才能睡着。可是沈廷焯只是简单的抱着他,他竟然就……嫣然明白,她明白孩子需要父亲。不过,没关系,以后她也可以让他随时来看孩子。
“难道我表现不好?”沈廷焯好笑的反问儿子,话说儿子真是自己得福星啊,若没有他他怎么把眼前这个小女人领回来?
“不是不好啦,是很差,很差……哈!”小手拍拍嘴巴,在他们进屋之后就彻底睡着了。
嫣然固执的站在门口,沈廷焯胳膊用力,她完全没力气的身子就被扯进屋里,门就在她背后自动关上,嫣然如同受惊的小兽,浑身顿时紧绷。
“等等,我送儿子上去睡觉。”
他反手在她手心里如从前般轻轻捏捏,温柔的大手抚摸过她的耳垂,抱着小宝的高大身影就离开她身边。
有那么一刻她冲动的动了动脚,意识到自己居然是想冲上去拦住他要他不要走的时候,立刻收回来。她该给自己一巴掌,贱,就是犯贱!嫣然恨恼的想着,站在门口不知所措。她不想进去,可熟悉的屋里,他带她来的那夜就像是电影般放映着,她甚至看到从前的自己抱着枕头冲进他的屋里,看他高大的身影拦在门口邪气得挑起眉端坏笑着,听到他说“不是说互不侵犯吗?难道你想偷窥美男?”
“呸呸呸!”不要脸,那个幼稚的自己翻着白眼,硬是从他胳膊下面挤进屋里。
因为曾经,他的怀抱是她心口最依恋最安全的地方。没有过父母疼爱的她,以为他就是她此生的港湾。可是,最终却也是他,在她守着这里苦苦等待他归来的时候,把她强行赶走,在她生命垂危时刻选择离开。
那么,还在依恋什么?嫣然嘲笑着自己转身,就听到身后加重的皮鞋落在木地板上的声音,她忙去开门,一只手已经霸道的阻拦住她。
“然然!”
“沈廷焯,放手。”
她平静的凝视着那只她曾经无比依恋的大手,坚持扣动在门上。
“不可能。然然,这辈子我再也不可能放开你的手。”他反手握紧她抱住她的肩强迫她转身面对着自己,漆黑的双眸紧紧凝视着她淡漠的双眼,心底刺痛,可是他一点也不想就此放开她,甚至渴望把她抱进怀里,但最终只是伸出手指,轻轻触摸着她带伤的脸颊,那块伤,几乎毁了她的美丽。
“难道,就不能做什么手术……”她是那么美丽的女孩子啊!
“呵!”嫣然苦涩的冷笑垂眸,扬起眉端“沈廷焯,我这辈子就是这样了!”
感觉到她的痛苦,沈廷焯更是心如刀绞,他放松了手上的力道,因为她的肩实在细弱的让他担心自己会弄痛她。
“没关系然然,只要我们在一起,什么都无所谓。”
“是吗?”
嫣然挑眉,撑开沈廷焯的双臂,凄然的冷笑竟让沈廷焯连继续抱着她的力气都没有。她后退一步,伸手到背后刺啦一声,紧实的婚纱自她瘦削的肩部脱落,被遮挡的大片肌肤裸露在外。不是春光乍泄,而是荆棘密布伤痕累累,一道道如恶心的虫子爬在她瘦的不成形的身体上,令人不寒而栗。
他竟神情恍惚脚下不稳跌跌撞撞的后退了半步,视频里她被折磨的情景历历在目,他怎么也没想到,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变成现在的样子。是他,是因为他没能及时找到她才会这样,是因为他没有亲自去告诉她参加婚礼才会这样。他,他,他竟然,把她害得……沈廷焯只觉得从太阳穴里喷发出一股怒意,几乎立刻就要吞噬他,他强忍着握紧拳头,才听清她的话。
“这样,你还要和我在一起吗?”
“为什么不?”
他扬眉,心中的怒意因为她的声音平复,他一步步走向她。
几乎本能的,嫣然后退了半步侧开脸,却偏偏是后背紧贴在门板,被他轻而易举困在双臂当中,嫣然这才感觉到危险逼近,她竟然是半裸着面对着豹子般凶险的男人!
可是……
她抬眸,刚要说什么,却是他的唇瓣靠近她的脸颊,细细的呢喃“然然,这永远不能成为我们分开的理由。”他顺势捧起她的小脸儿,几乎是要吻住她的唇片,却只是如同摩擦般将他唇上凉爽的气息留存在她唇边。她颤抖着,心在一寸寸的软化,没有哪个女人听到这样的话不会动容,何况又是,她心底深爱的那个男人。
“然然,以后,没人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因为你的伤痕,只有我可以为你平复,记住了吗?”
“你太自以为是了。”
嫣然慌乱侧脸,急促的说完这句话,细微得喘息声弥漫在两个人得空气里,她知道,再继续被他诱惑下去,她又要傻乎乎忘乎所以沦陷在他的陷阱里。只是那血粼粼的一幕幕像是提醒着她,告诉她不要再折腾了,她已经没有力气。
“我,已经遇到了想要在一起,也可以平复我伤痕的人。而且,他比你做的好,比你更值得我……”
“什么?”
沈廷焯粗暴打断她的话却耐心的反问,灼热的气息扑打在她柔软的耳垂将那里燃烧的通红,他笑意融融干脆含住了她的耳垂,大手垂下将她细弱的腰身抱在怀里,完全不给嫣然回答机会的嫌弃得蹙着眉道“以后要胖一点,瘦的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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