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然然,千万别说,你找到了比我更值得你爱的人,我会承受不住,我会肝肠寸断。
“沈廷焯!”
她加重语气,是,她说不出,永远也说不出不爱他!她只能努力推他,可他的胸膛那么结实,结实到她的力气对他来说根本没用。
“我瘦不瘦跟你没有关系,麻烦你放开我,我要走!”
“走?去哪儿?”去找陆彦之?沈廷焯拧眉,霸道得把她圈得更紧,好像害怕她跑掉般双手紧紧抱在怀里。他绝对不允许她再逃出他的怀抱。
“我去哪儿跟你也没有关系。沈廷焯,是你说的我们已经离婚我们没有关系,你能不能像个男人,至少说话算话?”
“不像男人……”
他伏在她耳边呵呵的苦笑,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在她眼里已经沦落到‘不像男人’的地步,在她遭受折磨时表现出的冷漠,也许真的伤害到她了吧?
“然然,要亲身感受我是不是男人吗?”他捧起她的小脸儿,深沉的眸子里凝着危险的气息,低沉的声调如同寻到猎物的豹子,随时准备出击。
嫣然心底一颤,几乎预料到他要做什么,不安得在他胳膊里扭动起来“放开我,沈廷焯你放开我!”
“顾嫣然!我说过不放,就是不放!”
他紧紧把她扣在怀里在他耳边低声怒吼,强迫她的太阳穴贴着他的心口,嫣然只觉得咚咚的跳动中,每次太阳穴都能与他的心脏撞击,强烈粗狂的喘息随着两个人的贴近越来越重,那样的感觉奇怪极了,很靠近他,很安宁,却偏偏有种摸不清的害怕,让她的身子不停的颤抖,她受不了的喘息着推搡着他。
“放开我,求求你放开我好不好?”
困难的仰起头哀求得看着她,她累了,真的没力气再跟他争执。他以为忘记他是很容易的事情,凭什么他要走就走,要回来就回来?难道她连一点点自己选择的权利都没有,一切都要在他的控制中吗?
他低头仔细的看着她的小脸儿,那张曾经记忆中白皙的脸儿这会儿病态得发黄,明亮的黑白分明的双眸里竟然有些暗青的颜色,柔软粉嫩的唇片是发青的,干涩的肌肤上硬币大的疤痕刻在他心口上,时时刻刻都在燃烧着他几乎控制不住的怒意。这世上,有人能伤害他,但绝对没人可以伤害嫣然!
春日的阳光不知何时悄悄移动到他们身边,照着她平静得哀求的小脸儿。他伸出手,轻轻抚摸开她散乱的发丝,虚弱至此的她,他放不开了。若是她好,或者他还可以劝说自己她幸福着快乐着那就放手。可现在的她,连曾经那个被欺负的小女孩儿都不如,让他怎么放心把她交给别人?
双手松开她的脸颊,顺着脸颊滑落到她裸露的肩部,手臂,然后用他最轻柔的方式拖住她的臀部把她抱起来,她挣扎着,却感觉到他双臂如铁根本无动于衷。
“你就,非要这么霸道?”
她无力得在他怀里问,任由他这样把她抱上楼。如果,这样他就可以放过她,那么今天就彻底结束吧!
“对。”
他毫不犹豫得否认,踢开门把她尽量轻的扔在床上,解开衬衫领口。她慢慢从床上爬起来,目光直直的盯着眼前的男人。她这才发现,他今天的白色衬衫是那种紧身的,包裹着他紧实挺拔的身材健硕的令人心动,原本蜜色的肌肤也许是晒了足够的阳光浴,诱人得发亮。时过经年,她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他却还是英俊的令人艳羡心动。嫣然垂眸,看着眼前空荡荡一无所有的自己。
“沈廷焯你……”连这样的我都不放过?她的话没说完,眼前已经被他放大的俊颜遮挡。她瞪大双眼,无辜眨眼的瞬间,沈廷焯竟是耐不住得笑出声音,他伸手小心翼翼得摸摸她的睫毛,低笑着“幸好,睫毛还是这么漂亮。”
莫名其妙!嫣然狠狠的扔出个卫生球,伸手就去抓床单。他捂住她的手,就让她那样半裸着面对他,目光缓缓从她胸口延伸下去,那样*裸的打量令嫣然更是一阵屈辱,她再也无法忍耐,伸出手朝着他脸上挥去。
“啪!”
耳光实实在在落在他脸上的瞬间,嫣然却呆住连放下手都忘记,愣愣的望着他微红的脸颊只觉得连喘息都困难。她,从来没有打过他,因为他永远不会给她机会,机敏如他,怎么可能结结实实得挨了她一巴掌?
沈廷焯俯身压在她面前苦笑着,却伸出手慢慢握住她僵硬的小手团在掌心里拉到胸前,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认真的询问。
“现在,解恨了吗?”
什么意思。嫣然慌乱的别过头抓住床单扯到身上,两只比小宝的大不了多少的小手纠结的在胸前拧着床单。她刚刚做了什么?打了沈廷焯一巴掌!沈廷焯怎么说,他问她,解恨了没有?
她从来就不恨他,不是,是恨,有那么一点点,虽然永远无法抹去她心中他美好的形象,但是想起那时深受折磨而他无动于衷她还是会痛苦会怨恨,仅仅怨恨而已,深刻的恨,从来没有。
沈廷焯侧身在床边坐下,温暖的大手将她紧紧包裹在怀里,头埋进她脖子里,嫣然顿时觉得心口一暖,她从前,最怕最怕沈廷焯这样孩子气的宠她撒娇,因为那样她就会完全不知所措母性泛滥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会原谅。其实,那是沈廷焯很少很少会那么做,他好像永远都是对的。
“然然,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可能还有点讨厌我,恨我。”他从她脖子里抬起头捧着她的小脸儿,几乎用不可闻的声音告诉她“可是我,看着这样虚弱的你,就怎么也放不开手了。就算我再混蛋,再犯罪,也该有个劳改的机会吧?嗯?”
最后的那个声音,一如他们缠绵悱恻时刻他的询问。
“然然,可以吗,嗯?”
“然然,舒服,嗯?”
“然然,乖,叫出来,老公喜欢听啊,嗯?”
此时此刻嫣然才认真的发觉,他们所有的温情真的只是在床上。往日里不知是她太小孩子脾气还是他太大男人,他们或者不理对方,或者就死冷眼相对。温情比起床底之间,少的可怜。
“我不虚弱,我最虚弱的时候有人陪着。沈廷焯你说对了,你是犯了罪,你是需要劳改,可这些都不是我做主,而是法律决定。”她避开他的拥抱,温柔的目光黯淡下去,劳改,已经晚了!
他眸光紧敛,却没有反驳。
“沈廷焯,我问你,今天我随便你怎样,你能不能放过我和孩子,也放过彦之?”
她抬眸,话未完他眼里的怒意已经分明,她紧紧捏住被单,不肯自己有丝毫恐惧表露出来。
“不可能!”他漆黑的眼眸沉入海底,紧逼她的眼眸“顾嫣然,你想都别想!”
“呵……”
她笑了,笑容苍凉凄惶,“你看,你还是这么霸道,你想怎样就怎样。我过的如何我自己都不知道,但我知道在这些年里,是彦之给小宝充当着父亲,是彦之陪着小宝成长,你这个做父亲的呢?你做了什么?做你那些伟大的事情吗?然后所有人,全部人都围着你转,沈廷焯,我承受不起了,我只是个普通女人,我要的只是有个男人陪我过最普通的日子,你做得到吗?”
她抬眸,眉眼渐渐垂下,细密的睫毛遮挡着眼前的光明,令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可是沈廷焯能感觉得到他的心,在一寸寸的下沉着。
她的话如凌迟的刀削下他的骨肉,刺入骨血的疼痛触动着他的心。就像她说的,做个普通男人陪她过普通日子,他做得到吗?至少现在不能,让她付出这样多之后他还不能给她个答案,他便不如不做男人!
她的话,他一句都不能反驳,这些年他给她的就是如此,竟然让她这样不安。
是啊,她说的没错,到后来,连她都不得不为那个可笑的正义付出,为了他迟迟不肯承认崔家的身份,以至于最后遭到白晓冉的报复,而那时,他竟是连阻止都不能。若她有那层保护,白晓冉是无论如何也不敢靠近她。害她至此的就是他,他又有什么理由要求她继续爱他?
“然然……”
他无力得呼唤着她的名字,话到嘴边更是再也说不下去。心中有个声音软弱的说沈廷焯你放弃吧,你给不了她幸福。
“沈廷焯,你做不到,你有你的事业有你的正义。你连,像你爸爸那样放弃,都做不到。更何况,你现在的身份,能做什么?”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有天他会像沈克功那样放弃做卧底甚至放弃沈家,只陪着爱人做普通人,开间小小的餐馆,夫妻同出同进,简单生活。可是她去见沈克功之后就明白了,他也并非心甘,他每每记忆起没有做完的事就会懊悔万分。她就为沈廷焯做了最后能够做的事情,不承认在崔家的身份,让自己置身在完全没有保护的环境里做个诱饵,给白家暴露他们实力刺激他们犯罪的机会,只是她没有想到,后果比她想象的更严重。
即使,她没有后悔,但是,那些没有他依靠自己撑过的痛苦日子实在太难,难到她真的没有力气再陪他奋斗下去。
沈廷焯的手,失望的抚摸过她的脸颊。是啊,他现在的身份,阻拦她结婚后又能做什么?他的名字还在网络在逃犯行列里,这样的他,能娶她,给她安定的生活吗?
“然然,我不是我爸。”
沈家,有一个那样的人就够了,他从政的目的就是为了了结此案,让所有人回归到原来的位置。虽然后来已经明白不可能,母亲父亲,都开始重新生活。若是那时嫣然的父亲没有出事,或者,他已经放弃了。“我能给你你要的,但是再给我点时间好吗然然?别这么急着嫁给别人,别再刺我的心,我不能容忍!”
他握住她的肩,握得她有些疼。嫣然通红着双眸,张了张嘴。
电话的铃声突兀的响起,沈廷焯浑身一僵迅速放开她起身接起走到巨大的落地窗下。
“三少,有消息了。”
阿辉的声音传来。
“什么地方?”
“加利福尼亚一个小镇,位置准确。但是她有绿卡,恐怕不太好办。”
“我知道。”
沈廷焯压断电话,狠心转身,空荡荡的床上,只有被她揪扯过的床单被遗弃般躺在上面。他冲过去却终究在门口停下,心惊胆战的听着那扇门砰的合上,他握紧床单站稳,却只是拿出电话拨给阿辉。
“先送少夫人回去。”
再给我点时间,然然,求求你……我会给你那个答案,一定会!
“是否很惊讶,讲不出说话,没错我是说,你想分手吗,曾给你驯服到,就像绵羊,何解会反咬你一下,你知吗。也许该反省,不应再说话,被放弃的我,应有此报吗,如果我曾是个坏牧羊人,能否再让我,试一下,抱一下。回头望,伴你走,从来未曾幸福过。恨太多 没结果,往事重提是折磨。下半生,陪住你,怀疑快乐也不多。被我伤,让你痛。好心一早放开我,重头努力也坎坷,统统不要好过。为何唱着这首歌,为怨恨而分手,问你是否原谅我……”
阿辉伸出手想卡掉这首歌,手指被瘦小的手阻拦。他颓然松开手,任由着她听完了这首歌。
歌名叫做“好心分手”,她还记得第一次听到是在大学里,比比的手机在数十天里无限制循环着这首粤语歌,她却直到今天才听懂歌词的意思。为怨恨而分手,廷焯,你如果懂,请原谅我。
车子缓缓停下,嫣然抬头望,那不是梧桐苑。
“少夫人,这是三少为您和小少爷准备的新房子……”
“金屋藏娇?让我做他的如夫人?”
嫣然尖锐的讽刺,挑起眉端看向被她惊得不知所措的阿辉,平静得说“阿辉,你知道我住在哪儿,送我回去。”
“少夫人,三少他没那个意思,您谅解三少,他很不容易,他熬到现在……”
“好吧,那我自己回去。”
嫣然的手搭在车门上,她自恃阿辉没胆量把她拦在车内,果然车门早已在他停车后就打开了。
“别别,少夫人,我送您去梧桐苑。”
阿辉忙拦下,此地虽然安全,但她独身下车再出去肯定不行。他叹息一声发动车子,幸好三少已经预料到告诉他如果她坚持就送回去,否则他可不敢送她回到陆彦之的房子里。老话说朋友之妻不可欺,没想到陆少是这种人。
亏得当初三少还把少夫人托付给他,找到少夫人的位置后冒天大的危险第一个就告诉他让他去救人,如今他却把三少的爱人抢走了,算什么朋友!
“少夫人,其实三少他虽然没有陪在您身边,可是时时刻刻都惦念着少夫人。就说您被白晓冉劫持的时候……”阿辉担心得瞥了眼嫣然脸上的伤,故意不去掉吗,那么漂亮的人儿啊!好在这次嫣然没打断他,他就干脆放慢车速“您被劫持的时候,他还在酒店里。您知道那天警方是集体行动准备一锅端掉白家,三少是能走的,他发现白晓冉不在就知道您有危险,只好在原地等白晓冉的电话,四处躲避警察指挥我们找您的位置,电话接通后他又拖延时间方便我们定位,我们这里才找到您,警察就闯进去,他是从十几层跳到下面的楼房顶逃跑的,还挨了一枪,大少都不敢送医院,只好暂时把他交给别人照顾,伤口……”
“阿辉,到了。”
嫣然突然开口,阿辉忙停车绕回去。他从侧视镜里偷偷瞥着嫣然,她冷静的小脸儿上毫无表情,好像从来没有听懂他的话。
阿辉急了,停下车仍然不肯打开车门。
“少夫人,您不能怪三少,三少也是为了您啊!”
“他早知道我不是顾韬光的亲生女儿。”嫣然无情的冷声道,打开车门叮嘱阿辉“告诉他,他还是小宝的爸爸。一会儿,把小宝就送回来吧,他那儿不安全。”她下车,没有一丝留恋。
只有阿辉目瞪口呆得坐在原地,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还记得当初也是这样吧,米兰夫人和先生分开的时候,也是这样无情的转身,死里逃生的先生站在现在那个饭店门口,像是个被抛弃的可怜人,半分英武都没有了。他和三少躲在树下,他问三少为什么不去追夫人,三少说,她永远不是我妈!是女人太不容易懂,还是她们永远无法懂得男人?为什么少夫人也要选择和米兰夫人一样的路?
疲惫的打开房门,嫣然在玄关门口愣住片刻,反手关上门。
似是门合上的声音才唤醒坐在沙发上的男人,陆彦之抬起头对她温和的微笑,满脸疲惫里泛着浓浓的酒意。
客厅桌上放着瓶剩下一半的烈性伏特加,他倒满端起杯子,嫣然疾步冲过去在酒即将落入他口中的瞬间拦住了他的手。
“彦之!”
他抬头看到她靠自己这样近,紧张的眉端都蹙起来,突然心里就软的成了一滩水。听话的放下杯子,他拍拍身边的座位“然然,坐。”
她垂眸,在他身边坐下,双手合十放在双膝上,优雅的动作里,陆彦之却轻易找到了沈廷焯的影子,那个男人,烦恼的时候也这么做。有一年夏天他到部队里看他,给他带许多他派人到她家里偷拍的照片,他一张张的看完,然后双手合十放在膝上问“她很久没有笑过了,是不是?”
“小女孩儿,买几件漂亮衣服就笑了,很容易哄的!”
他勉强应付着,才发现原来他偷了许多她欢笑的照片留下,才发现他们居然都想看她欢笑的模样。
就像现在,她愁绪满腹的坐在他面前,他所有怨恨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心里想只要她能笑,让他放弃没什么不可以,因为那样痛的就只是他了。
陆彦之烦躁的去端那杯酒,被嫣然的小手拦住了,她是握着他的胳膊,细密的睫毛忽闪而起深深凝望着他。
“彦之,对不起,你别喝了,我看着害怕。”
她的手在颤抖,心也在颤抖。彦之一贯温和,从来不在她面前喝酒抽烟,他颓废沉默的模样她看着就心疼。
“不怕。”
陆彦之顺从的放下酒,笑了笑“没关系然然,你幸福就好。他说的对,小宝应该跟亲生父母生活在一起。就算是为了孩子……”他说不下去,她突然把自己埋进他胸膛里,他能感觉到她小巧的头在自己怀里不停的摇着摇着,柔软瘦弱的身子颤抖。他伸出手,拍拍她的后背。
“好了然然,你回来我就放心了。”
他不知道自己怎样推开她狠心起身,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外套一言不发得走。不敢说话,只怕说出来就无法离开。
“彦之!”
听到她的呼唤他立刻站住,连自个儿都在心里恨恨得骂了句没出息,却转身去看她。
她在他面前停住,不知所措得站了几秒钟,突然伸出手握住他的胳膊“彦之,这是你家,要走也是我。”她说着松开他转身上楼。
原来是说这个,陆彦之苦笑着,被她握着的地方像是有火在炙热的烤着,他蹙起眉,终于还是忍不住对她细弱的背影关心得问“他给你安排了住的地方?”
忙乱的背影便是一顿,嫣然转身过来,居高临下却只能和他平视得望着他,呆了半响才从刚刚的记忆中挣扎出来,如同溺水的人突然找到岸边般喘息着努力摇头。
“我,我没有去。”
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她低头拧着手指。今天,都是她的错,那可是他们的婚礼,彦之回去怎么和陆家二老交代?
看着那样的她,陆彦之心里仅存的气就彻底烟消云散,他甩下外套上楼,从她拧着的手里掰开她细白得小手指握在掌心里,带着三分醉意的呵呵笑着就把她拥进怀里,或者真的是喝醉了,他闻到她身上暖暖的气息,像是暖风中的花朵,就忍不住去吻她的耳廓,吻她的脖颈头发。
“然然,我们去日本度蜜月吧?”
他突发奇想得说,醉意熏熏的眯起好看的狭长双眸凝望着她瘦削的小脸儿,疼惜得用指腹摩挲起她腮边的伤口,那眼里,便又染上一层隐隐的杀意,害她的人,都不得好死!好像害怕他这样吓到她,触及到她灵动的双眸里浅浅的惊讶时,他又俯身埋在她发间不让她看到自己的表情,轻嗅着她的味道,真香!
嫣然却全然不曾察觉他的变化,只不解得问“为什么要去日本?我不太喜欢那个国家……”
是确实不喜欢,否则,她会愿意同他去他想去的地方。
“那就去韩国,听说汝矣岛的樱花很美,很干净。”
几乎在说完这句话的同时,他感觉到她身子轻微的颤抖。
“为什么,一定要去看樱花?”
“因为然然,比樱花还要美,还要纯净。”他捧起她的脸儿,温柔的目光里满满的爱怜刺得嫣然心口突突的疼。
“然然,你好干净……”她仿佛听到那个人在她耳边低语,她仿佛看到他漆黑的双眸里满满的宠溺几乎将她淹没在里面。她不在他身边的日子里,疲惫了,心烦了,怎样度过?是不是和他们分开前一样很凶的抽烟,频频醉酒?阿辉说,自从她离开,他就是那样。是不是因为没有她,所以他只能依靠可卡yin度过?他曾经说过,这次不骗她,他会回来,一定会回来陪她好好过日子。是不是,她该等下去?是不是,她违背了诺言?
“然然?”
陆彦之不解的观察着她的小脸儿,轻轻用手捧起来。
嫣然便仿佛蓦然清醒般痴痴望着他,陆彦之一惊,心底像是什么东西剧烈颤动了,他俯身深深吻住她柔软的唇片。她的唇片有些干涩单薄,但香甜的沁人心脾,他本能的探索着撑开她的双唇探入其中更深的吮吸着她的味道,灵活的手指小心翼翼得抚摸起她的后背,在那条拉锁上上下徘回。
“可以吗,然然,可以吗?”
怀中的她没有回答,陆彦之便像是得到了什么默许一把将她抱起推开卧室门进去,放她在柔软的床上整个人附上来,比方才更深的吻上她柔软的唇瓣,她闭着的眼睛微微颤抖,睫毛如同蝴蝶的两只羽翼忽闪着,陆彦之心下一动,慢慢的吻上她薄薄的眼皮。
她一点一点,收紧了身下的床单。她知道她是他的妻,有义务和他做ai,或者是不习惯吧,或者是刚刚突然想到了他甚至几乎把他当做是沈廷焯了,她对他的爱抚和亲吻都有些排斥,以后,以后就好了,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可是那个常常在她心里的声音却嘲笑的反驳着,如果没有错觉的把他当做他,你会让他吻你吗?
会,会的,他是她的丈夫……
拉锁细微的声音触动到她凌乱的心,她骤然睁开眼睛,整个身体因为他手指慢慢顺延着她脊背的肌肤滑下一寸寸的僵硬,她瞪着大大的眼睛,如同溺水而起的人般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可是溺水太久,每次呼吸触到心脏都痛得难受,她努力让自己不蹙眉,眼睛就越瞪越大,大到目眦尽裂的疼痛。手握着床单,指甲却深深嵌入床褥里,仿佛要在里面扣开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吻着她的动作渐渐停下,他温暖的掌心停留在她*的腰间,有那么一刻男人的冲动让他想撕开她的衣服狠狠进入她的身体用惩罚的方式告诉她她是他的女人是他的妻,有义务履行那个责任。可仅仅一刻而已,很快他就彻底放弃了这想法,无力的倒在一边,手心的温度,一点点冷下去……
“然然,我们还是,分开吧。”
陆彦之闭上眼睛,他没有勇气看她的脸,怕她的眼睛里有喜悦的光芒。
嫣然骤然睁开眼睛侧身望着他,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挽留或者答应。她不想答应,对陆彦之,不是没有一点爱意,否则她不会答应嫁给他,她很想挽留他,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和词汇。
“没必要为难,然然,从开始我就知道,我是一厢情愿喜欢你。”
他仿佛记起了什么,是他偷偷扣下替沈廷焯拍的照片,还是他第一次好奇的闯进顾家后花园看到秋千架上故意戴起眼睛离开的女孩儿,还是,他在她学校的那条樱花道上,看她挽起长发,发尖扫过花瓣的瞬间?
桃花般的唇片,扬起温柔美好的弧度,也许此生唯有学着忘记了。
“若是有来生,我希望我住在你家旁边,我们青梅竹马,我们两小无猜,从你是婴儿我是小孩儿开始就恋爱。然然,你说,好不好?”他侧脸,仿佛是下了最后的赌注般,望着她好看的双眸。
若有来生,我就住在你家旁边,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从开始就恋爱,廷焯你说,好不好?
陆彦之最终是走了。他身上独特的酒精干净至极的味道还停留在她存在的空间里。她还记得几秒钟前她起身拦住他,叫他的名字对他说对不起。他掰开她并不紧的手指,平和得说“然然,来生多渺茫,你仍然不肯许我,只是因为你的来生早已许给了他,你的世界里,我不必存在。”
转身时,他笑容如昔,就像那些她最难最痛的日子里一样,他拉着她的手说“然然,我陪你痛,我陪你走。”
“然然,坚持下来,我不会放弃你。”
“然然,我们拉着手,我不会让你跌倒。”
“然然,然然……”
对不起,彦之,不能与你相伴,是顾嫣然无福。你会遇到个好女孩儿,她和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从她是婴儿你是小孩儿开始就恋爱,你们彼此相爱幸福此生,你会找到,比我更好的女人!
那年的樱花在四月份就败了,嫣然终究没能抽出时间去看汝矣岛的花,她接到整容主治医生的电话,希望她进行体检,结果是她已经可以做疤痕修复手术。手术进行了两次,都是激光手术完全无痛。出院那天郁离拿来一叠照片。
“是彦之哥留给你的。”
她把它们放在她手心里,默默的望向窗外“彦之哥说,他要去旅行。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带着个漂亮的女朋友回来结婚,到时候,嫣然姐你要和沈廷焯一起去参加婚礼。”
“是吗?”
嫣然轻笑,翻看着那些她自己都不曾注意的照片。对着阳光微笑,或者坐在秋千架上偷笑,亦或者在放学归来的路上被慕轩哥逗得大笑。她有过很多很多快乐的时光,那些时光里,有个男人偷偷看着自己的感觉,真奇怪。
他在最后的那张照片上标注的是:然然的十六岁生日,可以穿漂亮的裙子了。买了和他相同的寄过去,果然被顾欣然抢去了一只包裹,不知道是谁的。
那天,她莫名收到一只巨大的包裹,里面各种各样漂亮的公主裙,每一件都比顾欣然的漂亮,顾欣然硬说是写错名字全部抢走,可是接下来就有第二只包裹寄来,写着依然是她的名字,里面有漂亮字体的明信片说“顾嫣然,听说,女孩子穿漂亮的裙子会开心,今天,你开心吗?”
那天,她很开心。因为她拥有天下女孩子做梦才有的漂亮裙子,因为第一次她知道,在世界的陌生角落里,有人记得她的生日。
只是彦之啊,对不起,或者上天已经注定,我们错过彼此。希望旅行,能让你忘记我这个配不上你的女人。
“小然然!”
伊岁寒在前面叫她。她忙擦干净眼泪笑着抗议“我都快二十八岁了,别这么叫!”
“不是快,而是你已经二十八岁了,今天是崔晧媛小姐二十八岁的生日!”开车的崔浩宇大笑着,伊岁寒递过来一只巨大的包裹“生日礼物!”
“是什么?”
嫣然惊讶得望着那个被系着红色蝴蝶节的巨大盒子。
“是一个男人每天做的梦。”伊岁寒邪笑的扭过头看向窗外。
她无奈得拆开盒子,整整齐齐的薄薄粉色衣袋足有十几个,她呆呆的望着,突然间,就有了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他,回来了?”
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记得他说然然,再给我机会。所以她再次选择了等待,不,不是选择,而是无论他是否回来,她都会等下去。因为曾经答应过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花一开满,就相爱。
伊岁寒笑而不语,眸光却不同往日深沉,轻易泄露了情绪。她心底一颤,车已缓缓在一间酒店门前停下,郁离笑着替嫣然接过礼物盒子,接她下车。
要,见面了吗?见面之后,要说什么呢?嫣然低头盯着自己的手心,不知道他变了没有,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现在的自己?为什么每次都这样忐忑,真是好奇怪。
跟着伊岁寒和崔浩宇大步走进酒店,客户经理忙迎上来。
“伊少爷!”
“嗯。”
伊岁寒旋即快步向前走避开嫣然,大厅经理忙附耳到他耳边说了句话,他的动作一顿,回头看到神情恍惚跟在身后的嫣然,迅速向郁离摇了摇头。
她忙把手中的盒子交给服务生,握住嫣然的手。
“怎么了?”
骤然醒来,嫣然不自觉脸儿竟早已红了。郁离神色微微僵硬,忙笑着指前面“嫣然姐,上电梯!”
嫣然暗自松了口气,她还以为怎么了。他们上电梯,在三层停下,绕过金碧辉煌的大厅,嫣然在门口稍稍停顿,她记得这里,是沈廷焯第一次给她唱小酒窝的地方,他,看来很喜欢这首歌,并不是被勉强的呢!
调皮的笑着,门向两边敞开她快步走进去,项北山、杨子玉和菲凡、蓝越和方晶,慕轩哥,甚至连逸轩哥也来了,她一一打过招呼,在包间每个可能的角落里寻找着,那个人,在哪儿?
难道是误会了吗?伊岁寒说的并不是他?她难掩失落得看向伸手,伊岁寒眉端一挑“小然然,喜欢吗?”表情轻松。
“谢谢。”
原来,确实是误会了。
伊岁寒啪得打个响指,周围瞬间暗下来。灯光从包间的幽暗处升起,然后缓缓地打个旋转,迪曲响起,愉悦的女声用欢快的语调唱着生日快乐歌。吴妙可身着惹火的黑红色相间晚礼服小短裙一步步走向她,美妙的歌声围绕着她变成了韩文,突然她手指一松,一把银光闪闪的钥匙出现在她面前,她大眼睛轻轻眨动“嫣然姐,生日快乐!”
“这是爷爷送给你的大礼。”
崔浩宇近前拥住吴妙可的腰身,她灵活的旋转一圈避开,把钥匙塞进嫣然手里。
“可是,我已经有一辆布加迪。”
她恍惚接过钥匙无奈得道。爷爷总是喜欢送她这么贵重的礼物,可是她现在只想知道,那包衣服是谁送的,她不信,天下还会有第二个人为她做这种傻事。她看向周围希望从他们脸上找到答案。但那一张张快乐的脸里,仿佛根本没有看懂她的想法。
“这是游艇的钥匙。”崔浩宇酸溜溜得道“哎,爷爷还真是疼你啊,我到现在都没有私人游艇……”
“是吗?那就送给哥哥吧,谢谢哥哥这些年……”
她摊开手心送到崔浩宇面前。
“砰!”门突然打开,她猛地转身,一个身影闯进来。
不知谁扯着她后退,面前被几道高大的身影挡住,包间的灯啪的打开,女人们顿时倒吸一口冷气,那人竟然浑身是血!酒店的服务生慌慌张张赶来堵在包间门口不知所措,伊岁寒上前一步就被项北山拦住了,他拧眉,蹲身到来人面前。
“快,救,救三少!”
“阿辉!”
纵然那声音沙哑嫣然还是立刻听出他的声音,推开人墙冲到他面前,还没靠近就被项北山拦住,他低沉的声音犹如安定剂响起“三少在哪儿?”
“在……”阿辉抬起头,打量了周围的人最终目光落在林逸轩身上,嫣然能感觉得到他看林逸轩的目光有异,他爬到项北山身边,喘息着低语“我,只能对,一个人说。”
项北山点点头,示意他们全部退后。嫣然站着不肯动,阿辉向她摇了摇头,她只好跟着郁离退到后面。
“说。”
阿辉喘息着,他们只能听到隐隐约约他说话的声音,他摊开掌心,染血的银饰在他掌心,他冲项北山点点头,突然闷哼,死死的倒在地上。
嫣然倒抽一口气捂住嘴唇,她认得,认得那是陆彦之的胸针。是去年圣诞节她从网上买给他的礼物,有点女孩子的味道,是枚银镶嵌的蓝宝石,银饰的形状是天使翅膀造型,他几乎贴身戴着,为什么出现在阿辉手里,他又为什么说要救沈廷焯?她摆脱郁离的手冲过去,结结实实落在项北山怀里,他扶好她肩膀向左侧推开,崔浩宇便伸手接住她抱进怀里。
“看好她,别让她乱跑!”
项北山看也没看嫣然一眼命令道,大步走到几个男人身边“沈廷焯被白家在美国的黑势力追杀到海边坠崖,警方正在全力搜救,他跳崖前告诉阿辉陆彦之同样遭到报复在下飞机后遇难,只找到这枚胸针。”
坠崖,遇难……嫣然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瞬间只剩下黑暗。坠海,带血的胸针,不,不,没有,没有!她脑子里那个声音怒吼着,可是再也没有其他意识,她很想醒过来,很想告诉自己不是事实,眼前却一幕幕闪现着他坠崖的瞬间,她甚至听到他的声音说,对不起了然然,我终是违背誓言,你该怎么办,我们的孩子该怎么办?这条漫长的路,你一个人,怎么走下去……
“然然,然然!”
谁在叫她,别叫了,她想就这样死去,陪着他,不能把他丢在冰冷的海水和黄泉路上。
项北山眸光紧敛,分配完最后的任务走到崔浩宇身边。
“照顾好嫣然,让崔家派一架私人飞机来,趁着她昏迷前离开这里。”
“她恐怕……”
崔浩宇了解自己妹妹的性格,如果知道沈廷焯危在旦夕而她不在身边,她必然会发疯。
“没那么恐怕了!她不能在这儿!”
项北山怒吼一声,目眦尽裂瞪着崔浩宇。崔浩宇一愣,终究无奈点点头“我明白了,我尽量安慰好她。”
说着抱起嫣然走到吴妙可身边“你跟我走,嫣然得有人照顾。”
“好!”
吴妙可完全没有犹豫,甚至没有多想崔浩宇为什么非要她照顾嫣然。匆忙跟已经安排由伊岁寒保护的郁离打个招呼跟上崔浩宇匆匆离开的步伐。几乎在他们出门后,就立刻跟上几名保镖,送他们上了一辆军用车,车子开出会所范围,项北山放下窗帘,吩咐杨子玉“照顾好阿辉,绝对不能有半点失误!”
“是!”
杨子玉以军人的姿态回答,指挥着酒店服务生把阿辉抬上担架秘密送往陆家医院。菲凡也跟在他身边,项北山自是派了两个警卫员跟着他。
“我们分头行动吧。”
他看了眼离开的杨子玉,对伊岁寒使个眼神,他们共同走出包间。
里面只剩下林慕轩、林逸轩和蓝越。蓝越冲两个人点头“我也先走了。”,便转身离开。方晶忙跟着他出来。
“难道埃罗都没有派人跟着他们吗,怎么会出这么大的事情?”
“教父向来行事妥当,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就是连教父都出事,第二,就是内部有人泄露机密消息,包括埃罗给他们保镖的位置都已经泄露。”
蓝越停在电梯口,登上电梯在电梯门关上的瞬间,眸光深沉了几分。项北山没说实话,他还不完全信任他,蓝越可以理解,如果他看的没错,当时沈廷焯身边那个人应该是特别看了眼林逸轩。林逸轩之所以混到今天,背后的大树是教父,他捏了捏拳头,想起了电影中某个情节,该不会是同样的吧?
“方晶,致电美国方面,告诉埃罗我想知道教父最近的合作伙伴,有没有什么生意出现过问题。”他希望不是,不过以沈廷焯的性格,恐怕很难赞同教父做黑市生意,他至今都不肯入教父门下。
“我明白。”
方晶向来是蓝越得力助手。也是她提供给他教父的消息帮助他摆脱白家的控制,蓝越身边已经永远都少不了她了。他低头仔细看了她一眼,在电梯门再次打开的瞬间,轻声道“注意安全,别拼命。”
蓝越走出电梯,方晶呆呆的立在原地,他刚刚,算是关心她吗?
“怎么还不走?”
蓝越扬眉,似乎,轻笑了下。方晶只觉脸上燥热难耐,点点头扬着通红的脸颊跟上蓝越的脚步却浑然不知,惹得他终是忍不住笑出来。
而此刻,林慕轩并没有急着走,他端了杯酒,另一杯送到林逸轩手里。
“你怎么看?”
他喝着酒,轻松询问。
“我们最好还是回美国求援,在这儿仅凭你那几个人肯定不行。何况现在人都死了,有警察在找,我们没必要跟着添乱。先稳定住局势,找到陆彦之再说。”
感觉到兄长灼热的目光,林逸轩几乎每说一句话都忍不住别开脸,渐渐的眉端凝结的越来越重,拳头也握紧。
“陆彦之在哪儿?”
林慕轩放下酒杯一步逼近林逸轩。
“我怎么!”林逸轩咬紧后牙,原本儒雅的目光里射出一丝不符的凶狠,眸光紧敛,咬牙切齿道“大概已经死了吧!他就是自寻死路!”
“啪!”
一巴掌落在林逸轩脸上,他竟是趔趄着才站稳,扬起血红的眼睛瞪向林慕轩“哥!你别傻了,就算你做再多也不可能洗白,你何必跟那个老糊涂一样放着到手的生意不做!就算你洗白,然然也不会爱你!”
“啪!”
林慕轩反手扇这个耳光的时候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他直等到林逸轩又用那种眼神看向自己才冷冷的反问回去“那么你以为,然然会喜欢这样的你?逸轩,当初是你不要然然,是你伤了她,你后悔就要毁了她的幸福,你tmd还算不算个男人!”
“男人,你们才不算男人!”
林逸轩后退冷笑着,英俊得面孔在旋转的光圈里狰狞可怖,他挥挥手“围着她转了几年又怎么样?她最终还不是要等沈廷焯?陆彦之,根本就是个蠢货,我给过他机会,是他不要!是他逼我这么干!哥,我一无所有,然然怎么可能跟我在一起,我怎么可能给她幸福,我只是爱她,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
“没人逼你。”
失望之极,林慕轩已经不愿意再跟他纠缠什么,是他的错,是他从小把这个弟弟惯坏了,他想要就必须得到,他不想要的就毁掉,他纵容他毁了杨曼桢就是个天大的错误,才让他以为可以同样毁了嫣然!
“逸轩,我不会再给你做这些的机会了。”
林慕轩转身朝着空中拍两声,包间角落的门里立刻冲出几个人将林逸轩团团围在中间。
“大哥,连你也设套害我?”
那张狰狞的脸,又变得不可思议,他瞪大眼睛,怎么也想不到最终竟然是自己大哥,他最敬爱的大哥!
“逸轩,没人设套。”
林慕轩转身,他在听到他的责备后好像心口最疼最疼的地方正在破碎,他疼爱嫣然,爱上匡晓楠,多少次因为她们痛苦都没有今天这样深刻,他最最珍惜的弟弟,最最骄傲的弟弟,为什么变成今天这样?就是因为他们那个伟大的父亲,他自以为是的精明,害得是他的亲生儿子!
“没有谁想害你,是你从开始就走错了。我当初劝过你阻拦过你,你说你要替爸报仇我没法阻拦你,你说你要给然然个安稳的家我赞同你。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做那些事,教父之所以不做海洛因就是因为他知道那东西会毁了一个世界,他有基本的准则。你呢?一步一步,为了得到然然,连最基本的人格都丢了!”
林慕轩长叹一声“还有逸轩,哥爱的人,不是然然。你也想想,你是不是真的爱她,还是只想得到她。”
他旋即转身命令属下“把二少带回别墅,严加看管,出半点问题,你们都得死,听懂没有!”
“是,是……”
身后只有属下的声音,林慕轩长长吸了一口室外的空气,逸轩应该能想清楚吧?他望着深夜天空中的星,像是看到了双黑白分明的藏在眼镜后的眼睛欢快的叫着喊着“逸轩哥最聪明最厉害啦,然然最喜欢的就是慕轩哥和逸轩哥!”
对不起,然然,是哥哥们对不起你……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漫漫黄沙,锵锵刀剑相交。她仿佛听到他远远的呼唤,原来,你一直说的是这样的意思,原来我经忘却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并不是美好的喜剧,那是一场无法实践诺言的悲剧。廷焯,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骗我?
“执子之手,与子共著。执子之手,与子同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执子之手,夫复何求?”
你是说,来生,我们如此吗?不,沈廷焯,我决不允许我们的爱等到来生。花一开满就相爱,花开满,你不能违背诺言!
猛地睁开眼睛,不适的嗡嗡声传入耳朵,嫣然眉端紧锁猛得起身,毯子从她腿上滑落。这是驾正在飞行的私人飞机,她是躺在飞机的床上。嫣然起身,吴妙可娇小的身影出现在机舱里。
“嫣然姐你醒了?”
她关怀的询问,将一杯咖啡放在她旁边的桌子上。
“我在哪儿?”
完全没有理会吴妙可的热情,嫣然蹙着眉端询问。
“在太平洋上空,再有十几分钟我们就降落了。”
吴妙可耐心的在嫣然旁边坐下来,被嫣然盯得尴尬,只好垂下头“是项北山的意思,让崔浩宇和我陪你去韩国,国内的形势对你很不利。”
“找到他的消息了?”
国内形势不利,是不是已经有了沈廷焯的消息从他那儿得知的?她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晕倒的,因为沈廷焯,因为阿辉说他坠崖了,陆彦之也找不到了!
“我们上飞机前……还没有。”
吴妙可怯怯得回答着,担忧得望着嫣然害怕她会突然发脾气。
“没有!”嫣然还未张口,推拉门打开,崔浩宇穿过门廊进来,见她醒了就快步过来“然然,醒了,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我们很快要降落,下车就有家庭医生接机。”
“谁让你带我走的?哥,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回韩国!”
她直勾勾的盯着他,目光里尽是不可思议,为什么,为什么每次出事她都不能陪在他身边,现在连他的尸体都找不到她也要被赶走?她是他的妻子,是应该牵着他的手的那个人,为什么每次他们都要把她和他分开!
“然然。”崔浩宇尽量保持着冷静,他能想象得到嫣然此刻的心情,但是项北山说的没错,她现在在国内很不安全,那些人敢于对沈廷焯下手,下一个可能就是嫣然!她身上不知有什么,竟然让那些人黑道上最厉害的人都盯上了她。
“这是我们集体的意愿,沈廷焯现在出事了,我们不能再让你出事,否则等找到他,我们怎么对他交代?”
“你们找到他了吗?有一点点的消息了吗?”
她紧紧抓住崔浩宇的胳膊,听到的似乎只有他刚刚说过要对他交代的事情。她不需要交代,但至少说明他活着的,活着就好啊!
“是,有个好消息。”
崔浩宇咽了口唾沫,捏紧拳头表情轻松得说“我们找到彦之了,然然,等彦之醒来,肯定能知道沈廷焯的消息,你放心,很快。”
找到彦之了,却没有找到他。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她只觉得身体很冷,仿佛能感觉到他也在冰冷的地方。
“北京时间晚上了吧?”
“晚上……六个小时了吗?”
是啊,六个小时了,所有人都明白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滚滚海水落潮的时候为了安全可能已经没人再寻找他的尸体,或者只剩下项北山和伊岁寒派出的那些人,在无望的寻找着。
“然然,我们还在找。”
他安慰似的握住她的手,空乘过来叮嘱他们飞机准备降落,嫣然僵硬的坐着毫无反应,吴妙可只好手忙脚乱得替她系好安全带,直到飞机降落,她都没有再说过什么。机舱打开,崔浩宇起身想把她抱起来,她才惊醒似的,冷静的推开他的手“哥,让他们返航,我要回去。”
“然然,你听话……”
“你不让是吗?”嫣然抬眸,清冷的眸子射出的寒光令崔浩宇竟是有些害怕,他努力对抗着她点头“是,然然,我绝对不会让你去冒险。”
“那我自己回去!”
她解开安全带冲出飞机,崔浩宇顾不得吴妙可匆匆追上去,虽然料到她最终会被门口迎接的崔家人拦住,但冲出去的时候还是满心焦急,看到她不得前进,忙从那些人手中抢过她抱在怀里。
“然然,你回不去的!爷爷不会给你机会去冒险,你乖乖得跟我们回去,沈廷焯的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给你!”
“不要,我不要!他在等我,他不会违背誓言,他肯定在那里等我去找他!”嫣然悲戚得尖叫着,身体几乎瘫软在崔浩宇怀里,她一点点的从他胸口滑下去,腋下被他紧紧支撑着才得以站稳。
“哥,我求你了,我求你让我回去,他不能没有我,他不会死,他一定是在等着我去找他,他对我说过的,花开满,就回来。你看到了的,荼蘼花都开满了,再晚,夏天都要过去了!”
晶莹得泪珠从她清澈的大眼睛里滑落,她这一年,恢复了许多,做手术,努力吃饭,锻炼,每一天都让自己快乐,更快乐,原来,只是因为沈廷焯对她许过那样的承诺,只是因为她在痴痴等待着他的归来……
角落里响起轻微的呜咽,崔浩宇知道是吴妙可哭了。他的泪含在眼眶里,就没有落下,他不能陪着他们哭,更不能因此就心软,他是他们唯一的依靠。
“然然,起来吧,他知道你等他,就会努力撑下去。”
“不,你们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你们怎么找他!”
嫣然摇着头,泪珠点亮了双眸。
“那,你知道他在哪儿?”
真是个傻丫头,为什么就不能现实点,成长起来呢?
“我知道,我知道!哥,你放我回去,我知道他在哪儿,我求你了,我求求你好不好?反正找不到他,我也是要死的!”
“对不起,然然,不行。”
我决不允许,你为了他,选择死亡。
“埃罗说,教父最近恐怕都不可能恢复健康。教会已经交给他打理。”
林慕轩握紧双手扫了眼对面坐着的三个男人,因为要照顾菲凡和郁离,杨子玉没有来,剩下的就是项北山、伊岁寒和蓝越在。
“他肯帮忙?”
蓝越挑眉,他从教会那儿得到的消息是现在教会自身难保。
“没办法帮,埃罗说,现在只要嫣然肯在崔家的保护下呆着,就没人能对她怎样。他们的目标是她。但到底为什么,怎么会牵扯到教会,他也无从得知。”
“也就是说,他们的目标不是沈廷焯?”
几乎所有人直到现在才找到问题根源,他们一直以为是白家知道了沈廷焯是卧底所以想杀人灭口。
“从来都不是。”
林慕轩沉眸,面对伊岁寒挑眉,他自嘲冷笑“是,逸轩早就知道,但他不肯说。”
“你也不会逼他说吧,就算他害得是嫣然!”
他冷哼一声,双腿叠加邪肆的笑着靠向沙发“林慕轩,你身边怎么总是有些奇怪的人出现?匡晓楠算出奇了,你弟弟更厉害!”
“老二!”
项北山沉声告诫,抱歉得看向林慕轩“林先生,我们只是着急。”
原本林慕轩听到那些讽刺的话后脸色是变了变,但项北山如此知礼他也不好发作,只冷声回应“我理解。不过,你们最好别想从我这里把人带走。”
“呵呵……”
蓝越浅笑,温润如昔,他身边坐了在场唯一的女人方晶,便令整个人看起来更加与众不同的贵气逼人。
“我们也没准备啊,慕轩你何必紧张。小丫头那么善良,即使知道真相也不会怪贵弟害了她丈夫,你说是不是?”
此话结束,伊岁寒却已然暗暗心惊,这个蓝越,表面看起来温和的简直是个好好先生,没想到心中城府如此之深,谈笑间,却说出如此绵里藏针的话,倒是个有趣的人物。项北山亦是好奇,看来,被他的温和欺骗的不只他们。
若非林慕轩毕竟已是久经沙场之人,此刻肯定要掀桌子了,饶是如此脸色也变了变,低沉尴尬得道“你们见到他也没用,他不会说。”
“那确实得看看心理医生?”蓝越冷嘲。
“或者他见到然然会好些。”
项北山忙替林慕轩打圆场,实在是属于本能的,自然是换来伊岁寒冷眼“得了吧,刚刚说过然然只有在崔家才是最安全的。”
“那就要从头开始?”蓝越不经意得瞥了眼方晶,林慕轩立即示意属下防范,告诫得道“蓝总裁,我看你们还是别费心了,匡晓楠同样什么都不知道。不如你们去问问李玖哲,他跟着沈廷焯,也跟了嫣然一段时间,应该知道些内幕。还有。”他目光定在蓝越身上“蓝总裁,我记得上回沈廷焯出事时候,好像你就在其中,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吧!”
“是啊!”
蓝越耸肩。
“我是有些消息。我知道他们在从嫣然身上找东西,但是据说在沈廷焯去打开瑞士银行保险箱后,他们的目标就是他了。至于现在又是要做什么,林先生,这恐怕只能是你弟弟才能回答的问题了!”
绕了一圈,最终回到起点。
林逸轩不肯说,找又没有头绪。难道他们就在这里等消息?项北山正犯难,门口进来他的卫兵。
“司令,陆先生醒来了。”
四人立刻起身,项北山对他们示意,决定独身前去。人多了,太引人注目。伊岁寒则继续找人。
距离沈廷焯失踪,已经整整两天……
“皓媛啊,爷爷的好孩子,你就吃点东西,你看看这个海带汤,和你在国内喝到的绝对不同,是爷爷清早起来亲自煮的,加了牛肉,最养人了,你尝尝,哎,听话,尝一口,只一口行不行?”
崔老爷子举着勺子面对着床上毫无反应的嫣然,老胳膊累的都疼,可他这个最听话的孙女竟然置若罔闻,目光呆滞得望着天花板都两天了!第一天,他坚持不许她回去,她哭了闹了晕倒,没想到就在床上睡到今天,从早晨醒来到现在,一口东西都没有吃。老爷子再是久经风霜原则分明,这会儿看着孙女挨饿也彻底难以忍受了,只好亲自上阵哄着她吃。
“皓媛啊,爷爷知道你是想他,可是国内现在多危险啊,你就算为了孩子和爷爷着想,也要吃点东西好好得活下去啊!”
可怜他的小外孙,跟着皓媛到了韩国,每天看到妈咪这样都担心得瘦了好几圈,刚刚还在可怜巴巴的求他送他们回去。
可是照样没用,现在嫣然是连小宝都无所谓了。她脑子里想的什么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冷,好像他也很冷,她想抱着他或者被他抱住,她想回去给他温暖,她难以想象没有她他该怎么办?
“哎,皓媛啊!”
老爷子好无辜好无奈,只好放下亲自熬煮的海带汤,无奈得叹息,他这是造什么孽,女儿外孙女都这样命苦?
“爷爷……”
床上的嫣然眸子突然动了动,老爷子忙答应“哎哎,皓媛想吃什么?”
“小宝交给您,皓媛很放心。”
这话顿时吓坏了老爷子,扶着拐杖忽的就站起来,手忙脚乱的叫嚷“皓媛啊,你可千万别想不开,爷爷已经失去了最喜爱的女儿和女婿,如果你也不要爷爷了,爷爷该怎么办啊!”
“他死了,我也不会活。”
她面如死灰,静默得望着苍白的墙面。
“哎,哎!”崔老爷子实在无法忍受了,他宁愿冒险也不能看着亲生孙女寻思。拐杖一摔“好好,爷爷派人跟你回去。但是,你必须好好吃完这顿饭,否则还没有回去,你就饿死了!”
“爷爷!”嫣然红着眼眶看着老爷子,老爷子好生感动,抱着海带汤亲自喂她吃下去,又匆匆忙忙亲自下楼准备其他食物给他。老爷子身影刚刚消失,崔浩宇就闪身进来“喂,崔晧媛,你这样骗爷爷会被雷劈!”
“我没有骗爷爷。”
她默然垂眸,光着脚下床,踩在地板上的瞬间只觉刺骨寒意涌入心口,她痛得浑身一软,落在崔浩宇怀里,他气愤得瞪着她柔弱的模样,简直忍不住现在就把她捆在床上让她好好休息!
“难道因为他你连小宝都不要了吗!”
他愤怒的低吼着,想要叫醒这个痴傻的妹妹。
“小宝的名字……是他起的……”
嫣然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不是不在乎儿子,是已经什么都顾不得!
“好了好了,我服了你还不行?我陪你回去!”
崔浩宇恨恨得道,门口,一道小小的身影快速闪过,嫣然几乎没看到,崔浩宇却是心下一惊,忙放下嫣然冲出去。这两个小东西,简直要把他折磨死。
好容易在花园里找到小宝,他正闷头闷脑的蹲在地上用树枝画圈圈。
“小东西,要画圈圈诅咒谁啊?”
崔浩宇若无其事得蹲在小宝身边,胳膊却很警惕的阻挡他跑掉的道路。没法子啊,这小子实在非一般的聪明!
“你!”
小宝毫不犹豫的回答,继续画圈圈,一张严肃的小脸儿冷静得说“舅舅你就别挡路了,我又不会跑。”反正麻麻和拔拔都不要小宝了!
“生气了?”
崔浩宇揪心却语气挑逗的问。有时候看到小宝的臭脸就会想起沈廷焯那丫的,不管为什么他让自己妹妹和侄子受了这么多苦,他也不会放过他!所以他最好还是活着!
“没有!”小宝嘴硬的回答,大眼睛却早就通红了,他觉得自己好没用,麻麻那么伤心都不能安慰她,也不能保护她,现在麻麻根本就不理自己啦!呜呜呜,小宝的小心脏很受折磨的……
“嘴硬什么啊,生气就生气呗?”崔浩宇无所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把小宝抱在胳膊里,坏笑着看他快憋不住的小脸儿“喂,小孩子就应该想哭就哭。不过我告诉你啊,别让顾嫣然听到,她肯定会发疯!”
“为什么?”
果然小宝上当,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问,那漆黑眸子里透出的关心,还真是像极了沈廷焯得让人嫉妒。
“因为顾嫣然是知道小宝很坚强就算跟爷爷在一起都会开心所以才要回去找沈廷焯,如果你哭哭啼啼跟个小破孩儿似的,她肯定要想小宝多可怜呀,但是好想回去找人啊,然后很冲突,然后就……”
“好了啦,舅舅你很烦内!”小宝不高兴的撅起嘴巴,哎,原来麻麻是这样想啊!
不过,拔拔这次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就要这样捉弄麻麻呢?太小的他,还完全不懂得失踪和死亡的联系到底有多深,只是知道拔拔去办重要的事情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小脑袋里根本不觉得强大的爸爸会出事。
但,大人们是懂得的,崔浩宇看着这样的小宝,就觉得自己的心在一片一片的破碎。他急忙放开小宝,仰起头手搭凉棚做望天状,把红了的眼眶生生逼回去。他还真是多情,居然就被他们给搞得这么伤感。
姓沈的!你最好还是活着吧,否则,我只好去把你挖出来鞭尸给我那傻妹妹出气了!
“对,我没办法……你以为我想啊……废话,老头会放心吗……反正人多,你管饭呗……暂时住你家呗,谁让你出这种馊主意……”
崔浩宇一路给项北山打着电话,还得监视着自己的妹妹,她自从上飞机后整个人的状态就好了许多,让他有种她会逃跑的感觉。
“什么……好好我知道了,放心放心,我会看好她……”崔浩宇把电话递给嫣然“项北山找你说话。”
“北山哥。”嫣然立刻接起来,她很想很想知道沈廷焯的消息。
“然然,我就知道你得回来。不过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你现在很危险,顾家有样东西据说是在几年前沈廷焯打开的保险柜里,现在,他失踪,他们的目标就会转向你。然然,我们都在努力找他,所以,我希望你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再分散我们的力量,可以吗?”
嫣然一时间呆住,项北山给她的讯息太多了,她根本就没法立刻理解。
顾家有东西在几年前的保险箱里,她记得沈廷焯当时是问她要过保险箱的密码,然后给过她一封爸爸的信,他们说保险箱里只有这个,隔了这么久她以为都结案了,那些人怎么还在找?那么说沈廷焯当时是为了转移在她身上的危险才会……嫣然只觉得,她的心被掏空了!
但她还能理解项北山说的话,他说的对,现在她不能冒险。
“我知道了北山哥,但是……我想知道他出事的地方。”
不去亲眼看到,她永远,永远都无法相信!
“可以。我亲自带你过去。”
项北山兄长般温柔的声音传来,嫣然冰封的心似乎暖了暖,有这些好兄弟在,沈廷焯,怎么舍得死呢?
“不过,我想先去看看彦之。”
彦之醒来,她也是下飞机前才知道。
“他应该也想看到你。”
项北山看一眼病房,无奈得笑着叹息。嫣然来了,或者能劝说陆彦之不要自责,她是那么宽容的女孩子。
对面嫣然沉默着,默默挂掉电话。她该对彦之有个交代了,他当初默默离开,她都来不及告诉他其实彦之,我对你,动过心。
随从队伍可谓庞大,除了崔老爷子派的贴身保镖还有便衣时时刻刻跟随,崔老爷子生怕自己外孙女遭到伤害再加上上次嫣然出事给老爷子造成的惊吓,他几乎让崔家全员出动。幸好崔浩宇提醒他小宝还留在他身边需要保护,否则老爷子昏头昏脑说不定就派出几百个人跟来了。
到达医院之后,陆彦之的病房外黑压压的站了几十号墨镜黑衣人,吓得周围病房的人都不敢靠近。
“喝,排场就是不一样!”
伊岁寒打个呼哨,给嫣然让开敞开的门。她侧身进去,伊岁寒就讪讪得从外面关门,若是平常,嫣然总要跟他斗嘴。现在,他算是彻底没地位了。
“彦之……”
病房内,她柔软的声音响起的瞬间,陆彦之,有种天翻地覆的眩晕,他握紧了疼痛的手指,才得以平静得看向她。
“然然,你来了。”
他略显虚弱的微微一笑,语气平静的像他们还是朋友时那样。
她温婉得点点头,只是看着他包裹的跟粽子似的连头都不能动心里就觉得酸酸的。若非她,彦之也不会选择去旅行,更不会出事了。
“今天,是不是好点?”
在他身边坐下来的时候,嫣然有些紧张,尤其是感觉到陆彦之的眸子一直跟随着自己。
“知道你关心它们,就自动开始痊愈,所以好的很呐!”
陆彦之不太正经的回答,躺在床上的他好像比离开前开朗了许多,嫣然担忧的眸子里顿时有了些许笑意。
“彦之,很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会……”
“算了然然,我们现在是两清了!”
两清?嫣然愣了愣,好像怎么也说不到两清的份儿上,还是,彦之其实很生气准备和她绝交,也说得过去吧!嫣然沮丧的想,却没注意到陆彦之眉目间那份愧疚,他今天,不准备继续瞒下去了。
“这是我活该。”陆彦之苦笑着,嫣然茫然的看着他这样,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然然,其实直到结婚那天我还在想,我该不该娶她,是不是骗了她?如果她有天知道,会不会恨我?所以沈廷焯来把你带走,我反倒释然了。”他扬眉,轻声自嘲“有很多事情我出于自私不想告诉你,但后来想想,我这是在欺骗你,而且因此,造成你受到巨大的伤害。”
“沈廷焯去美国前把你拜托给我,他那时候已经不放心李玖哲。我们没想到他会出事,后来我也以为他真的失踪了。直到在芭提雅我们遇到他,后来就断断续续有了联系。第一次就是他给我们的请帖,我拿回去仔细看过在夹层里找到他的纸条,让我无比把你留在泰国几天,婚礼时一定把你带到会场。恰好当时你生病,我就没有说出来。可是后来……我突然不想说了,尤其是他回来把你赶出清水湾,你为了救他出了事。其实那天晚上他陪了你整整一夜,我看他吻你,给你擦汗擦身,嫉妒的种子大概就是那时候萌芽了。所以我没有告诉你真相,再加上当时匡晓楠半夜跑来和你说那些……”他注意到嫣然眸子里闪过的惊讶,自嘲的苦笑着。
“我在大楼几乎所有地方都装了摄像头,我听到了。我以为匡晓楠的话必然可信,自私得害怕你和沈廷焯因此旧情复燃,就没有让你去。没想到,你被白晓冉劫持。当时沈廷焯一直在……”
“彦之,这些我都知道了。”
嫣然淡然的笑着,其实没必要全世界的人都告诉她沈廷焯到底有多爱。
女人通常越是深爱着一个人就越是不自信,但等到那人不在身边时就会疯了似的自信,这真是种奇妙的心态,比如此刻的嫣然,是无论沈廷焯是否爱她为她付出过,她为了他付出都绝不犹豫,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爱他就够。
片刻讶然,陆彦之轻笑。
“是,然然,说这些不过是我太过愧疚。他这次是为了救我。我想去找他算账,没想到林逸轩会来找我,帮我得到你让我告诉他他的地址,我没答应准备回国把消息告诉你们,没想到沈廷焯觉察到问题一直暗中跟踪我到机场,果然有人准备在机场干掉我,幸好他及时出现引走那些人,否则现在我肯定已经死了!”说完陆彦之呵呵的笑着,一双干净的眼睛看向嫣然。
“然然,是不是觉得,我是罪有应得?”
他说完这句话,明显体力不支,闭上眼皮困难得呼吸着。病房里本来就安静,此刻他的呼吸声听来就更加沉重。嫣然的手轻轻覆盖上他输液的那只手,陆彦之的手指是冰凉的,她忍不住握紧。
这动作惊动了他,他睁开眼睛,疲惫的神态里却有些特别的光彩。
“彦之,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对你动过心。”
她歪了小脑袋乖巧的模样,是特别容易让男人心动的那种,灵动的目光脱尘出世的百看不厌。陆彦之被她握在手心里的小手不禁紧了紧,他不得不承认,听到她这样说的时候,他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得动了。
“那我……是不是要谢谢你?”
陆彦之想笑出来,却只能有气无力得扯了扯唇角,无奈的透过眼缝看她。她的脸很美,笑容调皮的令人心动,可他知道,也许这是他最后这样近得看着她陪伴自己,未来,无论怎样,她都不会回到他的怀抱。
“想谢的话,就养好身体吧。彦之,他是你兄弟,有人说过吧,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虽然我不喜欢这句话,但他是宁愿失去自己也不愿意失去你们。”
她起身,笑容依然是那般云淡风轻的美妙,陆彦之闻到了传说中荼蘼花的香气,还有她发丝独有的味道,他贪婪的深吸一口气,头很沉,心里却终于轻松了,他突然发现,爱她是很疲惫的事情。
也许,因为明知她爱的不是他吧?
“我最困难的时候,是彦之你陪我度过。但是我不能陪你了彦之,你怪我吧,觉得我对不起你最好了,动过心的男人,还真有点希望他仍然对我牵肠挂肚!哎,彦之你看,我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呢!”
她说完这句话就放开他的手,他累了,也许已经睡着了,也许没有听到她说的话,可嫣然想,彦之比她更明白。
不是不怪,而是,不愿意。就像匡晓楠,就像逸轩哥,曾经那样亲近的人,就算害了你,你也会拼命找借口不怪他们。何况,她想若是沈廷焯没有救过彦之,必然会痛恨自己,那么,她也会恨自己。
“彦之睡着了。”
嫣然开门出来,告诉项北山。
项北山和伊岁寒对视一眼,对嫣然微笑。
“暂时住在我家吧,好像没什么地方能一下子容纳崔家那么多人啊!”
他挑挑眉,显得很是无奈。
“好。”嫣然赞同,接着却说“北山哥,我们走吧,去看看那个地方。”
“天晚了!”
基本找不到理由的伊岁寒特别强调。
“我不怕黑。”
嫣然看也没看他顺势回答,抬头望着项北山“北山哥不会违约的是吧?”
“是,不过然然,你最好休息好,明天我们再去。”
项北山好生尴尬,他当时也就是为了安慰嫣然才答应,本以为听完陆彦之的话她会独自难过一段时间,至少熬过今晚,没想到她居然平静的给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他也没有休息。”
她垂眸,只轻轻的说出这句话,项北山和伊岁寒就彻底没了办法。
半个小时后,黄昏的余光已经将整片海面洒满,她踩着随时会刺到脚心的岩石缓缓走向那片悬崖,身后是心惊胆战的三个男人,崔浩宇突然有点后悔没在她脖子或者腰上栓一根绳子。
“她不会,跳崖吧?”
伊岁寒瞪大眼睛。崔浩宇已然是满脸惊恐,脚下不自觉的动了动。
“不会。”
项北山平静的望着她的背影,低沉着道“她就是想来陪陪他。”
“还没消息,说这些干什么!”
伊岁寒眉端紧蹙,不舒服的别开脸。其余人便是沉默,谁都知道黄金救援时间已经过去,茫茫大海中找到一个人何其困难?只是没人愿意相信,连伊岁寒这样现实的人都开始选择逃避,那个男人,没有当着他们的面死去,他们就是不肯屈服。
可是,好像连老天都和他们作对,今天的黄昏短的心惊,太阳像她们一样逃避了,早早躲进另一个半球,黑沉沉的天幕下,唯有那道鹅黄色的身影静静坐在悬崖边上,仰望着天空和远处的海面,好像在对谁说话,又像是等待什么。
小酒窝长睫毛,是你最美的记号,我每天睡不着,想念你的微笑,你不知道,你对我多么重要,有了你生命完整的刚好。小酒窝长睫毛……小酒窝长睫毛……嫣然仰起头,一颗泪珠从她腮边滚落,廷焯,没你的生命,好像真的缺了一块。
廷焯,下辈子我是竹马你是青梅,我住在你家旁边,我在树林里看到你的身影,我爱上你,保护你,我们从开始就恋爱,一直到老都不分开,你说好不好?
廷焯,下辈子我要你给我生许多许多给小宝宝,我们一起抚养,我来承担所有的重担好不好?
廷焯,其实我很不喜欢下辈子,我想此生就能和你到老,我想现在就被你抱着,然然有点冷,尤其是耳朵很冷很冷,那个冬天你喜欢抱着我的耳朵说然然是个小冰块,用来消暑解热的,可我知道你其实冷的很,你就是怕我冷的发抖才去抱我,你都不知道你手跟冰块似的,但我被你抱着就很暖和。你说过我们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说过无论如何你都不会先提出和我分手,可是这算什么,算什么呢?
她的心很疼,浑身都疼,以前他病得时候他就凶巴巴得吼她“顾嫣然你怎么能把自己搞病,难道你不知道肚子里有孩子吗?”哎,明明心疼的要死,还说什么宝宝,明明是怕我生病影响心脏,明明是被我要流产吓出冷汗,还装作镇定的抱我下楼,还说什么隐婚,你是不是前一天才知道啥叫隐婚啊?她偷笑着,脚踝被湿透了,她不知道是自己的泪还是过于潮湿的石头。
“然然,你再坐下去,就要生病了。”
项北山温柔宽大的胸膛抱住她冰凉身子的一刻,心口仿佛被什么牵动着,他记忆中有个时刻也曾抱住个冷冷的小身体,然后他立即把那道身影从心里赶出去,那个女人有什么好想的?
“北山哥,我站不起来,你扶我起来。”
她沙哑的声音听起来却很平静,冻僵的小手攀附上项北山的胳膊,慢慢的伸直僵硬的腿。
“能走吗?”
项北山担心的问,嫣然已经被崔浩宇的毯子裹成个小粽子,只留下脑袋在外面。崔浩宇正烦躁的鼓捣着毯子意图把她包裹的更紧点。他和伊岁寒都沉不住气,只好让项北山来哄她走,照他的意思,直接拉起来扯走扔到床上就解决问题!
“嗯。”
嫣然轻轻点点头,伸手抱住毯子免得在崔浩宇粗暴之下她转个身绊倒,低声道“我走走就好。”
“算了算了,几步路,哥背你过去。”
崔浩宇一听她要走立刻喜出望外,他们三个男人都受不了了,尤其在车上老是听到伊岁寒的人汇报没有找到的消息,简直要崩溃了,这个鬼地方,早走早超生!
“我不过去了。”嫣然却是退了半步,差点倒在项北山怀里。
“不过去?”崔浩宇没听懂,嫣然也不肯多说,转身就往回走。
“哎!”崔浩宇着急,项北山拦了拦他,劝解“我陪她吧,你们都回去。保镖留下,公司里家里都注意点,我怕这群人是为了那件东西要害旁人。尤其是你们身边的女人,都保护好,我们的人不能再少一个。”
崔浩宇脑袋里冒出了吴妙可,有些踌躇。伊岁寒倒没说什么,拍拍项北山的胳膊,“有消息我通知你们,照顾好她,别让给那小子找我们算账的机会!”说完他就转身钻进车里,胸口憋得想发火,吼了声“走,回去!”。
“明天早晨我来换班。”
吴妙可还没完全安排好,崔浩宇毕竟有点牵肠挂肚的,放下这句话依依不舍的走了。
嫣然正沿着悬崖走,项北山一挥手,悬崖边上齐刷刷站了十几个人当了人体围栏。她似是没有察觉,低着头好像要把每块石头都数一次。项北山不太明白她在找什么,只好时刻关注着她。
几天来下雨,可以留下的痕迹都基本消失,血迹也淡了。警方那里给出的结果是没有生还的可能,也基本定案是白家余势血拼造成他死亡。因为白家故意在沈廷焯档案上做过手脚,想恢复身份已经不可能,所以现在,基本没什么官方人能出来帮忙。沈廷烨已经调任地方,显然是沈廷焯生前极为看重他的总司令想给沈廷烨留条路,不希望他被牵连,所以连沈廷焯的死都做了冷处理。
现在只剩下伊岁寒的人还在千方百计想从周边村子里寻到点消息,也不能抱太大希望,埃罗那儿倒是有好消息,教父苏醒,他们查到那群人的目的其实是沈廷焯手里的东西,据说是顾韬光生前藏匿提炼的一匹高纯度海洛因的配方和位置,但是他跳崖的时候就把那件东西随身带走,因为伤到教父,埃罗没准备放过这群人。基本算是真相大白风平浪静,项北山想,他该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嫣然答案。
“北山哥。”
她柔柔软软的声音响起,项北山惊醒过来,忙回答“然然,饿了吧?”原来,天都快亮了。
“天快亮了,我想下去看看,行吗?”
“啊!”
项北山惊讶,难不成,真是找什么东西?
他抬腕看看表,“然然,正是落潮的时候,晚点再去吧?”
“现在就去。”她目光灼灼,坚定的令人惊讶,这大概是有沈廷焯去世消息以来第一次看到她目光里凝聚了光芒。项北山有些犹豫。
“我自己会注意安全。”
嫣然垂眸,牙齿咬着唇片有些怯怯的却毫不畏惧的表情触动了项北山的心口,他只好答应,不过是增加保护罢了。
于是在悬崖边的人又跟在嫣然身后,绕过沙滩从一段火山岩堆成的路上走到悬崖下面。今天的风不算大,项北山走在前面,时刻回身帮忙嫣然从滑溜溜的石头上攀下,她走的不算稳重,还摔了几次,但那张坚定的小脸儿几乎没有因为摔痛有过任何变化,她低头仔细得走着,简直如同在上面那样数着石头,快到的时候,她仰起头,时而会看看悬崖。
还抱着希望吧?
项北山心疼的想,他们开始也是抱着希望,蛙人中队有项恐怖的训练课程是在涨潮时候从几千米突出的悬崖上跳海,沈廷焯水性极佳,若在轻伤的条件下跳下去还有生还的可能。但后来他们仔细走过这条路就知道不可能了,因为悬崖下都是这种密布的火山岩高高凸起,不淹死也得摔死了。
出事地点已经找到,项北山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就是这儿。”这句话,憋了半响,终是默默陪着嫣然站在那儿。
她却像是知道,眯着眼睛看向阳光灿烂的海面,海风渐渐大了,春天冰凉的海水从脚下一点点的抽走,她提着鞋,仍然在一步步慢慢的从石头上走过。眼里的光芒完全没有因为彻夜未眠和辛苦低落,反而捏紧拳头,像是要必然找到什么。
“小心!”
项北山托住她腰身时,只觉瘦的可怜,好像他两只手就捏碎了。她温婉的笑容定格在他脸上,淡淡垂眸。
“小心点,不行就扶着我。”
项北山伸出手托住她的小手,拧着眉头看到脚下那块石头,带着丝丝缕缕鲜血的海水正从她红肿的脚下溜走,她转头,长发发尖恰好扫过项北山的脸,温凉香甜的气息顿时令他晃了神,再回神时,她正抬头蹙眉望着悬崖。
悬崖的半山上有半枯的树,项北山暗叹,她也这么想吧?挂在树上然后轻度坠落?但几乎没可能,悬崖是突出的,他只有直线坠落的可能。
可嫣然却挣脱开他的束缚,大步向那棵树走去,项北山忙带人跟上。
她绕着树走了两圈,突然眉端一凝,璀璨眸光中的光线如流星坠落,瞬间漆黑的空寂中染满了鲜红和水雾。她捂着嘴,身子像是被触电般颤抖着,项北山心惊慌忙抱住她,她抖得厉害,呜咽声从她被双手捂住的嘴里挤出来,豆大的泪珠子从直直望着树干的眼中滚落下来,喘息声急促的令人害怕。
项北山忙朝着她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断枯枝,枝丫最不明便的位置上似乎有个紫色的东西闪闪发光,他们怎么从来没有发现?
“快,想办法取下来。”
项北山指挥着,却感觉到胳膊间小小的脑袋不停的摇着,呜咽和颤抖越来越强烈,那张小脸儿煞白的惊人,他忙俯身把她打横抱起来。
“不,不……”
青白的唇片间只有细弱的声音,无神的双目急切的追寻着挂在悬崖上的东西,眼里不多的光芒,似乎都只为它存在了!项北山心底自责,他们找了两天都没有看到!才明白,原来她是相信,他就算真的不在了,也必然会留给她讯息。只是,这个讯息对她来说,还不如没有。
因为没有消息,她还能以为他活着,悬崖上的东西,必定是他们曾经最重要的,代表了某个诀别的意义。
部队里的人行动向来利索,从悬崖上吊下绳子取了那件东西交给项北山,他低头交给她的瞬间,才发觉她早已昏厥过去,青白的小脸儿上唯有一片苍茫的凄苦。
也许,真的该结束了……
北山林家庄园。
客厅的桌子上放着枚紫色的吊坠,像是最最普通的石头经过细致加工的,只是在阳光照进来的瞬间才显得璀璨夺目,石头上有手工雕刻的图案,形状很奇怪,在三角形中间围着只被一条线穿过的圆形,围着它,周围坐满了人。
伊岁寒唇角挂着苍凉邪气的笑容,手指看似悠闲的搭在郁离肩上,却像个鸡爪似的狰狞着。郁离很出奇的听话,依靠在他怀里坐着,没跟他作对。伊岁寒似乎因此才平复下心情,目光如死灰。
林慕轩的眉端一直紧紧蹙着,他确信自己曾经在某本书上见过这个东西,但是……那确实不是记忆深刻的东西。
“你确定,她小时候也没有过?”
项北山揉揉额头,看向蓝越,他们几个男人女人的,对着一块石头发呆几个小时完全没有结果。
这东西必然有某种意义,但嫣然昏迷着,就算醒来也未必肯说。他们处于职业本能,觉得奇怪图案必然有寓意。
“我确定。”
蓝越也是满脸困惑,他真不记得嫣然小时候喜欢这种东西,说完他看了眼方晶,方晶脸微微一红,低声道“我从小,都不大喜欢女孩子的首饰……”言下之意,她也不晓得。
“你也不知道?”
伊岁寒低头看郁离。
郁离一蹙眉,没好气的回应“我小时候的东西你都见过吧?”,最好别再让她想起小时候!
“唔,哦!”
伊岁寒忙使劲点头,以后打死也不能再提小时候……
“好像,姑母也没有这种东西。”
崔浩宇满脸纠结,没听说姑母和姑父有喜欢奇怪图案的事情。
“总该有个讯息……”
杨子玉俯身拿起那块草编绳子的小石头,藏在树枝间根本看不到,“难道是几何图形?或者不是沈廷焯的,而是嫣然爸爸留下的,海洛因藏匿的位置?”
“你们想的太复杂了。”
楼上,一道清脆的声音伴着拖鞋落在木地板上踏踏的落下来。
“比比,醒了?”
林慕轩起身,上前把比比迎下来,低声询问“好点没有?”
“好许多。”
话说,林慕轩哪儿又搞来个跟嫣然差不多的小姑娘,难道是真的对匡晓楠……男人们八卦心四起,目光灼灼得望着比比想从她哪儿搞到答案。
比比一一对几个人点点头,对他们好奇的怪异的目光完全无视。她走到桌边拿起石头看了看,轻声道“这是死亡圣器。”
“死亡圣器?”
“死亡什么?”
“那是什么?”
男人们的表情中露出强烈的无知,被比比强烈的鄙视一番。她长吸一口气坐下来,拿出纸笔开始重新绘制图案“死亡圣器,隐形斗篷。”她画了个三角,接着“复活石”,她画了个圆圈“接骨木魔杖”,她画了中间那条线,摊开纸“就是这样!”
“斗篷……复活石……魔杖!”
杨子玉满脸无辜,难道是,童话故事?答案不会真的是这样吧,沈廷焯死前留给嫣然的就是个不值钱的童话故事?他,他……男人们满脸无奈,这算什么!
比比扫过他们,目光尤其在林慕轩身上停了停,放下笔。
“这些东西,代表什么?”
杨子玉困难的问,某医学院的博士生啊,居然完全不晓得如此简单的东西,实在很让人想撞墙。不过比起几位装的很晓得的男士,杨子玉实在是个朴实的孩子。
“好吧,看来我需要给你们普济点知识。”比比转身,在林慕轩身边的沙发上坐下,娓娓道来“嫣然和沈廷焯相亲那天,是哈利波特与死亡圣器中文版发布的第二天,她让我去替她相亲的时候,正在看这本书。”
哈利波特与死亡圣器……骗人的童话故事?乌鸦从他们头顶飞过,沈廷焯真幼稚的够可以啊!
“死亡圣器来源于最后那本书中中心的三兄弟故事。简单得说,就是有三个会魔法的兄弟过河,自己创造了桥梁,使得死神失去了祭品,死神很生气,假意祝贺他们,并说会满足他们的愿望,三个人分别要了战无不胜的魔杖,可以让死人复活的时候,隐形斗篷。结果,要了魔杖的人被人偷偷杀死夺走了魔杖,要了复活石的让逝去的爱人复活后却发现她并不快乐,自己也跟着郁郁而终,拥有隐形斗篷的凭借斗篷夺过死神的眼睛活到很老,自愿去找死神了。故事就是这样,传说中同时拥有三样的人可以战胜死神,就是不死,嫣然很迷哈利波特。”
男人们保持着长久的沉默,他们在今天,突然发现各自的理解能力出现严重偏差。
“所以……它代表什么?”
林慕轩咽了口唾沫,茫然望着自信的比比。
“我也不知道。”比比顿时泄气,“难道,他是说他还没死?”
“有可能。”伊岁寒突然放开郁离,一本正经的坐直“我在想,他怎么把那东西挂在树上,嗯?”
他们大多数有这个疑问。但,若是没有死,这图形又是什么意思呢?大概只有嫣然……
楼上的房门响起,正对面的项北山立即起身,快速迎上去。
“然然,你的脚还在受伤。”
他带她回来的时候,她浑身冰凉,脚上还在突突的冒血。幸好林家的医生随时都在,给她包扎过让她暂时睡着。
“没事……”她坚强的摇摇头,低却清晰得道“麻烦,给我定去捷克的机票,越快越好。”
捷克?几个男人面面相觑,崔浩宇忙否决了“不行,你现在伤还没好,怎么能去那么远的地方?”
蓝越眸中闪过一道光,噙着笑意反问她“为什么要去捷克?”
第247章讨厌的男人
“因为……”嫣然迟疑着,她对蓝越的信任,即使在他救过她之后还是不能恢复。仿佛蓝越也觉察到,却只如从前般温和笑看着她对方晶吩咐“安排航线,今晚就送她过去吧。”
“啊?嗯,是。”
方晶惊讶的发出几个语气词,忙转身出去打电话安排航线了。
“蓝越,我这个当哥哥的还没同意!”
因为曾经让嫣然受伤,至今崔浩宇对蓝越的敌意没有丝毫消减,反而不知为何就是看他不顺眼。大概完全是两种人的缘故吧,崔浩宇张扬,蓝越内敛深沉,性格完全不合。
其他人也有些担忧,嫣然情况堪忧,恐怕经不起长途旅行。
“我答应过她,满足她所有的愿望,尤其要给她一个家,丫头,你说是不是?”
他平和的望向她,温柔的瞳孔仿佛带着柔软的阳光就那么热了嫣然的心,那一瞬间嫣然觉得所谓的不信任完全没有必要,她还是应该相信,小叔叔是世界上最最疼爱她的人。是啊,他从来舍不得伤害她,反而是那个不管她的人,让她这样牵肠挂肚。她调皮的扬起笑脸,撒娇般嘟了嘟嘴唇。
“就算是吧。”
“多派人手。”项北山听完并不辩驳,他听得出蓝越是话里有话。
“我也要去!”
崔浩宇倔强的站起来,他,绝对不放心嫣然坐蓝越的飞机!万一故意制造什么事故,哼,反正就是那种装深沉的人不可信任。
蓝越倒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泡茶的动作好像更慢了,慢的恼人。几分钟后方晶回来,说两个小时后可以出发。
“我看,我陪她吧。”
项北山正好借着时间考虑得当,崔浩宇正欲反驳,林慕轩很有默契的赞同项北山“说得对,崔浩宇你保护好吴妙可,伊岁寒也要陪着郁离,杨子玉最好还是和菲凡在一起,这些天我们要尽量稳定住这边的局势,埃罗行动后,他们肯定会不安分的。”
“那个女人……”
昨天还说什么不想见到他根本不需要他保护之类的话,他才懒得理她,脾气那么爆。但他最终还是只恨恨的看了眼蓝越,总觉得他的笑容比刚刚还要讨厌的浓烈,该死的!
“我上京里一趟。”
伊岁寒起身,显然同时也做了决定。大概,嫣然有十足的把握?那他是不是该尽义务帮他们铺好后面的路,他心情不错,真不错!
抵达捷克已经第二天早晨,虽然乘坐的是蓝越的私人飞机,但嫣然仍然是整夜未睡。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那枚普通到极致的石头,突然就有钻心的痛刺进来……
已经想不起来他们为什么吵架了,或者不是吵架而是她胡闹,沈廷焯从来舍不得对她说太重的话,脸色阴沉她就害怕,乖乖的躲在某个地方嘟着嘴巴和自己赌气,他接下来就会哄她逗她,摸她的耳垂要她乖,听话。他很喜欢说这些话。
但是后来,她记得很清楚,他说要去捷克考察。
他走后她都只有一个人,被闷在沈家不能出门。好不容易请求沈老爷子让她出去散散心,阿辉送她到了商场,她逛着逛着觉得渴了,想在商场的休息区喝杯饮料,可刚刚进去,就看到向紫晴坐在里面。那时的顾嫣然很傻,很笨,她接着也看到沈廷焯的背影,向紫晴好像是故意的,端着饮料坐在沈廷焯身边,嫣然实在看不下去,转身慌不择路的离开。
是个冬天,天冷的厉害,她又难受又委屈,只想找个温暖的地方,突然想起哈利波特里说喝热的黄油啤酒会暖和,就随便冲进一间酒吧里要。
除了那些日子打工,她从来没有进过酒吧,当然不知道酒吧里根本没有黄油啤酒,所以侍者给了她一杯热酒,她也不管是什么就喝,那酒的力道很大,她还不显怀,独身女孩儿在酒吧,总容易引人注目。那时她也是,被几个不怀好意的男人灌了几杯就醉的不行,感觉到有人在她身上乱摸才明白危险所在,凭着丁点清醒给沈廷焯拨了电话,手机却被人抢走,她哭喊着自己所在得地方,那个声嘶力竭的可怜模样立刻把周围的男人吓得愣在当地,接着沈廷焯不知怎么就到了,把她救出来扔进车里弄回家。
她喝的醉醺醺的,只能听到他说“顾嫣然,你还要不要命?你是孕妇,而且是高危孕妇你懂不懂!我真不明白,我当初为什么就让你怀了孕!”
原来他后悔了,他根本就没有丁点喜欢她,是啊是啊,如果不是因为怀孕,他才不会娶她!所以他就骗她,然后和向紫晴在一起!
“你后悔,我还后悔呢!我明天就去打了这个孩子你舒服了吧!”
“顾嫣然,你敢!”
她不管不顾得哭喊着“我凭什么不敢,孩子在我肚子里,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冲进卧室,就听到门外有东西摔碎的声音,她吓得哭的声音更大,明明是他做错,还要这么凶欺负她!难道是她要嫁给他的吗?明明是他强行把她娶回家!
卧室的门果然是打开了,他凶巴巴站在她面前,手里拿着块湿毛巾往她湿漉漉的小脸儿上抹。
嘴里还喋喋不休得唠叨着“怀了孩子,还敢去喝酒!明天就给我到医院去检查,听懂没有?”
“不去不去,沈廷焯你个大骗子,我这辈子也不相信你!”她啪得打掉他手里的毛巾,怒气冲冲的站起来往外走。她讨厌他,他脏死了,说不定刚刚给向紫晴擦过哪里呢!
当然是没走到门口就被扯回来。
“顾嫣然,做错事儿你还有理了是不是?”
“谁做错?我去酒吧喝酒好歹是干净的,不像某些人,从里到外都是脏的!”
她无力得甩着他有力的大手气得肺都要炸了,对,从里到外都是脏的,她以后,再也不许他碰她!
“你说谁脏?”沈廷焯果然是面色阴沉,抓着她的手更紧了,嫣然吃痛,哇的哭出来,他在外面搞外遇,回来还要欺负她,嫣然想着更加凄楚,一双大眼睛突突的冒泪,哭的比秦香莲还可怜,让人恨不能天上掉下个虎头铡把沈廷焯当陈世美给腰斩!沈廷焯从没见过她这么哭,又是气又是好笑,听着她嘴里嘟嘟囔囔却不清楚说什么,只好把她抱在怀里让她肆意的哭,哭了一会儿,大概是他的怀抱太安逸,她本来就醉的犯困,居然干脆就在他怀里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沈廷焯早就上班去,留了纸条安排她要做什么。嫣然头疼的厉害想去洗手间洗洗,路过他行李箱的时候,突然看到敞开的箱子里闪着紫色的东西,她好奇的伸手取出,是块紫色水晶,上面有死亡圣器的标志,难道是送她的礼物?接着就觉得不对,他又不知道她喜欢看哈利波特,更不会知道死亡圣器,但居然是紫色的,向紫晴喜欢穿的就是紫色!
她立刻就扔到地上,恶心死了!
这块水晶石头,后来就不知去向。
嫣然从来没想过,有天她再看到它时,竟是那样的情形。它被挂在高高的树上,阳光隐约照射着它的光芒,她几乎以为,那就是他告诉她死亡的讯息。因为,是死亡圣器中复活石的代名词。
而复活石,三兄弟中的老二用复活石让心爱的人活过来陪伴着他,心爱的人却因为不属于这个世界终日郁郁寡欢,她想他是告诉她,别再等了,他不会回来,突然就觉得心彻底碎了,再也无法支撑下去。
可是在林家醒来时,她重新听到比比说起那个故事,突然有了别的想法。因为死亡圣器的意思就是,战胜死亡!
复活石,是他告诉她我还活着。
魔杖,代表着胜利,是他告诉她事情已经得到解决,他完成任务。
斗篷,代表着隐姓埋名暂时不能见她,或者是她要到别的地方才能找到他。
然后,她想起了这块石头的来源,是那年他去捷克出差带回来的。若非再次看到,她是真的忘记了。沈廷焯不善于送礼物,他总是喜欢买很多衣服包包把她的衣柜填满,或者在结婚纪念日不声不响得带着她去吃饭还要逼着她喝汤,然后拿着一束玫瑰说酒店白送的不要白不要,后来当然被湘聚轩林慕轩的朋友指出根本没这回事儿!去国外回来,说在某某店买许多奶粉就送一块表,当做礼物就扔给她,然后被她发现恰好表的货号是她的生日!那么这个,大概也是他所有不善于送出的礼物之一吧?
嫣然偷笑着,突然觉得沈廷焯很可爱呢!可眼里,却溢出了泪水,讨厌的不善于表达的男人啊!
捷克,靠近德国的小国家,布拉格,热闹而宁静的小城镇,每每钟声响起时,会有许多人安静下来,驻足聆听的地方。
项北山默默跟在她身后,他们租了一辆车然后直接开往布拉格城堡,在城堡外很远的地方就必须停下,因为游客太多,接着坐电车,再然后是马车,她默默的并不曾说过一句话,只是那双眸子固执的让人心疼。
终于,马车在一栋小院子门前停下,嫣然迫不及待跳下车直扑门前。
她没有钥匙,就只好不停的按门铃,如果他讯息里的没错,他应该就在这个地方,暂时不能回国,而在捷克,她知道他能住的只能是这里,她上一次在捷克拍摄时米兰时尚安排的住所。
而且这里一切没有变,白色的窗帘,姜黄色的温暖地板,可以洒满阳光的大客厅,还有,客厅里那张沙发,人,应该也没有变吧?她紧张得伸出手,按响门铃,熟悉的乐曲声音传来,她才觉得,心又开始颤抖。
门很快就打开,满头银发的胖老妇人不高兴得钻出个脑袋。
“你找谁?”
嫣然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浑身的力气就被抽走了大半,她傻愣愣的站在那儿,连问话的勇气都随着力气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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