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锦当然不知道这些,她只是有些怀疑周嬷嬷与樊季笙背着她做什么,而周嬷嬷刚说的话又解了重重疑惑,她已经有相信了。
也因为这样,她发觉自己没办法和樊季笙心平气和地待在同一间屋子内。
看到他,她总是想起他是怎样冷漠奸险地利用她身边最信任的人来监视她。
哪怕,那是发生在她刚刚嫁过来的时候也不行。
当天晚上,初锦便提出要回娘家住一段时间。
这让樊季笙大吃一惊。
初锦与陶府的关系并不好,自从过年到现在,她回府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可以说,她哪怕是回到宣府,也不会愿意面对陶府那些人。
而现在她对他的恨意已经让她连宣府也不愿意去了吗?
樊季笙定睛看着她,后者却神情平静地与他平视。
樊季笙嘴角就浮起一抹苦笑:“小五,你终究是怨了我!”
初锦不吭声。
“好,你不用离开,如果要离开的话也是我离开,你回娘家做什么,何苦白白不快乐!”
除了这个将军府,她似乎真的没有地方可去。
初锦最瞧不得的就是他的假仁假义。
她冷冷一笑:“是啊,除了你这里,我陶初锦在这个世界上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但樊季笙,你让婠婠住在了这里,也就意味着这里也不再是我的落脚处了!所以抱歉,我不能待在这里!”
她的话中,竟有着隐隐想要和他一刀两断的意味。
樊季笙眉心一蹙,大掌就已经紧紧握住对方的手腕:“你在胡说些什么?”
他的手劲很大,握得初锦的手生疼。
她没有挣扎,只是平静地说道:“你放心,这门亲事你我都做不了主,所以我不会轻易与你分开,但现在,我一点点也不想在这府里待了!”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十分诚恳,甚至有一丝低低的无力疲惫。
樊季笙的喉咙滚动两下,迟疑片刻,才放开她,低声:“好,明天我送你回去!”
如果让初锦一个人回去,婠婠又住在这里,陶府的人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初锦顿了顿,才轻声点头:“好!”
樊季笙沉默了一会儿:“晚上我睡书房。”
初锦没有回答。
屋内一片静默。
樊季笙便开口:“那我先我出去了。”
初锦忽然道:“周嬷嬷就不用跟去了,在这里帮我照顾表姑娘吧!”
她也不想看见周嬷嬷。
樊季笙心里一突,低声:“好,我知道了!”
看着他消失在门帘处,初锦面无表情地冷笑。
周嬷嬷知道初锦回娘家没有带她,而是让她照顾婠婠,也没有什么特别激动的反应,只是来到上院,催促着墨菊青青给初锦准备东西,这次回去初锦不知道会住上多长时间,东西总要早早准备好。
初锦只坐在那里练大字,就像是没看见一样。
墨菊与青青对望一眼,大气不敢出。
等到周嬷嬷收拾东西后,便对墨菊几个道:“你们好好照顾奶奶,我去那边看看!”
她到底年纪大了,今天劳累了一天,声音便有些苍老疲惫。
墨菊于心不忍,看了初锦一眼,故意大声道:“嬷嬷,您忙了一天了,快别去了,那表姑娘有那么多人照顾着,怕什么!老太太那边也派了人来呢!奶奶,就让嬷嬷去休息吧!”
初锦还没说什么,周嬷嬷就忙摆手道:“正因为宣府那边有人过来,我才更应该过去,我代表的是奶奶,总要给人家一个态度!再说表姑娘的病情也的确危急,奶奶和大爷都不适合出面,只有我了!”
“哼,那个表姑娘最会扮无辜可怜,嬷嬷你根本不用可怜她!”
墨菊气呼呼地说道。
“墨菊,说话不许太刻薄!”
周嬷嬷训斥道,想了想,对初锦到:“奶奶,如果明天回陶府,就把石榴带上,她做的东西到底合奶奶口味!”
初锦点点头,应了一声:“知道了。”
不过是短短三个字,周嬷嬷就好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震动一样,非常激动,忙忙点头:“好,好,我去嘱咐嘱咐石榴两声,可不敢随便做东西给奶奶吃,奶奶身子又不好!”
初锦看着她转身而去的蹒跚身影,刹那间鼻子一酸,眼眶中就又蕴满了滚烫的热泪。
她马上扭过头,对周嬷嬷道:“嬷嬷,这几天我不在,劳烦您看家了,还有照顾大爷!”
这些吩咐,对此时的周嬷嬷来说就是无上的安慰。
她一个劲儿地点头:“老奴知道,老奴知道,奶奶尽管放心!”说着她看了初锦一眼,低低叹口气:“倒是奶奶出门在外,又是回那府里,万事一定小心些!”
在旁听的一脸黑线的墨菊便噗嗤一笑:“奶奶,嬷嬷,你们又不是分开十万八千里,一辈子也不见面了,瞧这肉麻的劲儿!”
周嬷嬷便含泪笑着,嗔怪地瞪了墨菊一眼,又看了眼低着头不知道子啊想什么的初锦:“奶奶,那我就先去了!”
初锦点点头。
等周嬷嬷离开后,初锦却又轻声对墨菊道:“你不用准备很多,只记得多带银子就好,我们在陶府住不了太长时间!”
墨菊眨巴下眼睛,面上乖巧地应了一声,心里却仿佛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听奶奶这意思,莫非是想要携款私逃?
啊呸,她胡说些什么呢!
奶奶就算是要走,也是光明正大的啊,怎么会偷偷摸摸的呢?
她偷眼瞅瞅初锦的神情,越发觉得对方高深莫测起来。
府里住了一个婠婠表姑娘,樊季笙为了避嫌,没有进二门,而是在外面的书房过夜。
这个理由很轻易就被所有下人都接受了,他们大多都非常羡慕初锦,有这样一个待她的将军。
第二天一大早,樊季笙特意早早就来到后院,却发现初锦已经将大部分东西都收拾好了,正坐在那里悠闲地吃着早餐。
她的脸色看起来比昨天好多了。
樊季笙笑笑:“怎么起来那么早!”
那是当然,没有某人的骚扰,初锦自然是能做个勤快的小鸟儿。
“一起吃啊!”
初锦的态度有些随意。
樊季笙便笑着点头:“好啊!”
他在初锦旁边坐下来,墨菊立马为他盛上一碗粥,又拿了个花卷儿。
早饭简单又丰盛。
初锦吃了个鸡蛋,又喝了半杯羊奶,喝了小半碗的粥,又喝了药,便换了衣服,准备离开。
在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樊季笙一直在旁边看着。
等到上马车的时候,他却没有骑马,而是与初锦一起上了马车。
墨菊与青青她们则被他轰到了后面的马车里。
车厢里一片静默。
初锦半靠在车壁上,似是在闭目养神。
樊季笙沉默了会儿,突然道:“小五,你说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初锦半晌无言,就像是没听到一样。
“小五……”
樊季笙的声音干涩,叫了她一声后就随即闭嘴。
许久,车厢内传来他一声长长的叹息。
初锦看了他一眼,低声:“我现在什么也不愿意去想,樊季笙,在你当初做这件事的时候,你就该想到今天的后果!而且,我也没有做什么,只是回娘家住几天而已,我们府里住了一个易碎娃娃,我又是个克煞命,在这种情况下,似乎我除了避开别无他法!”
她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因为婠婠才决定要离府的。
樊季笙尽管满腹不是滋味,但总算是稍微有了些安慰。
他迟疑着,轻声开口:“三天后我来接你!”
却是自己决定了初锦回去的时间。
说完后,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过生硬,他就又马上改口:“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放心,婠婠我后天就将她送回去!”
他也不愿意让婠婠与初锦打交道,经过这几次的交锋,他深刻意识到婠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甜美善良的小姑娘了。
现在的婠婠状若疯癫,他不愿意他接近初锦一步,以免伤害她。
初锦沉默不语。
樊季笙便当做她是答应了。
她的固执他一直都很清楚,是不会就这样轻易屈服的。
而他要做的,就是比平日更多的耐心。
之后车内便一片寂静,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等到了陶府后,五姑奶奶与姑爷回来做客,陶府自然是热烈欢迎的,至少热情来迎接的李氏与郑氏给了人一种这样的感觉。
郑氏的气色比之前要好很多,以往她在陶府备受轻视与虐待,心胸狭窄,又一味地攀附权势,当初还在初锦身边安插了眼线,被后者狠狠反击了回去。
这件事在陶府成了笑柄,之后的很多天,郑氏都是郁郁寡欢,鲜见笑容。
她对初的态度也从之前的漠视到后来的厌恶恐惧,每每看到她,都躲得远远的。
倒是今日,看着她笑容满面,身心舒畅地站在迎接自己。、
初锦心里涌上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似乎有些东西不对劲。
樊季笙却伸手搀扶住她:“走吧!”
他那样一个身姿俊朗挺拔,面目威严的人,却小心翼翼扶着初锦朝前走去,那份温柔与体贴,就算是早就听说过的李氏与郑氏也不由睁大了眼睛,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樊季笙。
他真的很温柔!
初锦心底蔓延着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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