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乌和黑蒙两个人轮班守着矛,却还是让矛逃掉了。
无尘公子检查过绳子的痕迹,竟然是生生的挣开的,上面还有血迹,应该是绳子勒上皮肉染上去的。
李清婉心里惊骇,这个人,得有多强大的意志,才能忍着同,把那么粗的绳子挣开啊。
黑蒙很自责,矛逃跑的时候,正是他在看守。
“嘿,都是我不好,我应该进来看看的,谁能想到他竟然能挣开绳子呢!”黑蒙捶着脑袋说道。
其实,没有人责怪黑蒙,他已经做的很好了。
“黑蒙大哥,这不怪你,是我们低估了矛!”李清婉劝慰道。
一直沉默的戈叔突然开口说道,“现在矛的情况很复杂,他已经彻底疯了,上次若不是我们布置了陷阱,只怕你们几个人合力也不是他的对手。”
戈叔的话很中肯,达乌、黑蒙和戟是和矛交过手的,矛的功夫有多深不可测他们心里有数。
那夜矛来的时候,戟并不在院子里,这些天无尘公子交代他不少事情做,他忙的脚打后脑杓。戈叔伤还没好全,不宜动武,所以也没有在院子里。
直到矛被抓住,戈叔听了消息直接来浴池叫无尘公子,而戟则是直接去了院子,这才见到被抓之人的真容。
样子没怎么变,只是比当年苍老了些,但是周身的气质却完全变了样,整个人冷冰冰的,就像一个死人。
有了戈叔的话,黑蒙也不再纠结了,既然人已经跑了,现下最重要的就是该如何应对了。
“张茆左不能开口说话,相当于是个废人,我们没有人证,只有几封伪造的书信根本不能中伤文飞扬!”无尘公子沉吟了片刻才说道。
“现下该怎么办?”李清婉问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无尘公子身上,他就是最后的希望。
好半晌。无尘公子只摇了摇头,“既然我们想不出办法,就让别人来想办法吧。”
他话说的模棱两可,但是却没有人追问下去。
无尘公子的神情语气如此的笃定,可见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回到婉华院,鬼医给无尘公子诊了脉,“你的情况越来越不好,那卷书我已经钻研的差不多了,不若从明天开始给你施针吧?”
无尘摆了摆手,“再等等吧。施针之后我可能会昏迷几日。现下还不是时候。”
现下所有的情况都还不明朗。昱国也没有新的消息传过来,也不知道让昱晟做的事情做的如何了,这个时候,他怎么能昏迷?
鬼医摇了摇头。“我继续去钻研!”说罢,便离开了小书房。
“公子,你的命最重要,其他的事情都先放一放吧。”李清婉很担心,她怕无尘公子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到时候若是鬼医也没有了办法该怎么?
“我心里有数。你放心,我还要娶你呢,以后我还要看着你孕育咱们的孩子,看着他们长大。婉儿。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我不会拿我们的幸福开玩笑的。”无尘公子说的郑重,倒让李清婉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两个人相对无言。
“公子,我们能进来吗?”小书房的门并没有关,戟和戈叔就站在门口。
“进吧。”无尘公子道。
他们坐下之后。良久都没有开口。
他们不说话,无尘公子也不开口问,两个人的沉默一下子变成了四个人的沉默。
好半晌之后,戟才哽咽着说道,“公子,当年真正害死师父的人,竟然是矛!”
事实的真相往往多十分的残忍,就比如,最信任的人成了自己的敌人,就比如,兄长害死了父亲。
说完这一句,戟已经泣不成声,那样铁一般的汉子,现下却哭得像个孩子。
戈叔轻轻拍了拍戟的肩膀,都是习惯掩藏情绪的人,当情绪崩塌的时候,让人说什么都没有用。
戈叔的眼圈儿也红红的,他开始娓娓道出当年的事情。
当年,矛要出山历练,答应药圣十年后回来好好陪在他身边。
药圣见他去意已决,便没有阻拦。
他下山之后偶遇了文飞扬,文飞扬当年求贤若渴,把他召入门下。
当时,他和戈都为文飞扬做事,刚开始两个人都不知道。
后来,矛无意中看到戈,知道了戈也是文飞扬的人,而且,文飞扬还把十分重要的事情交给戈去做,他心里嫉妒的不行。
在师门的时候,戈和戟就压他一头,没想到出了师门,戈还是要压在他头上。
之后,他多次自荐,为文飞扬做事,文飞扬见他积极,便也交给了他一些事情做。
比如,剿灭北方部落,获取珍奇毒草,劫杀参朵公主,活捉阿隆布,去寻方形石……
鲜血,就像是最璀璨的罂粟花,容易让人沉迷。
矛便沉迷于其中不可自拔。
他越来越贪恋血的味道,越来越渴望杀人。
在剿灭北方部落的时候,他无意中得到了部落里的一种蛊虫,那种蛊虫竟然可以在人的身体里存活,他觉得十分有趣,便开始用自己的身体养蛊虫。
一养,便是二十年。
文飞扬对他越来越信任,他心里很满足,谁知,他在无意中得知文飞扬竟然把与昱国联络的事情交给了戈,这可是文飞扬最看重的事情啊。
相较之下,文飞扬交给他的都是一些打打杀杀的事情,而真正接触到权力中心的事情,竟然都是戈在做。
他心里更加的不平衡,于是他把药圣交给他们兄弟三人认主的匕首给了文飞扬。
并且,他还告诉文飞扬,戈是他的师弟,若是戈没有把匕首给他,就证明他没有把文飞扬当作是自己的主子!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生根发芽。
文飞扬开始有意无意的试探戈,但是戈始终没有把匕首交给他,他也开始不信任戈。
后来,他便让矛暗中监视戈。
在昱国戈见三王爷的人的时候。戟正好撞见,殊不知,那个时候矛也在暗中。
矛回去复命,说戈有意悖主,让文飞扬造作防范。戈为文飞扬做了那么多的事情,藏了他那么多的秘密。文飞扬定然是不会让他有机会悖主的。
但是,他也不能仅凭矛的一面之词就杀了矛。
正好这个时候,戈也意识到自己为文飞扬做的事情和当初师父教的相去甚远,这也和他的报复理想不同,萌生了退意。
文飞扬看在眼里。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把这件事交给了矛。他要用这件事来试探矛,若是注定要失去一员大将的话,他要用他的最后一滴血也为他做事。
于是,矛便导演了一出戏码。
他原只是想借助药圣的怒气的。但是药圣在他面前总是提起戈,诉说他有多担心戈,多惦念戈,却从来没有说过担心他。
他竟然对药圣也生出了怨怼的心思。
他趁着药圣不注意,给药圣下了药,慢性毒药,只要心平气和便无事,但凡情绪波动大,就会毒火攻心。吐血而亡。
他诱骗戟说出戈的事情的时候,知道药圣就在外面,他就是要药圣听到,就是要戟恨自己,恨戈。
果然。事情多按照他的设想有条不紊的发展下去了。
他陪着戟下山找戈为师父报仇,遇到的杀手根本就不是戈派来的,而是他自己派来的人。
后来的事情,无尘公子和李清婉都知道了,戈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戈叔,你不觉得奇怪吗?矛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你们,还要费尽心机布这样的局,不是多此一举据吗?”李清婉越听越觉得奇怪。
她觉得矛肯定是心里有问题,兴许是在戈和戟的衬托下,他的平平无奇让他心里开始自卑,然后就是嫉妒,到最后竟然想到了报复,报复所有他认为比他好的人。
但是,即使这样,用这样麻烦的手段杀人也太不应该了啊。
戈和戟听到了真相,心里一直不好受,便也没想那么多,听了李清婉的话,顿时觉得十分有理。
“是啊,矛为什么要这么做?不合理啊!”戟的情绪已经平复,他粗嘎着声音说道。
无尘公子面色也有些不好看,“既然想不出,就不要多想了,等以后再抓大他,你们亲口问他就是了!”
戈和戟点头。
原以为这个话题就这样结束了,可是,戈又继续说道,“戟身上的蛊虫是矛打得,这个公子已经知道。公子定然不知,我娘,也是被矛杀的!”
戈叔说这句话的时候,面上很平静,只是眼神十分的冷厉。
“抓到矛的那一夜,听到他亲口说出余嫲嫲是他杀的,二师兄就要亲手杀了他,但是我阻止了二师兄。若是知道矛会跑,我说什么也不会拦着二师兄的,我也应该在他身上捅上几刀。”戟恨恨地说道。
在戟的心里,他的对矛的恨意定然不会比戈少。
因为,就是矛,让他成了一个不完整的人。
他不知道矛为什么要这样对他,想要杀了他也就算了,为什么,为什么要断了他的子孙跟。
还有他的脸,是有多大的恨意,也能让他下了这样的狠手。
戟想了很久,也没想到缘由。
他们师兄弟三个人,他与二师兄、大师兄的关系都很好。他从小玩劣,一直都是大师兄在护着他,没想到,最后伤他最深的人竟然是大师兄。
李清婉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余嫲嫲,她初初穿越来的时候,那个对她和蔼可亲的余嫲嫲,竟然是被矛杀死的。
余嫲嫲不过是个普通的老太太,他何至于下这样的狠手。
是了,余嫲嫲被挑断手脚筋,阿隆布也是被挑断了手脚筋,她早该想到伤害他们的可能是同一个人的。
无尘公子把李清婉的手握在自己的大手里,轻轻地摩挲着。
“你们都莫要悲伤,生死全是造化,人活着不一定快乐,死了也不一定痛苦,无论是药圣他老人家还是余嫲嫲,定然都不希望你们如此难过!”无尘公子劝慰道。
“公子,我还有一事不明,像你们这些常年与草药打交道的人,定然是对各种草药、毒药都十分的熟悉。药圣他老人家更是个中翘楚,他怎么会没有发觉矛给他下了药呢?”这个时候,李清婉的神思反而清明了起来。
药圣是什么人啊,是可与鬼泣先生齐名的人物,是鬼医也望尘莫及的人物,不过是慢性毒药,就算是他不小心中了毒,中毒之后又怎么会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
事情好似变得诡异起来了,有那么多的不合理存在,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出合理的解释。
兴许矛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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