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破冰之后,巫瀛佛缘两人之间互动便自然寻常了起来,就连小捻子有时候也会叨念,他家丰神俊朗的王爷啊,怎么的就招上了这么个主儿!可竟然还乐此不疲的!
特别,是在看到那女将军毛手毛脚的老跟在他家王爷身边,时不时吃上些豆腐的时候,他就更是怨念了!可王爷本人都不以为意了,他还能如何?更何况——呃,他有时候夜里,会听到些声音的啊——
面上泛红的想着自己夜里听到的那些,小捻子有时候都觉得这位将军怕会不会真不是个女的——哪里有女人这样开放的啊?!
更甚者,府里的下人自从偶有一个夜间起夜在将军主卧里听到了些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之后,这位女将军便是益发的没了脸面。
再加上她寻常在军营里也从不在意的跟一帮大老爷们儿混在一起,久而久之,名节和女人矜持一类的东西,就真是与她无关了。
却说那日,巫瀛把元维逮到屋里,其实也没做什么,就只是人他帮了个小忙罢了。真的,只是个小忙,还有极好待遇的。唯一的缺憾便是时间长了点儿。
元维愤怒的瞪着自己面前那天人一般模样,和自己一样三日不眠不休却还是神清气爽一丁点儿也不像他快被累垮了的样子,心中实在是忍不住的咒骂了起来——但他骂的对象却是自己面前这人身边,那个几乎一有空闲就跑来观战的女人!
没错,那日他便是被巫瀛给逮了来陪着她男人下棋,一下就是好几日!
那佛王爷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鬼怪来投的胎,一连几日不眠不休竟然一点儿问题也没有,这不是鬼是什么?!
而他边上,那将军大人也不是个东西,不是个好东西!
竟然把他这么只可怜的小猴子给抵给了头饿狼——他真不晓得原来下棋竟然是如此一桩苦差事儿。
努力眨了眨眼睛,元维觉得自己视线已经模糊得快望不清楚棋局,偏他一抬眼便看着自己面前那两人共从一只杯子里先后喝过水,半点儿的什么疲累也没现出来的样子。
“不玩了不玩了不玩了!”
一下站起身,起身时还应为过猛而左右摇晃了数下的男人头重脚轻,刚嚷嚷完竟就直通通的一下倒了下去!
霎时,正副棋盘便给他毁得稀里哗啦的散了满处。
见状,巫瀛‘咦’了一声,却显然没啥好心的看着人倒在自己面前,只侧眼看了身旁男人一眼,却没见他动作,不免露出一笑,一把抓起人手腕拉了人就跑。
便也没见着身后男人因为她的举动而露出的浅浅微笑。
佛缘极满意她并不像寻常人那般总想着让他去救人帮人,更满意,她竟会逮着人来给他折腾——这样的女子,实是难得了。
——
时间一晃,巫瀛佛缘二人一前一后来到这云海县也有了大半年,这期间二人虽形式做法与寻常夫妻不同,但到底坐实了这夫妻之实,又且竟奇怪的连龃龉也少之又少,倒也勉勉强强称得上是琴瑟和谐。
只是,小捻子总忍不住想,这两人之所以能够保持这样和谐,十之*是与那位将军大人通常都几乎是完全以他家王爷为主位在着想,这么看的话,这女人竟也难得的算得是个好女人 了。
这大半年过去之后便快到了年关,寻常云海百姓在那次巫瀛杀了纳错大将后又抵挡了他们几次小规模攻击之后,便也缓缓接受了他们县里的守将是个女人的事实,本来嘛,对于百姓来说,一个圣人善人似的领袖的确是好,但是后一位若也能保障他们所得与安全,自然也就没得那么多的话去说了。
所以这后来的数个月里,巫瀛的能力倒是没再被质疑,只是她那与天朝女子截然相反的作风,倒是在这云海的男男女女当中成了一股话题。
女人们有说她不守礼教,大胆放肆,便是恶毒的说淫/荡,也是有的。但也有极少数几个大胆女子,说这样女子活着,倒也有番活头。
而至于男子,便当真是没啥好话可说了,但是呢,别人官比你大,脾气比你大,功夫也比你强,又能如何?顶多日日夜里磨舌头,骂骂咧咧便罢了。
一切便步入风平浪静的状态里了,直到一日故人来——绿竹。
这绿竹,便是当然帝宴上故意失手来试探巫瀛反应的女子,当日便是巫瀛不做反应,她也不至真因为那小小失手而面临多少困境。
她原是佛缘府中一位类似食客的存在,这天朝官员间有人养着食客不足为奇,但若是女子又并非入巫瀛那般出身异族便不得不说是有些怪了。但若是以舞姬身份为掩,便也正常起来。
世人都道天朝十二王爷佛性,便自然不以为他这王府里会有着多少见不得光的龌龊事情,纵是是养上成千上万的女子,亦不会有人以为这些女子是他所亵玩之对象,不过即便如此,佛缘身边没有女人却是事实,而这绿竹,则是个比较奇怪的存在——她是某位大臣送来的舞姬,亦是唯一当初在武林人士送女入妓馆事件里唯一的幸存者。
更是,佛缘自己唯一留下的人。
她是个探子。
最好的之一。
虽然未料到会被巫瀛留下失去了从当事者身上探到消息的机会,但曾经被给予了‘调查清楚这个女子’这样任务的她,又哪里会轻易便放弃?
在巫瀛启程去云海之后,她便也十分轻装的离开了佟将军府,一人踏上了探寻巫瀛的路。
绿竹并不喜欢巫瀛。
或者说,她不喜欢任何对王爷有着企图心的男女。
巫瀛是跟随在佟将军麾下而一步步爬上将军之位的,她自然不会放弃在佟府调查,在几个了解些事的人口中听得巫瀛是在哪里遇到佟大将军的,她这一行之路便是去向那里。
绿竹一路行至蜀中,便也顺利的探得了她与唐门七少的那段故事。
那告诉她这段故事的女子是专门伺候七少的一名侍女,她说“那巫姑娘胆子奇大,极无羞耻心,光天白日便时常对少主动手动脚常让少主躺在她怀中歇息,而她那一双迷色眼睛,更是几乎不曾瞬移的跟在少主身上,还曾为寻少主出门落得满面鲜血却仅只一笑而过,为寻少主开心偷盗更是寻常,总之一切能使少主开心的事情,她便会去做,哪怕并不一定能得少主欢喜——是一位对少主极痴心,亦极宠少主的女子,某种程度上说,其实也该是个好女子了。”
那说话的侍女神色不似作假,绿竹虽并不是不信,但到底还是又寻了几人问过,这才确定了那叫巫瀛,现在与王爷一起的女子,竟当真,在王爷之前,还有过别的男人!
绿竹最后听过一个侍女说完,缓缓道谢过,便匆匆离开了,那说话的侍女并不觉她异常,却只有绿竹自己心中清楚,她到底有多么愤慨!
王爷,那样人物,她一个妇人,竟——
绿竹的颤抖,在离开之后便再也克制不住的四散开来,身体弱飘零的柳絮那般,隐隐摆动…她,她从不敢,不敢对王爷有一丝一毫亵渎之意,便是,便是连多看上一眼她总也觉得自己是该死的,她,她在入府以前便已被人污了身子,哪里,哪里能落在王爷眼角令他蒙尘?!
可,可,可,可那女子,竟敢——她竟敢,把自己不洁的身子,不洁的心——她竟敢在恋上王爷之前,恋过旁人?更莫说,那样的——
绿竹想哭,为什么她那样仰望都不敢的人,竟会…那女人,怎么样也配不上王爷!
她要,她一定得将她的污秽,告诉王爷!
于是,她便又孤身一人入了云海。
或许也算得她运气不错,一到将军府大门之外便遇到了小捻子,一路跟着他寻到书房。
小捻子推开的大门后面便是一人独坐书桌后望着面前一副黑白棋子的模样——安静的、平静的、并且光彩夺目的那个人,便轻易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他只是背对阳光,四面镀上了曾朦胧金色,极寻常的——
让绿竹轻易生出了想要流泪的*。
为自己,为什么没有干净完整的身体,连想往这样的美好,都不可以,只能躲在角落里,偷得一星半点儿的欢愉。
也为他,为什么,这样的美好,竟傻得应承那十足的不好!
哆嗦着,唇齿竟在这一刻不知要如何开口,告诉他,他应承下的那个女子,有过旁的男人,一点儿也不干净!
绿竹忘记了,她所想要说的那个女子,原本就不在乎这些,她只是因为自己所爱的人竟没能的大最好的,便愤怒失望痛苦了——一如许多人。
“你怎么来了?”
佛缘从桌面上抬起眼,手的位置却还在下意识的轻抚着那面皮深蓝的东西——显然巫瀛那偷回来的书是没有被又送回去的,而至于是什么时候养成的在自己琢磨棋局的时候磨蹭这本书,佛缘自己也说不清楚——就像,此刻的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手指在做些什么。
却道,他还是记得自己曾让这女子去做了什么的。
“属,属下有事禀报!”
颤抖,哆嗦的女音,终于开了口。
“王,王爷曾,让属下去探查巫将军背景,属下有所得。”
“巫将军十六岁离开巫马族,十七岁遇到唐门七少唐枭,爱恋非常,三载情浓,后不知何事离开进入同将军麾下,继擢升为将。遇到王爷之前便已是妇人之身。”
绿竹的声音不大,但语速极缓,也不知是她故意或者不,却让这每一字句都非常清晰落到空气里,落在佛缘耳上。
而她语毕,四下沉寂。
小捻子还来不及退去,便也留在了这里,而这一刹,只这一霎,女子话音落下,他竟恍然之间觉得四周的空气也异乎寻常了起来,心头忐忑便下意识抬起了头望向他家王爷——
王爷的姿容自然还是极俊美的,连眉眼里的笑也没有一丁半点儿的变化,慈悲和善的样子亦一如往昔,可是,小捻子那一霎那却真的觉得镀在王爷身上的阳光的金色,前一刻还是暖的,这一刻,却真像是成了金子——变得冰凉了!
佛缘并不真是人事上什么也不懂的少年人,虽然觉得无所谓但到底也还是多少晓得自己接下了怀穗的那个女子并非如天朝女子一般冰清玉洁,可——
“爱恋非常?三载,情浓?”
温和的声音,似乎懵懂不明白,又恍若在细细琢磨,可这明明只是八个简单的字,需要琢磨什么?
佛缘缓缓吐出,便忽然意识到自己这话有些奇怪,继而:
“怎样的非常?如何的情浓?”
一霎抬了眼,望向绿竹。
绿竹是第一次被自己心上这人如此认真看了,一瞬间直觉的心跳若擂鼓,只得在双手宽大袖口的遮掩下死命握住拳头,握得掌心见血,这才能保持了正常语调语气的:
“唐枭侍女说巫将军愿为他做世上任何事,眼中只得他一…”人
最后那个人字,绿竹却没得机会再出口,只因一个相较了那人寻常语气之外冷下了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原来,绿竹姑娘是王爷的!”
说话的女子,单单里于门外,隔了敞开的门说着。
一袭墨色衣衫不知怎的,明明是沐浴于阳光下的,竟奇怪的现出冷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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