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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节 他的一别,竟是一世 第八十九节 一颗落水的豆子拉近心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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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我是这么一个低着头的人,

    埋着头不问方向,我一路向后地走。

    沿途徘徊的,是曾经过去的旧时光,

    我变了样子,硬是辗转上秋千架子:迂回到高中时,那扎马尾的清纯。

    后来的回忆灰白了,

    我终于厌烦了没日没夜的天黑,

    恨毒了坐在公交车上没有终点,而一抬头,就只能看到月亮的日子。

    于是,我不甘心,

    不甘心得像云那般,躲到了天上:然后星星开始黯淡。

    我从浅灰,过渡到了只有深灰的那一方天,

    然而棉花糖一般干净的童年,擦落那般地哗哗抹去。

    后来,没有后来了,

    我吞下了青涩的青春,回味着苦涩,然后弥留在黄昏的怀念渐渐偏西,

    我看到了低垂迟来的喘息,向南,也向北,分散着淡去,而那东边的,竟是天亮时,最后的晨光。

    ——摘自竺寸草的心情随笔《哪里走》苗俊真的杀人了,因为崩溃的缘故。死去的人,是掐过我脖子的那个满眼怨毒的人,他窝里反地去掐那个用棒子打过我的怪婆娘,而苗俊就跑过去掐了他,然后我傻了。老实说,我一直恨透了他的怯懦,可是不曾想过他的青春有一天也会像过了火的豆酱一样焦糊的。

    “我和他爱过,他为了我断了腿,而我怕狗,彼此憎恨而已,但也只是恨而已,她也爱我,因为空虚,我们好过的,但后来也恨上了,他和她走到了一起,为了报复……”

    他左手抱着男人,右手抱着女人,哭着告诉了我很多。我始终没能记住那两个人的名字,只是依稀地明白:没有呼吸的那个人,是他曾爱的人,而奄奄一息的人,是一直爱他的人。

    还有一个值得原谅的秘密,那就是:他同性恋的曾经,因为一条狗,而留下了过不去的阴影。我很感恩,感恩他在最危急的时刻放弃了克服,感恩为此,我能挺身而出为我一直愿意去保护的那个她拼命。不会有嫉恨,但有关于他的疼痛,我是必定:不会告诉蜜豆的。你听了去,就得替我保守,因为少年的傻丫头是个爱上了就很难回头的笨豆子,我不自信,因为决定和她一起走,而容不下一粒:可以回去的曾经。

    而不该留的,不必赶,因为苗俊打算离开了,这是我最为私心的期待,而今依然期待,他终于远离,他没有很多包袱,他只需驼着一副棺材和一死一伤的两个人,赶着驴车,就能说走就走地,对着清醒的我,和昏迷的她作最后的告别。

    “寸草。”

    而他最后能跟我说的,竟然是托付:“请照顾好窦泌吧。”

    “那是一定的。”

    我抱着昏迷的蜜豆问他:“不想等她醒来吗?你知道的,你欠她个解释。”

    他只是看着他,就朋友间很淡然的眼神,也再过平淡不过地说:“我一直这么欠她,你也该晓得,我还不清的。”

    “是么,”我不明悲喜得有些酸:“她该是失恋的。”

    “她不会失恋的,因为她喜欢的人,一直是你。”

    我用力地掏了掏耳朵,狐疑抬眼时,却望到了他微笑中,和眼神一样说不了谎的坚定。

    “没人比我更了解了,天晓得听说你生病的时候她吃得是多么少的饭,不是因为在乎,就不会事事计较,而你和她是一样的人,不是不能爱,而是不敢。”

    “所以,请珍惜吧,”他像个过来人一样拍着我的肩:“她本来就属于你,所以没人能抢得走。”

    我不明所以地看他,他郑重地抱拳,于是他终于走了。天灰得那么单调,而他走得是这般地孤独,我没有送他,只是紧跟着到了鱼子江,在大山最为宽广的边缘望着他,也望着山那头,属于他该去,而我永远再不会迈出去的天路。

    “苗俊,”我把手搁在嘴边,喊得很大声:“你还会回来吗?”

    他叹息着转过头,望着隔着一座山的青冢,那是他唯一的不舍,但也不敢靠近地看着。

    “我走了,清明的时候,替我看看他,我不想他和我一样孤独~”

    他终究没敢多看,说得最后的话,也无关去留。

    或许,我是说或许,真的没人能预言谁的去留,人生的聚散那么多,有幸回眸,不过萍水相逢,不说久远,就没有短暂,不想重逢,就没有别离,如果还有明天,就珍惜回忆,因为曾经来过,而脚印,就是时光能记起的:最好的弥留。

    鱼子江边有一块儿巨大的鹅卵石,漫在水底的倒影仿佛可以呼吸,而蜜豆依旧窒息那般地晕过去,我蹲在石头边,望着卧在鹅卵石上的她守了很久,水也哗啦啦地响到了耳朵里,而她从未这么安静,除了像水草般起伏的呼吸,就死过去一样。

    “昏个血而已,怎么都不会醒了呢?”

    我凑过去,仔细地端详她,看到那不会眨的眼睛,像睡了的星星,低垂地很沉很沉。

    “晕得这么死,你是在做着童话一样的梦么?”

    我完全自言自语了,她当然还是不说话。流动着的,自然还有橘色的光晕,水像是很绿的叶子,把碎碎的唯美衬得像散开的粽子,于是漂浮。

    而思绪,也这么走心地漂浮的,我有想到一个和天空一样,相隔得很遥远的故事,那是一个王子和睡美人的童话,一个吻,钟一样地敲定了不可分离的一生,结局当然很美好,就像星星和月亮的依偎,一个夜空,一辈子平平淡淡的闪耀,爱了,然后就幸福。

    “要不~”

    心冲动地有些控制不住地跳,我望着蜜豆微微嘟起的红樱桃,仿佛闻到了自然的气息。

    “竺寸草你要像个男人,”我游说我自己:“亲一下下就好,她不会知道的。”

    软软的触觉,我终于靠近,齿贝间酝酿着珍珠一样细细地辗转,有一些温度,雨季豆荚一样,紧挨着的湿热。

    而忽然间,她的舌尖动了一下,有一股苏醒的鼻息变得急促,我皱起眉头,很不明了地睁眼,发现蜜豆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呆了似的那般,很近很近地凝视着我的。

    我怔了,因为这种偷腥的时刻她不该醒的,我怀疑自己有看错,轻轻喘息着在她唇边很浅地辗转了两下。

    “啊!”

    她忽然回神儿地发抖,下很大气力踢我,于是我皮球一样从她身上弹起来,抱着腿几乎疼得要哭出来。“你要不要这么狠啊!”

    我一边跳一边讲她:“会踢死人的你晓不晓得?!”

    “为什么你们都欺负我?!”

    她很生气地吼,脸也红红的,眼睛里飘着泪花儿,似乎觉得很羞耻地,咬住了惨白的嘴唇。当然,她终是忍不住地哭了,但只是很小声地啜泣,因为害怕,而不敢大声的样子。

    我的心一下子软了,脚还是很疼,但胀鼓鼓的气却屁一样地放了出去,臭死了不少因激动而想要吵架的活细胞。

    “喂,别哭了,”我小心地埋怨:“那么小气,亲一下而已,要不要那么伤心啊?”

    她很怨毒地瞪我,但别过头去,又哭得很委屈。

    我急了,心彻底被哭乱了,因为长这么大,我从没这么跳脚过,就算是阿爹拿鞭子抽我,我也没哼哼半句。

    天作证的,我一直是个硬骨头,但看着她,我……好想服了软。

    “那个……”

    我拿胳膊肘子轻轻碰一下她的手:“你觉得吃亏的话,我让你吻一下好了。”

    她吃惊地瞪着我,跟个洪水猛兽似的,哭得更凶了。

    我彻底没辙了,因为我太怕女人哭了,我掉了我这辈子最大的鸡皮疙瘩,讨好得说了那么多让我自己都觉得不男人的话,她还是不买账地哭,原来眼泪不是不值钱的,而是像她这般挥霍出去,根本就不要钱的。

    “哭不累啊?”

    她不理我,还是哭。

    我不是什么会安慰人的人,不是因为没有耐心,而是由衷地觉得如果悲伤是一种泄愤,那么一次也就够了。

    “那你一次性哭个够好了。”

    我捏住她抽泣的双肩,狠下心说:“因为苗俊离开了。”

    我很怕她会崩溃地掉进水里,但似乎我所忧心的,是一种多余的反应。

    出乎意料的是:她呆呆地,只是顷刻地小楞了一下,偶尔忘却去抹掉挂满脸的泪水,拽着衣角,然后拧巴着老紧的眉头,攒着老紧的拳头对我,孩子那般大叫:“谁都不许提这个名字!”

    “无心留下,那么离开就好!”

    她哭着告诉我:“那是个讨厌的人,因为恨透了,所以尽管离开好了!”

    我乐了,我也对着天起誓,这是她这辈子发的,最称我心的小脾气。她终于讨厌他,起码,我不再是那个,她最讨厌的人。

    “那就不用怕了呢。”

    我忍俊不禁地去牵她的手:“讨厌的人走了,以后我保护你。”

    我手里的温度凉凉的,她的手心却出了好多汗。

    我不明所以地盯着她看,她冷着脸用力地推开我。

    “你更讨厌!”

    她把头掉开去,说话的语气很是气愤。

    “那是为什么?”

    我望着没哭够的她,蹙着眉笑:“原因呢?你必须给个原因。”

    她用转满了泪的眼珠子很厌恶地瞪我,然后不假思索地说:“不需要!总之我就是恨你。”

    “是么。”

    我用力地把她的腰揽到手里,微热的脑门抵着她的。

    “呵呵,”我说:“看来你要逼我干点儿坏事儿,才肯乖乖就范啊。”

    我眼前能看到的,只有她的眼睛,那眼睛会说话一样,似乎强忍住不流的泪一般,藏匿了太多复杂的情感。我没有眨眼,她不甘示弱地瞪着我。

    “别这么看我,”我低声地说:“你再敢这么看我,我就吻你。”

    说话的时候,我心暧昧得醉了,而她那里哪儿有我期料的脸红和心跳呢?事实是,她有了防备,狠狠地用额头在我脑门上用力撞了一下。

    “哦,痛哦!”

    我揉着发憷的额角哇哇大叫:“你练铁头功了,撞了别人自己都不会疼的是不是?!”

    她这时候算是哭出了声,我扭头去看她,发现她的额头也红红的,像是冰雪里覆盖的草莓,*地露出一个角,招摇得牛气。

    “天!”我跑过去,捋起她的头发,在她的额角轻轻地吹气。

    “就说嘛,”我数落她:“这下疼不疼啊?”

    “不要你管!”

    她躲开去,很生气而启齿地吼我:“没人比我更恨你了,你就知道欺负我,而且越来越过分,太过分,你简直过火得过分!”

    她又无理取闹了,我都不曾晓得,她是拿看野兽的眼光来看我的。

    我也从未这么冤屈得憋屈过的,如果下给窦娥的那场雪始终是在六月,那属于我的雪一定比她的要提前三个月,因为只有老天晓得,情难自控哪儿算得上罪过?没等到沉冤得雪,只是因为:我比窦娥还冤罢了。

    “蜜豆~”

    我紧紧地抱住了不甘得跳脚的她,有些乞求得卑微:“听我说两句可好?”

    “不听,你放开我,放开我!”

    她像急于跳出渔网的鱼,不安的挣扎。

    “你必须听。”

    “松开!”

    “除非你肯听。”

    我没敢放手,真怕她跑了,就再也捞不着了。

    她把头从我怀里探出来,哀怨地瞪着我:“我真恨你,恨透了!你就知道欺负我!”

    “这不叫欺负,我只是有些小冲动而已。”

    我曲起了右手的大拇指,把其余的短长指向浑噩得地有些多余的天。

    “天作证的,”我轻轻把她的脑袋拉线一样地扯过来按到了我的胸膛,在最靠近心的位置,我低着头看着她说:“我所有的冲动,都是真心的。”

    她红着脸安静了下来,彼此的心跳是那么地近,仿佛有一种感应得到的牵引,所以我们从未遥远。

    “和我在一起吧,好么。”

    我未曾这么真诚而认真地要求她,她看着我,却忘了说话,小嘴不安地抿着,红苹果一样地羞涩。

    “好么?”

    我又问了她一遍。

    她把头很小心地抬起来,很不敢说地斟酌:“我……”

    “贱人,去给水鬼当新娘吧!”

    在一个由远及近的地方,刮风一样地刮来了一股愤怒的呼喊。

    我讶异地回头,发现大妞迅雷不及掩耳地冲了过来,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这种突然的状况,蜜豆她紧扣在我十指里的手就嗖地一下飞了出去,等我再次我头扭回去的时候,发现蜜豆一整个人就已经落到了水里,而大妞脸上赶尽杀绝的表情,扭曲得像毒蛇一样悍然。

    “蜜豆!”

    我很急躁地冲向河边,大妞却笑着跑过来拦下我。

    “别去,你不可以去,哈哈哈~”她扯疯那般地吼:“让她死,她就该死,她死了,什么都解脱了,你,我,全都解脱了!”

    “大妞,你干什么!”

    我拽住疯笑掉的她,不明所以地指责:“你疯了吗,她不会游泳你晓不晓得!”

    “我就是要她死!”

    她挣脱我后退了几步,抓着头发的样子很是抓狂。

    “她活着,我就会疯的,”她大吼:“我真的要疯了,有她在,我真的快疯了!”“你……”

    我看着陌生的她,忽然间惊觉这根本不是我认识的人,大妞是那么听话的孩子,从来都不是这么个疯掉的样子。

    而改变,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的,她越来越不像她,心肠像毒药般歹毒,我怀念以前的她,纵使早熟得那么早,但暗恋是纯粹得单纯的,而现在的她,因为得不到,所以强取豪夺。哦,大妞大妞,她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扭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瓜,到头来吞下的只有苦果呢?

    “寸草!救我!”

    蜜豆仍在水里挣扎,那些呛了水的字眼来不及说完,就泡沫一样不堪重负地破碎掉。

    “蜜豆!”

    “阿哥你不许去!”

    我想跑的,而大妞板着很严肃的脸。

    她轻轻横着巴掌,在自己脖子上比一个自杀的手势,然后扬着嗓子,不像开玩笑地说:“如果你救了她,那我就只有死。”

    “够了丫头,你是想要那命来威胁你阿哥吗?”

    “我是说真的,要么她活,要么我死。”

    两只臂膀的距离那么长,又是阻拦。

    我恨恨地瞪了大妞一眼,不敢再迟疑地跳到了水里。

    “阿哥!”

    大妞在岸上唤我,眼神是那么地空洞,空洞得有些失望。

    “闹够了就回家去!你这孩子,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惹人厌的样子!”

    我浸在漾着有蜜豆温度的水里,扭过头去朝着她大吼,但方向却逆行着,恍若罗盘那般地不可扭转。“或许我终究不是你爱的那个孩子,所以变不成你想要的那个样子……”

    很小的呓语,源于一个背道而驰的风向。我再次回头而去张望,大妞已经不见了身影。她走得是那么地干净,甚至连脚印都不剩。

    世界大抵是换了的,所以顷刻间变得好安静,但水波荡漾的那头,蜜豆已经水草一样软绵绵地沉浮,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而呼救,于她,已是绝对的不能够。

    “蜜豆坚持住!”

    初夏的水真的不暖,甚至比深冬的还要凉。我咬着牙,拼了命地游过去,用力地搂住了险些沉到水里的她,发誓哪怕淹死自己,也不要松开她。

    “还好吗?”

    我抱着她很小心地往回游,她摇摇头,打着颤告诉我:“没事儿,就是……有点儿冷。”

    哦,蜜豆,我这怕水的豆子呵,真像脆弱的玻璃,一碰就碎。我心疼地望着她,也紧紧拿脸贴着她,不想她这么湿哒哒地冷下去,哪怕着凉,我也得陪着她。

    “竺寸草……”

    她很紧张地把胳膊环在我脖子上,颤栗着讲:“你能不能游快一些,这水好凉……”

    “呵,你原来很依赖我啊?”

    我审视着看她,她通红着脸,像抓稻草一样,紧抓着我湿哒哒的衣领,不说话。

    我终究还是笑了,在这个变成落汤鸡的狼狈时刻。

    记得我曾问阿哥,如果我和蜜豆同时掉进水里,他会先救谁。他没有说得很直接,只是捏起下巴,思考颇久而言:“可是寸草,你会游泳不是吗?”

    我很庆幸我会游泳,更庆幸的是有朝一日,我能抢先于任何人,救起我不会游泳的她。这是绝佳的满足了,因为被人依靠的感觉真的很不赖。

    我很讨厌打小就不被人需要的感觉,像是个遗弃掉的孤儿,我过得很孤独,而往后,我不敢说我不再孤独,不过起码,在我孤独的时候,有人陪我一起孤独了,而那个人,或许从很早的时候,就注定是蜜豆。

    这大抵就是所谓的缘分,她要做豆子,我就是棚子,风来了,我替她遮,雨来了,我替她挡,这真真是太过心甘情愿的呵护,因为我能想到的最好的事儿,就是呆在一个能天天看到她的地方,听风,听雨,看叶落秋黄。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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