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琤这句话音量压得很低,低到只有唐渝能听清楚,不过其间的狠戾足以摧残人的意志。
意外的是,唐渝在厉琤迫人的深沉气势下,虽然害怕到双手忍不住颤抖,但还是倔强地伸手往餐桌上抽了一张纸巾出来止住脚上的血液,处理了发疼的伤口。
然后,他支撑着餐桌站起来,斜身避开历琤,对向阮粟,整张脸充满悲伤失落,“我知道你不欢迎我,但这顿饭我也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就……陪我吃完好不好?”
他这话说得温婉,近乎有点祈求。
阮粟远远注视唐渝,没动,也没说话。
他可以说是麻木不仁,结合着上辈子的一切,唐渝在他眼中就像一个戏子一样,无时无刻不在演戏。
他大概可以猜到为什么他会来他家,还亲自下厨讨好他,唐渝向来性子心高气傲,把自己当成娇贵的公子般十指不沾阳春水,能来献殷勤无非是想再利用他一把,毕竟这个时候,外界对他的指责舆论,足以让他臭名扬四海。
阮粟冷漠地表示,“这个你要问历总同不同意,我欠他一顿饭,正打算出去吃。”
唐渝僵住表情,“这是我亲手做的。”
“有区别吗?”阮粟挑眉。
唐渝似乎没料到阮粟会如此决断,怔在原地,一时之间找不到反驳的话。
这时,历琤插入话,“这是什么吗?”
他中指一比,指向餐桌上的其中一盘食物。
唐渝正在尴尬中,急忙顺着历琤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那是一盘香辣炒虾,平常他最爱吃,阮粟在他身边也会跟着吃,他自豪的炫耀道,“香辣炒虾啊,我和阮粟每次点餐都会叫。这是我特地从菜谱上学来的,他特别喜欢。”
“你确定?”
“当然!”唐渝非常自信。
历琤望向他的眼神富有深意,“据我所知,阮粟他对海鲜过敏,而且吃不得一点辣。”
“怎么会!”唐渝大吃一惊。
“这只是你爱吃吧。”历琤冷冷地道:“你根本没关心过他。”
这话捅得太犀利,唐渝一下子反弹,“才不是的!他……”
“他说得没错。”阮粟打断唐渝的话,大步跨前,注视着餐桌上的食物,“我不能吃辣,对海鲜过敏。这一整桌,没一个是我可以吃的。”
“这不可能!我根本没听你说过!”唐渝难以置信。
阮粟哼笑,“那是我见你吃的很开心,不想扫你的兴致。”
唐渝慌乱了起来,“对不起,我不知道,要不我重新煮……”
他的样子简直欲哭无泪,也不知道是伤心自己对阮粟的忽略,还是准备丰盛佳肴不成功。
阮粟相信他是后者。
“别煮,太麻烦了。”阮粟制止唐渝想要继续塑造出体贴假象的行为。
唐渝试图挣扎,“不煮的话这些东西怎么办?”
“这还不简单。”
阮粟掀起餐桌铺着的台布,餐桌上是九菜一汤,尽在这张台布里,他直接把台布包住,塞进餐桌下面的垃圾桶里。这张台布是以前他和唐渝买的,和着这些餐具都是,他给一并处理进垃圾桶里,毫无留情。
而且,就在唐渝眼前。
唐渝彻底苍白了脸。
阮粟手指指向大门,干脆利落,“你可以走了。”
唐渝的脸毫无血色,就那么注视阮粟好一会儿,注视着阮粟的软硬不吃、稳如泰山不动,最后才发现这个人是真的对他无情了。
他似乎有点承受不了现实,一句话也没再说,直接落荒而逃,远远逃到大门前。
突兀地,历琤也大步跨前,追了出去。
历琤在唐渝打开门出去的那一刻,从唐渝的口袋里拿出了钥匙。
唐渝惊呼,“你做什么!”
历琤面无表情,“下次,别再不请自来。”
没等唐渝回答,“嘭!”一声,历琤把门关上。
紧接着,历琤把手中握住的钥匙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再转过身,若无其事地走向阮粟。
阮粟离他们远,看不清情况,问道:“怎么了?”
“怕他关不好门。”历琤从善如流。
阮粟揉了揉太阳穴,颇为疲惫,“让你见笑了。”
“没事。”
“你的东西落在哪了?”阮粟转移话题。
“在你的房间里。”
“喔?”阮粟转身走入房间,又探出头来道:“要不你来找吧?昨晚的事,我……记不清了。”
他说完表情比较尴尬。
历琤点头,跟着走进房间,阮粟早上走得匆忙,被单还没叠,显得凌乱不堪,历琤一把掀起被单,只见被单上面的白色床垫沾染着殷红的血迹,一大片一大片的。
历琤别过头,“你没换掉吗?”
“什么?”阮粟凑了过来。
一顺眼望向被单下的床垫,大片干掉的血色就直入视野,阮粟微张口,“……这是谁的血?”
“我的。”历琤的嘴角在瞬间仿佛划开了一抹笑意,“昨晚你很失控。”
他说得好像无可奈何的样子。
登时,阮粟的脸就像充血一样的涨红,他懊恼极致:“抱歉,弄疼你了吧?”
这句话的意思含有不少暧昧的成分,阮粟一说完,更加后悔了。
他好想赶快离开这个令他充满罪恶感的房间!
历琤似乎低笑了一声,“没有,你的技术还不错。”
“……!”
阮粟听完这声戏谑的赞美,只觉全身上下的血液不停往脑子上炸,炸到他满脸通红,尴尬不已,他只能用他所想到的措辞说:“没、没问题就好……”
接着他迅速转移话题,“东西找到了吗?要不要先去吃饭?”
“叫快餐吧。”历琤突然用手按了按额头,素来淡然的眉深深皱起来。
“怎么了?”阮粟关切地问。
“头疼。”历琤脸色略带苍白。
阮粟眉头也皱起来,他伸出手捂上历琤的额头,发现温度滚烫极致,他惊道:“你发烧了!”
历琤点头,显得淡然从容。
“我带你去医院。”
“不。”
“别逞能!”阮粟急道。
历琤抬起头,看了阮粟一眼,淡淡地道:“昨晚我下面没清理。”
阮粟表情一僵。
“我想上药,你能帮我吗?”厉琤说得婉转低柔,却含着无限的挑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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