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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中道 第94章 鞭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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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该是在皮革间做工的,可警官们集合所有人到操场列队。鱼哥似乎预感到什么,麻利的跑出去。赶到指定区域时,恩浩已经被带到了操场上。他的眼睛蒙着黑布,印证了鱼哥的猜测,这定是刚从暗房出来。

    吴警官宣布了对25931的惩罚决定,大操场上一片窸窣之声。三哥的人自然是个定个称快,指着恩浩骂娘。见过这根鞭的则跟一旁的人吹嘘着上次、上上次、谁谁谁怎么回事,那浮夸的张扬的气息羞臊着没见过世面的土豹子们,而大部分人则是好奇大于兴奋,后排的恨不得惦着脚,前排的则指指点点的议论着。

    对于这份嘈杂,竟无人制止。恩浩的手臂就在这众目睽睽下被绳索拉高,背也露了出来,牵引力撕扯着他的筋骨,迫使他的呼吸急促而沉重,准备工作的杂音混合着恩浩的呼吸声,通过音响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操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鞭子是老物件,传了几代监区长。鞭身八十公分,手指粗细,普普通通的牛皮色,鞭稍苞芯,里面是一颗直径一公分的钢球。用以增加落鞭子速度并控制准确性。

    鞭子已经提在吴sir手上,他凶巴巴地盯着王建凯,“25931,今天这顿鞭子是要你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你可以喊叫求饶,但是,我不会手软。”

    “啪!”很突然。他话没落音就抽上来一鞭。恩浩旋即被抽的双脚离地,荡起来打了半个旋儿,背上立时就殷红了一道。一

    “呃啊!”的一声惨呼冲口而出,当场也有不少人的惊呼跟着想起,可他立即就咽了回去,立刻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再传出来的就只有吴sir的皮靴,踏在地上的咔哒声。

    恩浩极力站稳,下意识的绷紧全身,可依然没有丝毫的心理戒备,就又是一鞭抽上来。

    “啪!”

    由肩胛横过椎线,给他背上打了个十字交叉。

    “啪!”

    “啪!”鞭鞭含怒,丝丝入肉。

    吴警官咬牙切齿,恨不得将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浑人直接抽碎了!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恩浩的行为,一面冒着风险疏通关系,一面又拖着不相干的人成为家族矛盾的牺牲品,所求为何?李sir中过枪,是警署照顾他才调到这儿来,本可以轻松退休,荣归乡里。可就是被这个王八蛋臭小子搞得晚节不保,郁郁度日!

    “啪!啪!啪!”鞭子一翻一卷,横着、竖着、斜着,从开始的一下是一下变成了胡抽乱打。苞芯的鞭稍带着鞭身游走肆虐,每一下都见伤,第一鞭不破,再跟上的一鞭定会把薄薄的那层皮揭开,血也不是流的,是混合着□,一丝丝渗的......

    可诺大的操场上,伶仃辗转于皮鞭下的这个人,怎么就在那一声不设防的惨呼之后,就再无声息了呢?音响传出啪啪的鞭响,传出吴警官呼哧呼哧的气喘,却怎么都听不到25931的哪怕一丝声音。

    警医甚至以为犯人已经不支,可经过查看,也不得不惊讶的退回原位,示意吴警官可以继续。

    短暂的停歇中,有耳朵尖的甚至听见了恩浩轻蔑的冷笑。他们又哪里明白,比起那黑暗里的绝望,比起那被操控的生命,比起那已经全部坍塌的明天,鞭子算什么?

    鱼哥似乎是明白的,这个年轻人的身体里一定藏着鞭子打不碎的钢骨,他一定有什么化不开的心结,或是遇到了天大的委屈或者是生命的际遇太不公平。

    他攥着拳头替恩浩计数,五十下刚过,吴警官的胳膊又高高举起的时候,他就跳着脚喊道:“够了!够了!够数了!”

    五十鞭,密密整整的洗劫了恩浩的整个背,血肉残骸。

    恩浩被放下来的时候,已经近乎虚脱,呼的一声喘息,从嘴里吐出除了血沫子,还有被咬破了的皮。

    宿命像一条有魔法的链,紧紧的缠裹着这对父子。二十年前唐城一看里的“八爷”不也如这般青面獠牙、凶神恶煞。那时王建凯不可能料想,自己的后人依旧是承受了鞭责带来的伤痛才慢慢长大的。

    阿浩趴在久违的床上,咿呀梦呓。

    鱼哥彻夜不眠的陪着,冰敷、换药、喂水、接尿。晨曦再一次露头,照在阿浩脸上的时候,他慢慢的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见趴在床边的鱼哥。

    他动动身子,想试着起来。鱼哥就惊醒了,问他要什么。阿浩摇摇头,嘴唇还是干干的,一夜高烧,鱼哥觉得褥子都快让他点着了。鱼哥试试他的脑袋,小声说:“喝点粥,昨天偷着打回来的。”

    “鱼哥……”恩浩孱弱无力,说两个字都要喘上两口气。

    “怎么?”鱼哥望着他。

    “你,是不是他的人?”恩浩望着鱼哥,眼巴巴的也望着,望着他的眼,试图在获悉答案之前能够分辨。

    鱼哥虽然不明白这小子到底为什么这么问,甚至不知道“他”是谁,但还是很严肃、认真、负责任地摇摇头,说:“我不是。我姓于,卖鱼的,外号鱼骨头,都叫我鱼哥,我的铺子在华林街。”

    恩浩一字不漏的听着,听到最后竟瘪着嘴,“没骗我?”

    “没有。我喝多了酒,跟人家吵架,把人家的铺子点了。你进来的时候,我已经在这儿呆了两年。我不是混混,没有背景,谁也罩不住,我也不知道你说的‘他’是谁。”鱼哥一气儿奉告,也不知为啥,竟恐怕他还有所怀疑。

    恩浩忽而就笑了,舒心的闭上了眼睛。他又沉沉的想睡,可还不死心,嘴里喃喃:“那就好,那就好……鱼哥你知道吗......还好”

    “阿浩?”

    “我在暗房的时候,最担心你也是他的人......还好你不是....鱼哥,谢谢你……”

    南风很少到壹東吧,今天她是自己来的。

    她不知道东来在不在,不过这不重要,她要找的人是许陌。她给了侍应百元小费,一张字条,请他把字条交给许陌。许陌在调酒,新鲜出炉的火焰金山就摆在吧台上,那是给他东哥的,可他东哥呢?

    “谁?”许陌歪着身子,把后手接住的酒壶放好,从侍应手里接过纸条。一个座位号,一个落款——南风。

    许陌一压帽檐儿,薅住那小男生问:“一个人?”

    侍应点点头,“一个人,啥也没点,就写张条儿,给了一百。”

    许陌瞅瞅他手里的钱,把他手指头蜷起来,说:“钱你收着吧,这事儿不准说出去。你拿杯矿泉水给她,就说我不舒服,睡觉呢,一会儿才能过去。”许陌说完钻出吧台,一猫身儿溜进了地下室。

    许陌对南风谈不上了解,却也打过交道。老大的女人,能一路跟到生儿育女,由黑变白,那绝不是聪明俩字能形容的。女人一旦聪明了,麻烦事就多,你就得跟她动脑子。

    许陌觉得自己的肚子扎了两刀之后,后遗症转移到脑子上了,就不爱动脑子。就说他东哥火急火燎去了趟香港,又蔫头耷拉角的回来,情绪低到下水道了,许陌也没想问问是怎么了?

    现在看来,这脑子得转悠转悠了。他往香港打了几通电话,对方说这就给问问,于是他又靠在弹簧床上抽了两根烟,满屋子转了几圈。只等的自己都烦了,对方才来电话,他只是听,“嗯”了十几声,“艹”了十几下,啐口唾沫还啐在自己脚面上,他恨的跺脚,说声:“得,宝子,谢谢,回头请你喝茶!”

    “王八蛋!”他嚎骂着,把手机掖进口袋,转身出窝。

    南风耐心的等着,歌一曲舞一曲,直到演出都结束了,许陌才从黑影里冒出来,往南风对面一坐,可那眉眼,那笑容,那两手插在兜里的俏皮劲儿,就跟什么都不知道似地。

    “您找我?”许陌的开场很生分,再不是那个提着车轮饼去嫂子家一呆小半天的陌崽子。

    南风夹着烟,在她两指尖,可是烟火已经断了。她对许陌的生分并不感到意外,也做好了被他轻慢的准备,她说:“许陌,你,还好吗?”

    “好!,挺好的。”许陌掏出火机,打着了火,南风这才发现烟已经灭了,她微微倾着身子,把烟点着,说了声:“谢谢。”

    许陌笑笑,“要不,我叫您姐吧,您好歹比我大。”

    南风原本拿不准怎么开口,听他这么一说,舒畅了许多,不禁升出些感激来,若说懂人心思,这许陌还真是个人尖儿。

    她也还以温良的微笑,说:“那,敢情好,我还真没有弟弟呢。”

    “啊,您要有弟弟,老大不得疯......”许陌贫着,忽觉这声老大自己已经叫不着了,他自知失言,却又觉得失的挺好,便放开了,

    “得,不耽误误您功夫,说呗,找我有啥事啊?”

    南风叹口气,轻声说:“想请你,帮忙。”

    许陌抿着嘴唇等她下文,而南风却在等许陌出牌,俩人倒僵住了。

    南风见他不说话,就从包里拿出个字条,“姐都叫了,我也不绕弯子了。这个地址,恩浩在里面,你帮我打听打听他还好吗。”

    许陌眼皮儿都没抬,“姐,您这不是舍近求远么。您身边那几位大哥,甭说打听,把您空投进去给他红烧个排骨都行啊。”

    南风还擎着那字条,绝没有收回去的意思。透过微弱的灯光,能看见她锁的紧紧的眉。

    许陌轻轻吐出口气,觉得自己是有点太贫了,这时候应该顾念一下女人的心情。他咳咳两声,将这份缺心少肺遮掩过去。

    其实他看见字条就知道南风一准儿是为了那俩孩子来的。几通电话下来,他只知道小诺被他老子送走了。恩浩犯事已经入刑,虽还不知道动静闹得这么大,可已经气笑了。

    这孩子的脑子里是不是有火药捻子,怎么不点就着呢,就打个架,被判九个月?这还指不定是花了多少钱,找了多少人情才息的事宁的人,意思了九个月。这是正常人办的事么?自己从六岁打架,前十年没输过,后边儿也眼瞅着十年,也没怎么输过!!

    但他不能轻易接南风的条儿,那不是一张纸,那是个山芋,还是新鲜刚出锅的!

    南风说:“他们但凡能跟我说一句实话,我就不会出来求人。除了你之外,我也不认识谁了。”

    许陌笑笑,“姐啊,许陌不是以前了,很多关系疏不通了。别的我不知道,但有一样,那边有二爷……还劳您操持什么啊。”

    “我要恩浩同意见我。我等不了好几个月,捎话进去让他申请会见。”

    许陌一怔,“他连会见权都放弃了?”

    “是。许陌你也了解恩浩,他什么都干得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不见你们?”

    “他们跟我说……”南风简单说了她所知道的情形,小凯为了不影响大局,让恩浩改口供,罪大了一等,入狱后打通的上层关系被恩浩拆穿了,买通了狱霸也被恩浩打伤了……

    “得!您别说了,这事,我帮不了。”许陌打断了南风,腾的站起来要走。可又定住,“姐,您这宝贝儿大侄子,就是个瘟神。我劝您也离他远点。”

    “许陌?”南风也站起来,仿佛许陌就是黑茫茫大海里的一粒灯。她不明白许陌为什么这么说,可又怕失去这粒灯,

    “我不舒服,要休息了,您先回去吧。”许陌逐客。

    南风迈几步走过去,“许陌,你怎么,你生什么气啊,你就帮姐个忙,我知道你人脉广,就是捎个话儿……”

    “有他妈什么好捎的!你们就都甭管他,让他一顿不少的把牢饭吃完!他就活明白了!”许陌有些激动,声音压抑但字字咬牙。

    “许陌?你怎么这么说?恩浩是在俩面受苦啊!”

    “受苦是不假,可是您看看他办的这些事儿!如果就是您说的那样,那!那他王恩浩就是个自私自利把自己的事儿看的天那么大,把自己的心当成水晶玻璃捧着长大的公子哥!”

    “许陌,我是来求你,不是来求气的!你不帮,就算了。”

    “姐,你要这么说,我还不能帮您。但话我得说完。”

    南风脸都绿了,一拧身就往外走。许陌魔怔似地,就跟在南风后头,开始絮叨:“我跟您说,他一准儿是觉得他老子对不起他了,罪大了,入刑了,什么前途都他妈没了!所以呢?所以他觉得他有天大的委屈,他自己就是一把刀,但他谁也砍不着,他就砍他自己,他觉得自己特能耐,看看你们想帮我,早干嘛去了?现在我都判刑了你们前铺路后垫脚的,哄谁玩呢?我怎么非得跟你们玩呢?我都这样了我怕谁?怕什么!可是!他想过别人吗?他想过他爹为什么让他扛罪吗?落哥那么顾大局的一个人,必是有自己的原因。他就乐意让自己儿子坐牢?还有,他想过那些条子官为什么帮他吗?想过牢头大哥为什么罩他妈?他有没有想过这么一闹多少人情黄了!别人怎么活?知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给往后埋下了多少的祸患!!!”

    南风猛的停步站住,许陌差点撞到她身上,忙跟着刹住脚步。南风回过身,已是两行清泪,她难抑激动情绪,口唇有些哆嗦,“许陌......你说的......都对!所以你帮帮我吧。”

    “帮你去哄他?让他知道自己金贵?你们脑子有水,我没有!”许陌把这筒豆子倒完了,平静了一些,也不大明白自己为什么一下子就气炸了。

    南风突然就一矮,“要我跪下求你么?”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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