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仪同样是得了消息,被宣召进宫。
可是他比别人幸运的是,他走了一条不该走的路。
于是便就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事情,见到了一个不该见到的人。
彼时,他躲在暗处,目睹了司徒俊和贞嫔柳静芸之间那场荒唐的谈话。
----------
“王爷,你不会忘了吧。三年前的中秋之夜到底发生了什么。”柳静芸发现司徒俊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不由自主的就咬了咬下唇。
“你究竟想要说些什么?”司徒俊甚至不愿意回身。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当时你自以为是独自过去,其实我却是跟在了后面!”柳静芸发现自己成功的让司徒俊一惊,心中窃喜。
“你!静菡说得不错,我果然一直看错了你!”司徒俊恨恨的说道。
“王爷,难道你要否认,那天晚上是你用了石头打上那女人的腿,让她摔倒,进而吸引了谈话之人的注意力……?”
“够了!”司徒俊抱着柳静菡的双手开始变得僵硬,他此刻真的恨不得上前直接掐死这个惹是生非的女人!
可是这毕竟是在深宫大内,即便是他们要谋划大事,也不可能随意的就弄没一个嫔位娘娘的性命。
他只能忍下心中的愤怒,虚与委蛇:“你到底要做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想要出宫而已!”柳静芸笑着说道。
“出宫?”司徒俊心里一惊,难道这个女人竟然猜到了什么?
“为什么要出宫!你可知道,你这样的身份出宫……这不是根本就是……”司徒俊试探着。
“你又何必多言!她们一个二个都只顾着自己的儿子和争权夺势,我却是看得清楚!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分明是看见有人冲进宫里来了!”柳静芸虽然不明就里,可是她就是有这么一种天生的直觉,她觉得事情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司徒俊看了她一眼,正想说什么,却突然看见王路冒了出来,急切的说道:“王爷!那位急着找您!啊……这,这不是贞嫔娘娘吗?”
王路一见柳静芸,立马把剩下的一半话咽了回去。
司徒俊也不多说,沉吟片刻,又看了看怀里的柳静菡,到底还是说道:“王路,你想办法送贞嫔娘娘出宫!”
“王,王爷!”王路大惊失色,差点就叫了出来!
把以为嫔位的娘娘弄出宫?这若是被发现了,将士什么样的罪名?即便是此刻宫中各种纷乱,可是丢了这样位份的一个大活人,又岂是能够解释清楚的?
“无妨!你一切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其余的我自会去找人解释!”司徒俊点了点头。
王路无法,只好依言领着一脸得意的柳静芸去安排了。
这边厢,司徒俊也是抱着柳静菡离开了。
此刻,作为太子的司徒仪才从阴暗处走了出来。
他心中此刻只有两件事情:
一,宫中必有大变故,不宜久留!
二,原来那年的中秋节司徒俊也在!?
----------
司徒仪在想要即刻出宫,可是奈何到处都有巡逻的侍卫和搬运处理尸体的太监,他穿着太子的朝服,十分显眼,想要顺利的逃脱,实在不是一见容易的事情。
而且他停留的时间越久,就越是发现宫里面的局势剑拔弩张,根本就是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他本想着要去通知自己的母妃,可是转念一想,觉得母妃必然有办法处理,又何必用自己去操心?
他却并不知道,他的母妃此刻已经被人扭断了一只手,并且即将承受着羊癫疯发作的痛苦!
在司徒仪的心目中,她的母妃是强大到无所不能的,是绝对不需要他去担心的。
只不知道那历经此生最痛苦磨难,并将因此而丧生的钱贵妃,此刻到底是喜是悲?
司徒仪到底是想法设法弄了一套在宫变中死去的侍卫的衣衫,也顾不得血污和难闻的气味就迅速的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靠着这一套衣服,他好歹算是走到了宫门的附近。
可是在经过一个似乎是侍卫休息室的地方的时候,他却莫名其妙的听到了一声申银:
“父亲,父亲,如贞错了,如贞错了……”
司徒仪瞬间,觉得全身冰冷……
----------
“太子,您……您不要胡说……我……我不是……”柳静菡重生三年来第一次觉得手足无措,口不能言。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露出了纰漏?
那么,司徒仪到底想要干什么?
她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想到了那个没有出生的孩子。
难道他是要对我不利?
她一步一步的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司徒仪没有咄咄逼人,也没有上前。
他只是站在原地,低着头说道:“我知道我如今说什么你也不会原谅我。可是我只希望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她!”
“是不是又如何?人已经死了,如此惺惺作态又有何用?”柳静菡咬着牙,淡淡的说道。
司徒仪如遭雷击一般的愣在当场。
他清晰的记得,去年的中秋节,正在他沉浸在对李如贞的哀悼的时候,就曾冷不丁的听到有人说过这样一句话!
没错!是她,真的是她!
司徒仪确定了自己的答案之后,只觉得心脏就要从腔子里跳出来了!
他觉得自己的生命和活力又回来了,他觉得他的人生又明亮了!
“如贞!是你,真的是你!你没死!你没死!”
看着司徒仪欣喜若狂的模样,柳静菡觉得奇怪。
难道他不会觉得这样的事情荒诞不羁,不可置信?反而还欢喜庆幸成这副模样?
柳静菡觉得这个男人的心真是没法琢磨。
若是他真的如此的欢欣,那就是说,他对李如贞是有感情的,可是为什么当初坐视不理,任由她被钱贵妃用那样不堪的理由陷害致死?
若是他真的无情,又何必总是惺惺作态,弄出一副痴情模样?这样又不会让他博得武德帝的喜爱,恐怕反而会落下一个妇人之仁的恶名!
如此的矛盾,如此的荒谬,他到底要干什么?
两个人心思各异,却偏偏四目相对。
“咻”的一声异响破空而起!
两个人顿时从各自的沉思之中清醒过过来。
“快!逆太子就在里面!拿了他的人头必可换大好前途!”
有人在外面大声呼喊!
两个人面面相觑,随即明白了,这是有人发现了二人的行踪!
司徒仪作为太子,近些日子风头颇盛,自然是有大把的人认识他!而柳静菡,很显然是被对方当成了太子的某位姬妾!
随即,又有不少的弓箭射了进来,虽然因为距离较远,力道不足,并没有伤到两个人,可是若是持续下去,两个非得流血受伤不可。
司徒仪毫不犹豫的就把柳静菡藏在了身后,他低声说道:“抱歉,这次又是我连累你了。”
“又?”柳静菡心里嘀咕,可是此刻的形势实在容不得她多想。
难道好不容易逃出了深宫,却还是逃不过命运,最终也会因为这样一个曾经伤过自己一次的男人再死一次吗?
她环顾了这间破庙一眼,一阵苦笑。
她的手又一次的放在了那有些跳动的腹部。连这个一向是安静过分的胎儿也开始躁动起来了?
突然,一股浓烟飘了进来,外面也是闪起了阵阵的火光。
柳静菡心中一惊,知道这必然是外面的人心急等不下去了,想要用火攻把他们逼出去!
“你别怕,这破庙我小时候就来过的。有后门,我去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你自己先走!”
柳静菡这次是真的震惊了。
“这……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欠你的……”司徒仪的笑容带着一丝嘲弄和解脱。
“不,你……你和我一起走!”柳静菡咬了咬牙说道。
司徒仪露出惊喜交加的笑容,可是却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有你这句话,我就够了。你快走吧!”
“你!别……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说又连累了我!”柳静菡也不知道自己是想要拖延时间留下他,还是真的就想要一个真相。
司徒仪终是脚下一顿,却是不肯回头再看一眼柳静菡。
“我……后来才知道,原来我母妃当时和其他人正在商议机密之事,却发现有人偷听。当时只觉得是个女子的身影。我……”司徒仪心中苦涩得如同吃了三斤的黄连一般。
他当年和柳静菡爱得痴缠,就想着要趁机和母妃说明。于是无意之间就透露出了,当时他和李如贞就是在那御花园中私会。
他本以为这能够让母妃明白他的心意,没想到却是让自作聪明的钱贵妃认为,那个偷听她谈话之人就是李如贞!
既然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她自然是不会让李如贞活着!更何况,她彼时一直惦记着想要让司徒仪和长安郡主董清成亲,想当然也觉得李如贞这小小的医女是个障碍了!
柳静菡最是个心思通透的,不用司徒仪说得多么透彻,也知道了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好笑,可是更多的是可悲!
人命如草芥!
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眼中,生命就是如同草芥一般的可笑和低贱。
柳静菡知道真的是应该离开那个没有丝毫人情味的地方。
即使,那里曾经有过她的爱。
即使,她其实可能是误会了司徒俊。
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过去的都过去了。你还是和我一起走吧。”
屋外的浓烟越发的厚重,气味也憋闷难闻。
“你走吧。今日见了你一面,我已经生无可恋。”司徒仪惨然一笑。
或许你恨我,或许你不相信,其实我曾经爱你如生命。
即使,我曾经错过拯救你的机会。
即使,我曾经缺乏勇气。
可是这一次,我愿意用我的生命证明我的爱。
柳静菡想要抓住司徒仪,可是他已经猛地推开了那破庙的大门!
柳静菡咬了咬下唇,到底还是扭头从那隐蔽的后门走了出去。
茫茫的山林之中,她漫无目的的走着,腹中隐隐作痛,她觉得她似乎是要发动了。
可是月份还不足……难道她的孩子终于是要保不住了?
她觉得脚步越发的沉重,眼睛也几乎睁不开……
终于她整个人瘫软了下去。
她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只听见了一声急切的呼喊:“静菡!”
(不知道为什么,写得异常的艰难。删了又写,写了又删。居然写到了现在。)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