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在小区门口,我下车才发现天已经全黑了,刚才在包厢里不知不觉就几个小时过去了。
他也跟着下了车。
路灯昏暗,橘黄的光晕笼在他的脸上,有些模糊不清,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缘故,我蓦然发觉他的眉宇间隐隐有了岁月的痕迹,又想起半个月前在酒店,抚摸他的脸庞时,已然不再光滑。
许是养尊处优,生活优渥,他又常年健身,除了我离婚那个晚上,他蓄了小胡子刻意扮沧桑以外,他一直比实际年纪显得年轻许多,可仅仅隔了两年多的时间,以前老天对他的眷顾仿佛变本加厉地收了回去。
他——老了许多,至少在外形上看。
他的身材依然挺拔强健,可他英俊的脸孔已然有了几分沧桑的韵味。
我鼻子一酸,眼眶有了湿意,喃喃说:“晖,别太执迷了,忘了我吧。”
他微笑着睨着我,抬手用手指擦掉我眼角的泪花,语气平缓地说:“你不必有心理压力,有时候守候别人也是一种幸福,如果我把你忘了,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是值得我去等待的。”
从来不知道一向清冷自持的他说起情话来是这么流畅动听。
在这一刻,我几乎心软,匆匆说了句:“我要回去了,小乖这段时间老是不舒服,我怕万一有事她们忙不过来。”
几乎是落荒而逃,他的眼神太过专注,黑眸里沉沉的全是浓到化不开的深情。
回到家没有看到严颜,我问周姐,“小乖妈妈呢?”
“小严去医院陪她妈妈了,说要晚点回来。”周姐说。
“小乖睡了吧?”换了拖鞋,我拎着手袋往卧室走。
“小乖早睡了,老八点啊。”
小乖每晚8点钟左右准时睡觉,早上5到8点之间醒,上午12点左右睡午觉,午休时间是2到4小时。
天天如此,雷打不动。
关上房门换衣服,听见外面响起门铃声。
“周姐,是谁啊?”我从门缝里探出头。
“我不认识,他说是小乖的爸爸。”
啊?不是吧?
速度将一件长款t恤往身上一套,我匆匆走出去。
吉少安站在防盗门外,脸上表情不明,但绝对是气定神闲,后面跟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两手拎满了购物袋,不晓得是司机还是保镖。
“董事长?你——”我惊异地睁大眼。
“我来看看我儿子。”吉少安淡然道,“严颜呢?
“她去医院陪她妈了,她妈身体一直不好,最近又犯头风住院了。”
“我可以进来吗?”
“当然可以,不过小乖已经睡着了。”打开防盗门,我回头对一直木呆呆站在一旁的周姐笑了笑:“小乖的爸爸来看他。”
“哦,好。”周姐搓着双手一脸高兴地往里走,“我给先生带路。”
小乖睡觉一点儿也不老实,这会子已经滚到了床沿,马上就要掉到飘窗上了。
“床边应该有护栏啊,摔到头了怎么办?”孩子他亲爹皱着眉环顾了一下这间十平米左右的小卧室,“房间这么小,空气不流通吧。”
“飘窗上垫了泡沫垫子和棉被,小乖摔不坏的。”我解释说,“这间房间虽然小了点,却是这套房子里朝向最好的,冬暖夏凉,还能晒到阳光。”
我把小乖抱过来放在床中间,又把薄毯帮他掖了掖。
吉少安坐在床沿,一瞬不瞬地盯着小乖看,目光柔和得像是能滴出水来,硬朗的脸部轮廓也比平日里生动了许多。
“这里的环境不太好,你劝劝严颜,为了小乖让她带着孩子搬到别墅去住。”吉少安转头对我说。
“这个——还是你自己给严颜说吧,我可劝不动她。”
“劝劝她试试。”
“严颜如果贪图享受,当年就不会离开你独自生下小乖了。”
“我不想我的儿子生活在这种环境里。”
“董事长,现在最需要解决的问题不是小乖的生活环境,小乖最需要的是一个父母双全的正常家庭,很多小孩的物质条件还不如小乖,可他们有爸爸妈妈在身边呵护疼爱,一样生活的无忧无虑,严颜给小乖买最贵的进口奶粉,他穿的小衣服全是几百元一套的,婴儿车和玩具买的也是高档货,物质上我并不觉得小乖缺什么,他缺失的是父爱。”我语重心长地说。
“我知道,以后我会多抽时间来陪小乖。”
“董事长,如果今天严颜在家的话,你认为你还能进得来吗?”我反问。
“小乖也是我的儿子,我当然有来看他的权利。”
“这个话理论上是可行的,但是决定权在严颜手里,如果你的态度太过强硬的话,我想严颜会不惜和你撕破脸的。”
“她现在见到我跟见到仇人似的,我想我和她只能在法庭上见了。”吉少安的眸光骤然冷冽下来。
我按捺住想狂骂他一顿的冲动,尽量心平气和:“董事长,严颜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如果把她逼急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能想到吗?”
“我想不到,你说。”
我不仅想狂骂他,还想上前去狠狠扇他几个耳光了,一副势在必得的傲慢劲儿,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靠!有钱了不起啊?真当自己是大爷了?万事尽在你掌握中?
严颜为你生了个儿子,哪点儿对不起你了?非得这样逼她吗?离不了婚就离得远远的守护着,默默关心她们母子,人心都是肉长的,等年月长了,小乖渐渐长大了,她的性子也被现实磨平了,到那时,她未必还死扛着。
亏你还是驰骋商界的大人物,情商这么低?又或者是高高在上被人捧惯了,受不了别人忤逆你?
“现在时间不早了,严颜也要回来了,如果她当场和你甩脸子闹得不愉快,我怕吓坏小乖,董事长您请移驾吧。”我干脆下了逐客令。
吉少安临走之前说,会再来看小乖。
“您来之前最好打个电话,尽量挑严颜不在的时候来。”我木着脸说完关上了房门。
心里堵得慌,就冲孩子他爹这态度,严颜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以后真不晓得会生出什么乱子来。
这个夏天像是多事之秋,严颜母亲的病刚好,我爸的心脏病又发作进了医院。
送进手术室之前就下了病危通知书,捏着薄薄的一张纸,我几欲崩溃。
回头见妈妈惶惶无助的样子,我不得不强打精神走过去安慰她。
“海星,你爸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妈妈紧抓住我的手,呐呐说。
“妈,爸不会有事的。”
“你爸不是第一次住院了,这次是第三回了,我真怕他熬不住。”妈妈一张脸煞白,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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