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午后的阳光尽管顽强,在加厚的窗帘前仍望而却步。
这是个适合午睡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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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研究所,埃里斯特说要去接儿子,问沃恩人在哪?
“在我办公室里。”
金发青年扣好军装上的最后一颗纽扣,银红色的眸子缓缓眨了眨,回头:“你们先走吧,汇报完战况,我顺路把他送回去。”
埃里斯特和亚尔对视一眼。
“一起去吧。”
拉开车门,埃里斯特笑笑:“好久没见到他了,去你那逛逛也不错。反正你汇报给那俩老爷子跟汇报给我没区别,还替你省时间了。”
“有些问题,需要议会批准。”
“议会的存在是为了牵制主战派和民主派,我说过,军事上,他们无需插手。”埃里斯特靠着车门,淡淡道,“我从没打算将实权转交给任何人。怎么?还是说,斯蒂芬和杜朗对你的控制已经到这种地步了么?”
沃恩安静地看着他。
埃里斯特轻哼一声,走过去,将两人打包塞进后座,‘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自作聪明。”
磁浮车在路上飞驰起来,将一众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护卫悉数甩在了身后。指节轻轻敲击着方向盘,发出有节奏的脆响。
讽刺地勾起唇角,把头靠在椅子里。
可悲的贪婪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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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分钟后,车子驶上了一条平坦的大道。
帝国中央司令部位于首都靠近海岸的一处基地,它的位置有些特殊,不设于所辖地区,因此没有自己的直系部队。然而,作为塔伦米斯坦的十大司令部核心,它却可以通过海顿大厦调动全*队,真正实现运筹于帷幄之中。
“海顿大厦?”
“我们的办公楼。”沃恩回答了亚尔的疑问。
“看,”
用手一指不远处海天相连的摩天大楼,埃里斯特说:“就是它了。”
中央司令部分为五个部分。
陆军司令部。
海军司令部。
空军司令部。
特种部队和海军陆战这两个特殊部门。其辖区涵盖帝国殖民地的40%以上,包括伦斯特、比尼加、克莱克尔等。
“它主要负责东部地区。”
埃里斯特说:“大部分经贸产业都集中在这个区域,是本国的经济和文化中枢。帝国之所以能负担如此庞大的军费开支,就是因为将这些国家牢牢控制在了手中。”
独立的经济体系,所以才不怕被制裁么?
“不过,就我个人而言。”
一偏头,埃里斯特小声对他俩说:“这楼造得实在太丑了,要是我担任这项计划监督,肯定让那个设计师回校重读。”
说完,他闭上眼,不忍直视地捂住了脸。
亚尔抬头望去。
宁静优雅的小岛上,一座占地约数百万平方米的菱形大楼映入视野,作为帝国最高军事力量的体现,这种酷帅狂霸拽,涂着土豪金的单体建筑,果然……
收回视线,亚尔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太丢人了。”
埃里斯特趴在方向盘上,头顶笼着一层厚厚的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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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统治者如何看待军事建筑的品味问题,都不影响中央司令部的运作。
‘嘀嘀’,显示灯闪了两下,电梯门缓缓打开。
这里是海顿大厦的74层,空军总司令部。沃恩的办公室在这楼最里间,一路上很安静,行色匆匆的军人们都遵守着严格规定,遇到他们,也只是自动靠向两边,然后无声地向他们举手行礼。
“你马上也要来这工作了。”
埃里斯特对亚尔说,“我把你的办公室安排在了楼下,有什么问题,你都可以找沃恩商量。”
“我?”
亚尔一愣,“可我只是……”
“这跟军衔没关系。”埃里斯特摆了摆手,说:“反正不久,你就会和他们一样了。”
“什么意思?”
但这次,埃里斯特却皱起了眉头,不再回答这个问题。
他的心情似乎恶劣起来,亚尔想了想,主动伸手去拉他。握住他的手,埃里斯特深吸了口气,压下躁动的情绪,然后把他拉到身边。
“谢谢。”他轻轻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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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利在睡觉。
小小的身子裹在毯子里,只占据了沙发一角。波利睡着后很安分,手脚都贴着一边,背部微微弓起,远远看上去,就像只滚圆的团子。
室内的温度调节器一明一暗,保持着最佳的睡眠温度。
“挺细心嘛。”
趁着亚尔去抱他的间隙,埃里斯特忍不住称赞沃恩的机智。沃恩还是一脸面无表情,笔挺地站在旁边。
团子被小心地抱了起来,动了动,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睁开。
“父亲?”
熟悉的银白落入眼中,波利一下子清醒了。
亚尔淡淡的‘嗯’了声,说:“睡醒了,就跟我们回去吧。”波利瞅瞅他,眼睛一转,看到门口的两人,顿时亮了起来。
“我觉得该轮到我出场了。”
埃里斯特抓了抓头发,从那双灰褐色的大眼里读出了期待:“那么,请告诉我。你办公室里有没有私藏的糖果?”
“没有。”
沃恩平板地说,“只有5.56x45型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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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发青年飘到那对父子身边,从善如流地将团子从亚尔怀里接过。
团子面对亚尔时仍有畏惧,反倒不怕埃里斯特,这让埃里斯特在‘暴君’的名号下,稍微找到了那么一丁点儿安慰。
看!全世界还有一只小天使是爱他的。
“爸爸。”
小家伙软软地伸手环上了他的脖子。下巴被柔软的头发蹭来蹭去,有些痒。埃里斯特笑着把他抱了起来,波利也笑了,笑完,凑过去亲了下他的脸。
埃里斯特心情大好。
他俩互动的时候,亚尔就站在一旁看着,眼里带着真心的笑意。沃恩走到办公桌边,拉开抽屉,把需要的文件都整理出来,放入文件夹。波利听到动静回头,沃恩收拾好文件,一抬头,正好跟那道视线撞个正着。
“叔叔……”
小家伙挂在埃里斯特身上,眼睛却巴巴地盯着他。
嗯?
嗯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埃里斯特怎么觉得自己从团子的脸上看到了恋恋不舍?而且…而且恋恋不舍的对象,还是沃恩?
=口=
一股强烈的挫败感涌上心头,等等,亲爱的!我们已经一周没见面了好吗?难道帝国第一帅的爸爸(挂牌)已经过时了,现在流行年下养成?
沃恩看向他。
亚尔也看向他。
埃里斯特看看团子,再看看竹马和夫人。团子仍在锲而不舍地进行着眼波攻势,沃恩却翻开文件,薄唇轻启:“那么,关于新的边境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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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跟我们回去?”
“嗯。”
“真不跟我们回去?”某人不死心地问,“亲爱的,我觉得——”
“我想跟叔叔住在一起。”
波利坐在沃恩腿上,捧着刚削好的苹果,一脸笑容:“叔叔人很好。”
我也很好啊!
埃里斯特腹诽道,大家在育儿界都是半路出家,就算他没可能像沃恩那样用军刀给苹果进行艺术加工,可他也有特长的嘛!
比如说用重力给他做个跳床什么的……
‘咔擦’
脆生生地咬了口苹果,小团子鼓着腮帮子,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冷血的君王被击倒了。
他没被枪林弹雨击败,也没被雪花般的抗议书压扁,这一刻,所有争斗都被两颗小虎牙的光芒拍飞,只剩下一种温暖的心绪。
——简单来说,就是他被萌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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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蔚蓝的天际被一线晕染,凝成了墨色的庄重。
窗外,浪声起伏。
白色的海浪从远处气势汹汹地袭来,撞上礁石,然后碎裂成一瓣瓣洁白的浪花。海水随着月影变化,从浑浊的深蓝,依次化为湛蓝、青蓝和浅绿。
海底的珊瑚丛随波逐流,顺着海浪的方向,摇曳出一片万紫千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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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示完最后一份公文,沃恩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你在这等一会儿。”
沃恩走到浴室门边,对波利说:“我去放水,帮我把换洗的衣服拿过来好么?”
“好。”
小家伙乐于从命,对于沃恩愿意继续收留他这件事,小家伙显得很高兴。他‘蹬蹬’地跑到与办公室相连的卧室里,从柜子里翻出衣服,递给沃恩。
沃恩接过衣服,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高级军官的办公室配备都很齐全,从浴室到卧房,连书房都有。沃恩的住所正在整修,所以他暂时住在了办公室里。
暖色的浴缸里,水渐渐漫过扶手。沃恩挽起袖子,试了下水温。他对温度不怎么敏感,但小孩子不行。觉得差不多了,沃恩就关上笼头,把波利抱了进去。手指一勾,宽松的居家服散开,露出瘦巴巴的身体。
“小心点。”
叮嘱了他一声,沃恩把他抱进了浴缸。
浴缸很大,波利慢慢进入水中。沃恩用毛巾沾了水,替他弄湿头发,又在手心里挤了点洗发露,搓出泡泡后,跟孩子细软的头发混合到一起。
“要是弄疼了你,就告诉我。”
沃恩的声音虽然好听,却总少了那么股人味:“我不太会把握力道。”
波利乖巧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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