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宏瑰丽的大殿中,舞会继续进行着。
女郎们翩翩起舞,她们扭动着身体,白色纱裙飞起,在灯光和美酒的点缀下,尽情展现着自己,如戏水的白天鹅。
‘吱呀’一声,紧闭的大门被推开了。
“真难得,”
房间深处传来了低低的笑声,“今晚是你的二十岁生日宴,却抛下那些美人不管,不觉得可惜吗?”
灯光亮起,马索单膝着地,在来人面前跪下。
“姐姐。”
王座上,少女的美丽让人惊叹,充满古典的美丽如时光回溯,沉着而精致,狐皮坎肩搭配鲜红如血的长裙,水晶高跟鞋以及黑珍珠镶嵌而成的项链,妖冶与端庄共存。
马索也是。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少女并没有看向他,淡淡地问。
“卡洛逃走了。”
马索一手搭在膝上,低头:“负责追击的部队歼灭了帝*,但没找到他的尸体。”
“歼灭?”
黑曜石般的眸子斜睨,“……是你下达的命令?”
“很抱歉。”
身为一国之主,在少女面前,马索却卑微得犹如仆人:“由于您正在沉睡,我就自作主张了。”
少女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说:“我应该说过,不准插手这件事的。”
“但是——”
“卡洛是我放走的,”
少女搂着怀里的洋娃娃,用手替她整理边角:“他还有利用价值。你歼灭了帝国派来的部队,就以为能杀了他吗?”
马索心中一惊:“但是,根据情报……”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都没长进。”少女侧头,语气平淡:“你以为我们要对付的是什么东西?”
“是塔伦米斯坦。”
少女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身上忽然散发出的威严感,让马索不由地瑟缩了下。少女冷冷地看着他。
“那是你要解决的,”
少女说:“你的轻举妄动,破坏了我整个计划。现在平衡被打破了,你把西方的王引了过来,而那并不是我所希望的。”
“卡洛原本要去哪?”
“塞浦洛尼。”
少女皱了下眉,“那老头子已经是强弩之末,比起其他几个,用他开刀更好。”
而现在,一切都被打乱了。
“埃里斯特么?”不久前,她还假借马索的名义,给他写过一封信,不过埃里斯特并没有做出回应。
“我不想跟他对上。”
少女从王座上下来,高跟鞋踩着地板,发出沉闷的‘嗒嗒’声。血色的裙摆在他面前停下,马索没敢抬头,不知是不是错觉,室内的温度开始升高了。裙摆摇曳,星星点点的光斑环绕在她周围。
“当然,你肯定也不想。”
她靠近他,经过的地方绵延出一条金红的线,像被什么灼烧过:“圣光和暴君,四大君王中血统纯度最高,最接近原生代的存在。经过三代以上提纯,他们已到达了巅峰,极致的血统将会带来更强大的力量。”
冷汗顺着脊背流下,马索忘记了这一点。
“……而你呢?”
少女抬起下巴,傲慢地望着他:“你根本应付不了他们,你甚至帮不了我。”
她不是在讽刺他,而是让他认清现实。
“或许还有补救的办法。”
马索反应迅速,“我们可以请他来作客,告诉他,那是一场意外。如果他想,再给点补偿什么的也可以。”
“那倒不必。”
少女拉开窗帘,看向外面漆黑的夜空。
“如果他想来,早晚会来的。”
马索看着少女纤细的背影,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风吹进来,将她的裙子扬起。裙摆的边缘渐渐模糊起来,红色的光沿着她的发梢划过,落入裙子里,然后散开。马索站了起来,风变大了,灼热的气息迎面而来。
少女裹在一团火焰里,红发黑眸,指尖萦绕着飞舞的火花。
“姐姐……”
“原来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从喉咙里逸出一声叹息,少女忽然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什么似的,朝前踏出一步:“那么久了,我都快忘记外面是什么样子了。”
.
穿梭机透过云层,巨大的城市出现在正下方,盘根交错的高速公路或蜿蜒,或起伏,以蔚蓝的天空为背景,形成一幅神奇的画面。
9:40分。
从首都星出发,历经3个小时的飞行后,亚尔来到了这里—弗莱比那。
银河系最大的殖民星球。
他是一个人来的,临行前,天色尚晚,就连星星也躲在云里睡觉。
他穿着简单的t恤,宽松的休闲裤,肩上背了个挎包,一副旅游者的打扮。该形象设计师跟他的枕边人是同一个,为了突出‘悠闲’这点,他甚至故意弄乱了他的头发,原本柔顺的发翘起来,蓬蓬松松地顶在他头上。
“先生,您好。”
入境口,工作人员笑容甜美:“请出示您的证件。”
亚尔掏出一张卡片,浅蓝色,背面刻有复杂的花纹。这张卡是埃里斯特给他的,说很好用。一路过来,也确实好用。
“请稍等。”
卡片划过插槽,亚尔所不知道的是,同一时间内,监控室的芯片组被烧毁了。新的数据从帝国的中央控制系统中被传送过来,在这台超级主脑的操控下,流入各个机构,一套完美的虚假身份就此诞生。只要他们想,甚至可以查到该身份的牙科记录。
这是打开美杜莎的钥匙。
有了美杜莎的协助,一切都很顺利。亚尔轻松地通过了检查,然后搭上电梯,来到地下三层,在那里有他要搭乘的车。
亚尔拎着挎包,在拐角处买了瓶牛奶,边喝边往里走。
五分钟后,车来了。
时间还早,车里的人不多。亚尔找了个角落坐下,欣赏窗外的风景。这次出来,他没带武器,除了埃里斯特之前给他的那把枪。埃里斯特说没必要,假如真要动手,不论机甲还是改良式冲锋枪效果都不大。
“放心吧,”
他说:“我还留了一手,不会让你有事的。”
“你所谓的留了一手是指什么?”亚尔问。
对方眼神闪烁了下。
“你知道本文雅之星……”
亚尔打断了他,拎开他的爪子,他的手劲不大,不过埃里斯特明白如果他想,只要一拳就能让他躺平。
“我希望你有正常的逻辑,”
亚尔说:“要是这次再乱来,你就别想蒙混过去了。”
.
到站后,他混入人群,顺阶而下。
在6号线入口处停了下来,周围没有人,亚尔点开手腕上的定位器,整个城市的布局图显示在屏幕上。
图片里有几个红点,分别标有序号。
亚尔找到1号,那是个停车场,距离这儿不远。关掉屏幕,他把喝空的瓶子放进回收箱里,然后大步向外走去。
来到指定地点,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那。
车门打开,露出光秃秃的脑袋。
“伟大的创世主卡俄斯,当他觉醒时,火焰化为战马,海水凝聚成矛。他披着暗的铠甲,以光为翼,自深渊而来,必将毁灭世界。”
“………”
亚尔默然半秒,对于这个接头暗号,不管听多少次,都觉得牙酸:“嗯,那个……您就是接头人吗?”
“我叫海格斯。”
中年汉子说:“感谢贵国伸出援手,我们感激不尽。”
亚尔钻进车里,车门关上,开始在公路上飞驰起来。
“不好意思,”
整理了下仪态,海格斯迫不及待地问:“虽然这么问很唐突,您把王的恩赐带来了吗?”
“那是什么?”
亚尔被他问得一愣,思维有点跟不上。
海格斯张了张嘴,似乎觉得解释起来很麻烦,于是换了个问法:“在您来之前,陛下有没有托你转交什么?”
“你说这个?”
从怀里取出那只小盒子,亚尔看见对方的眼睛亮了起来,并隐隐透出水光。海格斯颤抖着双手接过它,小心翼翼打开,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暗红色的光芒混在这股寒气中。
“没错,就是它!”
海格斯激动得语无伦次,“这就是……就是……太好了!感谢你们,这下他有救了!”
说完,他把盒子收入怀中,开始打电话。
海格斯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不知是什么语言,亚尔也听不懂,索性靠在座位上,从挎包里拿出了枪。
这是把奇怪的枪。
枪身是银质的,色泽明亮,附着古老的花纹。这把枪已经有些年头了,握在手里很沉,但并不笨重。枪被保养得很好,每个部件都很灵活。亚尔摸着扳手,想象按下它时,子弹出膛,以每秒八百多的速度奔向目标,然后‘砰’地一声,炸开一团血花。
“哦,是‘赫格尼之剑’?”
“赫格尼之剑?”
“你手里这把枪的名字。”海格斯道,“我也只是听说过,没想到真的存在。”
“有什么来历吗?”
由于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海格斯的情绪也平复下来,于是说:“传说中,丹麦王赫格尼拥有的诅咒之剑。此剑带有招致破灭的强力诅咒,相传这也是把“一旦被拔出就不夺人命不归鞘”的魔剑。”
“这把枪铸造于中世纪,”
中年男人侃侃而谈:“距离现在,已经有几千年历史了。之所以给它取这个名字,是因为这把枪具有特殊能力。”
亚尔稍稍有了兴趣:“怎么说?”
“据说它能对次生代造成致命的杀伤力。”海格斯说,“相当了不起吧?”
“什么是次生代?”
“打个比方,比如你的丈夫,我的意思是四王之一,他们是最初的源头,也就是史学家们所说的‘原生代’,那么通过他们的血或碎片,继而使其他人拥有类似的力量,但在级别上却跟他们完全天差地别,这种东西,我们就称之为‘次生代’。”
海格斯说:“通过这种方式制造出的傀儡,就不能再叫做人了。”
“力量能够转移?”
“能。”
他斩钉截铁地说,“不过需要付出代价,王由原石选定,而傀儡则不是。你们国家有个战将,很厉害,他就是用这种办法创造出来的。”
亚尔一愣,海格斯继续说:“所以他活不长。”
“要杀死这种东西很麻烦。”
“当然,跟四王相比,这种程度只能算练手。不过,我们是普通人,根本不必介入他们的战场。赫格尼之剑的存在就是于此,它能杀掉次生代,运气好的话,也会对原生代造成伤害。“海格斯伸出胳膊,然后用指甲对着皮肤划了下,“……大概跟挠痒差不多吧。”
亚尔想起了某人徒手捏子弹的情景,微微点头。
“埃里斯特叫我带着它。”
“诶?”
脸色一僵,海格斯的表情扭曲了下:“难道说——”
“你想说什么?”亚尔问。
“虽然我们是第一次交易,但我宁愿相信他是好人。”海格斯喃喃自语,“已经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了,他不会抛弃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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