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哲被杨光这么一问,只是笑而不答。(
温家女儿)
然而,看到苏哲如此镇定的样子,杨光更是心中加以了肯定。他原以为自己是当上了集团副总,所以引起了企业家年会的注意,可是转念又一想,在座的这么多都是著名企业家,自己这个副总,放在里面,根本就不出挑。
这样看来,也只有可能是苏哲引荐了。
杨光这时,已经感动得眼泪汪汪了,他没想到,自己的这位下属,如此体贴细心,知道自己这项收集名片的爱好。
自己孤独了这么长时间,终于碰到一位了解自己的人了,杨光心里的感觉,好比伯牙遇到了钟子期,人生难得一知己千古知音最难觅。
杨光背过脸去,控制住抽噎,努力不让别人看见自己的泪水。
“好了,下面我们来进行大会下一章程。大家现在手上拿的,是阿拉善基金会的章程,是我前几天拟定的。大家看一下……”
在座的企业家们仔细地阅读着章程,没过多久,各种声音便发了出来……
“第二十五条能给我们解释一下吗?”
“第八条的定义,有些模糊……”
企业家们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任怀远原来觉得,这个章程就是象征性地走过场一下就行了,没想到被提出了众多不同的意见。他看着场面有些混乱,便提议,“我们是不是原则性通过一下?”
不少人相应,陆陆续续地举起手来,任怀远连忙督促工作人员赶快点数。这时候,会场内,一个不同的声音响了起来,“一部章程有很多条款,什么叫原则性通过?到底是通过,还是不通过?”站起来说话的,是一位新锐互联网公司ceo名叫张朝,此时其他几名从事互联网和娱乐产业的ceo也附和道。
“我们又不是国企,什么叫原则性通过?通过,就是通过。(
唐砖)不通过,那就大家全部讨论完章程再进行下去。”几位企业家开始发挥自己在公司独断的决策力。
“那……”任怀远知道张朝在互联网领域的话语权很大,之前刚刚在纳斯达克上了市,在座的企业家,都是朋友,任怀远不愿意驳了对方的面子,随即宣布把企业家们提供的每一条章程建议,都写到白板上,然后,逐条进行表决。
最终,进过逐条修改的章程,结果是18票赞成,12票反对。
任怀远看着结果,总算是长吁了一口气,自己的这个章程,在众多难伺候的企业家兄弟的审核下,总算通过了。
“那么……我进行下一个步骤……”
“等等……”任怀远的话又被打断了,还是张朝,他又一次提出异议,“为什么18票赞成,12票反对,就可以通过了?理事长,副理事长,以及各位理事的每一票的权重怎么分配?这个章程应该规定重大决策的通议过程。”
在争论了一番之后,大会勉勉强强继续举行下去,可是,后面的事情,越来越混乱。
大会的议程到了选举环节,筹备小组拿出了一份早已拟定好的执行理事候选名单,说明是等额选举。任怀远原来以为还是让大家对于这份名单象征性地过一下就算了,没想到,现场却炸开了锅。
“这五个提名,我们为什么要选他们?”有人在下面喊。
“筹备小组的提名权力,也是要经过大家同意的。”有人附和。
没想到,这些企业家听众,如此地“不配合”。身为地产大佬的任怀远,反而有些懵了,索性蹲在一旁抽烟,生着闷气。
现场像是台湾立法议会一样,乱七八糟。“大家静一静。”北航的刘新军,终于站出来了。刘新军在企业家协会多年担任主要负责人,他的话,还是有十分的影响力的。“张朝啊,你要是这样总是提意见,这个会,没法开了……”刘新军半开玩笑地说道。(
绝宠鬼医毒妃)张朝和几个互联网公司的ceo,几乎把之前拟定的章程规定,全部都推翻了。
“刘叔……”张朝见到刘新军发了话,知道他是业界的前辈,语气稍微缓和些,“刘叔,你们说的这套东西,我们适应不了。我之前都是在美国硅谷工作,从来就没听到过什么原则性通过的这样的东西……”
刘新军挥了挥手,“我知道,大家的个性都很强,在各自的企业,都是独挡一面的。民企,外企,国企,私企,每一家企业都有不同的文化,所以在这里,要互相配合。”
张朝有些不服气地说道,“如果直接就拟定了名单,那就是指定了内阁。国企本来就是任命制,我们现在参加社会组织,不喜欢任命制。”
张朝的话,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有的人表示赞同,另外一些人表示反对。
现场几乎是有一些失控,参与的企业家们,都沮丧地发现,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控场。刘新军一看这场争论,马上就要演化成对于国企和私企的优劣性讨论,有些头疼,苦笑地问道,“张朝,我的意见你不听,他的意见你不听,总有一方的意见,你得听一听吧……”张朝作为一家蓬勃发展的互联网公司ceo,心高气傲地很,一听对方指着隐喻自己独裁和不配合,有些搁不下面子,他看了一眼旁边的人,说道,“我听他的,你让他来说说……”
“他?”刘新军看了一眼被张朝指着的那个青年,忍不住说道,“张朝,人家苏哲是我们刚刚选进来的会员……这个……”
刘新军心里想,在场的企业家,哪个手底下没个几百号员工,然而即使这样,还是大家谁也不服谁,更何况一个新来的苏哲呢。
张朝就是想找个台阶下,他露出有些狡猾的笑容,“刘叔,你说让我听别的意见,这不,我已经选定了对象了,你现在要是还追着我不放,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了,是这个会,确实没法开。(
盛宠:本少好低调)”
“那……刘叔,我来说几句吧。”苏哲在一旁杨光担忧的眼神中,站了起来。
“行。”刘新军想现在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苏哲环视着会场,克制住自己微微的紧张,说道,“企业界的各位前辈,其实这个大会发生了这样的局面,我们应该感到高兴。”
“高兴?”有人嘟囔道。
“对,因为大家抱着一颗做公益的心,并不是为了自己。所以每个人都很理直气壮,如果为了个人利益,我想可能大家还要略微掩饰一下吧。”
“对,对。”在座刚刚吵得面红耳赤的企业家,听了这话,都舒心地点了点头。
“小苏,说得不错,说下去。”刘新军鼓励道。
“好的。”苏哲继续阐述着自己的观点,“大家在企业里可能都是一把手,决策能力很强,可能自己说的话,提的意见就是句号了。我是个新人,对于来内蒙治沙这个项目,说实话,并不是很了解,但是我想,大家既然费了这么多力气飞到这里,肯定是想把事情办好。那么,我们就要寻求一个宗旨,一个共识。是什么共识呢?我想,大家其实不自觉地都已经想到了。”
刘新军托着腮,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小苏,你说得是不是——民主?”
“对!”苏哲微笑道。
在场的企业家都在低声议论着,显然苏哲这次演讲的内容,深深地吸引了他们。
苏哲的朗朗之声在帐篷内响起,“这么多的出色企业家聚在一起,身份背景各不相同,必须有一个处事共同的信念,一种共同语言。我想有一点,其实大家已经都基本上达成了共识,就是这个协会,不是某个人的组织,必须按照平等参与的某个原则来组建,章程要按照权力制衡的原则来确定。(
逃妃难追:狐君太欺人)我是个新人,也是个俗人,治沙是外行,只得就眼前的一些事情,发表自己的感想。我的话就是这些。”
会场响起了掌声,企业家们全笑容满面,交口称赞道,“小苏,跟你比起来,我们才是新人和俗人。”
“对啊,我们一把年纪了,连民主这个事情都意识不到,还不如你这个年轻人呢。”
杨光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些频频在电视屏幕上的商界大佬们,对苏哲热烈地称赞着。他心里突然生出一种错觉,苏哲不是自己的下属,还是自己名正言顺的老板。
“小苏啊,说得不错,不错。”刘新军面带鼓励的微笑,苏哲的这次演说,成功地切中了刚才混乱局面的要害,也赢得了众位企业家的肯定,让他这位推荐人,也很有面子。
“我首先反思一下。”刘新军说道,“我管理了北方航空十六年,然而在民主这个问题上,却仍然是新手,是外行。辩论、选举、表决,从小学、中学到大学,都没有相应的训练。以前开会,经常有人随意打断别人发言,谈着谈着就跑题了。我们老是说要民主表决,总是希望要民主表决,可是到底民主表决是什么?大家其实并不知道。大家在一起,只能瞎吵……”
在座的一位香港企业家,忍不住发言道,“是啊,哪有这样开会的?应该先要有动议,再有人附议,然后表决啊。”
于是在刘新军和任怀远的主持下,一份《治沙章程议事规则》被制定了出来。详细规定了发言、辩论、动议、表决、选举、会议议程等规则。
到了晚上,终于大部分的规则事项都搞定了,企业家们不禁松了一口气。
企业家年会的成员们,来到了阿拉善的民宿中用餐。
由于地处边疆,早在建国之前,阿拉善蒙古族人民的衣着服饰,就形成了自己的风格。(
花非花雾非雾)穿着传统蒙古袍,腰间束绸带,外套坎肩蒙古小伙们,在院中杀牛宰羊,来款待贵客。而套着套开襟坎肩,别着腰带,脚穿蒙古长靴的妇女们则在厨房里忙着擀面,煮热水。
很快,香气扑鼻的菜肴上了上来,手抓羊肉,烤全羊,马奶酒,放了满满一桌,让已经是饥肠辘辘的众人,莫不拍手称快。
刘新军看着蒙古族主人为了自己忙来忙去,很是感动,他颇为自豪地说道,“我们到这里,就来为你们治沙的,等我们栽种好了防风林,就能缓解这边漫天黄沙的气候。”
阿拉善淳朴的男女主人,知道这是花城来的著名企业家们,他们连忙信服地点了点头。
几杯羊奶酒,五十岁出头的刘新军豪情万丈,“不就是个小小的沙尘暴?我们三十位企业负责人聚集在一起,还不把这个沙尘暴给收服了?”
“好!”
“干杯!”
在座的企业家们,顿时生出一种梁山好汉的豪情壮志。
吃饭,算是杨光最喜欢的环节,他觉得这顿饭,是自己被莫名其妙劫持到这个荒野大漠边后唯一的期待。
杨光边撕嚼着羊腿,边对苏哲低声说道,“做什么公益?治什么沙?不就是想少缴点企业税嘛。”
夜晚,虽然杨光极力想在主人家中留宿,可是遭到了其他企业家的强烈反对。所有的人,都希望在不远处的沙山上扎营。
“要是住在屋子里,我们来这里干啥?花城不有的是酒店嘛。”
“在阿拉善,还要住在屋子里,简直让人笑话。”
几位有过户外探险经历的企业家们,纷纷说道。
傍晚的夕阳,映红了整个天空,也将眼前的几座沙山变成了妩媚的红色,脚踏着还有些滚烫的沙地上,一行人缓缓朝沙山上行进着。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在这样一片壮丽的景色下,企业家们不禁十分兴奋,不少人将衣服甩向天空,大呼过瘾。
“你们看,对面的平地上,那片胡杨林旁边,有人……而且不像当地村民。”任怀远举起望远镜,观察道。
在这样一片自然界的瑰丽景象中,即使是三十多人的团队,还是让所有的人都感到一种空虚和无力感。这时,如果还有能遇到同行者,莫不会产生一种欣喜。
而对面胡杨林的那十多个人,似乎也发现了苏哲他们,不停地挥着手。
两支队伍,带着喜悦,像是历经长征的红一和红四方面军,胜利会师了。
当这些站在财富顶端,看尽一切的企业家们,见到了领头的人,还是惊艳了一下。
领头的年轻女孩骑着一匹高大的棕红色骏马,头戴黑白相间的马盔,上身黑色皮衣,白色马裤紧紧地包裹着臀部,显现出腿部修长的曲线,脚蹬一双马靴。
女孩长得颇有异域波斯女郎的风格,挺拔的鼻梁,如深蓝水湖水清澈的眸子,在这样一片荒漠中骑行而出,颇有气场。她的身后,跟着十多个人,穿着统一的像是某志愿者协会的服装,拿着各种器械。
刘新军看到那个女孩,就朝旁边任怀远露出了意味深长的一笑,“小张,又要上了。”张朝看着这个女孩,本来孤傲的表情立马变了样,整个人殷勤了起来,“小蕾,累不累?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在场和张朝相熟的企业家,都露出了会心一笑。张朝作为一家互联网公司的ceo,年少多金,身边不缺美女,感情经历也丰富,但是唯独这个女孩,追了好几年,也没追到。也难怪,张朝普遍砸钱卖弄身份追女孩的做法,对于这位,可是不管用,人家的父亲,掌管着全球前五大船公司,资产方面,是张朝互联网公司的几十倍。
而马背上的女孩,看见张朝过来,轻微地皱了皱眉头,像是没看见他一样,一个漂亮的翻身,从马背下来了。
“任叔,刘叔。”林蕾礼貌地喊着。
“呦,小蕾,你也在阿拉善啊,辛苦,辛苦了。”刘新军对林蕾的口气不仅亲切而且尊重。林蕾不但是一位美女,而且是一位富家千金,更是一位勇敢的女孩,年纪轻轻就随着各类公益组织,在全世界各国活跃着。
一位富家美女,放弃了优厚的生活条件,一直奋战在像乌干达,利比亚,黎巴嫩这类条件十分艰苦的第三世界国家,整天在子弹横飞,民情险恶的地方抢救伤员,就是这样一个女孩,得到了刘新军还有任怀远这类商界大佬的青睐。
刘新俊自己也有女儿,他是不知道林蕾的父亲,到底是怎样做到让自己宝贝女儿就这么到处寻死觅活的。刘新俊自己做不到,所以他对林蕾特别佩服和尊敬。
“刘叔,你们是来观光的?”林蕾取下自己的黑白相间的马盔,散下如黑瀑的长发。
刘新军和任怀远相视以后,哈哈大笑道,“我们啊,现在向你学习来阿拉善治沙。”
“哦?欢迎,欢迎,正好我们也在这里搞测量,也是想改善阿拉善的环境。”
“哈哈,那你跟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咦,你也在这?”林蕾眼中露出了一丝欣喜,随即意识到了众人正看着自己,又努力恢复了平静。
“恩,在呢。”苏哲点了点头。
这两人如此简单的对话,却给周遭的人一种直观感觉,林蕾和苏哲关系十分亲密。
这种感觉,让在场的企业家都感到一丝新鲜,他们多多少少,都听到过这位林家大小姐的一些生活轶事。林家大小姐,自从干上公益之后,如同特蕾莎修女,如同圣女贞德,以及世界上所有伟大女性所作出的相同牺牲——即将自己的个人感情生活搁置一边,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从来没和哪位钻石王老五传过绯闻。
而苏哲一旁的张朝,更是妒意从心中起,他隐隐地感到,身旁的苏哲,可能是自己最难对付的竞争对手。
“刘叔,我之前已经在阿拉善陆陆续续呆了好几个月了,就是在进行一些测量,现在,有你们一起加入,真是太好了。”
刘新军拍了拍胸脯,“小蕾,别怪你刘叔苏醒得晚。现在刘叔把兄弟们都带过来了,别说是一个小小的沙尘暴,就是整个内蒙的沙化问题,咱们这三十位企业家,再去动员其他商会的企业家,两三百个企业家一起来,还能有办不了的事情?”刘新军豪气云天,使得其他人纷纷跟随着。然而,林蕾却用一种淡然的语气说道,“刘叔,不见得吧,阿拉善的沙化问题,仅仅凭我们这些人,是解决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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