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永玠,是我皇阿玛的第二个儿子。我是很厉害的人,因为我玛法是皇上,阿玛是皇上,我大哥是太子,以后也是要当皇上的,奴才们说,二阿哥皇室贵胄,尊贵无比,不管做了什么,都没人敢怪罪,人人都得将阿哥敬着供着,要有谁敢不敬,准得吃不了兜着走。
我觉得这些奴才挺机灵,说得有道理。
原本便是这样以为,直到有一日,皇祖母宣口谕,再也不许素来最受宠的三叔踏入慈宁宫一步,连皇阿玛去说情也不顶用。我才明白,不是的,这世上,没有谁可以厉害到为所欲为,皇阿玛不行,三叔不行,我就更不行了。
三叔是皇祖母的老来子,直到快四张才有,自然是宠爱逾常,皇玛法也常以三叔为傲——我没见过玛法,我出生的时候,玛法已经不在了,但我听人说,他是一个很厉害的君主,厉害到历史书上这么记载——“成宗仁孝性成,智勇天锡。勤政爱民,克致太平。经文纬武,寰宇一统,虽曰守成,实同开创焉。圣学高深,崇儒重道,又兼洋学,几暇格物,豁贯天人,尤为古今所未觏。”这句话挺绕口,我才四岁,刚上书房,还听不太懂,能背下来就很厉害了,反正意思就是我玛法旷古绝今的厉害,此言论一出,不论朝中臣工,士林书生没有一个不赞同的。
宫里的老嬷嬷说,我和玛法长得极像,都有浓密细致如远黛的眉毛,有黑如点漆的眼睛,有笔挺的鼻梁,有嫣红如画的嘴唇,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的一般。
因此,我很骄傲。
还是说说三叔吧。三叔如今有二十了,古语有云,二十加冠,加冠就是大人了,皇阿玛早赐了他贝勒的爵位。不过,咱们家的孩子,不知哪个时候起,都开始不靠着家里封王封侯,想要加官进爵,全靠自个儿本事。给我讲课的,号称爱新觉罗家最有文化的,比三叔公和硕诚亲王还厉害的十七叔公果郡王胤礼说封爵这一篇章说到绍章皇帝立下的规矩,“皇室子弟无可圈可点的功绩者,不可进爵”,如果三叔不够努力,无能建功立业,那他以后就一直只能做个贝勒了。这样挺难为情的,本来贝勒就很了不起了,可因为我们家的人都很厉害,皇阿玛和大哥就不必多言了,二叔靠着留洋回来开书院,向天下人传授西洋学问的丰硕功绩,早就是亲王了,连二叔家的大堂兄也因跟着四叔公打仗封了贝勒——对比起来就显得三叔很不行。我挺为他着急的。
可是我着急没用,三叔一点也不急,还惹皇祖母生气了。具体是怎么的,我也不太明白,听皇额娘和二婶闲谈时说的,似乎是这样,三叔往江南游学时,看中了江南官宦之家的一名淑女。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就在春日如花的江南美景中,三叔早前江边散步,绿如蓝的江水映着晨起的朝阳,看到了一位比这婉约如诗的美景更令人神往的女子。
三叔一个头昏脑胀,过了几天风流日子就许下了“一定娶你”的诺言。清醒过来,才发现,坏事了。本朝婚嫁虽不如以前严格,男女间是可见面,相互满意了才好成婚,但是,也是要父母之命的,父母不同意,这亲就成不得。当初,皇额娘就是皇阿玛亲自挑中,二婶也是二叔中意,二婶更强悍,开始她不中意二叔,觉得二叔留洋了五年,怕要和蛮夷学坏了,怎么也不肯嫁,幸好二叔“脸皮厚,赛城墙”(皇阿玛说的),软磨硬磨,最终还是赢得了佳人心。
由前两位推论,三婶也是三叔自己相中的。没错,三叔已经成婚了,还怎么“一定娶你”?
那天,皇祖母指着带着“真爱”来求皇祖母接纳的三叔的鼻子,一字一句,说的铿锵有力:“你要纳她为妾,问过综楚(三婶)就可,要娶她为妻,想都别想,我不承认!”皇祖母不承认,婚事办不成,何况,家里还有三婶呢。我很为三婶惋惜,她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子,每次进宫都会对我笑,她一笑,我觉得哪怕是在寒冬腊月都不冷了,这么好的女子,又是三叔自己选的,却要经受如斯难堪。真是可怜。
最后,三叔为了“真爱”,男子汉了一把,朝祖母叩了三个头,出宫去了。
“三弟真是糊涂透了,”皇额娘语气很是生气,“原本这回下江南私访,很是做出了些功绩,眼见可进郡王了,却因为这么一件风流事坏了事。”
二婶也是生气,然而侧重点和皇额娘有些不同:“那女子不是封疆大吏府上的小姐?也是有规有矩读过书的,怎的如此不要脸面,明知人家家中有妻子了,还念着什么‘不求名分不求富贵,只盼郎相顾’,我听着,恶心也恶心死了,这是前朝话本看多了吧,做梦人家抛弃糟糠呢。要不是她打的做嫡福晋的主意,三弟怎会硬着心肠非要娶她不可?真当咱们家的人全是任人哄骗的蠢材?”
二嫂本来也是很温婉的一个人,和二叔呆久了,言语就犀利起来,只是将犀利藏匿于她雍容华美的外表之下,一般人都见不到,外人眼中她依旧是温柔娴淑的帝室贵妇。
皇额娘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若是要为妾,也好办,只要不过分,皇额娘向来是不插手儿子们的家事的,只要综楚能答应就行了,可他竟要休妻再娶!皇额娘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我好奇问了句:“为何不答应?”三婶很好,可是到底三叔才是祖母亲生的,连着血肉呢。
二婶望向我,柔声解释:“若是二阿哥,家中已有一位娇妻,为你生儿育女,孝顺父母,打理庶务,你在外遇上了一名容颜绝美,才华横溢的女子,你是否就要钟情于她,将家中的妻子赶出门去?”
“自然不行!”我大声道。
皇额娘与二婶都赞许颔首,皇额娘又问:“为何不行?”
我想来想去,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觉得如此不妥,对不住良心,又不知如何表达,就咕哝了句:“就是不行。”
额娘也不与我解释,只道:“你能明白这是做不得的,也是极好了。”
我点点头,可我还是不明白:“三叔是祖母的儿子,就像儿臣是额娘的儿子,额娘总是帮儿臣,祖母怎么不帮三叔,而帮三婶呢?”
“因为这事,是你三叔做的不厚道,滥情!”二婶道。
皇额娘不赞同这句:“若是滥情就好了,喜欢就纳了,堂堂皇弟,还有纳不起的女子么?他这是脑子充了蜂蜜,想当真了!”
“他是当真,只是不知这真能当多久,见一个爱一个,当初对综楚,也是这般真呢。看他如何收场,真当综楚贤惠就是蠢,真当赫舍里氏全是死的,任女儿给人欺负就算了?那位封疆大吏教出这么个女儿来,全家都要受牵累!真是蠢不死他!”也不知道这他指的是那位封疆大吏还是三叔,说完,她顿了一顿,露出一味意味不明的笑意,道:“不过,这回,她是想做妾也做不成了,晨间接到长公主修书,这事善了不得了。”
皇额娘微微的有些意外,不过片刻又显出情理之中的神色来。
我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二婶太犀利了,不益于幼儿身心成长,于是便给额娘道了跪安,回自己宫里了。
回到毓庆宫的时候,太子哥哥正从养心殿回来,他比我要大许多,已到了选妃的年纪,他向我招招手。
大哥身材颀长,面如冠玉,丰神俊朗,身上穿着件海蓝的常服,却如同穿着皇太子吉服一般,充满了威严与正气,然而,此时,他的眉目都是软和的。我连忙就跑了上前,到他跟前拱手请安:“永玠给大哥请安。”
他伸手捏了捏我软软的耳骨,笑着道:“小二又去哪儿玩了?”
“去给额娘请安了,碰见二婶也在,便留下听了会子话,接着就回来了。”我一五一十的把听到的都给大哥说了一遍,大哥想了想,道:“这是长辈的事,咱们不好多说,但是你可在旁看着,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从中有什么领悟与大哥来说说——咱们私底下说,不让旁人知道。”
我点点头,和大哥手拉手的去书房,我坐在大哥的膝上,听大哥给我讲《论语》^_^
又过了一旬,三叔就又来求皇祖母答应,还去求了皇阿玛为他说话,皇阿玛命人将养心殿的大门关上,说,三贝勒若再来,给朕拿大板子打出去。慈宁宫则更干净,连大板子都没有,只有紧紧闭上,怎么都敲不开的朱门,与门前忧伤的打着转的枯黄落叶。
三叔垂头丧气的走在宫道儿上,遇到指使人陪着玩耍的我,我给他请了安,他很是丧气,极是勉强的露出一个笑,道:“是二阿哥。”
我也不知怎么了,就说了句:“你没办法了吧?”
三叔惊讶的看我一眼,又扯了扯嘴角,道:“是啊,可是我不能叫宛如跟着我,却连个名分都没有。”
我歪了歪脑袋,问:“三叔的嫡福晋只有一个,要是她有了名分,三婶怎么办?”
三叔默然,眼角透出十分沧桑的忧愁来,他仰头望天,许久,徐徐的抬起步子,道:“终是我对不住她。”
三叔走了,我觉得他素来风流倜傥的身形似乎有些佝偻了,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他明知道是他不对,是他对不住三婶,却还要去做这不对的事。
这是不是就是明知故犯?我把这个和大哥说了,然后道:“我就不这样,知道是错的,我就不去做。”反正我已经明白,这世上谁都不可为所欲为,那就专拣对的事做。
大哥看着我,笑得意味深长,笑容里含着宠溺,含着“这就是孩子想法”的不以为然,他说:“有些事,身不由己,因为人,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我想起二婶说的话,就道:“是,他变心太快,身子跟不上!”
大哥被我噎到了,和我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很认真的说:“你说的没错,这就是自制力不够,也是妄想力所不能及的事,予人烦恼,予己烦恼。你要能如你所言,做到知道是错的,就绝不去做,大哥就佩服你。只是,在那之前,你得先学会分辨何谓对,何谓错。”
我响亮的说:“我说了就一定做到,也一定学会明辨是非!”
大哥眼中含了笑意,冲我点了点头。
在我看来极难解的事——三叔与他的真爱——不多久就让我姑母固伦荣哲长公主给解决了。
荣哲长公主的闺中好友是二王福晋,由此可见,长公主有多犀利了,二婶的犀利自家人偶能得见,姑母的犀利是在心里的,她生来便是天之骄女,行事干脆利落,不与你多废话,直接上手,至于你知不知道哪得罪了人,其实并不重要。
据贴身服侍我的小让子在御膳房主管采买的远房亲戚偷偷来说,那日,姑母回京,从二婶那听闻这一茬糟心事,起头什么也没说,翌日,便去了三叔京郊的别苑,直接到那宛如姑娘面前。
她是固伦长公主,除却皇祖母与皇额娘,便是大清朝最尊贵的女子,那区区二品官宦的女儿自然是要向她行大礼参拜的,姑母施施然坐在正座上,也不叫她起身,任凭三叔在边上不断使眼色也不出声,只是悠然自得的饮茶。
快入冬的天气,地砖的寒意从地底下而来,浸入骨肉,让人忍不住打寒颤,宛如姑娘就跪在冷硬的地砖上,一声也不敢吭,三叔倒是想出头,却让姑母带来的侍卫压在座上,三贝勒的亲卫亦让长公主的亲卫制衡,统统挡在门外,半点也瞧不见里头的动静,免除了“家丑外扬”的忧虑。
至于小让子的远房亲戚为何会知道,这是因为小让子的远方亲戚的远房亲戚是长公主的心腹内宦。我很为他们这一家子担忧,怎么都入宫来做内监了,断了香火怎么好哟。
那日,姑母徐徐饮尽一盏茶,就居高临下的望着宛如姑娘,先与她道:“若非你在皇家兴风作浪,哪配本宫与你饶舌。”
宛如姑娘浑身打颤,无助之下,满目可怜的望向三叔,三叔让她柔弱殷切委屈的眼神瞧得心疼不已,又被人压制动弹不得只能用眼愤怒的干瞪着他强悍的姐姐,他姐姐半点都懒得理他。
继续道:“你既然如此贪图富贵,贪恋尊位,本宫便与你讲话说白了。”她语气轻轻的,声音也不大,却让人浑身发冷,宛如姑娘的泪水涟涟而下,显得楚楚可怜,她哀戚着求道:“臣女与三贝勒是真心相爱的,臣女不图富贵荣华,只求能在贝勒爷身边伺候。”
姑母淡淡的摆手,她没兴趣知道这些:“其实,你要做三福晋,也不是不可。”
宛如姑娘顿时眼睛一亮。
“皇额娘是绝不会承认你的,因此,你做了嫡福晋,满天下也无哪个贵妇人敢与你往来,三贝勒也将因为你的缘故,从此再见不到亲额娘的面,排斥于皇室宗亲之外,前途葬送,只能做个闲散宗室。你别不信,皇额娘说得出便做得到,她说了敢娶你便不见三弟,那三弟就永远都入不了慈宁宫的门。”姑母雍容华贵的身姿略嫌慵懒的倚着椅背,眼中对跪在她身前的这名女子充满了不屑,语气依旧是不迟不缓,淡淡的,没半点焦虑,仿佛只是在逗一只无处可逃只能俯首的小动物,充满了野趣。
宛如姑娘眼中的光芒一点点的熄灭,但不过片刻,她又信誓旦旦的道:“太后娘娘迟早会动容于我和贝勒爷……”
姑母没让她讲下去,打断道:“至于你阿玛,他能使你攀龙附凤,本宫便与你保证,三月之内,必有御史联名上奏,参得他丢官远谪,永无翻身之地。看你家中还有哪个敢与你往来,敢与你撑腰。”二舅公庆德极是喜欢做御史参人,他在御史台窝了许多年了,任凭高官显爵都不舍得将左都御史的官位让出来,可见御史台有他多厚的人脉,要参倒谁不是手到擒来。
这么一来,她从此孤苦无依,名声扫地,母家不得回,婆家不得入,京中的宗室圈子亦容不得,只能依靠三叔,至于三叔,姑母更为不屑道:“他眼下能为你抛弃原配,你怎知来日他不会为其他女子抛弃你?原配都能冷血无情,你这继室又算得了什么?”
三叔在一旁继续瞪眼,干瞪眼!
宛如姑娘颓然倒地。
姑母见此,便抬了抬手,使人将她拖出去,命人把门关上,与三叔促膝亲谈,至于谈了些什么,就不知道了。反正,三叔一出来就立刻往慈宁宫负荆请罪,称自己鬼迷心窍。
这事算完了。
不过,宛如姑娘的阿玛,还是被人参了,抄家时,抄出了三百万两白银,真是,贪官污吏。
原本,我是以为姑母赶走宛如姑娘是为皇家和睦,直到有一日我与小让子几个捉迷藏,躲在御花园的假山中,小让子他们找不到我,就寻到别处去了,我十分得意,正想着何时出去,就听到假山边上有一道柔和的嗓音:“给姐姐请安。”
是三婶。那对面的就是姑母了。
姑母道:“你还好吧?”那口气极是淡薄,话中的内容却是关心的。三婶轻轻的嗯了一声,二人便一齐沉默下来,许久,三婶语带艰涩道:“谢谢你为我……”她停住了嘴,句末带着点哽咽,这似乎是我的错觉,因为下一句她便如常的柔声道:“这回是我欠你的。”
姑母没有说话,我通过假山光怪嶙峋的缝隙看到姑母眼睛静静的望着远处,她仿佛没有看任何东西,又仿佛是极眷恋的凝视那一缕空气,仿佛那一缕空气于她便如额娘于阿玛般要紧,良久,她收回目光,眼睛里的缠绵与眷恋已全然不见,只淡淡的看了三婶一眼,便走了。
我一直以为姑母是不喜欢三婶的,三婶是个很温婉的女子,宜室宜家,极是贤惠,也很善良,全家上下,除了姑母没有人不赞她的。姑母却是个自强的女子,本朝对女子的约束虽然弱了些,但依旧不喜有女子抛头露面,姑母也不抛头露面,她坐镇幕后,轻松指挥,和人做生意,已形成北荣南温之势,南温是泉州的两个老太太,主要是与洋人做买卖,将洋货倒卖,我没见过,但听闻挺厉害,皇祖母三年前下江南时,还特意去瞧过她们,赏了许多恩典。
就是如此迥乎不同的两个人。姑母不喜欢三婶的柔弱也可理解,但此次,姑母能为了三婶与三叔撕破脸面(即使最后没撕破),还将宛如姑娘家闹得家破人亡给三婶出气,实在出乎我预料。
现在才知道,原来,她们也是十分融洽的。也难怪,到底是一家人。
后来,与大哥说的时候,大哥叹了口气,道:“姑母做的不是为了皇家,那一个小小的乱家女子算得了什么?凭谁出个声儿都能让她无处葬身,何劳姑母亲自出面?——她为的也不单是三婶,而是许多年前,有一个女子,托付她要好好照顾赫舍里综楚。”
我想了想,明白了,若要使宛如姑娘死心,家里不计哪个都有的是法子,臣和君斗,便如同以卵击石,不自量力。之所以一直无人出手定是姑母请托的,她快马回京,就是不放心别人,免得解决了一个宛如姑娘,却使三叔与三婶嫌隙更深。姑母是用心良苦。
只是什么样的女子,能使向来心高气傲不受拘束的长公主如此将她的话刻在心上,奉若明旨。
“那女子呢?”我不由好奇问。
“已病故,不在了。那时起,姑母便不大爱留在京里,怕睹物思人。她与三婶是亲姐妹,长相极像,姑母自然不大爱见到三婶。”
思念一个人思念到与她想象的人都不忍心见,与她一起呆过的地方也不敢再来,却因为她的托付,去见她不忍见的人,留在她不敢留的地方。我歪着脑袋想了许久,依旧似懂非懂。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咱们家,女子似乎比男子更彪悍。”最厉害的是皇祖母就不必多言了,皇阿玛十分尊重皇额娘,二叔怕二婶,三叔倒不怕三婶,但他怕给三婶撑腰的姑母,姑母到如今还没成婚,祖母也不管她,任她逍遥自在的在外头游山玩水,她的别苑已遍布天下,到哪都有歇脚的地方。
大哥正饮茶,听了便给呛到了,一个劲儿的咳个不停,想了一想,仿佛,我说的,也没错。
“大哥,你说,咱们怎么就不是公主呢。”
大哥默默的回过头,拿起一本折子专心的看起来,瞧样子,是不想再理我了。
过了一年,我五岁的时候,皇阿玛就让我去二叔的书院上学了。那书院教习的是洋学问,也教四书五经,古典经纶,十七叔公十分不满,和几个大臣向皇阿玛奏道:“那书院建立不过二十余载,先生都不是顶好的,教的又是些洋学问,恐使人生外心,皇家子弟,不宜去那学习。”
皇阿玛很是干脆:“你说的有理,那里的先生,的确不是顶好的,那就烦十七叔也去做个教习,隔三差五的去一趟,也省得学生们生了外心。”
于是,十七叔公变成了书院的一个教书先生。我去书院也成了定局。
书院在京外二十里外的地方,一日间定难回宫安寝,说来这是个麻烦,我还年幼,三叔等人又各有琐事,照顾不到我。宫里为这事极是烦恼。这时,早赋闲在家的四叔公入宫来见阿玛,说可由他来照料二阿哥。
四叔公一生先是辅助先帝即位,而后肃清江南官场,又赴青海剿灭罗卜藏丹津叛乱,驱逐生乱的策旺阿剌布坦,为大清立下赫赫功劳,先帝封他为固伦和硕雍亲王,成了郑亲王后唯一的一个铁帽子王,准以世袭罔替。
如今他已白发苍苍,一直住在京郊,极少露面,这回因我这件小事竟匆匆的换上朝服,来求皇阿玛了。
皇阿玛把这事与皇祖母一说,皇祖母叹了口气,只道:“让老四照料小二,没什么可不放心的。”
于是,这事便定了下来,我就住进了京郊的雍王府别苑里。
作者有话要说:卧槽,这本来应该是二更的,奈何jj不给力,误我!
把古代的事交代一下,基本每个你们关心的人都会直接或间接的出场。
咳,比如我很关心果郡王,所以他间接的出场了。
然后关于胤礽和溪则的三儿子,咳,家里总得出这么个惹麻烦的才热闹嘛,他就是有点渣,能力还是不错的。
ps,我觉得上一章结尾有点虐虐的,有点忧伤,可是你们为什么那么欢乐,这不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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