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个月,日子如行云流水般和谐温馨。
林好惊讶的发现,顾西贺并不如同之前带给所有人的印象那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他能把饭菜做得馨香可口,能换灯泡能修理下水道。甚至100斤的大米一口气扛上六楼连疲惫抱怨都不说一声,
顾西贺告诉林好,那是因为他从小就不爱跟人家说话,房间里什么坏了需要修理他也懒得去找仆工。一开始还叫林好帮他弄,但林好十有*回去找专人来帮忙,进进出出少爷的房间让顾西贺很烦躁。
于是渐渐的,他就养成了什么都自己研究的能力,也就什么都会做了。
林好想:嘴懒的人身体就得勤快,还真是这个道理。
两人早上起来分工明确,顾西贺做早饭林好收拾房间。然后一起乘公交车去进修学校。那是一所口碑不错的高考辅导进修学校,一般用来招收专升本,成人自考以及复读生。老师虽然比不了圣华夫的水平,但也算敬业负责。
林好的功课底子好,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至于顾西贺,就算以前的讲师是王牌教授他也没好好听过一节课,所以现在也不会有什么适应不适应的问题。
每天下午五点放学,晚自修自主参加。
两人有时候会在学校自修很晚,晚餐就在旁边的快餐店解决。有时候会早点回家,路过菜场买些食材,顾西贺烧晚饭,林好帮他检查习题和考卷。
有时也有争吵,通常都是顾西贺挑起,林好最多顶回三句话便不再作声。
结果要么是顾西贺八爪鱼一样黏上来道歉,要么就是直接扑倒吃干抹净。
在进修学院的第一次模考,顾西贺的成绩果然有了大幅度的提高,那天林好还特意在房间里布置了些温馨的氛围示以嘉奖。
事后,两人相拥在床上,有一搭无一搭得闲聊。
顾西贺突然叹了口气,林好伸手扶平他紧皱的眉头:“怎么了西贺?”
“我是在想,日子过得这么平静舒坦,我妈那边会一直没有动作么?”顾西贺拥着林好的身子,吻了下他的额头:“我有点担心她搞什么突然袭击,让我们难以招架。”
“别想那么多了,兴许夫人也想开了,就任其自然。”林好当然知道这是个天方夜谭,但眼下除了放宽心积极面对,也总好过整天杞人忧天。
“你太看得起她了吧,”顾西贺哼了一声:“这辈子就没有一样东西能在她手里脱线,把属于自己的和不属于自己的统统捏在手里才是她人生最大的快感。”
“可是她毕竟是你的妈妈,哪有母亲会真的忍心把儿子逼那么惨的…”
“她首先是汤加蓝,其次才是我妈。”顾西贺冷笑一声:“我也好,我爸也好,其实都快被她压抑得喘不过气来了。
一个难相处的人,不管她以什么身份在你生命中出现,都是很头疼的一件事。林好…”
“恩?”
“你怎么从来没去看过你妈妈?”顾西贺问。
林好的身子微微震了一下,他从来就没对顾西贺表现出深藏在内心的这份情愫——其实他,是恨着那个不负责任的女人的。
“你还怪她吧。”顾西贺转过头,扳住他的脸:“她当初背叛林伯,从此消失在你的生活里…。”
“别说了。”林好垂下眼睛:“我不去评判她作为一个母亲到底够不够格,毕竟她生育了我,也把欣欣拉扯长大。但是对她,真的没有那么多感情在里面。
知道她做了那种职业,得了那样的病。只觉得挺遗憾的,但并不因为她是我妈就感到有多耻辱。她是她,我是我…我不过是心疼欣欣罢了。”
“已经叫你妹妹把她送进专属医疗院了吧?”
“恩。”林好点点头:“有件事还想跟你商量下。”
“说啊。”
“欣欣一个人我实在不太放心,你知道我妈这个病也没多少时间了。等她不在了,我想跟欣欣相认,让她过来跟我们住。”
“好啊!”顾西贺竟连思考都没有,满口应承。
“啊?你这么爽快?”林好一下子懵了,好好的两人世界硬加进来一个人,任谁都应该先犹豫一下吧。
“她是你妹妹,也就是我妹妹。我为什么不同意啊?”顾西贺翻身压住林好,眼神温柔了起来:“林好,我已经背弃了我的家庭和所有的亲人。你和你妹妹,就是我的家人了。”
“西贺…”林好的心里一下子燃起感动的火焰,原来眼前这个男人已经强大到不再需要自己的保护。
他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努力上进任劳任怨。原是这样好的本色性情,竟然是在那自认为能给儿子最好教育的强势母亲独断专行下,蹂躏得不成样子。
林好觉得很讽刺,他真想把顾西贺的一举一动录像下来,寄给汤加蓝好好看看。让她明白,她其实已经拥有了全世界最好的儿子,却从不知珍惜。
但是人有弱点,性情有萌点。顾西贺突然大叫一声,弹簧一样从林好身上飚出去!
“怎么了?”林好被他吓了一跳,开灯见他脸色惨白语无伦次。
“蟑螂…蟑…”顾西贺哆嗦着嘴唇,指着墙壁上悠然自得散着步的小爬虫道。
“你怕蟑螂?”林好拿起纸巾捏住蟑螂。
“废话…黑漆漆的多恐怖!”顾西贺往后缩了两步:“早告诉你不要在卧室吃零食!这…蟑螂…人家都说,你在你的房间里看到一只,则说明在你看不到的地方至少有两万只!”
“不过是个小虫子,干嘛吓成那样。”林好双指一捏,滋得一声葬送了蟑螂的性命。
“我操!你不要捏啊——”顾西贺捂着耳朵,只觉得心脏都要被撕裂了,那种刺耳爆浆的声音简直让他抓狂。
“好了好了,周末我们把房间彻底清扫一下。”林好下床丢掉纸巾,洗了洗手回来。
“你…你别碰我,今晚你都不许碰我!”顾西贺惊恐得看着林好那只捏过蟑螂的手。
已经进入深秋了,林好拿出厚被子吩咐顾西贺在有阳光的时候赶紧晒几个小时,千万记得别沾了露水。他要出门去,今天丁欣学校开家长会,但是她妈妈的状况已经不可能参加了。
于是林好答应她扮成她的表哥,为了打扮成熟,还特意蓄了几天青青的胡茬。
顾西贺从菜市场回来,买了林好最爱吃的鱼,把被褥晾上以后一边哼着自己作曲的奇怪调子一边欢快得在厨房忙碌。
直到门外响起锤砸一样的炸响。
这么敲门的人通常不会是什么好来路。顾西贺满肚子怒火,刚想骂那个狗娘养的会不会讲点礼貌,一开门——三五个流里流气叼着烟纹着身的家伙鱼贯而入!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顾西贺起身去拦,却被为首一个高壮的胖汉随手推倒。
“林兴业在哪?”胖汉啐了一口,厉声喝道。
“他已经过世大半年了,这房子的名字现在属于他儿子。”顾西贺说。
“你就是他儿子?”胖汉把棍子挑在顾西贺的下巴上,上面的洋钉冒着丝丝凛冽的寒气。
“你们想怎么样?!”顾西贺懒得多解释,心想这几人来者不善,且听听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林兴业以前借我们的高利贷,一躲就是十几年。现在既然死了,要么你来还,要么把这房子卖了来还!”胖汉手里一抖,一张皱巴巴的借条都落在自己眼前。
“不可能!他为人老实厚道,本本分分,才不会去借什么高利贷!”顾西贺看着那张怎么都不像是真实的字据反驳道。
“你少废话!限你们三天之内乖乖把钱还了,否则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找得到你们!”
“你们…”顾西贺心里冷笑:他说的是‘你们’而不是‘你’。看来这家伙明明就清楚自己不是一个人,只是不知道自己是顾西贺还是林好罢了。摆明了就是有人指使上门的!
“凭一张不清不楚的拮据就上门要钱,当这个世界没有王法了是不是!”顾西贺推开棍棒厉声道:“还钱可以,法庭上见!”
“你他妈找死是不是!”棍棒一挥冲着顾西贺的脸砸下去,他伸手一挡,被那尖锐的钉子在手臂上划开几寸长的伤口,当即鲜血淋漓。
“老大,他是林兴业的儿子么?万一——”一个小弟凑上来,悄悄耳语。
“管那么多!先砸东西!”胖汉发话,一群人是蜂拥而至似行星撞地球般加大摧毁。
“住手!我会报警的!”顾西贺去抓手机,却被胖汉一脚踩住手:“报警?报你妹的大头鬼——我告诉你,我们每隔三天会上一次门,到时候你不报警你们邻居逗得报警抓你,说你扰民!”
就这样,几个人把家里摧残得一塌糊涂,末了在大门和走廊上涂满恐怖的威胁标语,扬长而去。
“今天谢谢哥哥了。”丁欣一边喝着奶茶一边笑眯眯得对林好说:“同学们看到我有这么帅的哥哥,都好羡慕的。”
“是我谢谢你才对,”林好摸摸女孩的头:“你成绩好,一直受到老师表扬,哥哥跟你沾光呢。”
“哥哥,”丁欣腼腆的笑:“有时我在想,你要真的是我哥哥就好了。你有没有发现,咱们两个鼻子眼睛长得还真挺像呢。”
林好心里一窒,几欲脱口而出,但想到此时最好还是不要叫年幼的女孩背太多的身世变故,开心简单一点最好。
“好啊,你要是喜欢,就把我当你亲哥哥。”林好拍拍女孩的肩膀,看看表:“时候差不多了,我要回去了。”
已经五点多了,林好给顾西贺打了个电话,却只传来您所拨打的电话现在不在服务区内的声音。
顾西贺的手机已经被那伙暴徒摔坏了。此时他坐在一片废墟的墙角中,随便扯块毛巾把伤口裹了一下,起身去给林好做晚餐。
苦笑的想,经过这么一番折腾,那鱼居然还活着,真是个奇迹。
林好上楼看到门上鲜红的各种威胁标语,当时就下得魂飞魄散,他迫不及待得冲进客厅,眼前的狼藉叫他几乎窒息。
“西贺!西贺你在哪?”林好慌了手脚,扯开喉咙大喊。
“喊什么,我在这。”顾西贺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把受伤的胳膊藏在身后:“洗手吃饭吧。”
“这到底是——”林好抢过菜盘丢到杂乱的餐桌上,双手捧着顾西贺的肩膀从上到下的打量:“是谁来过?你有没有受伤?让我看看——”
顾西贺的眉间骤然闪过一丝压抑的痛楚,林好才发现自己抓着他手臂的掌心沾了满手的粘稠。
“你…。”
“小伤而已,”顾西贺摆摆手:“那些人…应该是我妈派过来的。”他把桌上的那张字据交给林好:“我不相信林伯会去借什么高利贷,这份东西很明显不是十几年前的产物。这种质地的a4纸也就近年来打印机普遍之后才有。即便做旧揉烂也能看得出破绽。”
“西贺…”林好拉过他的胳膊,轻轻摘掉那上面胡乱裹扎着的毛巾,那条不浅的伤口翻着皮肉浸泡在新鲜的血肉里,看得他触目惊心。
“没事的。”看着眼前男人那紧扭着悲伤的眉眼,顾西贺抚摸着他的脸颊:“我妈就是派人来威胁两下而已,我到不信她还真能要了我的命!”
“报警吧。”
“报警有什么用…省公安厅厅长是她大学同学,当初还追了她半年呢。”顾西贺笑笑。“只要不出人命,都能算作是家庭纠纷,但我能做的——就是要保护好你。”
“他们过几天还会来闹的。”林好叹了口气:“西贺,我们暂时先搬离这个地方吧。”
“搬去哪里他们都会找到我们的,不如就等在这里,我还真就不信她能把我弄死!”顾西贺冷笑一声。
“惹不起还躲不起么…”林好拍拍他的肩膀:“我们去租个距离学校近点的小房子,先把学业完成为先。”
“她还会来学校闹的吧。”顾西贺叹了口气。
“这个倒不会吧,学校的背景是岳久程他们家罩着的,商不与官斗。夫人还是会忌惮一些——”林好拿了钱包和钥匙:“走,先去医院看下伤。”
“林好…”顾西贺站着没动。
“怎么了?”
“我在想,要不是因为我不够强大,就不会给你带来这么多麻烦和危险了。”顾西贺压低声音,无奈得言辞从喉咙间流淌出来:“要是你跟岳久程在一起,估计就不会搞成这样了。”
“胡说什么呢!”林好眉头一凛,按住顾西贺的唇:“其实是我不够强大…”他反手牵住顾西贺的手:“我把你带出了那种衣食无忧的生活,又没好好保护你。”
“林好,不管什么困难的打压,我们都不能放弃好不好?”顾西贺盯着他的眼睛郑重得说。
“恩,决不放弃。”林好微笑着,拉着他下楼。
距离家里最近的医院在两条街外,伤口不算深,没有缝很多针。但是为了防止破伤风,还是打了一瓶消炎点滴。
顾西贺在输液室里坐着,林好到附近的房屋中介看了看,最好能找到便宜又方便的公寓。
一般的房租都是要付三押一,林好银行卡里的钱不算多,于是他把林兴业的那张定期存折带过去。却被告知账户冻结。
“怎么会呢?我爸爸去世半年多了,我已经提交了继承声明的文件。”林好站在办理窗口的附近急切的问道:“因为是定期存款,我不急着用钱就一直没有动,现在怎么会被冻结?”他之前的花费只是那部分活期存折的剩余,林兴业的定期存款是这些年的所有积蓄,看病的两年用掉了不少,最后大概也有二十七八万的剩余。林好想着以后供自己和妹妹念书用,也就一直没有动过。
“我们也不清楚,但是收到相关部门的规定,你父亲这些年的个人收入从来没有报过个税。所以可能要将其生前账户冻结彻查一下,”银行工作人员劝道:“你不用太担心。就算把补缴的税金和滞纳金一并结算,也不会有多少钱的。到时候还是会解冻还给你。”
父亲的薪水都是由顾家管家按月结算的,有没有报过个税这还真是不太清楚。
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意外,用小脑想下也知道是有人背后动作。
“可是我现在急着用钱。”林好面露难色:“就不能通融下么!实在不行,我可以做个房屋担保什么的——”
工作人员耸耸肩:“这个我们也没办法。”
“那…大概要多久时间才能解冻?”
“这个说不准的。相关部门给出的答复是三个月以内…快则十天半月,慢则——搞不好还要你出具其他说明之类的。先等等吧。”
林好咬着唇走出银行,现在身上满打满算就只有不到两千块钱的现金了。别说租房子,就连日常生活都维持不下去。
他驻足在刚刚路过的房屋中介,硬着头皮去找客户经理:“不好意思啊先生,刚才我看中的那套房子还是有点…不怎么心仪。您这边有没有距离三和街更近一点的?”
“有是有…”那经理翻了翻资料:“方便倒也是最方便,就一个路口。可是这房子你们未必看得上——”
从医院吊完盐水,林好和顾西贺跟着经理去看房。那是一处老式公寓,明年就要拆迁。房东等着拿补偿金,早早的也就搬了出去。所以有一搭无一搭得挂在中介,也只能寻个短租。
一室户,没有厅,洗手间只有不足两平方米。装修是十几年前的风格,很多东西都破旧不堪。窗户上还少了一块玻璃。
“一个月四百八。付三押一。”经理说。
“就这房子还要四百八?”顾西贺嗤之以鼻:“还付三押一,他不赶我我都想要赶紧逃跑!”
“人家房东也没指望房租赚钱,放在我们中介这权当赚点手续费呗。”经理笑笑说:“你们要诚心要,我就做个主,四百块钱,押金就算了,一次性给一千二,租你们三个月。明天就能拎包入住。”
“还是在考虑一下吧。”林好有些犹豫,他自己倒是没问题,但实在不愿意顾西贺受这样的委屈。
“没事,就住这个吧。反正也没有多长时间。”顾西贺对林好说。
“恩。”林好答应了,草草得签了张跟厕纸一样皱巴巴的合同,两人第二天就搬了过来。
“其实也没那么难过吧。”顾西贺看着经过彻底整理过的小屋子,旧是旧了些,但怎么看都算干净温馨。
“就是有点冷,”林好看着那几扇破旧的窗户:“马上就入冬了,没有空调,还面朝北——”
“没事,咱们搂着睡。”顾西贺抱住林好,笑嘻嘻得吻了吻他。
“但愿我爸爸的账户可以安全解决。”林好叹了口气:“真没想到还是被摆了一道,早知道我就不在乎那点利息,早点转到我自己的卡里——”
“不用太在意这个,你爸爸的钱你可以留给欣欣。等寒假的时候我们去做兼职,我倒不信两个大男人还能养不活自己!”顾西贺坚定得说:“我妈以为用这点手段就能压垮我们,真是太小儿科了!”
接下来的日子倒也相安无事,大概是汤加蓝打着如意算盘,以为两人总会由于囊中羞涩走投无路得回来恳求自己。
除了住房条件简陋一些,两人的生活并没有太大改变。只是在门口便利店找了份搬运的兼职,放学后做两个小时,虽然钱不多但足够两人一天的伙食费。
“哥哥…”电话那端是丁欣哽咽的声音。林好心里一揪:该死,汤加蓝既然能找高利贷来骚扰自己,又怎么会放过丁欣!
“欣欣,出了什么事!你先别哭!”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林好跟顾西贺结束了兼职正在屋子里温习功课。丁欣的电话打乱了一天平静的节奏。
“妈妈她…她…”
林好轻轻叹了口气,心想:应该是丁佩过世了吧。
“欣欣,坚强一点。”林好不知该如何安慰,因为刚刚闭上眼睛的那个人——也是自己的母亲的:“你妈妈这些年也受了好多苦,你该这么想——她是解脱了才对。你出落的这么优秀,她也很放心的。”
“哥哥,医院的护士说,妈妈是自杀的。”丁欣的呼吸哽住了。
“自杀?!”林好手一抖,电话差点掉下来。
“妈妈留了遗书给我,然后用输液管把自己勒在床头了。”丁欣已经泣不成声。
“你在哪?我马上过去。”林好跳起身来,穿好衣裤。
“林好——我跟你一起去!”顾西贺也爬了起来,入冬的夜晚寒意渐浓,两人叫了部出租车赶到丁佩去世的医院。
“哥哥!”满脸泪痕的女孩一看到林好便扑了过来。
“欣欣,乖——过来坐下。”林好心疼得把她的手握住:“这么冷的天就穿这么少啊。小手都冻坏了。”
“哥哥,妈妈说她不想拖累我…她留了封信给我。”丁欣的眼泪挂在红彤彤的鼻头,煞是惹人心酸。
“护士说,妈妈自杀前一天有两个陌生人来找过她,之后她情绪就不对了。我在准备期末考试,所以没有天天去看她…结果晚上…晚上护士就打电话给我说妈妈走了。”
“两个陌生人…”顾西贺闭上眼睛靠着墙:“他们说了些什么?”
“你是…”丁欣惊讶得看了看顾西贺。
“他是哥哥的好朋友,以后你也叫他哥哥。”林好对女孩说:“你知不知道那两个陌生人说了什么?”
“我不知道,”丁欣摇头:“护士后来告诉我,那两个陌生人没有待很久,就说了十分钟的话。离开以后妈妈就哭了,还跟护士要了纸和笔。她说他当时也没多想,万万没料到妈妈是要写遗书的。”
“那两个陌生人,你有没有问长什么样?”林好看了看顾西贺,对着女孩追问了一句。
“护士说一个是六十几岁的老人,另一个站在他身后像个保镖,穿西装戴墨镜的。看起来像是有身份的人,穿着打扮都很考究。”
“那老人是不是脸上有麻子?”顾西贺心里基本上已经有答案了。
“对对,护士提过。”丁欣连连点头。
顾西贺闪身就要往外走,林好一把拉住他:“西贺!”
“我他妈的倒要看看她还有完没完了!”顾西贺理智丧尽,大吼一声:“竟然叫顾平昭亲自出面,威胁欺辱孤儿寡母!这样的妈我真后悔被她生出来!”
“西贺!”林好抱住他,低低得说:“算了…我妈妈,也是自己做的决定。”
“哥哥,”丁欣拉着林好的衣袖,递上去一封雪白的信封:“这个东西是我妈妈给你的。好奇怪呢,她又没见过你。可能是我经常说起来有个好哥哥对我非常照顾——她就想在最后…感谢你一下吧。”
林好回头,接过女孩手里的信封。那上面一行歪歪扭扭的字体——林好亲启。
“她还在给我的信里特别说明要我亲手交给你,不许我偷看的。”丁欣说。
林好颤抖着双手打开丁佩留给自己的信:
林好:
看到我的信,你一定又惊讶又怨恨吧。如果要评这世上最差劲的母亲,我一定当之无愧。
其实从欣欣第一次告诉我在网上认识了一个热心的大哥哥,经常资助她的时候,我的潜意识里就怀疑那个人是你。
当年是我的自私和放任犯下了不可弥补的错,深深得伤害了你爸爸和年幼的你。在此,我没有资格请求你们原谅,但衷心得祝福你们一切都安好。
我一生罪孽深重,污秽不堪,唯一的欣慰就是欣欣已经长成优秀了的大姑娘,聪明懂事又热情善良。
我感谢老天没有让我的女儿点染上我的错,所以怀着忐忑愧疚的心祈求你能给她庇护。
你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从你暗地里接济我们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个善良重情的孩子,像你爸爸一模一样。我自甘堕落不懂珍惜,也不奢求你们的原谅,只愿你们可以幸福安康,永远快乐。
不称职的母亲,丁佩绝笔。
林好翻开信封,里面滑落出一张老旧的全家福,那时的爸爸还很年轻,妈妈也十分漂亮。站在地上的男孩大概四五岁,妈妈怀里的女孩看起来还不会走路。
谁能想过着照片上的温馨,会有着怎样无奈的背后故事。对与错恩与怨,不过一袭白骨扬灰。
可能父亲和母亲本来就不是合适结婚了两人,但最为错误结合下的后代,却有好好活下去的权利。
“林好,”回去的路上,林好低头不说一句话,脚步匆匆的。口袋里的钱不多,他们只能步行几公里回家。
顾西贺紧跟着他的步伐,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
“西贺,不是你的错。”林好停下步子,等了等他。
“林好,”顾西贺绕到男人身前,用大衣裹住他还在发抖的身子:“你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吧。”
“我有什么好难受的…”林好苦笑着摇摇头:“爸爸走的时候我都没哭。”
“林好,对不起。”
“说了不是你的错。”林好抬眼,冰冷的手指抚上顾西贺的脸庞:“其实,我在想,你妈妈再怎么让你讨厌,她都是你妈妈。你们还能吵架还能互相怨恨,还能彼此牵挂。可我——已经是个孤儿了。连妈妈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顾西贺一把拥住林好,在寒风中把他匝得紧紧的:“林好,哭出来吧。心里会好受些。”
也许是前一天寒风里走的久了,也许是洁癖的顾西贺坚持这么冷的天也要洗澡,也许什么也不是,只是不小心被路人甲的一个喷嚏传染了。
顾西贺从第二天就开始伤风发烧。
年轻人的体质还是不错的,所以一开始两人也都没在意,只吃了些常规的感冒药。但是顾西贺坚持下课后不肯旷工,又搬了两天的货。结果第三天晚上回家便一头倒下,怎么都叫不醒。
林好这才慌了手脚,赶紧把他送到医院,很快确诊为肺炎要立刻住院。
顾西贺有医保卡,汤加蓝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连这个也给儿子停掉。
但是刚刚办好住院手续,医生就来找林好。
“你弟弟这个毛病说严重也不算严重,成人肺炎么,不会像小孩子那样容易坐下病根。但是要恢复起来可有些漫长,我是看你们的年纪,马上要高考了吧?”
“恩。”林好点头,等待医生的后文。
“所以我才建议你们要不要换进口药,疗效快副作用小,基本上十天就能出院了。但是价钱么——肯定也是贵一点的,你们要是经济条件允许,我还是建议你们用这个。”
“那好呀!只要对他有好处,不在乎价钱的。”林好赶紧说。
“那就好,”大夫点点头:“一支是一千三,他这个情况用一个疗程基本上就可以了。大概前前后后八千块钱吧。”
“恩,可以的!”林好点头,他知道顾西贺以前生病都是家庭医生看的,这个常规的医疗保险卡平时也不太用,应该还剩很多余额。
“但这个药不在医保项目下。需要另外支付的,我先跟你说清楚。”大夫扶了下眼镜:“准备好了就去缴费吧,今天退了烧就换药。”
现金支付…林好愣愣得站在医院走廊中间。
前几天岳久程好说歹说得硬塞给了自己五千块钱,还没敢叫顾西贺知道呢。但就算加上这笔钱也还差好大一截,要去哪里筹划呢。
自己和顾西贺的自尊都不能允许他们再向朋友去伸手,林好慢慢走出住院部,一眼瞥到了下属卫生机构的血站标志。
他咬了咬下唇,转个方向往那边走去。
一周后,顾西贺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烧退了人也轻松了许多。林好白天上课,晚上就过来医院,饶是在病中,顾西贺也不肯落下课业。
林好给他削了个苹果,用牙签插着递到他嘴边。
“这苹果很甜,价格不便宜吧。”顾西贺咬了一口。
“冬天了,水果都涨价。我就买了两个。”林好把他的课本拿开:“休息会吧,你这样拼命读书我很有压力的。上次那道题我都解不出来居然被你攻克,实在让我很没面子。”
“嘿嘿,我早说过我很有实力的,可不止仅仅要在‘那方面’压倒你哦。”顾西贺握着林好的手:“等我病好了,这几天的一并还给你。”
“正经点,这病房还有别人呢。”用医保卡住的病房当然不会是很舒服的单人间,隔壁床一个老头,对面还有两个中年男子。
他们倒也和善,经常拿些吃的喝的分给两人,还连连称赞在现代这个亲情淡漠的社会,还有像他们感情这样好的兄弟实属难得啊。
“你也吃点吧。”顾西贺把苹果推给林好:“最近脸色不太好,也要注意下身体补充点营养啊。我不在家你是不是中午都只吃泡面?”
可是顾西贺不知道,林好现在每天留给自己的伙食费就只有八块钱左右,连泡面都吃不起的。
“我没事,比你强壮多了。”林好按下他的手:“你现在养身体,要多吃点有营养的,我看看明天买只*。到小餐馆里给你炖了——”
“买只*?”顾西贺坏笑:“我看是你想吃鸡——吧了吧…”
“你!粗俗!”林好把他按回床上,端着垃圾往外走:“你躺一会,我出去一下。”
这几天两人没去兼职,生活费自然也开始见底了。林好自己无所谓,但总不能让顾西贺挨饿吧。他咬了咬牙,又往血站走去。
“你怎么又来了?一周都卖了两次了,再给你抽的就不是护士,是屠夫了!”护士一见到林好就把他往外赶。
“护士,护士我真的没事的!你看我身体很强壮——”林好苦苦哀求着。
“少来这套!我不管你有什么急事,我们医者父母心,怎么着也不能看人家拿命换钱——赶紧出去!”小护士气鼓鼓得说。
这家不行就换一家吧,整个城市又不是只有一家血站。林好出门,无奈的想。
从另一个区坐公交车回来要一个小时,快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刚才在公交车上,疲惫的林好第一次没有起身把座位让给老人,平白招来一顿抢白和讽刺。他只能闭着眼睛不说话,在人们的指责声中捱到下车。
“林好,好久不见咯。”一辆跑车停在林好面前,宋庭那似笑非笑的脸出现在下拉的窗玻璃上。
“宋家少爷?”林好惊了一下。
“怎么,那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这么快就撑不住了?”宋庭下车,挑衅得看着眼前的男人。
“你怎么知道他病了?”
“废话,他的医保一直在动钱,你别忘了我舅舅可是全民商保基金集团的董事。”
“你一直在盯着西贺?”林好眉头一皱。
“这么多年的对手了,关心下都不行啊?”宋庭单手压在车门上,上下打量着林好:“怎么了,你气色也不太好。别告诉我说,他生着病每天也能把你搞得很辛苦?”
“宋家少爷,你放尊重点。我跟西贺已经离开顾家,于公于私我们都是平等的。对你——我也无需再客气。”林好锐利的眸子对上宋庭轻挑的笑眼。
“哦?那我倒要看看,西贺精心调教的小猫咪——怎么露出带钩的爪子!”宋庭忽的挥出一拳,林好闪身后退,一掌拍开他的拳头。同时下手倒钩指便攻上宋庭的肘部反关节!
就在这时,他两眼一抹黑,力度一下子松懈。被宋庭结结实实得照下腹打了一拳,力量根本不大,但足够他晕乎好几秒钟。
“别装了,我从血站那就跟着你一路过来。”宋庭单手扶住他差点跌倒的摇晃身躯:“卖完了血你还能卖什么?卖肾还是卖身啊!”
“宋庭!”林好推开他的手,站稳下盘:“我们的事自己会想办法,不劳你操心了。”
“林好!我早就说过,你们不够强大,以为用这种方式来跟家人抗争跟社会抗争就算英雄好汉了!”宋庭大喝一声:“过家家一样的温馨给不了彼此最坚实的避风港,西贺要是跟我在一起,我绝对不会让他过得这么狼狈的!”
“你说什么?”林好一怔。
“我喜欢他,我也有能力对他好。我可以玩转宋家顾家拼一个天下给他,可以让他无忧无虑的过他想要的生活!你林好行么?”宋庭冷冷的说。
“西贺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林好冷笑:“宋庭,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并不需要你用这种承诺将他圈养。
你自以为爱着他,从小到大,用逗弄女生的方式来吸引他的注意。结果只能让他更加讨厌你。
因为你根本就不了解西贺,他需要的那种尊重,那种坚定不移的信任,那种同舟共济的决心,只有我——才能给他。”
宋庭脸上的表情骤然僵硬在寒风中,片刻之后对林好说:“带我上去看看他。”
“林好,怎么去了这么久?”顾西贺放下书本,结结实实打了个哈欠:“我都快睡着了。宋——你来干什么?”他本能得防备了起来。
“我刚才回来巧遇宋家少爷,他听说你病了想上来看看。”林好把鸡汤盛出来:“先趁热喝吧,刚刚炖好的。”
“你有话快说,我要休息了。”顾西贺瞄了宋庭一眼。
“我能说什么?探望病人什么的,无非就是些好好保重早日康复的废话。”宋庭笑道:“不过空手上来也不合规矩,临时过来没买什么礼物。”
“不需要,过来看望我已经很感谢了。”顾西贺冷哼一声:“没事的话,我就不送了。这里人杂,别冲撞了宋家少爷。”
宋庭也不理会他的揶揄,从里衣袋子里掏出一叠钞票:“探病不随礼可说不过去,我身上就这点现金——”
“你这是干什么!”顾西贺怒道,心想着要自己拿宋庭的钱他宁愿去死:“我不需要钱!”
“不需要钱你们喝西北风么?”宋庭把钞票拍在床头柜上,被顾西贺抬手扑散在地。隔壁的病友们窃窃私语,相信任谁也猜不透这三个男孩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们凭什么喝西北风?”顾西贺倔强得抬起眼睛:“我跟林好能养活自己——”
“养活?”宋庭哼了一声:“就靠他去卖血给你换鸡汤?”
“宋庭!”林好脸色煞白,想去阻止他乱说却已经来不及了。
顾西贺的表情瞬间蒙霜,怔怔得转过脸看着林好。
“西贺,你别听他乱说——”林好不敢直视顾西贺的眼睛,慌乱中往后躲,却被顾西贺一把拉住手臂三下五除二得撩起袖子。
臂弯处还染着血迹的棉花球已经说明了一切。
“林好…你…”顾西贺的嘴唇抖动着,浓重的呼吸压迫着声带,眼圈泛着压抑的红。
“西贺你别这样,我身体健康的很,不要紧的。”林好坐回到他身边,将他的脸拥到自己胸前。
顾西贺摘下自己的手表,然后又抢过林好手腕上的:“拿去,当掉。大一点的当铺应该识货,一般能给到百分之十的现金,换个几万块不成问题。”
“这不行!”林好连连摇头,这两块手表可以说是两人的定情信物,是当时顾西贺为了岳久程送自己手表的事喝飞醋,一不小心脱产而出的表白。
对林好来说,这是比生命还重要的信物。
“我跟你一起逃离顾家,是为了保护你,跟你一起过着快乐无忧生活的。”顾西贺的声音哽住了:“我不能看你去卖血来照顾我!”
“我不去了西贺,我答应你肯定不去了!这两块手表意义非常…我不要拿它们去换钱。”林好捧着顾西贺的脸颊,激动地恳求道。
“受不了你们!韩剧一样肉麻得要死——”宋庭眉头一皱,竟把两块手表从床单上捡起来揣回自己的口袋!
他摘下自己的腕表丢给林好:“你们的放我这里押着,我这块你拿去卖了!等你有钱了回来赎——看什么看,这是百达翡丽年度庆典推出的限量版,比你们的贵好几倍!我走了,你好好照顾他——”
宋庭回头看着还在发呆的两人,缓了口气丢下一句话:“林好,顾西贺,你们是不是觉得只有这样子的感情才够感天动地?但我不止一次的告诉你们,自我不够强大,你们守不住这份禁断幸福的。
有时间你们可以想一想,是一辈子东躲西藏,还是光明正大得走到阳光下击溃一切障碍。
等到有一天,你强大到没有任何人可以把你们踩在脚下压迫的时候,你想跟谁相爱都不是问题。而不是像现在,顾夫人随便一只手都能把你们捏的粉身碎骨。这样的抗争,成不了大气候的。
所以,有句话虽然已经狗血到让人恶心,却还是有道理的——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你们是要短暂如偷欢般的相守,还是用自信和坚强抗住寂寞和相思,为以后的肆无忌惮来下赌注。自己好好考虑下。”
直到宋庭的身影消失了好几分钟,顾西贺跟林好才回过神来。
“他…说的那些话到底什么意思啊?”林好讪讪得看了看顾西贺。
“管他呢…故弄玄虚。”顾西贺耸耸肩膀。
“这手表很值钱么?”林好摆弄着精致的表盘,他看不出来这些奢饰品的价值。
“四十万…”
“那跟你买的不是也差不多?”
“美金。”不想去看林好惊讶的神情,顾西贺无力的靠在枕头上闭上眼睛。这一生他最不想领的人情就是宋庭的,可惜还是被他抓到了最狼狈的状态——想想就浑身不爽。
两人当然不会真的把宋庭的手表当掉,但他留下的几千块钱现金还是解了点燃眉之急的。
顾西贺出院以后,学校也就差不多放寒假了。林好找了一份健身房的兼职,他的跆拳道水平在新开的寒假班教几个小学生还是绰绰有余的,薪水也比搬货什么的高很多。
顾西贺的身体没有什么后遗症,但大夫说咳嗽还要持续一段时间。所以林好坚决不准他出去打工,每天把他关在家里做饭读书。
快过年的时候,岳久程和宋庭各自上门一次。把家里多到溢出来的年货搬过来,很快就堆满了狭小的冰箱。
顾西贺也不再拒绝他们的帮助,心安理得得收下来,每天变着法的给林好做好吃了。结果半个月下来,两人都长了几斤肉。
元旦当晚,顾西贺做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林好送走了妹妹丁欣后,两人窝在狭小的床上相互取暖。
才看了会儿电视,顾西贺的手脚就不老实了。
“别闹,冷死了。”林好扳住他的手。
“冷才要做点热乎的事啊。”
“大夫不是说了要禁欲的么?”
“我怎么没听见。”顾西贺翻身覆过来,啃咬着林好白皙的锁骨。上下其手百般解数,直到下腹感受到对方诚实的反应才笑眯眯得撑起身子:“喂,那么快就有反应了,还矜持什么啊?”
现在时间晚上11点40分,林好被他挑弄得难受,也就不再抗拒,咬着他的耳朵说:“要不要,做跨年?”
这主意太美妙了,顾西贺兴致高涨,开始新一轮的攻势。当两人都已经意乱情迷的时候,他推高对方修长的腿,沾着双方的润液慢慢送了进去。
“现在就进去?”林好顿了一下:“还有一刻钟才到零点呢!”
“你什么意思啊!”顾西贺一脸不爽:“小看我的持久力是不是!”他故意弯起身子,一下子撞到敏锐的腺体。
林好发出一声失神的轻唤,对方霎时掌控了他昂首的顶端:“我看是你坚持不到零点才是!”
(过程拉灯h~换不换姿势自行想象)
“喂!混蛋不要夹啊!”
“还有三分钟才敲钟!你再忍一忍嘛——”
“那你给我放松点——”
“不行,你…你力气太大了,我控制不了那里面啊。”
“你这样紧我受不了的!”
“还有二十秒!”
“林好!你这个混蛋——”
“西贺…我爱你…”
零点的钟声敲起,窗外烟花炫彩,爆竹齐鸣。顾西贺的低吼被淹没辞旧迎新的欢腾里,他伏在爱人宽厚的肩膀上,感受着那一股股热流从两人小腹之间里蔓延出来。
跟爱人同时到达愉悦的巅峰,那种美妙和成就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
“林好,我也爱你…”捧起对方那潮红的脸,深情得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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