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在意料之中又出乎预料之外,阮光雅思一次就过了,没有白白浪费那一千多块钱。
已经跟妈妈和小姨们商量好八月份回家住,现在距离开光屋的日子只有一个礼拜了。
签证已经办好,机票也已经买好,八月二十五号中午的飞机。不得不说,在这件事上,一项拖拖拉拉的学校行动力真是高到爆棚。
就跟严凡一样。
经过一个月的沉淀,阮光对于满满正能量的严凡的不满已经渐渐褪去,或者说她已经没有闲暇的情绪用来让给“不满”了。
舍不得还来不及。
比如此刻,她就软软的靠在严凡的身上,跟他一起看着中央六台放的国语版《教父2》,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一动也不动。
《教父》特有的幽暗的色调跟阴柔的配乐,使得整部电影被铁血柔情的英雄本色给填满,让阮光的心情介于放松跟纠结之间,看得格外投入。
感觉好久没有这么用心的看一部电影了,虽然是部已经看过三遍的电影。不过,国语版中这种华丽的配音,听久了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阮光挪了挪身子,将脑袋从人体沙发——严凡身上移开。
“怎么了?”
严凡瞥她一眼。
阮光抱着靠枕,夜晚没有开灯的客厅里,严凡的侧脸被电影中深沉的色调映出了一条柔和的线条。
她盯着自己雕像般的男朋友,缓缓地眨了眨眼睛,重新靠回了他的身上。
“没什么,”阮光抱紧了靠枕:“我跟房东说好了,他后天就来给我办退租。”
男人修长的手臂颤了一下,马上恢复了平静,阮光因此一点也没有察觉出什么。
“好的,”严凡语气轻快地说:“我正好也有事想跟他商量。”
阮光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的问他“什么事”,但是她的心脏猛地一紧,将已经漫过嗓子眼的问话按了回去。
她不敢问。
她怕听到严凡继续用他那清淡的声音、轻快地语调,回答她——商量下一位合租人呀。
阮光咬了咬嘴唇,没有再说话。严凡也没再说话。
一阵漫长的沉默一直蔓延到了电影结束。
期间,严凡只是用力抱紧了阮光的肩膀,没有任何人说任何话。
也没有任何人谈论到以后,谈论那些有关厮守的未来。
房东老爹过来洽谈的那天,阮光刚好接到了孟佳音的电话,死活要拉她出来见面,说得泪声俱下,一副不见面就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了架势。
阮光没辙,只好一跟房东谈完就出了门,因此她也没有听到严凡究竟跟房东说了些什么。这反倒让她松了口气,也许她是故意要走开的也说不定。
她害怕听到他们哪怕一星半点的谈话内容。
正午的阳光毒到让人想吐。还好阮光下了地铁后只在室外行走了三十秒左右,就到了她跟孟佳音约好的餐厅。
在基本满座的餐厅里转了一整圈,她终于在最里面的角落找到了孟佳音。
还有毕索文。
还有龚格。
阮光只是稍稍吃惊了两秒左右,便在孟佳音身旁的空位上坐下了。
“我该怎么说你才好,”阮光的语气满是嫌弃:“大夏天的你叫我来吃火锅,看想看看你的脑子是用什么做的!”
孟佳音连忙撒起娇来:“这里的火锅很好吃嘛,你没看人都坐满了。再说了,你来得这么晚,我们都已经吃过一茬了!”
阮光翻了个白眼,一脸同情的看了毕索文一眼。他还是一副特别忠犬的样子,笑眯眯的看着她们。
一旁的龚格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看阮光,只是专心致志的涮着自己面前的火锅。
“严老师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孟佳音一脸天真地问道。
阮光跟龚格同时顿了一下,只不过龚格的停顿十分不明显,所以没有被人察觉。
“怎么了?不会是吵架了吧?严老师死活不让你走?”见阮光愣住了,孟佳音自顾自的打开了脑洞:“就是说嘛,你怎么突然要去英国了,这也太突然了,真是太突然了!你说是吧毕索文,要是我突然要去英国,你准备怎么办?你是不是也会跟我大吵一架?”
毕索文夸张的摇起头来:“当然不会!怎么会骂你,我绝对会跟你一起去的嘛。”
孟佳音被感动得一塌糊涂,两个人面对面的腻歪起来。
阮光再次翻出个白眼,移开了目光。这次,她刚好迎上了龚格若有所思的目光。阮光微微一笑,拿起了桌上的筷子。
“还好吧?”
龚格轻声问道。
同样是轻声耳语,龚格的声音却跟严凡的完全不同,他的声音更加的低沉,却也不是那么的低沉,只能说普通。
所有人的声音跟严凡的声音比起来都显得那么普通,不论何时,严凡的声音听起来都是那么的让人心动。
阮光此刻突然很想严凡。特别特别的想。
“真的吵架了?”
见阮光没有说话,龚格追问道。
阮光一下子回过神来,轻轻的摇了摇头,微微笑了笑:“怎么会,只剩这么点时间了,没有吵架的空。”
龚格怔了怔,跟着笑了起来,眼中闪过的一丝落寞没有被阮光错过,只是被阮光忽视了。
吃完饭,阮光扯了理由早早的回家了,龚格提议要送她回家,她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尽管如此,阮光回家还是过了下午四点,房东老爹早就走了,严凡正在厨房准备晚餐。
“回来了?中午吃得怎么样?”
严凡穿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笑弯了眼睛望着阮光。
阮光默默的点点头,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那咱们什么时候吃晚餐,虽然你可能不太饿,但是太晚吃饭也不好。看完新闻吃怎么样?”
严凡走到阮光房间门口,语速缓慢的问道。
阮光一边换衣服一边说“好”,有气无力地冲严凡笑了笑。
严凡深深望一眼阮光,最终还是什么也没问的转身离开了。
阮光望着严凡的背影,有些无力的轻轻关上了房间的门。
没有开空调,房间里面不一会儿就闷热难耐,让人喘不过气来,整个空间仿佛陷入了一种胶着的状态,就跟阮光和严凡此刻的状态一样。
两个人胶着对峙着,贪恋着最后一点点温存,贪恋着这离别前虚假的宁静;简直让人窒息。
阮光呈大字瘫在床上,汗流浃背,却一动也不想动。
夕阳西下,天色渐渐变得柔和下来。
十、九、八……三、二、一,晚上七点整。
门外传出了拖鞋的声音,严凡打开电视,坐上沙发,扭头望一眼关着的单间门——
“阮光,出来看《新闻联播》。”
迷迷糊糊之中,阮光恍若沉入了梦境,时间好像一点也没有走动,好像昨天才刚刚知道严凡有这种守时看新闻的奇葩习惯一样,好像严凡还是严助教,好像自己刚刚喜欢上他,虽然苦涩揪心阴晴不定,但起码不用分离。
“严助教……”
阮光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抱了起来,皮肤一瞬间传来一股冰凉的触感,整个人好像一下子进入了凉爽的冰室一般,舒服极了。
严凡把阮光放在客厅的沙发上,空调的温度降两度,再给她的额头放上冰袋,卷起她的衣袖,用冷毛巾轻轻擦拭起来。
“在家里都会中暑,就这样你还能离得开我?”严凡重重叹出口气:“看来的确是欺负得有点过分了啊,要不要干脆告诉你呢?”
严凡认真思考起来。
但是在阮光迷迷瞪瞪一掌打过来的瞬间,立马放弃了思考。
——我一定要让你知道知道你有多离不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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