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数线在第二天正式划定,刘篮和魏枫都毫无悬念地越过了一本线。接下来的重头戏就是报志愿,按规定第一志愿可以报五所学校。
“你决定好报哪几所学校吗?”又过了几天,在与魏枫聊天的时候刘篮忍不住问。
“我对报学校不太了解,也不知道学什么好,学校和专业都由我爸来选。”魏枫的任务就是考一个相对高的分数,志愿什么的完全交给父亲拿捏,所以当别人焦头烂额地选学校、挑专业时,她可以悠闲地看穿越剧。这几天父亲查了大量资料,询问了很多熟人,甚至越洋打电话给部分学校的招办,但还是没有敲定报哪几所学校。眼看就要到报考截止日期,刘篮真是替魏枫捏了一把汗。
而另一边,刘篮的父母亲正在拼命催促“省招办建议不要在最后几天蜂拥报考,要是遇上系统瘫痪就没学校读了”,与家人商量一番后他选了三所本省、一所沈阳、一所长春的。他相信如果有缘的话,他与魏枫应该不会相隔太远。
终于,魏枫的父亲在报考系统关闭的前两个小时替她选好了学校:三所本省、一所北京、一所天津的。虽然单就学校而言与刘篮没有交集,但从地域上讲他们还是心有灵犀。
之后几天虽然每天晚上刘篮仍会发短信同魏枫聊聊天,但是高考、志愿这些话题作古后两人谈论的内容未免有些枯燥,直到有一天,她告诉他:“我后天和表妹一起去广州打一个月左右的暑期工。”魏枫的表叔在广州的鞋厂当车间主任,表叔的女儿也就是魏枫的表妹今年同样是高中毕业,在家闲的无聊就想和魏枫结伴儿去鞋厂做点事,挣些零花钱。魏枫的父亲开始不同意,在给表叔打了好几个电话得到对方拍胸脯保证后,才勉强答应。
刘篮沉默了一会儿:“已经决定好了吗?”
“嗯,火车票都买了。”
“祝你一切顺利。记得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自己太累,如果干不下去就回来。”
“怎么和我爸说的一个样儿,还没上班哪知道我就干不了?哼,即使撑死也要干满一个月,可不能被你们这些人看扁。”
“在我面前别逞强了,那边现在很热,而且饮食习惯和我们也有很大的不同,反正你家也不指望你挣那点儿钱。”
“我可是奔着赚大钱去的,我还想用自己挣的钱买一部手机呢。”
“哈哈,到时候给你发短信就不用担心被你妈看见了,记得留点钱回来请我吃饭啊。”见魏枫如此的信心满满,虽然有很多担忧和不舍,但刘篮还是从精神上给予她最大的支持。
“请吃饭肯定没问题!只是我的手机必须等到月末发工资后才能买,所以……”
刘篮十分清楚魏枫想要说什么,虽然他们不知道多久以后才能像这样畅畅快快地聊天,但是刘篮看到这个省略号却十分欣慰和感动。
魏枫走的那天刘篮本想去火车站送送,最终还是忍住了,他害怕这种离愁别绪,他也知道魏枫因有表妹同行并不希望他出现在月台。他只好在家里默默计算着那辆火车的到站时间,然后向那个叫“陌上风”的qq号里送出一句又一句祝福,不管她是否看到。
“班长,假期过得还好吧?”见刘篮在线,夏宇便给他发了条消息。这次高考夏宇也发挥得不错,六百多分,报了哪几所学校刘篮没问,应该都是名校吧。
“无聊死了。”
“跟我去省城做兼职怎么样?我们村有个人在省城一家餐馆当厨师,他说那个店正在招暑期工。”
也许是因为在家里闷得慌,也许是为了能和魏枫有共同的话题,也许觉得让她一个人在外面吃苦不公平,就在魏枫去广州后的第三天,刘篮与夏宇一起去了省城,那也是魏枫十几天前来过的地方。
交了两百块钱押金,领了两套工作服,办了员工宿舍的入住手续,店长给他们作了简单的岗前培训,第二天就正式上班。
恰好那天是星期六,他们需要比平时早起一个小时去参加员工大会。
“下面用热烈掌声欢迎两位新朋友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大会由店长主持。
随后两人作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依惯例在正式开会前都要表演几个小节目活跃一下气氛,挑选表演者的方法也比较有趣,只需一双筷子、一口小锅、一块围裙。当所有人围坐好后,店长将围裙系成球状交给某一位员工,“开始”,他一声令下然后用筷子拼命敲击锅边,围裙迅速在员工间依次传递。“咣…咣,咣!”声音戛然而止,此时围裙轮到谁手中谁就会被大伙推到正中间。
“既然是新来的就应该让他们露一手,大家说好不好?”看样子店长并不打算“敲锅”。
“好。”在座的人都拍手叫好。
反正这些人都是同事也不怕他们讥笑,刘篮首先站了出来:“希望今后一个月能和大家相处愉快,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希望大家能及时批评指正。接下来为大家带来一首我最喜欢的歌曲《传奇》,希望大家也能喜欢。”
一唱起这首歌刘篮的思绪就回到了另一个场景,变得忘乎所以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场下那位负责洗碗的阿姨正盯着他偷笑。
“声音这么好听又唱得这么投入,我看今后大会前刘篮唱歌成为一个固定节目。”待刘篮唱完后店长边鼓掌边笑着对他说。
刘篮听了都有点害羞,低着头快步回到自己的座位。会场中间只剩夏宇一人,他因此更加胆怯,沉默了三四分钟后学了几声马叫才被大家放过。网游之刀尖起舞
“小姨好!”中午值班的时候老板前来视察,店里的同事都亲切地称呼她为小姨,刘篮也学着大家的样子向她问好。
老板是吉林人,年轻时到这儿打工当理发师,后来与一位顾客闲谈中得知餐饮业比较有“钱途”,就向亲戚朋友借了些钱开了家小餐馆。在商海中几经沉浮,老板的事业不断发展壮大,如今分店有十多家,遍布省城各大繁华区段。她才四十来岁,据说个人资产已经突破千万大关。
刘篮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贵妇人,从她的穿着打扮上并没有发现什么奇特之处,倒是跟随她身后的那位穿天蓝色连衣裙的姑娘吸引了刘篮的眼球。刘篮近乎傻掉了,无论从身高、胖瘦、发型还是面相上看,她都和魏枫出奇地像,第一眼看见她时刘篮险些把她错当成了魏枫。直觉告诉刘篮,她应该不是店里的员工,也不像是来应聘暑期工。
“你是新来的暑期工吧,在这儿工作习惯吗?”很快老板就注意到了刘篮,便微笑着询问,一点也不显摆老板的架子。
那位女孩顺势瞄了刘篮一眼,两个人的目光就在那一刻汇聚。刘篮感觉像是做了一件坏事后被逮到一样,脸色通红、心扑通直跳,只得迅速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然后慌张地回答老板:“习惯、习惯……”
第二天早上,刘篮刚踏进店里就吓了一跳,昨天那位清秀的女孩竟然穿着和他一样的工作服,而前厅经理正领着她熟悉业务。这彻底颠覆了刘篮的直觉。
“前厅的工作人员先放下手头工作,过来集合一下,我向大家介绍一位新朋友。”
店里还没开始接客,刘篮正在摆餐具,听到前厅经理的通知后赶紧奔了过去。
“这位是小姨的侄女晓雯,今年在沈阳读大一,暑假过来勤工俭学,主要负责向客人推销红酒,希望大家今后积极配合。”
“您好,打扰一下,这是我们店新推出的一款红酒,最近卖得非常好,您愿意试一下吗?”晚上刘篮正在包间里替顾客上菜,晓雯推门走了进来。
古语“睹物思人”,刘篮现在却“睹人思人”。盯着晓雯,刘篮的脑海中幻想着魏枫工作的情景。手便不自主地颤抖,一不小心将手中的盘子打翻。
“啊……”幸好盘子跌落的地方离客人还有段距离,但还是在年轻女顾客的白色裙子上溅了几处油斑,吓得她大声尖叫。
刘篮和晓雯都被这声“惨叫”惊得不知所措。
前厅经理也听到了,他立即赶了过来,连忙赔礼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您没有烫着吧?这位是新手,可能是刚才看到美女太激动了。”经理赔笑后又接着说:“这是我们培训失职,作为赔偿这顿饭我们将给您免单。改天您还可以把衣服带过来,我们帮您送到洗衣店去洗。”
看到经理亲自过来道歉而且态度这么好,那位顾客也显得十分通情达理:“既然是新手就应该允许他犯错,你们也不要责备他。我刚才是吓着的,不是烫着的,衣服我自己洗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都忙去吧。”
听到顾客这样说,刘篮的心中如同被清爽的甘霖滋润,向那位顾客深深鞠了一躬:“您慢用,谢谢理解……”
第二天,店长按规定将这件事作为“服务事故”上报给老板。
“上班不同于上学,你犯的任何细小的错误都有可能让我们丢掉一批客户,所以做事宁愿慢一点也要把它做好,今后要多加注意啊。”老板并没有批评他更没有扣他工资,让刘篮颇为感动,除了更加努力工作他还能做什么呢?
在餐馆工作最大的特点就是,别人吃饭的时候你正忙,别人上班了或者休息了你才可以吃饭。刘篮他们大约在下午两点钟吃午饭,到晚上十点多才能吃晚饭。所以晚上**点的时候就会感觉特别饿。
店里最近推出一道主食美名曰“黄金糕”,就是把玉米粉、绿豆粉、糯米粉等调成糊再用油炸,最后撒些芝麻、香菜、葱花,味道相当不错,深受顾客欢迎。可是有些顾客点了之后一口都没吃就散席了,刘篮觉得直接倒掉怪可惜的,等客人走后他偷偷把这些黄金糕包好,留给晚上吃。当然,这肯定不被店里允许,要是被抓到了至少罚款一百元。
晚上九点左右,刘篮负责的包间客人刚刚散去,他倚靠着门框向外张望,没人,于是迅速掰了一小块黄金糕塞进嘴里,味道真是美极了。他正得意地吃着吃着,忽然晓雯恰好从旁边经过,他向她招手示意。
晓雯好奇地走了过去:“什么事儿?”
待晓雯走到跟前,刘篮悄悄递给她一块黄金糕。
晓雯迟疑了一会儿。虽然在店里快工作了一个星期,但晓雯与刘篮说过的话加起来不超过三句,她甚至目前还唤不出刘篮的名和姓。而且她是老板的侄女,且不说带头偷吃罪加一等,难道他不怕她告密?
“这是干净的,客人一点也没吃,你进里面坐着吃,我在门口替你望风。”刘篮轻声告诉她。
可能是肚子太饿,晓雯还是羞涩地接下了。那一刻,一块冷冰冰的糕、一个近似陌生的人、一句平淡的话带来的感动却如此强烈。黄金糕一点一点地塞进口中,眼泪却不自主地流了出来。
刘篮被一颗颗散落的珍珠惊住了,本来是一片好心,这下可好,赶紧递给她几张纸巾。
晓雯接过纸巾,转身擦干了眼泪。
有时候你被别人感动,别人同样会被你的感动所感动。回到宿舍躺在床上,刘篮还在回想这件事,心里也有着淡淡的喜悦与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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