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瘫软在地瑟瑟发抖的儿子,康熙有些恼怒:朕有这么吓人么?不过眼下他还得靠这个儿子办事,不得不放缓了声音,再度述说起只有父子二人知晓的往事来。
又过了半晌,允祹终于站直了身子,面露喜色,迟疑道:“你,你真的是皇阿玛?”一边说一边用力掐自己的大腿。
“好了,别掐了,真的是我,你的皇阿玛。”康熙出声阻止允祹的自残动作。
“皇阿玛,您怎么现在才来啊,四哥可把兄弟们坑苦了。您是不是来带儿臣走的啊。”允祹说着,往前一扑,合身投入康熙怀里,泪水也跟着流了下来。
康熙顿时浑身僵硬,在他的记忆里,这个存在感很低的儿子,从来没有对自己做出过如此亲密的举动,他轻轻拍了拍允祹的后背,安慰道:“别哭,乖,别哭,你受的苦,朕都知道了。”
等到允祹平静下来,并且相信不是自己寿元到了之后,两人这才开始正式聊天。
“什么,您想见皇上?”允祹一脸的惊讶。
康熙点头:“不错,我这次进京,就是想和弘历那小子谈一下。”
允祹一脸的难色:“皇阿玛,不说您圣祖的身份,就是您附身的唐晓澜也是名副其实全国通缉的钦犯啊!皇上又怎么会同意与您见面。只怕您刚一露头,就被大内侍卫围殴了。”
康熙皱眉:“所以我才来找你,想通过你和皇帝见上一面。”
允祹连连叫苦:“皇阿玛,我虽名为亲王,实则不受皇上重视。不过哥哥们都去得早,皇上也只好用我来撑门面显仁慈。儿子实在没有左右皇上的能力,让他出宫见您根本做不到。”
“那你就带朕进宫吧。”康熙不以为意的说。
允祹摇头:“不可,万一被认出来,那就太危险了,宫中侍卫太多,您双拳难敌众手啊!”
“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你找个机会让朕和他谈一谈就是。这段时间,朕就住你府邸了。”康熙见允祹推三阻四,直接下了结论。
允祹不得不想办法将他的皇阿玛藏在自己的府邸,只是快一个月过去了,他都没有想到合适的办法让皇帝和康熙见上一面。
每日回府见到康熙阴沉的脸色,允祹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是如此的苦逼。
弘历虽然对皇后起了怀疑,但政务繁忙,他实在没有多少精力去试探皇后,只能将她放在一边,让粘杆处每日将皇后的起居报上来。
只是皇后一改之前冲动莽撞的性格,变得平和安稳起来,连还珠格格三天两头的挑衅都能不动声色的化解开,弘历实在不能从皇后看似平淡的起居注里看出些什么来。皇后究竟是谁成了弘历除怎么灭掉红花会之外最常考虑的问题。
皇后对弘历的想法并不关心,她目前的生活很是简单,除了偶尔教导一回养在她名下的兰馨格格和亲生的十二阿哥之外,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看书写字,小部分的时间则是询问新分来的大内侍卫褚圆关于江湖名人的问题。
褚圆不以为意,只当皇后对江湖感兴趣,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皇后借此了解了很多江湖上的事情。
皇后终于明白,这就是一个混乱的世界,不但有琼瑶的人物,金庸的人物,还有梁羽生的人物,他们各自按着书中的故事生活着,唯一的交点就是身为皇帝的弘历。想到未来会发生的种种大戏,皇后十分的期待,面对小燕子的挑衅时笑得无比的真心,惹来令贵妃暗中的白眼无数。
“皇上,这是泰陵的急报。”一个小太监捧着一本折子进了养心殿。
弘历坐直了身体,示意吴书来将奏折拿了过来,翻开一看,脸色顿时大变,伸手在桌子上猛的一拍:“驻军都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让外人进了先帝陵寝。”
跪在地上的小太监顿时变成趴着的了。吴书来看着满面怒色的皇帝也是一动也不敢动。
良久之后,弘历的怒气才渐渐的消了下去,吩咐:“让司空化带一队御林军去泰陵,给朕彻底的查清楚,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先帝的陵寝撒野。”
吴书来躬身退下去找司空化交代差事。
弘历却没了看奏折的心思,一个人在养心殿踱着步子。心中却是大为奇怪:潜入泰陵的人究竟是什么人?如果和皇阿玛有旧,为什么看护的人进去,隆恩殿明间内先帝,先皇后和先皇贵妃的灵牌都被扔在了地上,先帝的排位上还有黑色的大脚印。可要是和皇阿玛有仇,那他为什么会在隆恩殿内弹奏古琴,曲名还是《朝天子》?隆恩殿内还有留有点燃香烛,焚化纸钱的痕迹。那么是两拨人?不对啊,看守的人听到琴声进去不到半刻钟,这么短的时间怎么会?守卫看到的是两道黑影,难道这两人一个和皇阿玛有仇?另一个和皇阿玛有旧?那他们怎么会走到一起的?难不成祭奠的是个女人,对皇阿玛是又爱又恨?可是朕的皇阿玛一向不近女色,不爱出京,又是从哪里惹来的风流债啊?
越想弘历越觉得脑子里一团浆糊,心中堵得慌,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情?他想不明白,越想越歪。最终,他决定不再难为自己,找个人倾诉一番。将所有可能的人选过滤一遍之后,弘历起身去了坤宁宫。
坤宁宫内,皇后正倚靠在花架下看书。
弘历一进门,就直接开口:“皇后,陪朕说说话。”
皇后连忙翻身站起,向弘历行礼,却被弘历一把拉住:“皇后不必多礼。”
皇后这才注意到弘历的脸色不是很好,于是小心翼翼的开口:“皇上,您这是……受委屈了?”
弘历脸色一僵,有些后悔来找这个自己感觉眼熟的皇后了,听听她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朕受委屈了,谁敢给朕委屈?不对,朕的确是受委屈了,有人砸了朕皇阿玛的灵牌,朕委屈大了。皇后好厉害的眼神啊!
见弘历不肯接口,皇后很善解人意的开口:“皇上,我们还是到屋里说话吧,站着累。”说完,皇后当先领路,往坤宁宫正殿行去。弘历下意识的跟着皇后,一起进了正殿。
皇后进了正殿,直接到了桌子前,倒了一杯温着的茶给弘历,然后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弘历接过茶杯,喝了两口,这才放下,对皇后开口:“坐。”
两人一起坐下,皇后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弘历,等他开口。
弘历看着皇后清澈的眼睛,心中一动,叹息着开口:“昨日,有人闯进了先帝的陵寝,将隆恩殿明间内的先帝、先皇后、先敦肃皇贵妃的灵牌全部扔在了地上。”
“啊!”皇后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旋即掩住了自己的嘴巴,见弘历已然望了过来,她惊讶的开口:“这贼人好大的胆子!抓住没?”
弘历摇了摇头:“没有,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
“那皇上可要赶紧将人抓到啊,如此亵渎先帝,此人实在胆大包天,目无王法!”皇后连忙说道。心中却在嘀咕,我看的那么多小说里,怎么从来没这么一段啊,这是什么乱入了?难不成穿越者不止一个?
“更奇怪的是,看守先帝陵寝的人是被一首琴曲引过去的?”
“什么曲子?”
“《朝天子》。”
“啊!这人什么意思?”皇后这回是真的惊讶了。
“不知道,看守的人还发现,隆恩殿有外来的香烛和焚化纸钱的痕迹。”
“啊,难道有两拨人闯进了先帝陵寝?”皇后一脸的惊讶。
“时间不够,子时巡逻卫兵还去看过,一切正常,子时一刻响起琴声,子时三刻琴声停止,巡逻卫兵于子时三刻多一点冲入内殿,就已经没人了。”
“他们为什么不在对方弹琴的时候进去呢?”
“奏折上说,那人的琴声犹如天籁,所有人都听呆了,一直到琴音停止才回过神来。”
皇后撇了撇嘴:“会不会是有意推脱之辞?妾不信世间有如此神奇的琴音。”
弘历摇头:“朕不知道,朕已经派人去现场调查去了。”
“如此甚好,胆敢亵渎先帝者,当诛。”皇后一脸的愤然。
弘历失笑,伸手握住皇后的手:“的确当诛,等他们的消息吧。和你说说,心中痛快多了。”
皇后回握弘历:“皇上开心就好。”
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度,弘历心中的郁气消散许多,他不想说话,就这么默默的握住对方的手。
皇后没有挣扎,微微低下了头。
又过了一会,弘历站起来:“朕还有事要做,先走了。”
“妾送皇上。”皇后跟着站了起来,将弘历送到门口。
弘历笑笑,就要离开,在他转身的时候,他突然发现,皇后的脸色十分关切,但眼神却平静得厉害。那清澈的双目,似乎一直都没有变化,连皇后最激动的时候,眼神都平淡无波。为什么会这样?
回到养心殿,来自景陵的奏折也到了,奏折中提及:前日,景陵隆恩殿内发现有焚化纸钱的痕迹,且景陵妃园寝所有宝顶之前,都有人送上贡品,无一例外。据查,这些东西都不是内部人做的,故此通禀皇上。
弘历手中的奏折掉落地上,他似乎想起很久以前,在先帝的内室见过一张琴,却从来没见他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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