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弘历下了封口的命令,但先帝陵寝被外人打扰的事情还是小范围的传开了。当允祹要求亲自去现场探查一番的奏折报上之后,弘历不得不单独召见这位年过七旬的十二皇叔。
看着走路都颤颤巍巍的允祹拄着拐杖进入养心殿,弘历连忙上前,亲自将他搀扶到椅子上坐着,一边免了允祹的礼,开口劝道:“十二皇叔,您都这么大的年纪了,怎么还想着离京探查呢,保重身体要紧。”
允祹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忧色,道:“先帝陵寝被人侵入是大事,臣实在是担心。而且臣怀疑,做出这事的人是臣的故人,因此想到现场勘查一番。”
“故人?”弘历重复了一次,转而和允祹对视。
“不错,此人以前可能与臣相识。”允祹并没有避开弘历探寻的眼光,执着的与他对视,似乎完全不顾御前失礼。
“履亲王此言差矣。”弘历从允祹眼中看不出所以然来,往旁边走了两步,继续:“此人亵渎了先帝,按律是谋反之罪,履亲王与他旧识,莫不是同谋?”
允祹连忙站起身来,对弘历行礼:“臣惶恐,臣失言了,请皇上恕罪。”
弘历轻轻一笑:“十二皇叔不必多礼,朕不过是多说了一句。但朕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一下。”
“皇上请说?臣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允祹再度向弘历躬身。
“为何您认为那人与您相识?他并没有留下任何明显的线索。”
允祹迟疑了一下,开口:“能够同时祭奠圣祖和先帝,而又对先帝有不满的人,肯定和两位先帝都有所交集,年纪应该也不小了,所以臣觉得臣以前可能见过他,故此想到现场勘探一番,看能不能找到一点线索。”
“照您这么说来,您的心中似乎有了人选,只是想去现场证实一番?”弘历有些吃惊的问。
“不错,当日圣祖过世,先帝登基的时候,众兄弟都在现场,十四弟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少年武功高手,身上挂着圣祖几乎不离身的汉玉,与先帝的人曾经大打一场,最后不知所踪。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武功应该更厉害了,随意出入皇陵肯定没问题。”
“啊!”弘历惊呼一声,继续询问:“那少年叫什么名字,师承何处?”
“我与这少年只一面之缘,还是见到皇上前一阵子发的通缉令才知道他还活在世上。至于他的来历,我就不是很清楚了。不过他既然能够得到圣祖的赐玉,想来与圣祖的关系很是不一般。加之他与十四弟交好,与先帝的关系……,臣认为闹出这桩事情的人,很可能是他。”允祹慢慢的对弘历解释。
“通缉令?是那个没名字的老头?”弘历顿时想了起来。
“正是。”允祹点头。
“多谢十二叔,朕知道该从哪里调查了。您年纪大了,还是不要在外奔波了吧,好好将养身体,朕还想给十二叔过八十大寿呢。”弘历笑着开口。
“臣遵旨,谢皇上。”允祹再度向弘历行礼,随即告退出去。临出门的时候,他唇边露出一丝微笑。
三个时辰后,正在查阅康熙末年雍正初年实录的弘历得到太医院急报,履亲王旧疾突发,卧床不起,怕是不大好了。弘历脸色一白,吩咐太医院:“不管怎么样,一定要保住履亲王的命,若是有什么差池,你们提头来见。”
吩咐完之后,他加快了查阅资料的速度。最终,他在粘杆处尘封已久的秘密记录里,翻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唐晓澜。有关这个人的记载很少,最关键的两点,康熙曾经下圣旨要嗣皇帝照顾他;他曾经和先帝作对被擒,又被人救走。符合允祹所说。
弘历思索一番之后,从档案室走了出来。问身边的侍卫白振:“你听说过唐晓澜没有?”
白振连忙点头:“回皇上,唐晓澜是现任天山派掌门,武功剑术江湖罕有人敌。不过最近十余年,他隐居天山,并未踏足江湖。”
“说说他的来历吧?”
“唐晓澜似乎是一个孤儿,他从小被寄养在……。”白振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弘历,不过白振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弘历想了想,还是吩咐:“出宫,去履亲王府。”
“皇上,宫门现在已经下钥了。”白振有些无奈的提醒皇帝。
弘历抬头,就看见了满天的星光,原来已经是深夜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养心殿休息去了。
次日早朝,理藩院尚书出列询问:“西藏土司巴勒奔携女觐见皇上,将于五日后抵达京城,请问以何种规格迎接。”
一心挂念着唐晓澜相关事情的弘历,随口道:“一个土司而已,让永琪主持迎接就行了,不用问朕。”说完,不顾理藩院尚书为难的脸色,转向其他人:“还有事么,有事的赶紧上奏,没事就退朝。”
众臣面面相觑,都没有说话。心中有事的弘历则是匆匆的离开。傅恒叹息一声,走到理藩院尚书面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辛苦你了。”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的大臣出来安慰理藩院尚书。没过多久,和小燕子混在一起的永琪得知皇帝将迎接西藏土司的任务交给他之后,兴冲冲的带着小燕子,尔康,尔泰,紫薇,金锁一大串的人进了理藩院。
另一边,弘历带着几个侍卫去了履亲王府,他对唐晓澜的事情还有疑问:粘杆处留存的唐晓澜的画像和紫薇画出的人物完全是两个样子,为什么允祹能够认出是一个人呢?
履亲王府,允祹的房间弥漫着浓浓的药气,两个丫鬟在一旁服侍他进药。
弘历想了想,还是决定单独和允祹谈谈,他将侍卫里武功最高的白振留下之后,就让其他伺候的人退下了。
屋内静下来之后,弘历走到允祹的床前,开口询问:“十二皇叔感觉如何?”
允祹撑开眼睛,露出一丝笑容:“谢皇上的关怀,臣的身体是不中用了。”他的话还没说完,帐子内传出奇异的声音,紧接着白振闷哼一声,唇角溢血。弘历还没回过神来,一个人从允祹的被窝里跳了出来,运指如风,点了白振至少十处穴道,随手将他放在屋内的椅子上。转头对弘历开口:“见过皇上。”
弘历这才回神,看清面前的人之后,顿时有些傻眼,转身想夺门而出,却被康熙拦个正着,还顺便被点了哑穴,没能喊出声来。弘历愤怒的看向允祹,双眼几欲冒出火来。
允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皇上不必担心,他没有恶意的,只是想和皇上说说话。”
康熙走到弘历面前,轻声道:“草民有事和皇上相商,还请皇上不要介意。”
弘历愤怒的看向对方,康熙继续:“我会解开皇上的穴道,也请皇上不要高声,草民下手不知轻重,要是伤了皇上就不好了。”
弘历只得点头,康熙解开他的穴道。
弘历有些愤怒的开口:“你想干什么,说吧。”
“自我介绍一下,草民姓唐,唐晓澜。草民想请教皇上几个问题。”康熙指了指自己,对弘历说道。
“你问吧。”
“不知皇上的志向如何?”康熙一开口却问了个很奇怪的问题。
弘历更是惊讶,这人居然问他这种问题?不过看到对方严肃的眼光,他还是认真的回答:“朕的志向很简单,在朕的统治下,边境安宁,四夷臣服,百姓安居乐业。”
“皇上登基二十余年,您的志向做到了么?”康熙继续问道。
弘历想到前任种种极品事迹,摇了摇头。
“皇上在朝野和民间的名声如何?皇上不会不知道吧?”康熙继续询问。
弘历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但康熙质问的口气让他更是不爽,于是他出口反驳:“朕的名声也不过是风流好色,再说了,如果不是百姓的日子过好了,他们哪来的精力关心我的事情?阁下未免也管得太宽了一点。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用不着拐弯抹角的。”
康熙见弘历十分不耐烦,也不敢真拿圣祖身份压他,只好将自己原本的计划说出:“草民要见皇上,是为了助皇上一臂之力,帮皇上消灭红花会等乱党。”
“不必了,红花会在朕的掌握之中,时间一到必定自我灭亡,用不着唐先生出手。”弘历直接拒绝了康熙,继续:“更何况唐先生身为天山派掌门,一向支持草原上的部落,还不知道能不能信呢?”
“皇上对我很是了解呢。厉害!”康熙赞了一声,继续:“不过我的目标不止红花会,还有各种反朝廷的人,皇上真不愿意与我合作?”
“不愿,朕从不会和威胁朕的人合作,唐先生正好犯了朕的忌讳。”弘历摇头。
康熙上前两步,面对弘历:“皇上不怕草民杀了您?”
“唐先生请。”弘历说完,直视康熙。
康熙后退:“那皇上要怎么样才愿意和草民合作呢?”
弘历笑:“等朕看到唐先生的诚意再说,你如此空口白话,朕无法相信呢。”
康熙点头:“既然如此,下次皇上会看到草民的诚意的。”说完就要转身。
“等等。”弘历出声拦住了康熙。
“皇上还有什么事情?”康熙问道。
“你在履亲王府多久了?景陵和泰陵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什么景陵和泰陵的事情?”康熙一脸的奇怪的看向弘历。
“你不知道?”弘历也有些惊讶,旋即转头看向躺床上的允祹。
一直被无视的允祹开口:“我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他。”
“那你?”
“只是一个借口而已。”允祹解释。
弘历再度打量了一番康熙,突然开口:“唐先生,最后一个问题,你和我皇玛法到底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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