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把他从窗户扔出去，咱们在三楼，他绝对摔不死。”杰西慌慌张张地说。
吸血鬼果然是邪恶的。
“谁说要把他扔下去了？”会长的声音中透着浓重的不耐烦，“我们把他脱光了，拍下他的裸照，这样就可以威胁他了。”说完，会长奸诈地笑了。
“太好了！”小虎兴奋地拍了拍手。
“啊”地大叫一声，叶沛然猛地坐了起来，双手收紧自己的衣领。重新回到现实的世界，最先映入他眼帘的就是三个裸男。看到这幅情景，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醒来的好。不过说起来，自己怎么会晕倒呢？摔到头了吗？
“居然这么快就醒了。”会长一脸失望地摆弄装着长镜头的单反相机，“既然醒了，我们就好好谈谈。”
“谈什么？”叶沛然把领口收得更紧了。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会长的“谈谈”里有种威胁的意味。
“就是我们三个的秘密。”会长阴森森地笑了，“既然都被你看见了，我们就不能让你这么走出去。说吧，你是想要自己脱，还是让我来帮你？”
想起来了。叶沛然全部都想起来了。会长、杰西和小虎三个人是如何“砰”地一声就变成了动物的事，要杀了自己灭口的事，还有要扒光了他拍裸照的事。“那些真的发生了？”他自言自语地嘀咕说。人变成动物，或者说动物变成人，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骨骼是怎么变的？器官是怎么变的？dna又是怎么变的？无法接受，绝对无法接受！
“你的意思是我在骗你吗？”会长一脸不爽，此时他穿没穿衣服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小虎，变一个给他看看。”
“哦……”小虎点点头，与“砰”地一声同时，身体四周被浓雾包围。叶沛然瞪大了眼睛，想从浓雾中看个究竟，可是等他终于看清，一直黄色的虎斑猫已经从浓雾中走了出来。圆圆的脑袋，圆圆的眼睛，圆圆的小鼻子，虽然从人变成了猫，但叶沛然看了一眼，就知道那的确是小虎。
“小虎？”他试探性地呼唤了一声，那只可爱的虎斑猫立刻“喵”地回应了他，一跃扑进他的怀里。软绵绵、热乎乎的身体蜷曲在他的臂弯里，碧绿色的大眼睛无辜地望着他。叶沛然原本就喜欢毛绒绒的动物，尤其是安静可爱的猫咪，只是父母一直以白天无人照看为由不让他养。后来弟弟骨折没办法出门，他们便买了只仓鼠给他解闷，可是那个小心眼的家伙明明知道叶沛然喜欢小动物，却连摸都不让摸一下。
叶沛然忍不住把小虎抱在怀里。他用两个指尖轻轻地搔了搔小虎的下巴，圆圆的眼睛舒服得眯了起来，毛绒绒尾巴缓缓地来回摆动。猫咪果然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动物，抱在怀里以后就在也放不开手。
“这个是我们三个的秘密，你要是……”
“因为是虎斑猫，所以才起名叫小虎吗？”叶沛然一边轻按小虎爪子上的肉球，一边笑得合不拢嘴地问。
“呃，没错。不过，我在说，如果你敢泄露我们的秘密，我们就……”
“不觉得这么起名太草率了吗？”有猫咪在怀里，会长的话叶沛然根本没有用心听。
“随便啦，那只是个代号而已。我说，”会长见叶沛然对自己的话毫无反应，只顾着逗弄小虎，不由得提高了音量，“我说，你要是敢泄露我们的秘密，就等着死吧！”
“好。”叶沛然把小虎举高，用脑门去蹭他湿湿凉凉的小鼻子。小虎晃了晃脑袋，发出细小的叫声，闭起眼睛打了个喷嚏。好可爱！叶沛然眼睛里就快冒出星星，忍不住把头埋在小虎柔软的肚皮上。
“你给我认真听！”会长用力敲了叶沛然的脑袋，“小虎，变回来。”
叶沛然怀里的重量先是不见了，然后又成倍地加重了。他被莫名其妙的浓雾呛得睁不开眼睛，再次看清楚时，变成人形的小虎正坐在他大腿上。现实的重量沉重地压在了他身上。
不知为什么，亲眼看到小虎从猫变成人比看到从人变成猫对他的打击要来的大得多。叶沛然又忍不住发出尖叫，刚刚被可爱猫咪打断的崩溃回来了。
“这人是不是反应有点慢？”会长指着他对杰西说。
“好像是。”杰西特别同意地点了点头。
会长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举起手来打了叶沛然一巴掌。虽然脸颊火辣辣地疼，但是被那疼痛分心，他好像的确冷静了一点。本来是动物，却能变成人，也就是说……“你们是……妖怪？”叶沛然想了半天，才想出合适的名词。
“什么妖怪？叫得那么难听。”会长瞪了他一眼。
叶沛然摊开手，“不是妖怪是什么？”
“就是狐狸、猫和吸血鬼。”会长理直气壮地说。
“但是普通的狐狸和猫是不能变成人的吧？”叶沛然看到会长迷惑的脸，继续问，“你们为什么能变成人？”
“呃……”会长被问得哑口无言，最后恼羞成怒，“我不知道！我们生下来就这样，活着活着就能变成人了，怎么，不行吗？”
“我知道，我知道。”杰西好像个小学生一样，兴奋地举起手，“我们是该隐和莉莉丝的后代，经伟大的撒旦教导，才变得如此完美。所有的生物都狂热地迷恋着我们，甘为奴仆。”
杰西陶醉地说完，所有人都用“你是认真的吗”的表情看着他。且不说根本就没人迷上他，还有变成蝙蝠时那可笑的样子，就他那空空如也的脑袋，怎么也让人无法相信这是诡计多端的撒旦教导出来的。教导出杰西这种比伊甸园的亚当和夏娃更“天真”的吸血鬼，撒旦恐怕早就上吊自尽了。
“我不会说出去的。”叶沛然强忍着笑意承诺说。他原本就没有把这件事讲出去的打算。在惊讶渐渐退去后，他发现这份震惊背后，其实并没有恐惧的成分存在。认识了这么久，他从来没有在这三个人善身上感受到恶意，而且在自己最迷茫无助的时候，是他们帮助了自己。
会长支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最终好像打定了主意似地点点头。“好，量你也没那么坏。不过我要保证你不会不小心泄露我们的秘密，这是生死攸关的事。”会长说得郑重其事，叶沛然从没见过他如此认真的样子，“我要你成为我们中的一员。”
“把我变成妖怪？”叶沛然惊讶地反问。毕竟他已经是人类，不可能从别的什么动物变成人。
“是啊，把你变成透明人，让谁都看不见你。看看我在说什么，那样反而会增加你的存在感。”会长的认真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就又变回那个以刺激叶沛然为乐的人，“我要你训练小虎，让他学习人类的习性。他去年才能变成人，整天傻兮兮的，不知道这世界有多危险。你知道，我们稍不注意就会被你们人类切碎了煮着吃。本来以为学校会是个安全的地方，但是这实在太远了，我和杰西不可能把所有时间都耗在这里，你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让我训练小虎……”叶沛然的眼睛偷偷瞄向小虎，这位交易的主角正一脸惨兮兮的样子，舔着胳膊上一块被会长打出的淤青。小虎不是人，是一只能变成人的猫，而且还要自己训练他不被任何人发现这个事实。他发现其实自己以前有很多机会去怀疑，比如喜欢把自己的身体压在他的头上，比如生气的时候就会挠人，比如超级怕烫。他从没有往那方面想过，因为他从来不知道猫可以变成人，可是一旦接受了这个事实，他竟然觉得小虎的那些怪异举动全都合情合理了。
能变成人的猫。
终究也是猫。
他喜欢猫。
叶沛然还在犹豫的时候，会长似乎看透了他的动摇，竟然命令小虎变回猫的样子。“还有什么可考虑的？”会长抬起小虎的爪子，摆出招财猫的姿势，捏着鼻子说，“白天变成人跟你做朋友，晚上变回猫陪你睡觉觉，好不好？你不教他，万一哪天他被坏蛋发现了，一定会被切碎了煮着吃的。”小虎发出了一声软绵绵的“喵”。
虽然知道只要自己伸出手去，迎接而来的将是无穷无尽的麻烦，但叶沛然的身体却比大脑更快替他做了决定。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把变成猫咪的小虎紧紧地楼在了怀里，并且感受到了无穷无尽的幸福。他在脑海中勾画出无数美好未来的场景：给小虎梳毛、修剪指甲，和他一起玩线球、鼠尾草，偷偷记下他好笑的样子。
“别说那种话，你吓到小虎了。”叶沛然边说边抚慰小虎。
“我是说真的。”会长皱起眉头，“绝对不能让人知道，就算是你们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也不行。”
“那叫家人。”
“管他呢，反正就是谁都不行。”
叶沛然很少见到会长为一件事纠结这么久，这次他终于可以装出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报复了。“知道了，你到底要说几遍啊？”他竭力掩盖住自己胜利的微笑，“还有，你们两个把衣服穿上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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