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胡桓乘,留嘉是我读了7年的小学。死者柳启程是我4年前的同班同学,现在他已经上了高中,他小学用了三年就读完了,不可谓不天才。可是对于我而言,他不过就是一个可怜虫。
接待我的警察是一个看着很老的男人,可是我知道他现在不过是刚从警校毕业,年纪不大,虽然靠着关系可以在这里有一席之地,但是他不善交际,这里的人都和他不和。
“你的处境其实和我们一样,这样应该可以……”
“你说什么?”刚一落座,这个机灵的家伙就说了这么一句话,没头没尾。他吃过了那么多苦头,现在好不容易抓到了他的把柄可不想再丢掉这一个线索。所以他尽最大的努力温和的说。
“我想说一些事情,也许你觉得没有什么用处,不过想要知道真相,必须一字不落的听下去,我会尽力简洁的说明。”我顿了一下,他拿了一杯水给我,是温水,他现在学乖了点,知道我这个大魔头吃软不吃硬。
“我知道,我这一次进来也许没有机会出去了,所以一些事情我必须让别人知道,否则一些人会不甘心。你不是我第一个告诉的人,可是你以后跟我们不一样,所以我想请你救救我们,虽然现在有些来不及了。”我讲得慢悠悠的,这个状态好像多年以前的自己,放荡不羁,好像对未来的那些惩戒不是很在意,他趁我低头咧嘴的表情,是不屑我们,他一定以为我是又在耍花样,他一定觉得我们就是一群废物,他一定不知道我们都经历了什么,毕竟他比我们早了那么多年出生,那件事发生的时候他完美的错过了,接下来的事却是要他完整的参与,他注定不可以结束它。
也罢,我只能陪同到这里。
我笑了,他也笑了,他说“怎么了?”
我喝了一口水,说“我七年前到的留嘉,在那之前,我还小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柳启程是我幼儿园同学,我们4岁就认识了,以前的事我也不太记得,不过我们真的关系很好。我以为他一直把我当朋友,因为他对待我比他亲人还好,我一开始也不觉得有什么,毕竟他父母离异,关系尴尬什么的很正常,而我是陪他走过童年的玩伴,我自认为人品还不错,有那么一个死党很平常。后来我们进了留嘉,他是我同座,因为天天在一起,有些事他不说我也隐约的感觉到。我们不挑明,我是因为不觉得有什么,反而觉得自己搞笑,会有那种想法,你是知道的,你带着那些东西来向我求证时,我也很生气,我一直以为,我们真的是好朋友。而他说是怕我们关系破裂,怕我会嘲笑他,怕我不会再友好的接近他,怕我伤害他。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说真话,反正我信了。
当然,我不是一直都很喜欢他,偶尔我也会有讨厌他的时候。
我是考进留嘉的,因为那是最好的学校,我父母想我成龙,在5岁时就给我报了补习班,那时我几乎没有休息娱乐的时间,启程在玩乐的时候,我在做数学,他在休息的时候,我在背英语,他在赖床的时候,我在读语文。小学要学的所有我在7岁前就完全的掌握了,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既然这样启程只是用了三年就离开了小学,而我却是在留嘉呆了7年。”
警察挑了挑眉,说:“你说呢?”
他一定是以为,我是因为暴力被停学了。他也像是那些人一样被蒙蔽了,我可以让他接触真相吗?他也会沉沦进来吧?启程,我该怎么办?
我的问题当然不会有人回答,我既然孤身走进了这里,当然也不会就这样怯弱的退缩,我也笑了,像是在舒缓这一切。
“是该有个结局了,我累了,启程也在等着我。放心我不会想不开,不过以你的看法,我就算是想不开了,也是一种幸事。”
“我说了,我们是一起上的留嘉,我是靠着实力,他是因为父亲的关系,当然不是他的亲身父亲,是继父,不过后来没有跟他妈妈在一起,但是那时她们挺快活的。那时我是怨过他一整子的,因为他的堕落,而现在的这件事和当初我的怨恨有很大的关系,在他离开之前的那几年里,我们偶尔还会提起。
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没有想那么多,我也没有记得太多,欧嘉嘉,还记得吗?那个上过报纸被宣扬的沸沸扬扬的学校暴力事件。是你的学妹,你也是读那所学校的,你该知道的,那种事,不要说你没有遇到,如果没有你会呆在这里?启程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和我们是一丘之貉。”
“我们是一丘之貉?你以为我是什么人?”他哑笑几声,尽显鄙视。
我闭上了眼睛说:“从被驱赶的绵羊到驱赶落单的狼犬的狐狸,不都是一个样?”
“你又知道了什么,那些以前的事情,就不要拿来威胁我了,我和你的那些同学可不一样。”
“恩,我也没有兴趣威胁你,我只对狼有兴趣,结案吧?”
“什么?”
“人是我杀的,不就是要这一句话吗?我说……不过事实上证据什么的马上就会指向我,承不承认都无所谓了。”
“什么?”
“这样你可以相信我接下来说的话了吗?”
“……如果是真的话,我当然相信了。”已经被骗了很多次了,这次到底是想怎么样?他不会是真的良心发现吧?
“那……我就开始了……其实,我失踪的那几天,不是为了逃跑,我只是在一个安静的地方,想怎么解释这一切,后来我发现要想说清楚,要把很多的事情都讲出来,这样对那些人有些不尊敬,毕竟虽然是伤害了那么多人的凶手,也是我的朋友同学,拿他们的秘密威胁他们已经很抱歉了,现在又要告诉第三者,我真的无药可救了,对吧,我就是一个牧羊人。”
“牧羊人?是什么意思?”一旁记录的女警察,突然出声。
“就是拿着别人的秘密不断的无止境的威胁别人的人,拿着别人的秘密就像是给别人套上了绳子,不管离得多远,我都可以掌控他们,他们称呼我为牧羊人,好像这个名字还是启程给我的。”我笑着解释,对面的警察突然发脾气说:“喂,你安静点。”
那女警察撇了撇嘴,继续记录着。
“启程和我读的是同一间小学,第一天上学,我们就认识了欧嘉业,他做我们前面,中间还隔着一个孩子,就是欧嘉嘉,她长得比我们都高大,一开始我很怕她。”警察惊异的看着我说:“你也会怕?”
“没有人天生是无所畏忌的。我也是在一次次的积累之后变得如此的可怖。
那时是第一次随堂测试,我得了第一名,欧嘉业第二名,老师表扬了我,也点名说启程明明同时进来的,却差那么多。我有点虚荣,下课时,我就没有跟他在一块,我被一群人包围着,那其中就有欧嘉业。
他拿着一些零食,邀请我去他家玩,我答应了,在路上他说他知道我,他说我们是一样的人,是天才,所以应该在一起,他说柳启程就是一个笨蛋,我该离他远一点,因为和笨蛋在一起是会被传染的。
那时我到没有想什么,只是觉得我手里拿的零食很美味,我家人一向不喜欢我吃这些添加了很多色素的东西,他们敷衍我说这些东西吃多了,脑子就会坏了。所以直到认识偶嘉业之前我见都没有尝试过这些东西。
欧嘉业对当时的我而言是一个新世界,我并不讨厌他,但也不是那么喜欢他,比起当时的柳启程,我还是觉得柳启程更好一点。欧嘉业喜欢成群结队,那天之后,我就成了他身边的一员。在我之前他身边有这7个人,崔敏奇,黄铭泫、金钟炫、姜东昊、段宜恩、金有谦、田柾国,他们一直都是一起行动。我加入后当然也不意外的跟着他们。
欧嘉嘉是我的第一个施加暴力的受害者。
欧嘉业说她是神经病,他偶尔还会欺负她,比如上课的无聊的时候,突然转过头,揪她的头发,一揪就是一大把,他会把头发收集起来,我们都不知道他是在干什么,时间一久,她的头发就左秃一块右秃一块,听说有段时间,她的妈妈还以为她得了秃头病,带她去打针吃药。后来,她的头发长出来了,但是很短,他揪不起来,就联合前后左右的人,用火烧她的头发。
有时候,会烧到头皮,后来她的头发真的就长不出来了。脑壳上有这稀稀落落的头发包围着流脓的伤痕,很是恶心,没次我抬头都会看到她这个样子,很不开心,经我要求,老师就把她调到后面,她这个脑子不灵光的还很不开心,傻子,就是傻子,不知道我这是在救她。
她其实长得很漂亮,就算是头发没了,也很清秀。我想也许就是因为长得漂亮,嘉业才欺负她。
不是有这种说法吗?男生小时候喜欢欺负喜欢的女孩子。
我不喜欢她,但是我必须要合群,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也随从他们虐待嘉嘉。
有一次我们把她包围在一个角落里,我用美工刀把她的眉毛给剃了,我拿着刀,在她眼前晃着,她惊恐的往后躲,却因为胳膊被挟持,不但白费力气,还因为挣扎差点被我戳瞎眼睛。
欧嘉业和其他人,都开心的笑着,好像是因为她的滑稽。但其实我仅是为了迎合欧嘉业,不知道在这其中有几个人是和我一样。
那时什么都不懂,现在想起来,做那种事笑的很大声很开心的样子真的才是最恶心的。
后来嘉嘉就转学了,不知道是不是她家人发现了什么,毕竟即使是傻子,也会说话,虽然不会讲的很清楚,但是时间一久该表达的都会表达清楚的。
离开之前,她的家人来过学校,好像在教导主任那里说了什么,欧嘉业,他被叫到那里两节课都没有出现。
最后一节课是班主任的课,老师很生气,欧嘉业来的时候他不由分说的就罚他站在外面。
下午的课,欧嘉业也没有来。
我们什么都不清楚,柳启程却在那时跟着我回家,趁着我和其他人分开的时候突然出现。
因为他常常在外面玩耍,而我在房子里呆了一年学习,所以他长得比我快,虽然没有嘉嘉那么夸张,却也高我两个头。
我得抬头看着他,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莫名的很害怕。他和我沉默着对持了许久。
‘我们是……朋友吗?’他说的很犹豫,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们之间很久没有再说过话了,我看不起他,这不是朋友之间该有的感情,可是我又想到,现在因为我不理他,他又很内向,从开学到现在除了我,居然没有一个人和他说过一句话!
我想起我们以前,又想到他是单亲家庭,我说‘是。’
他很开心的笑了,我又想到他好像从进了学校就一直揪着的苦瓜脸,我问‘你不是比我小吗?为什么会跟我同时进学校?’
‘我是为了和你玩在一起才进小学的,其实我不喜欢读书,但是你妈妈说你喜欢读书,要是我不上学的话,就不能见到你了,你知道吗?从你开始在家里读书,我就一直在你家外面等你出来,可是等了好久,都没有见到你。不过后来就好了,我们进了学校,天天都可以坐在一起。’
我想起了他抱着玩具在我家附近跟邻居家的孩子争抢的场面,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好像做错了事情。我心里很难过。
回家后我想的是明天要和柳启程好好的,以后不再和欧嘉业在一起了,想起来欧嘉业好像不把我当朋友,他从一开始就是喜欢有人跟谁着他而已。所以抛弃这样一个‘朋友’我一点儿也不伤感。
第二天,我和柳启程一起上学,我没有注意那些以欧嘉业为主的人有什么举动,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出乎我的意料。我也是从那时开始改变了。
从一个人变成了一只可供人人宰割的羊……”
突然,胡桓乘问女警察:“现在几点了。”
“中午两点二十。”女警察看了一眼手表说。
“哦,谢谢。”胡桓乘说完这句话,男警察就说:“怎么不想说了?”
“其实……”胡桓乘欲言又止,他舔了舔嘴唇说“向警官,你要的只是凶手落网,而不是我的过去,所以反正我已经承认人是我杀的了,那些过去,就让那些记者为了材料,来监狱里采访我。反正我也没有的多少日子可活了,趁着现在多多上新闻也不错。”
这态度,让向警官生气,可惜现在还不可以表现出来,毕竟他心里有些疑问,即使一开始他认定柳启程的死和他有关系,可是他却不相信胡桓乘会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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