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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十一章 说好幸福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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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情总裁叛逆妻,十一章 说好幸福的(一)

  苏澜快到店里的路上接到汪小汐从学校打来的电话,哭得挺可怜的。舒悫鹉琻孩子是借老师的电话,断断续续的哭泣中,苏澜也听不清,只得干着急,迅速调转车头一边安慰一边看路况。

  所幸老师在一端接过电话把孩子起争执导致伤人的事情说了一遍。

  苏澜心下一沉。犹豫着问老师受伤的孩子伤势如何,她不想事情弄得太大,这样对谁都不好。

  还好老师说不严重。

  苏澜才松了一口气。

  赶到医院,在医院门口买了一篮子水果和一束康乃馨。

  按照老师给出的位置,找到病房,苏澜推开虚掩的病房门。

  汪小汐看见苏澜站在门口,她没敢上前去迎接自己的妈妈,知道自己是闯了祸。一双小手绞在一块怯怯的看着妈妈。

  苏澜看到孩子孤零零的站在病房的外间的这番模样,回她一个笑,那个意思是说:还有妈妈呢!

  她刚走上前去几步,孩子就扑到她的怀里,“妈妈……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汪小汐圈住她的大腿,小脸埋在她的肚子上,一个劲的蹭。

  苏澜看孩子哭得厉害,自己两只手上都拿着东西,也不好安慰,“宝贝放开妈妈,没事妈妈来了!”

  她的话刚说完面前就立了一个人,接过她手上的东西,“你来了!”轻轻巧巧的一句话,像相似已久的人。

  苏澜意外的看着褚一航。

  褚一航刚才听到小姑娘打电话就知道她要过来,所以待在里间就一直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他解释,“里面的是我的儿子拓拓。刚才我让孩子在里面等着,孩子不肯。”刚才听老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还好孩子伤得不重。“孩子之间的真强好胜是常事,只是也怪拓拓不该口出狂言。也怪我平日里没多关心他。”孩子还是对母爱他渴望了。

  这个时候去缴费的老师走进来看到对立着的两个家长明显是认识的样子,也就暗暗放下心来。是熟人就好办多了,也免去许多公式化的说辞。

  苏澜为汪小汐擦眼泪,问,“你的孩子也在这边?”

  褚一航温和的说,“嗯,这学期才接过来的。”

  苏澜眼前浮现那个浑身湿漉漉的小手死死的攀住她不放惶然无助的小人,“进去看看。”她站了起来,一手拉过小汐,“医生怎么说?”

  褚一航跟着她身后往里面走。“这个孩子是个早产儿,打小没少生病,这次是脑门给磕破了,医生说有轻微的脑震荡。”他看她抿着一张静默的嘴,又加了一句,“别担心,拓拓是一个坚强的孩子,那个孩子从小没个磕碰什么的,养养就好啦!说到这里我想起你小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的,没少遭罪呢!”

  她紧抿着的唇突然松开,露出浅浅的笑弧。幼时那会儿她的确顽皮得厉害,自己遭罪不说还殃及他人,比如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她几乎记不清他那个时候的样子了,不过那些事情倒是逐渐清晰起来。

  白色病床上躺着小小的一团,头上缠着一圈绷带,头发还是她初见时的样子,黑乎乎的浓眉下眼轻合。听到有人进来他睁开一双干净的黑眸在病床边扫视一圈最终将视线定格在苏澜身上,然后眼圈慢慢红了,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姨……”

  那声音听在褚一航耳朵里就像是叫了一声妈妈。让人不禁揪心。如果没有家人阻扰,没有白玫芝的掺合,眼前这个孩子就该是他和苏澜的孩子。

  苏澜应了一声,俯下身问他,“疼吗?孩子。”

  褚骄拓褚骄拓可怜兮兮的摇着头想想又点点头。看看一旁还在抹泪的汪小汐又把视线转移到苏澜脸上,“姨,不关小汐的事。”

  他说不出更多原谅的话,只有简单说出自己的意思。

  汪小汐吸着鼻子抽抽搭搭的说,“对不起……”

  “没关系!”

  就这样两个别扭的孩子之间就没有了芥蒂。孩子就是这样单纯快乐和忘记对他们来说很容易。

  褚一航忍不住笑着说,“你的女儿倒是和你小时候的性格有得一拼!”他早就知道这个孩子是汪承瑾前妻所生。

  苏澜想想确实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和自己相像,“你的这个孩子和你也很像,不太像你的妻子。”

  褚一航正想问她什么时候见过白玫芝,突然想起他婚礼上那个冒冒失失跑掉的身影。

  屋子里出现片刻的寂静,褚一航瞧见幼儿园老师还立在一旁,他开口让她离开。

  苏澜搂着汪小汐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和褚骄拓说了一会话。

  好一阵子苏澜抬腕看了一下时间。

  褚一航注意到她这个动作,心下凝滞。他知道她就又要离开。

  果然看到她站了起来握着褚骄拓的手,“孩子,姨得走了。”说不出理由,不习惯撒谎,只晓得多待下去不合适。

  她尽量不去分辨孩子眼睛里的暗黯。能感知这个孩子对自己的信任和亲近,只是很奇怪他眼里的情愫从何而来。

  却听得褚骄拓怯弱的问,“姨,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褚一航站在一旁没吭声,他只当做孩子是在撒娇。

  苏澜犹豫一下还是点点头,笑容漫上嘴角,“嗯,在湖边,想起来了吗?你那天像是一只湿透的还不会游泳的小鸭子。紧紧的抓住我的衣襟不放。”

  褚骄拓似想起似的点点头。

  苏澜打趣的说,“以后可别那么皮了!”

  她这个似打趣似教诲的口气然褚一航一头雾水,只是看着苏澜等她解惑。

  苏澜正好转过头对上他的视线就把那天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她的话说得如溪水缓淌,所有的锋芒和危急都被她掩饰得很好。就像叙述一个淡白如水的故事。

  褚一航送苏澜出门的时候,看着她淡然的侧脸问,“他最近没有为难你吧?”

  苏澜没有意外他会当着孩子的面这样问,只是摇了一下臻首,几缕发丝垂在她粉红的脸颊,“还好……”

  是的,还好。只要没有在她面前沉着一张脸,也没有冷嘲热讽就是好的。她倒是满意最近能如此平静的去想那个薄情薄幸的男人。

  暴风雨来临前会有诡异的沉寂,她不得不害怕自己刻意按捺的那些难过情绪会因为一个导火索而变成疾风骤雨。

  **

  这天早上,阳光还是格外的好,苏澜起的比较晚,她迈着轻缓的步子下楼。

  柳姨端上的是最近重复多次的早餐,牛奶荷包蛋。

  她皱着眉头,还是坐下来动手前对站在一旁的柳姨要求到,“柳姨这鸡蛋我都腻味了。明天换样儿?”

  “好,那就间或吃吧!多吃鸡蛋对孩子好。”她现在是有汪老太太的圣旨,这一日三餐都是老太太安排的。

  桌上有份装文件的袋子,貌似某人遗落的。她不禁叹气。

  最近这人好像挺忙。昨晚回来得也比较晚。她听到他上楼的脚步声是往书房去的,什么时候回到卧室的她就不知道。

  今早连用早餐也不落下工作。

  苏澜出门前想了想还是顺手拿起文件袋,也不知道重不重要。想着自己正好要去医院,刚好要从他公司楼下经过。顺便给他带过去也没什么的。这也算是在“汪太太”的职责内。

  苏澜到了汪氏大楼很顺利的把车停在楼下的地下停车场,下车在专属电梯上输入密码直达顶层。以前她就来过的。

  不过经过汪承瑾外间的秘书室是被漂亮是女秘书给拦下来。

  汪承瑾的秘书不少,不过这个她倒是记不清。

  对方显然是认识她的,“汪太太,汪总他不在。”

  苏澜能看见对方明眸的闪烁。

  她是何等聪明的女人,扬扬手中的文件,“是么?刚才还给我打电话要来着。这会上哪儿去了,我放下就走。”说完抬脚。

  对方甚至伸出手去拦住路,也不顾自己这样做合不合适。“您,不能进去!您可以把它给我。”

  苏澜能看到对方额头沁出的冷汗,连带身子也战战兢兢地。她虎了脸,“请注意自己的身份,谁叫你拦我的!”

  苏澜承认自己是真真儿的较上了劲,她不管里面会有什么,少儿不宜的也好,限制级的也好。只有真正看见了才能了断了对那个男人最后一丝念想。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女秘书花容失色的俏脸,带着凌厉的锋芒,直到看到对方缓慢移开身子露出她身后朱褐色的大门。

  苏澜这个时候心如擂鼓,也听不清旁边女秘书说什么不要让她们难做的话,她自虐的想:推开它,这样就不会再爱那个男人,所有的华丽颓废的爱都将烟清弥散。

  手掌撑着门把手上,真正的沁凉入心。轻轻一扭一推,门缓缓打开。

  一声女人的尖叫传出了。

  苏澜从半开的门看进去。她的眼睛没有眨一下,紧攥住门把手告诉自己不可以怯场。

  场面真是香艳!跨坐在汪承瑾腿上是女人几乎全、裸。这会儿那女人正努力把半褪的裙往上拢,衣服半敞开的汪承瑾悠然的转过头看到门口的苏澜愣了一下,脸上除了刚才没来得及褪去的迷离外再无其他。好像门口的人只是一个透明人。

  苏澜的心被狠狠的刺了一下,虽然早有准备可还是受不了。这个男人口口声声说要她注意自己作为汪太太的形象,而此时他又是在干什么,他还没有半点被捉奸在场的自觉。

  她替他们合上门没有说一个字,连嘲笑也省了。

  要嘲笑的是她自己,自己才是那个可怜可笑之人。非要不接受秘书的善意,自虐自弃的没了自个尊严。

  文件从她手中滑出去她也不知。心里於着一口气。

  苏澜走到空荡荡的电梯里,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口,那口气直往上涌,先涌出来的是眼底的水雾。走出电梯在昏暗的停车场墙角吐得撕心裂肺。

  真恶心!这还是她平生第一次见到的现场直播。

  扶着墙站起来的时候,脸上清白一片。

  这下好了!真真儿不爱了!

  冲动是魔鬼?

  冲动只能让人变成魔鬼!

  **

  陶陶的电话给了她一个很好的理由。她连家也没有回,就直接去了机场。买了最近的航班。在候机室里又忐忑不安的拿着电话。

  她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一定很狼狈。

  电话除了陶陶打过以后一直处于静谧状态。

  候机室外的天空是瓦蓝的,不知道北京今天的天气怎么样。

  从南到北的跨越不过2个多小时。从温暖到寒冷也不过这几千里的路程。

  苏澜在飞机接近地面时,飞机上的广播在提醒乘客北京今天的天气、气温。

  她从舷窗看出去,地面上灰白一片,看来是真的要下雪了。

  闭上眼睛。

  她最喜欢下雪了。下雪的时候可以堆雪人,把某人的冒着围巾给摘下来给雪人戴上。

  还有打雪仗,呵呵!她全身上下都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她才不怕呢!她用冻得通红的手指使劲团雪球,专指着他的头和脖子扔,看到他躲避不及被掉进衣襟的雪粒子冻的一瑟缩,她就坏心的大笑。

  而他是傻乎乎的纵容她的。

  这个时候她才恍然过去并不代表忘记,心里总会有那么一个角落是留来存放记忆的。她曾经那么努力克制的想要摒弃,也做到过的。只是因为逆境使然那段深刻的回忆连同那个人又那么活脱的跳出来!而那个人对自己到底意味着什么,现在她自己都说不好!只是很想很想那样的一个可以纵容自己、保护自己的人。

  飞机落地,旁边的乘客开始起身拿简单的行李。苏澜睁开眼睛,这么小一会儿,她也做了一个梦。

  一下飞机就感觉到明显的温差。拢拢外衫。

  她在机场的免税店里买了一套厚实的衣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这才勉强不那么冷。再挑选围巾手套。裹上围巾把下巴埋在围巾里。这才走出店门。

  从机场大厅的透明墙看出去,外面浅灰的天,带着蒙蒙细雨。潮湿的气息。

  自己是真的在北京。就因为一个不堪入目的场景,一个陶陶的问她什么时候过来的电话她就几个小时的时间就到了这里。

  这个时候她有些无所适从起来。S市没有自己的家,难道这里就有?

  她记不清在机场冰凉的板凳上做了多久,直到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才回过神来。

  自己不要紧,孩子不能饿着。她找了一家拉面馆才拿出电话给陶陶去了一个电话。

  陶陶接到她的电话很是惊讶,说她这会正在上班呢!不过还是问了苏澜的位置,说她马上过来。

  陶陶来的时候,苏澜已经放下筷子一阵子。这会正站在餐厅的门廊边出神的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

  她走近苏澜二话不说就给她一个熊抱。“苏澜你丫的这才像话嘛!长胖了不少哈!”

  苏澜被这丫头勒得死死的,心里酸涩涌上来。这么多年尽管感情一直受挫,可是这个朋友不管远远近近的距离都是希望她好。她怎么能让陶陶替她难过。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死丫头,轻点,小心伤到我肚子里的闺女。”

  陶陶闻言立马放开她,双手捏着她的手臂,一脸惊喜的打量她宽摆大衣下显不出的肚子,“多大了?真好!”

  “四个月。”是真的好,什么没有她还有这个孩子,从南到北,从温暖到寒冷这个孩子都是陪着她的。

  “苏澜等你生下来,我要做她的干妈!”

  “美吧!想都别想!自个生去。谁让你捡现成的!”

  “小气鬼。”陶陶拉着她去路边打车,“我以为你还有几天才会过来,今天上午打电话你也没说要今天过来啊!哎,这个天气,天气预报说要下雪呢!”

  苏澜缩着脖子,北风呼呼的把冰雨灌过来,虽然不大的雨点,还是渗入皮下毛孔令人不禁寒意纷纷。

  呵气成云的空气。这是S市那边最冷的时候都没有的。“下雪倒是不错呢!”她有好几年没有看过雪景。

  “是不错,不过你这副样子会不会受不了?”

  车来了,陶陶拉开门让苏澜先上。

  苏澜等陶陶坐定以后才回答,“有什么受不了的,当我成了S市那边土生土长的了!”

  陶陶笑嘻嘻的打趣,“你们汪承瑾也放心你一个人挺着肚子过来?”

  苏澜笑着回应,“要不怎么着,还当我是国宝呢!我也不是那么不省心的人。”

  街边的树木光秃秃的的,树干上偶尔还有几张枯叶,令整个季节变得萧索。

  车停下来的时候,苏澜只管随着陶陶拽着她的手臂下车。站在湿漉漉的街边,她不禁愣了。“你住在这儿?”

  陶陶见她一脸怪异的神气,“怎么啦,这是蒋澈父母几年前购置的,现在成了我们的新房。”说完脸上有了羞涩的红晕。

  现在未婚同居已经不再是新鲜事。倒是陶陶这个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女人一触即这个还有忍不住羞赫。

  苏澜笑笑没说什么。陶陶是不知道,这个地方她曾经很熟悉。

  站在电梯里她看着电梯楼层数字攀升,熟悉16楼一晃而过,电梯最终是在22楼停下来的。

  陶陶陪着苏澜聊天,时间过得很快。

  苏澜告诉陶陶汪承瑾在酒店已经给自己订好了房间,明天她还要去舅舅家。她本想早点告辞的,陶陶非要留她吃饭,说是让苏澜尝尝她的手艺。

  陶陶刚好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蒋澈回来了。

  蒋澈和苏澜是见过的,所以对苏澜也很热忱。用完饭有意让两个小姐妹独处,自己收拾碗筷。

  就这样苏澜又呆了一会儿。起身告辞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陶陶说,“太晚了要不就住在我们这里吧,将就一下。蒋澈睡沙发好啦!”

  苏澜连忙推脱,她不想破坏人家小两口的温馨,“不用了!酒店的房钱是付了的,不住多浪费!”

  “你这妞,什么时候掉钱眼子啦!再说你什么时候跟我这么生疏起来。”

  苏澜仍然是笑着的,要她怎么说?说自己此刻心里很难受。外面黑沉沉的天幕,而她只能居于别人篱下当破坏小两口甜蜜日子的坏蛋。

  她说不出来。

  陶陶是她最好的朋友,近十年的情谊,从来都习惯报喜不报忧的。

  “你就当我守财奴吧!再说了我不想辜负我们汪总一番盛情。”苏澜站了起来,“时候不早了就,我真该走了。”

  “好吧!那我送送你。”陶陶站起来,她不放心苏澜一个人大着肚子来来去去的。

  苏澜穿上大衣,“别送了,这里到香格里拉也不过两个街区,几分钟的车程就好。我26岁,不是6岁。”

  “那好吧!”她也清楚苏澜的倔性子,“你明天回你舅舅家一定要赶在我婚礼前过来。”她替苏澜拉开门。

  苏澜走出去挡住陶陶的脚步,“知道了,错不了的。要做人妻子的女人越来越啰嗦。”

  “讨厌你!居然笑我。”她恨的牙痒痒,也不敢对苏澜动手。

  “回去吧!外面凉。”苏澜已经到了电梯边上,看着陶陶外套也没穿就跟出来了。

  “我看着你进去。”

  苏澜笑笑,正好电梯也到了。她冲陶陶摆摆手进去了。

  电梯里还有别的人,苏澜靠在电梯壁上。电梯启动后开开合合,她不再看电梯壁上显示的数字,只是看着自己的脚尖。

  最后待身旁的人都鱼贯而出后,她才发现到了底层。她快速走出去,差点到了负一层的停车场。

  走出公寓大门,寒冷的风夹着雪粒子直灌过来。苏澜搓着手,缩着脖子这才发现自己的围巾手套全落下了。

  现在再回去取似乎不太合适。

  她踱进雨雪飘飞的空气中,脚上的靴子踏着水渍“塔塔”的响。

  身旁跑过三三两两的人,挟着混合了冷冽气息的各种味道扑面而过。她不是矫情,是她快不起来。这慢腾腾的龟速是怕惊扰到孩子的最好佐证。

  宁愿自己多冷一会儿,也不愿狼狈的摔倒在雨地里。手团着伸到大衣宽阔的衣袋中,肩上的包包滑到手腕处也顾不得,亦步亦趋的往街边走去。她知道此刻自己有多想逃离这个地方。

  终于走到街边,她还是忍不住回头,一片璀璨的灯光中有几个窗口是黑乎乎的。

  那曾经无比熟悉的窗口也是。

  这么多年了,谁还会为谁守着。

  褚一航在后座的位置上不可置信的看着窗外,怎么会?

  他今晚还没醉到眼前出现幻影的程度。

  今天开会时接到苏澜来了北京的消息。这会儿她倒是真真儿的出现在自己眼前,而且还是他们的家门口。

  他叫司机把车停下来,下车迈着迟缓的步子向着那个熟悉到骨血呼吸的人走去。

  生怕再快一点他就把她给吓跑了!

  而她还保持着望向楼上窗口的姿势,昂着脑袋,丝毫没有觉得身边已经有人来了。

  “澜儿!”他唤她,轻轻婉转,带着心疼和不确定。他怕她只是碰巧路过而已。

  他能看到她娇小身子因为她的呼唤微微动了一下,他又唤了她一声。极有耐心的等着她反应过来。

  苏澜僵硬的转过身看着她身后的人。

  褚一航看她用错愣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冷风的缘故,她平日里樱红的唇成了酱紫色,脸上一片青色。眼底有可疑的红。

  他忍不住敞开臂弯把傻傻愣愣的她拢入怀里,喃喃细语,似责问似疼惜,“你怎么了?宝贝……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她到底知不知道她这个样子又多戳他的心窝子。

  她只是僵直着身子,像一只表面温良无害的小猫,任由着他抱着,好半响才重复她的话,“我……怎么了?”

  语气幽幽的像一个没有半点生气的娃娃。

  她怎么了?她站在这个曾经的家门口,无家可归。

  她今天早上看了一场恶心至极的表演让后逃到这里,落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或许这才是她逃离S市的目的。

  这个怀抱带着熟悉的青草甘冽,温暖如昔。

  这个怀抱却不是她该沉溺的地方,她想起了挣脱。

  所以她开始挣扎。

  却听得到他说,“既然回来了,就别想着再逃走。”

  她想说不是这样的,想要解释,可是一张嘴眼泪却比喉头含糊的音节快一步。她听到自己不断重复几个含混的字眼,“不……没有……”就难以继续,倒是眼泪更凶了。她失措的摇着脑袋。

  褚一航看得心惊,这个是他的宝贝,到底受了什么样的委屈。他腾出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勺,温热的脸贴上她湿润冰凉的脸蛋。“别哭啊!宝贝……,天大的事儿不是还有你的褚一航吗?”

  他的下巴带着浅浅的胡渣,扎得她脸生疼。他怎么就又成了她苏澜的了?几年前他不是早已经把自己给了另一个女人?这辗转来去,物是人非时他居然还说“还有他”。

  有谁都不会是他啊!

  可是这么冷的夜,一整天都没有那个人的电话。那卑微的企盼。她又是如此的心力交瘁。无处可去,无处可逃。除了眼前这个人她再也找不到一根可以拯救她逃开寒冷憔悴的稻草。

  她由着他把自己带着体温的羊毛围巾一圈一圈的绕到脖子上,再用他的大衣给自己裹上。

  木木的看着他呵护备至的眼神和动作,这个男人从来对她都是这个样子。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站在自己的面前。

  他曾经陪了她走了那么多年,从年少无知到青春昭华。他一直都领着她的。给了她最美的风景也给了她最华丽的奢望。所以在最终失去的时候她宁愿一死了之,也不愿各自天涯念念不忘。

  他们错过的何止是五年时光,他们错过的是人生最鼎盛的花开。

  她任由他把自己抱起来。一阵天旋地转中,她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踏着积水的稳健步调,轻轻的闭上眼睛想要就此睡去。

  回家的路很短,没时间给她睡过去。

  他在门口把她放下来,掏出钥匙。熟悉的“嗒”的一声门锁应声而开,像是从恒古传过来的声音,让她彻底清醒过来。瞳仁微颤忍不住后退。“我要回去!”

  他看她犹豫的想要逃脱,仿佛刚才的温顺只是一个幻像,轻言诱哄,“宝贝你要去哪儿?这里才是你的家。”他边说边拽住她宽大袖子里的胳膊。

  她固执的摇头,眼底越过惊慌,“不……不是……”

  “那你告诉我哪儿才是?”循循善诱,带着执着的认真。

  哪儿才是?她不知道,摇摇头。

  “外面下雪了,跟我进去。要去哪儿。我们等雪停了再去!”他说的是实事,刚才进公寓大门时候雪就洋洋洒洒的飘落。

  他记得她最喜欢下雪了。没想到却成了如今他留住她的理由之一。

  拽着她的胳膊轻轻一带,她就被揽到胸前。迫不及待把不情愿的她带进屋子,然后果断的落锁。

  清晰的落锁声让他安心。

  也让苏澜惴惴不安起来。

  随着屋子里的灯一盏一盏的亮起来。她失措的站在原地移不开步子。眼前熟悉的一切让她有闯入别人的领地的惶恐。怎么会这样?一点都没有改变。

  她回过头带着疑惑。

  褚一航笑了,“这是我们的家,要改变也得由你来改变。”

  他换了鞋子,弯下腰又替她脱下鞋子。像以往无数次那样带着理所当然的坦荡。

  他的手很暖,划过足部留下一片温暖。

  他把她安顿在她以前最爱沙发上,又拿来一床绒毯裹着她的腿。这才去了厨房。

  屋子里开着很足的暖气,不一会儿苏澜身上就热乎乎的了。

  炉子上的水咕噜咕噜冒着泡。褚一航想起自己是在厨房干什么来了。屋子外面那个女人揪的他心疼。她不知道他幻想过无数次她回来的样子。

  真的等到了她眼底的伤杀掉他心里的惊喜。

  细心的切着洗净的姜,再接着切碎红糖。菜刀触碰砧板的“笃笃”声在这个宁静的夜晚分外刺耳。

  刚才进来的时候都忘记给她把电视打开。不过他并不急着出去的。他想她也许需要自己安静的呆一会。

  他把切好的东西一齐下锅,不一会儿鼻端变萦绕一股甜腻的香气。

  约莫几分钟,他关了火,撇去汤里边的姜丝,再把汤汁倒进她以前最喜欢的莲花骨瓷碗内。搁上小勺搅一会儿才给她端出去。

  她沉静的卷缩在沙发一角,垂头敛目不知道在想什么。身上他给她披上的外套已经滑落至扶手处,腿上的毯子也被她踢开。小脸已经被屋子里的暖气烘得嫣红。

  她身上的紫色大衣在屋外的天气里有些薄。这在屋子里暖气充足到底是厚了些。

  褚一航递过碗,“澜儿,起来喝了它。感冒了,孩子可得遭罪。”

  这句话很管用,她接过碗慢腾腾的喝完,“谢谢。”声音很低沉。

  褚一航有些无奈,“你吃过饭没有?我去给你煮一碗你爱吃的鸡蛋面如何?”冰箱了除了几只鸡蛋和一包面条什么也没有。她不在的这些年,他偶尔也只是做一些简单的吃食。

  看来明天得去多买一些她喜欢的东西回来。

  苏澜终于看他了,她看着他穿着灰色毛衫,衣袖被挽起到臂弯处露出小麦色结实的手臂。站在灯光下那么的温暖的一个男人。点点头。

  褚一航洗了碗出来,看了眼窗外的雪扑簌簌的往下落,拉严实了窗帘。“澜儿,洗洗睡吧!”他走过去对她说。

  可是她却不动,他明白她的心思。伸手拉起她起身走向卧室的卫生间,放好水,直接用自己的毛巾给拧了给她洗脸洗手。

  苏澜终于动了,“你出去,我要上厕所。”她红着脸说。

  褚一航笑了。“柜子里你的睡衣,还是在你原来放的那个位置。今晚我睡沙发好了。”眼前这个安静柔弱的女人是他要呵护一辈子的女人,恨不得时时刻刻把她捧在手心里当宝。

  **

  这是今年的初雪,下得繁复娇娆,似要用它的洁白吞噬整个世界的污秽,不屈不饶的向世界宣告它的所向披靡。

  卧室里安静下来,她睡着了!

  褚一航了无睡意,一支点燃未吸半口的烟已经积了长长的一截烟灰弯曲着半落未落。他把它摁熄灭在烟缸里。

  风从没关严实的窗户缝里钻进来,像极了狼的呜咽。

  他记得那年他们去野生动物园,一只狼昂天长啸如泣如诉,本来该是一双狡黠凶残的眼睛却带着悲怨。管理员告诉他们这只狼一天前刚失去了配偶。当时苏澜紧紧的与他交握住手,“生死本无常,没想到这么凶残的动物也能有至深至髓的情感。”

  褚一航关严实了窗户,可是耳边的呜咽声不止,这不是幻听。

  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从卧室传来,抽抽啜啜一丝丝抽得他心紧得疼。

  她非要彼此折磨么?

  毫不犹豫的推开卧室门,踏进屋子又放慢了脚步。

  床头灯下,厚重如重云的丝被下团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半闭着眸子,浸湿的长睫,嘟起的粉唇时不时的溢出抽啜声。

  她睡得极不安稳。

  梦见了什么?哭得这么伤心。

  褚一航忍不住托起她的脑袋贴近他的心口,她好似被他身上的凉意打扰到了,小脑袋不安的动了动,一只手紧紧的扒拉住他的半敞的衣襟,“呜呜……你怎么才来啊……我好害怕,我的孩子……呜呜……褚一航……”眼泪又溢出半闭着的眸子。

  他用指腹为她擦眼泪,轻言呢喃,“别怕……睡吧!”他不敢放大声也不敢说太多。怕惊醒她。

  床头柜上她的被调成静音的手机亮了又灭了。褚一航看了一眼也不管。

  苏澜是被饿醒的,拥着如云锦被坐起来,半响才反应过来昨天发生的一切不是梦。

  正准备下床,床头柜上的手机亮了。有来电进来。

  昨晚睡觉时手机被调成了静音,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接通,意料中的冷冽声音夹着怒吼传来,“苏澜你居然敢玩失踪!”

  她以为她已经对他麻木至极,可是还是忍不住在热乎乎的被窝中瑟缩一下,让她恍以为S市也和北京一样下雪了。

  默不作声的听着彼端某人带着怒火急促的呼吸声。

  汪承瑾等不到她的回应气急败坏的说,“有本事玩失踪就没本事承认了?”

  苏澜知道自己这次匆匆离开S市欠妥当,她只是想着离开忘记了那边还有孩子和婆婆是担心自己的,“我没有不承认,我现在在北京!”

  “哟!我差点忘了你的旧情人也是在北京呢!准备双双宿双栖怎么着?”

  苏澜紧紧攥着电话,“如果我有这种想法,我就不会接你的这个电话,还有被拿这种嘲弄的语气跟我说话,否则我可不保证我能记住我‘汪太太’的身份!”

  “你是在威胁我?”他在那边压低声音说得咬牙切齿。

  “如果你愿意被我威胁的话,我倒是想试试!”他明明对她熟视无睹,却又怕她给他丢脸,这样过下去还有何种意思。

  苏澜情急之下挂断电话,屏幕上有十多个未接来电,全是他昨晚打的,她看了看时间几乎半个小时一通。自己不是无足轻重么?为什么不能当她一走了之。

  苏澜起身在窗前看着脚下白茫茫的一切,这雪白雪白的世界里还是有那么多的污秽藏匿其中。

  打开卧室门走出去,闻到一股豆汁、焦圈的味道。

  褚一航从厨房里拿着碗出来,笑嘻嘻的,“我刚才下楼去买的,这下雪天下面的生意还是很好,排了好长的队呢!幸亏去得早。”他把豆汁给她倒进碗里,盘子里搁着油条和焦圈儿。

  苏澜走过去坐了下来,热情腾腾的豆汁熏得她双眼濡湿。以前住在这里的时候,不忙的早上他都去小区门口那家早餐店给她排队买早餐,那家早餐种类很多,她最爱吃的就只有这几样。

  褚一航和她对坐,他的喜好都是随着她的。她吃什么他就吃什么。所以这些年他这个人一直生活很是单调。没有自己的爱好。最大的爱好就是努力挣钱。

  热乎乎的豆汁吸进嘴里,此时却百般不是滋味。她吃得很慢。

  褚一航提醒,“澜儿,多吃一点!”

  苏澜看褚一航几乎没怎么动,“你不饿?”

  “我不饿,你怀着孩子就多吃点。”昨晚感冒了,他其实是没什么胃口。

  她分明看到他微红的鼻头,他是感冒了。昨晚他难道在屋外冷了一夜。

  零零落落的话,无处不在的细致。这个男人总是能够让人在他温柔细致里缴械投降。这种感觉太可怕!就算她吃得再饱,给自己再多力量也是徒劳。

  她放下勺子,郑重其事的看着他,“褚一航,你看我得谢谢你。”她抬手制止他将要打断她的话。“请等我先说完,你的任何决定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不去想你对我的感觉中到底还有几分爱。时过境迁告诉我,我已经不再需要。”

  褚一航尽管猜到她要说的是什么,可是脸上还是一点一点暗下去,“别告诉我你昨晚只是把我当做别的人。我倒是不记得你有这么迟钝的脑袋。”

  昨晚她清清楚楚的知道是他,可是她要怎么样才能让他明白什么叫做“不可能”。她在心里组织了一下乱蓬蓬的语言,可是没有结果。只好呐呐的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算是我欠你的行不行?如果要还也得等到下辈子。”因为知道自己的话毫无说服了,所以说得格外小心心虚。说完忍不住偷偷瞟了褚一航一眼。

  他一脸的质疑与悲愤,那深邃的瞳孔带着沉静的痛楚,“你确定有下辈子?澜儿,你相信?你用你自己都不相信的借口来搪塞我!”

  是的,她是个卑劣的女人,利用他哄骗他。她战战兢兢的心却出卖了她的本质,“可是你要我怎么做?我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呼来唤去的小狗,你看事实都到了这一步,你要我怎么做你们才满意?……”

  褚一航忽的站了起来,绕过餐桌,半蹲在因激动而抖抖索索的她的脚边,像是虔诚的膜拜,“澜儿我没有想过要你不好过,我不是说一切还有我吗?你什么也不用做,你也不要再回S市了。一切都交个我,孩子也让我来养好了,你苏澜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一个男人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接受自己爱的的女人怀着别人的孩子。甚至有决心把孩子视如己出。

  汪承瑾连自己的孩子还不认呢!

  这就是褚一航和汪承瑾最大的区别。一个胸襟坦荡包容,一个心胸狭隘多疑。

  苏澜泪眼汪汪的看着这个此刻同他说出的话一样坚定的男人,摇摇头。

  一滴泪飞溅到他的嘴角咸涩入喉。他听见她宣判似的口吻响起,“你早已经不是我的谁。我干嘛要你做主?我都说了我欠你的下辈子连本带利的还给你好了,让我来做那个爱得辛苦的那一个人好了!再不然活着的时候由着我自己,等我死了就由你……”

  “住口!”他抬手捂着她的嘴,脸色俱变,生怕她再说出什么逆天的话似的。明明是他欠她,却在她的嘴里成了她欠他了。“不许你胡说……”

  从苏澜的角度能看到他额头发际线那道旧疤痕因为激动变成了酱紫色。

  苏澜就那么看着他那道疤痕,一动不动。如果可以重来,当年她就应该听他的话等他的。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也许一切真的就不一样了。现在一切都晚了!新的悲痛掩盖了旧的伤痛。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些让人不是你说忘了就可以忘得彻底的

  褚一航把脸紧紧的埋在她的腿上,手圈住她的腰,“澜儿,我问你?”声音带着乞求。

  她的手试探的摸着他的头发,她的手指还记得他的头发的触觉的,“你问吧!”这次是她从小到大的第一次对他的妥协。过去她对他是实实在在的不公平。

  “澜儿,当年你离开这里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我找不到你?”当年他能用的手段和关系都用到了,除非真的有人想要掩人耳目。否则他一定能够找到她的。

  苏澜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我当年改了名字的。用的是另外一个刚好和我的名字只差了一字的人的身份离开北京的,至于是怎么得来的,我也不知道。我现在的名字叫做‘苏芷澜’,所以你们都找不到我。至于我为什么离开……我想原因你应该很清楚了。”

  “澜儿,你知道吗?你当年到底有多狠心,我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却每天都不忘记安排人去查你的下落。曾经一度……我以为……我最怕警局让我去认领无名女尸……我那个时候就想要是你不在了,我也不活了。只要我能下地走我就又到处寻你。”他在她的腿上瑟瑟发抖,肩膀一抽一抽的。“再后来我就想啊,……我不能在这样下去,我要等你回来,我还要挣很多很多的钱,在世界各个角落都给你造一个家。你在的地方都有我们的家。等我们老了的时候,我再带着你每一个房子去住一段时间,把我的事业放心的交给我们的孩子们。我记得我们说过我们要养一大堆孩子呢!……后来拓拓被妈妈抱养回来,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孩子跟你小时候多像啊!那么丁点一个,那眼睛真是漂亮聪慧……我就对我自己说,瞧这个孩子多像是老天爷送给我的孩子,是不是老天爷知道我太想你了就让一个孩子来陪我……所以拓拓就占用了我们当年给我们孩子想好的名字中的其中一个‘褚骄拓’。”

  是有那么一回事,当年他们想了好些名字的。

  “拓拓是被抱养的?”苏澜难以置信,这个孩子实在是跟他长得太像了,“我还以为是你的儿子。”

  褚一航抬起头来看着她,双眼红肿,他是哭过了。“嗯,据说他的爸爸死于车祸,他妈妈死于难产。抱回来的时候身体很虚弱的。”

  苏澜没再说话。其实当年差一点她们还是有一个孩子的。

  两个人就这样各怀心事是抱着,久久的……

  最后褚一航站了起来,“外面积了很厚一层雪,我去买菜。你就呆在这里哪儿也别去。如果你要去舅舅家也得等雪融了我送你出城。”他把她抱到沙发上,又用毯子把她抱起来。给她打开电视。

  苏澜静静的坐着,点了点头。她到底能去哪儿。

  她听见他穿衣服的悉悉索索的声音,还有鞋底摩擦地毡的声音,还有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声。最后是门被关上的声音。

  那声叹息一直在耳边围绕,搅得她心神俱疼。他何时变得这么颓废无奈过。

  门口的门铃响了一遍又一遍,苏澜不胜其烦的回过神来,才想起也许是褚一航什么东西忘记了拿,钥匙或者钱包……

  她走到门口,门刚打开一条缝就被人由外往里面粗鲁的使劲推开。

  苏澜遂不及防的往后趔趄了几步。若不是下意识攥着门把不放,也许她已经在眼前这个鲁莽的闯入者的力道中摔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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