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右手一直被抓着,什么事儿都干不了,只能看着窗外发呆。
或许是因为喝了药,过了那一晚我已经不发烧了,可是孟珏每天按时送来的药让我很犯愁,太难喝了。
右手被轻轻牵动了一下,我立即看向男子。
可看见他紧闭的双眼,我又失望地叹了口气,看来刚刚只是肌肉收缩吧。可这都整整两天两夜了,怎么还不醒?他要是变身植物人永远不醒,那我岂不是惨了?
“碎……”他发出一个沙哑的音。
我把耳朵靠在他嘴边:“你说什么?”
“水……”
“水?好,你等等。”我伸手去够桌子上的茶壶。可是他拉着我的手,我够不到。
正在我思考怎么把桌子拉过来的时候,孟珏端着药推门而入。
“老板娘……”显然,他看见了我奇异的姿势。
“帮我倒杯水,他要喝。”
“哦。”孟珏把药放在桌子上,然后立即倒了杯水拿着走了过来。
他用手托起男子的头,我把杯子凑到他嘴边,轻轻往上抬,希望水可以流进他只张开一个小口的嘴中。
可是水却怎么也进不了他的口中,顺着下巴流进了衣领里。
我想了想,说道:“孟珏你去李厨子那儿把店里的漏斗拿来。”
当我看着水顺着漏斗一滴不漏的流进他的口中时,实在忍不住还是笑了。
因为他的样子真的很搞笑。
一个焦黄色的巨无霸大漏斗插在他的嘴里,无论怎么看都有一种莫名的喜感。
看喝得差不多了,我就把漏斗拿了下来,递给孟珏。
我看着别处说道:“客官呀,你倒是醒过来呀!不醒过来,你倒是把我手松了呀!你就这么拉着我怎么去干别的事儿啊?”
我叹了口气然后发起牢骚:“我都好几天没上厕所啦!要不是我吃的少,我早就憋死了!”
“再说了,客官,你在这儿住这么多天,睡着本店柔软的床,用本店自制大漏斗喝水,关键是还拉着本老板的手这么久,你给不给钱啊?”
突然握着我的手一松,一个沙哑低沉声音响起:“多少钱?”
我吓了一跳:“我的妈呀,吓死我了。你醒了?”
他睁开浅灰色的眼睛,看着我。
我不知道我现在的样子有多糟糕:头发乱蓬蓬的披在肩上,大的吓人的眼袋,因为生病还有点发红的脸。
关键是我还在冲他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做噩梦。
“这是哪儿?”他问。
“床上。”我看着他说道。
“恩?”
“呃……我的店,岁岁如曦。”我答。
“哪儿?”他又问。
“婴城……”我眨了眨眼,又答。
他无奈地看了我一眼,没有再开口。
“婴城你也不知道啊?不过没事,你不用担心,反正是一个安全的地方。你的伤也没有什么大碍,不过伤在右肩,我也不知道对你的武功有没有影响。”
“恩。”
“哦对了,我也不着急要你的钱,你且安心住下吧,好好养伤。”
“我没钱。”
我一边活动着手指一边十分理解地笑道:“没钱?没钱没关系啊,你可以帮我打工嘛。”
他没有拒绝。
沉默了一会儿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韩瑾尘。你呢。”
“桓止。”
“哦,你好好休息吧,我出去活动活动。”出了房门就看见急匆匆上楼的云将军。
他看见我的时候明显迟钝了一下,然后微微点了点头走到我面前:“老板娘。”
不免一阵失落:“我还以为将军记得我。”
他道:“我记得,我以为老板娘不愿让我提起。”
“将军哪里的话。一直想报答将军当日开城门之恩,原以为再也不见,没想到还能遇见将军。”
“还是不要叫我将军的好,我陪……澈公子来江南看看,不想让人知道了身份。”
“这样啊。那将军怎么称呼?”
“云落迟。”
“真是好名字,方才见你神色匆匆,想必有急事,还是快去忙吧,若是得了空一定要请请你。”
他又微微一颔首,错开我回了屋。
换了件衣服,戴着面具下了楼,看着生意越发兴隆的店,心情舒爽。
找了张没人的桌子坐下,让孟珏给我泡上了一壶好茶。
“你们听说了吗?最近五大门派都带着弟子来风川了呢。”旁边桌子的一个客人跟同桌的人嘀咕。
“可不是吗!近日风川的宝藏就开启了,那么多钱,谁不眼红?要不是我没有地图,我肯定早就去那里等着了!”
他的话仿佛给了我重重一锤,因为他让我想起人人争夺的宝藏地图在我这里!
我一边佯装喝茶,一边听他们的对话。
“是啊,他们没有宝藏地图怎么去寻宝?”
“乱闯呗!我想他们就是有了地图进去了也未必能寻得宝藏。”
“你说地图是假的啊?”
“那倒不是,他们若是一起进去,必定自己都打好了算盘想把宝藏占为己有,每个人都这么想,又怎么会有人得到宝藏呢。”
我不禁一笑,分析得真到位。
“这几天要小心一点儿了,只怕是清风门无情阁的人也会来,那婴城岂不大乱?”
“是啊,若再不小心只怕是小命不保!”
“对了,听说上官氏对这宝藏不感兴趣呢!真是奇了怪了,宝藏谁人不爱?怎么上官一点不想要呢?”
“唉,你不知道吧,上官富可敌国,要什么宝藏呀,要是上官再有了宝藏,还不知道皇上怎么想呢。说不准真就把上官灭了。”
我的心一惊,怎么上官和皇上的关系人人皆知?
“还是别说了,要是被别人听见就不好了!”
“是是是,我们走吧。”
我一边喝着已经凉了的茶一边目送着他们走出“岁岁如曦”,心中不知道什么滋味。
“上官”像是烙在了我的心上,谁也碰不得。
子琪,你现在在哪里?
“老板,给我们来五间房。”一个女人的声音蓦然响起。打乱了我纷飞的思念。
我向门口望去,只见月教的马教主领着两个女弟子和两个男弟子走了进来。
我起身走上前:“好,客官楼上请。凌藻你带几位客官去房间。”
马掌门打量了我一番,有些讥讽地说道:“没想到是个女老板。”
我点了点头:“女老板也可以是个好老板,就像掌门亦是女掌门,可也是个好掌门不是吗。”
“呵……真是会说话。”
我看了凌藻一眼,凌藻立即心领神会的说:“各位请上楼。”
月教几位往上走,桓止往下走。
桓止穿着孟珏给他换的一套白色的男装,腰间紫色的腰带陪衬显得特别好看。
因为失血过多而略显苍白的脸上有些性感的胡渣。
马教主扭头看了桓止好几次,可是桓止却没正眼看过马教主。
待他走到我面前,我问:“你的伤还没好怎么下来了呀?要走啊?”
“我想请你帮个忙。”
“说。”
“我的右手不方便,所以帮我把这个系到信鸽的腿上。”他伸手地给我了一张卷起来的写着字的纸条。
我却也能看见两个好看的字:勿念。
“是给你夫人的?”
“不是。”他径直走到窗前,伸出左手吹了声口哨,很快一只雪白的信鸽便落在窗棂上。
我帮他把纸条系上去,然后捧起它往空中一扔:“那是朋友?”
“不是。”
“哦。”我仰头看着信鸽消失在天际,“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你在哪里呢?就说两个字,他怎么能不念?”
“不需要。”
他转身走上了楼梯。
然后我才懂,不是每个人都会对你掏心掏肺把你当成朋友,即使你是他的救命恩人。
我自嘲地笑了笑,然后也回了屋。
我决定好好研究一下宝藏地图之后,把它销毁。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