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湿的弄堂里,高壮的陈年老树洒下一片斑驳,印衬在布满鲜血的掌心上,分割出了两种色彩——暗红,暗黑。
空气里,隐隐浮动着难闻的气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环境太过狭隘,造就出的湿漉漉的气味混杂起血腥,一股令人恶心的黏腻感在鼻息下汹涌得厉害。
那股怪异的味道不断地透过空气里的某种介质源源不断的传递过来,惹得太阳穴止不住地跳动起来。
被刀割伤的手掌,几乎是触到骨头的深入。
盯着伤口,甚至会让人产生刹那错觉。
似乎五指只要轻轻弯曲往外一撑,就会是要断掉那样,不真切得真实。
手被轻轻包裹住。
倒抽气,缩手。
反手又被握紧,带着残忍的力道,扯出一阵麻痹的痛意。
“放手。”我低呼。
条件反射般,迅速推开了面色有些呆滞的修。
出乎意外的顺利。
我握着手腕远远退开,趁他发愣之际,跨出离去的脚大步流星。
刚出弄堂又被重新拉了回去,搁在肩膀上的五指紧紧,似是要把我的衣服揉碎般的用力。
不欲纠缠,按照离去的方向后退,可是被捏紧的衣领无奈的顺从固执被拉扯向外,最终,被迫脱离了身体空出一大段距离。
回眸。
修的满目疑惑粘连着一丝他人看不懂的情绪。
拂过的瑟瑟微风吹过高处的树梢,让眼前太阳照耀的光点忽隐忽灭。
仰起头的动作使双眼在光线的闪烁下眯起,于是,他俊逸的脸庞在那眯起的视线里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你去哪?”他问,语气慵懒依旧。
我怔了怔,不经意似的,在他眼前举起受伤的手掌,面无表情的回道:“包扎。”
他的视线看了过来,迟钝又缓慢,像是即将垂暮的老人,没有那年轻人的蓬勃朝气。
渐渐的,似是终于反应过来,蓦地,握上我的手腕向他的方向扯去。
腰际环上来的强有力的臂弯,让两具年轻的身体贴得很近。
空气里的怪异味道好像不再那么让人作呕,隐隐约约的,鼻息下充斥着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不知名的味道。
掌心泛开一层痒,那是被细致舔.弄后散开的一波撩人之意。
半垂下的眼睑遮住了他死气沉沉的眸,但视线的焦距很明显,正在我手上的掌心。
缩了缩,对方依旧继续着小狗似的舔舐动作,一下一下的,让近乎麻痹的手掌开始复苏,五指渐渐拥有伸曲的能力。
“好点了吧?”他抬起头,轻轻松开我的手腕。
唇角微微上挑,唇面上却带着些被动沾染上的血色。
我看着他像是被搽抹过胭脂似的,鲜红的唇,一时有些移不开视线。
“不行吗?那跟我回家一趟吧。”语罢,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悬在半空,被他以公主抱的方式,远离了大地一截距离。
******
身体有些异常,莫名的发软。
散架似的,毫无反抗的处在他怀里,当额头贴上那宽厚的肩头时,白晃晃的皮肤惹得一阵心悸。
好痒,好痒,好痒。
喉管痒得要命。
渴求鲜血的*,比洪水猛兽还要来得具有侵略性,无声的张开了它那血盆大口,瞬间吞噬了所有的意识。
眼里,血红满天。
******
缓缓睁开眼,有只手臂横在肚上,带着微微的重意。
我知道那重意的源头不是我自己的手臂,而是身侧的,沉睡着的人。
缓缓转头,鼓起勇气看向那与自己过分贴近的人。
少年长长的睫毛沾了些似乎一抖就落的露水。
红红的鼻尖更像是哭过似的惹人怜爱,看起来懵懵懂懂的,像极了孩童的睡颜。
横于身前的瘦长手臂许是察觉了我的细微动作,一个用力,将两人的身体贴得更是紧密,甚至连头都跟着缩到肩侧,如同缺乏安全感的孩子对待易逝的宝物那般敏感不已。
我震惊的僵住了身体,极度缓慢的转回头看向墙漆雪白的天花板出神。
一点一点的消化着某个事实,回过神来后,连滚带爬的退到床边,一个不经意就跌下了床沿。
修……修……修……竟然是修?!
衣衫褴褛的,像是被谁狠狠撕裂的结果。
在我退开后立刻缩起来的他显得有些柔弱,苍白的面色更是异常的病态。
娇弱的状态,带着被蹂躏过后的美。
让我看得指尖开始发痒莫名。
当机立断,脑海里的唯一想法就是夺门而逃。
还没出几步,身后伸来的双手迅速圈上了腰,禁锢着我,寸步难行。
“就那么想逃吗?”沉沉的嗓音带着没睡醒的沙哑,慵懒而蛊惑。
他将宽大的手掌搁上我的肩,掌心一拢,带着温热和不轻不重的力道包裹了整个肩头。
横在胸前的臂同那横在腰际的臂同时用力,身体立刻像是嵌入对方那样,紧贴着,不余缝隙。
“你……额……我们……”结结巴巴的,顿时发现自己组织需要的能力变得微弱,说了半天只落得满脸通红。
太,太近了……
全世界,好像除了心跳声,其它声音都变得好远,好远。
“怎么,不记得自己干的好事了?”身体被迫转了个圈,他换手不轻不重的扣住了我的后颈,以面对面的姿态,逼视着我同他对视。
本就零碎的衣衫,一点一点往下扯,没有任何阻碍。
渐渐的,毫无遮掩的露出精壮的胸膛。
缺乏运动却依然保持良好身材,连皮肤都白皙得于正常男性大大相反。
暴露在眼下的肌肤,白皙上扩展着一道道诡异的红痕,像是被五指抓挠的后果,在色彩的对比下显得有些刺眼。
我怔怔的看着,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可是记忆却像是被什么抽去了一大段似的,残缺不堪得甚至连不久前发生的事都想不起分毫来。
“这么茫然的表情,是在装无辜吗?”曲起的食指勾起了我的下巴,半眯的眸终于完全睁开,毫不吝啬的将它一直珍藏的宝蓝色显露出来。
大脑无比的迟钝。
脑海里莫名的响起一阵“咔磁——”的声响,就像是年久失修生了锈的齿轮开始劳作时发出的锐钝的声音。
“嗯……尤其是这个,请发表一下你的看法。”修长的食指点向耳垂下方的某块区域。
微微肿起的皮肤,凸出的两块中心处,呈现的黑色凹陷,不大不小,正好符合獠牙的尺寸。
失神般探手触去,他瑟缩了下却未躲开。
我大概明白了一件事:
我可能吸了修的血,而且吸血的方式可能比较粗暴。
他身上的伤大概都是我弄的,并且有一点很重要——我身上的衣着,没有任何的损伤。
大概是我的脑袋防备心过高?
一旦不想回忆起的事都会被自动选择性失忆?
是这样的吗?
还在灵魂出窍的冥思中,猝不及防,肩膀被用力一推,重重跌向床面。
跟上来的他压上我,于是,身体被迫深深陷入柔软的床面,深深陷入他布下的封锁里。
侧脸被轻颤的指尖触碰,随后,小心翼翼的摩挲。
视线里他放大的脸上,宝蓝色的瞳仁里,空洞着像是在透过我看什么东西似的,毫无焦距。
呼吸不顺,或者说不敢大口喘气,静下情绪,正打算推开他时,他却突然的咧了咧唇,憨憨的,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双眸一闭就垂下了头,一动不动的将脸贴在肩侧。
耳朵里什么在嗡嗡嗡的响个不停,脸也烫烧般的滚热。
紧张,应该是紧张吧。
这样的修,真的看不任何攻击性啊……
安安静静的呆着,等了好一会,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时,不由得黑线。
该不会……又睡着了……?
难道刚才的他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
尝试着推了推,很轻松。
被我掀向一侧的修,安睡着仰面朝天。睡相安然,乖巧的模样又让我联想起某种动物——小绵羊。
“修?修?”轻轻的用指尖戳戳他的侧脸,软软的弹性十足。上瘾似的,接连触了好几下,虽然这动作有些放肆,但在这样的触碰下却没有看出他露出任何的转醒现象。
静悄悄的从床上离开,猫着脚步退到房门口,打开门后毫不留恋的就逃了出去。
关门那刻,视线还是不可避免的扫向了屋内,床上的人,一副安睡的模样,却无声无息的蜷缩起身体。
心底的某处柔软面好像被并不锋利的钢刀刮过,泛开一层微钝痛意,牵扯出了,某种也许是名为心疼的思绪。
握在门把上的手,犹豫了会,终还是选择悄然离去。
但是。
却被临去前的那一幕弄得心里一阵不是滋味。
视线在四周看了圈,这里走廊的建筑风格,看起来比较像是高级宾馆。
并非逆卷家。
莫名的脚步开始有些蹒跚,原本的急促也变得越走越缓。
“该死。”低咒一声。
认命的回到那个房间,认命的推开了那扇厚重的门,认命的和那根本没有睡着的人对上视线。
“你……回来了啊,”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最为绚丽的笑靥,“我已经试图放你走了,现在,是你自己走回来的呢……”
指尖在发颤。
眼睁睁的看着他坐起身。
眼睁睁的看着他跌了回去
眼睁睁的看着他倒在血泊里。
慢慢的,他真正的闭上了双眼,昏厥。
棕红色床单因为他起身的动作,片刻间,开出了大片大片呈现出死亡气息的妖异花朵。
但同样在片刻之间,妖异的鲜红隐没在了同色系的床单下,不见踪影。
被卸下至腰际的暗黑色衬衫显得有些湿嗒嗒。
走进一看,后腰处白皙的皮肤上醒目的浸染了大片血渍。
越来越浓的血腥味让记忆在刹那间闪过一个片段。
难怪。
难怪被触发吸血的*。
难怪。
难怪从醒来那刻就开始闻到一股不安分的气味。
原来,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嗯……加了一段,临时补的梗(笑颜)点击率那么少,应该不会被人吐槽这么做吧?
自己给自己打气呢,还要三十一章完结,(^_^)/
ps虽然打击是接二连三的,不过,我想,贵在坚持(握拳。)
话说下周月考,跟着就要来期中考了。好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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