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无妨。”
“初识为姑娘把脉,发现姑娘体内有一异物寄居,时间久了恐危及姑娘性命,在下不才,略懂此物的解法,斗胆请姑娘随我回乡,以助姑娘解了这忧扰,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异物?我到从来不知……况且仅凭片面之词,难以让人信服。”
“关乎性命,在下不敢妄言,可否请姑娘伸手,在下自然有法证实。”
麒诺将信将疑的伸出手,低垂的眼睑遮住了她眼底的神色。
巫磊毅在一旁淡淡看着,不出言干涉。公主既然能放心让苗太子把脉,必是已经有把握不让他知晓她已经恢复记忆,且功力大增。
麒诺坦然的任由灵舒悠阳探脉,天魔诀的最高一重功力最低层便能够将人息彻底隐藏,想隐藏功力自然不在话下,她有何惧!
灵舒悠阳发现麒诺的身体比起往日似是虚弱了些,微微蹙眉道,“姑娘可是没有休息好?气息有些紊乱!”接下来,不等麒诺回应便手法怪异的在麒诺手上比划了几个手势。
突然,麒诺心口一痛,脸色微变。
“诺姐姐”看她似是极其不适,巫磊毅侧头目光紧锁灵舒悠阳。他竟然对她用引蛊之术。
见状,灵舒悠阳收回手,一脸淡笑道,“不必担心,在下只是想让姑娘知道,在下并未说谎。”随着灵舒悠阳收手,麒诺胸口撕裂的疼痛突然不见,感觉某些东西慢慢隐入平静中。她脸色缺丝毫未松懈,只是引蛊便如此疼痛,那人那些个蛊后发作的日子该是何等辛苦。
想到次,麒诺心口隐隐作痛,神情是难掩的忧伤。
灵舒悠阳见状,轻声开口提醒,“姑娘不必介怀,只要姑娘随在下回去,在下就有办法能救姑娘。”
“萍水相逢,为何要救我。”
“自然不是白救的,说不定哪一日在下还需要姑娘出手相救,也说不定。”
“我久居深山,无能无才,你说的这种情况,估计永远都不可能发生。”
“谁知道呢,姑娘不必说的如此坚决,毕竟……世事难料。”你如今能与我一同坐于这桌前温和叙话,便已经是个奇迹。至少,从前的他,从来没想过有这么一日,她将他碎尸万段的场面和那仇恨的神情,他倒是在午夜梦回时,见识了无数次。
“也对……”麒诺以为不明的回道。
见她沉思,灵舒悠阳只低头优雅的吃着饭菜,等她自己考虑。
半响,麒诺抬头看着灵舒悠阳,面无表情道,“需要多少时间?”
“一月足矣。”
“……好,我跟你回去。”麒诺淡淡道,心中自有思量。
“诺姐姐……”结果虽在意料之中,却还是不免担心,毕竟这世上,若要再有人能与灵舒悠阳抗衡,非师兄莫属,除了师兄,还没有人见识过灵舒悠阳真正的实力。
“磊毅,你帮我传书于我娘,告诉她我有事外出些时日,会尽快回来,但是不要告诉她我去哪,干什么。”
“磊毅只怕瞒不住叔母,更何况,无愁不会让诺姐姐离开的。”
巫磊毅话落,靑戈便抬着原封不动的饭菜走了进来,麒诺一看便知,肯定是巫悠无愁闹脾气了不肯吃饭。
“他怎么说?”
靑戈抿唇一笑道,“问说,他到底是不是小姐的亲弟弟,说不认小姐这个姐姐了,以后也不吃饭了,就饿着。不过,我好像看见屋里藏了一盒小姐平日里爱吃的糕点。”
麒诺笑着摇摇头,就没见过这样的活宝,挥了挥手示意靑戈退下,“罢了,不吃就不吃吧,少吃一顿饿不着,不用理他。”
巫磊毅也只是在一旁浅笑,这个太子,从小就这毛病,什么不吃饭啊,要绝食的,其实都是备足了干粮闹脾气而已,真的没有什么震慑力啊。
“无愁闹脾气就更不会让诺姐姐走了。”
“那就不要让他知道了,省得闹心。”
“既然如此,在下斗胆请姑娘及早动身,早一日解了早好。”
“那我现在便回房收拾,一个时辰后出发。”
“姑娘雷厉风行,在下会准时在门口等候。”
麒诺起身直接离开,上楼回房去收拾行装。再过半个时辰巫悠无愁就该吃药了,每次服完药后他有一个时辰的休眠时间,她一个时辰后离开,想来他也追不上。
他不会武功,身体羸弱,让他耍耍性子闹闹脾气,总比跟她去苗西丢了性命强。
靑戈进来时,麒诺正看着手上的乌金镯发呆。那人每次都不当她面吹箫,她也从未见过他隐在袖中的左手,他每次都是用右手轻柔的帮她拨弄碎发,而她除了觉得亲切熟悉,却从未想过要想起什么。
她记得,初见时,巫磊毅随她去过他的居所,那时候巫磊毅曾问过她,“若过去成为空白,是否就甘愿就此舍去。”
那时她说,“既然忘记,不如舍去,努力向前看,总比执着过去要好很多……”
麒诺心中不由自嘲一笑,他在她掌心写下的那三个字,他说是自己的名字,他告诉她他叫做“念若言”,若言,若言,不就是诺吗?念,诺,他当时是以何种心境在自己掌心写下的这三个字,又是何种心境听着自己说那些残忍的话。
当时他定是也听到了,那些朝夕相伴的日子她便这样轻而易举的说忘就忘,说不去想起就再不去触碰过去,她如此自私,该是多么的伤他的心。
“主子,你又在想三少爷了……”
“靑戈,你说我是不是太狠心了……”
“靑戈只记得每晚主子落寞弹琴的表情,从不认为主子狠心。”那个迷茫这跟自己说,“我好像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的她,如何能与狠心联系在一起。
“可是……我还是将他忘了……”可他却为了自己牺牲至此,这究竟是幸,还是不幸。有人说,女人这一辈子,就要找一个爱自己胜过一切的男人,这样才会幸福。可她一直觉得,如果一个人连自己都不好好爱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爱别人。这一刻,她多么希望那人能少爱她一些,这样……是不是如今就不会是这样一个局面。
若是找到他,她该拿他怎么办……
靑戈不知如何接话,主子确实忘记了三少爷,可是却始终不离不弃的追随着主子的身影,那样骄傲不可一世的人,却甘愿蜗居草庐只为守着自己的心上人,这种爱……让人如何言说。怕是除了他们自己,世人都没有去评价的资格。可是她不懂,既然已经相遇,又为何不相认。
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靑戈忙走过去为麒诺收拾细软,打开衣柜的第一时间,是去摸那藏在最里边的箱子,打开一看,发现不少药瓶不见,回头看麒诺对着她了然一笑,靑戈笑着眨眨眼,迅速挑出几个药瓶,然后盖上盖子,将盒子又放了回去。
那些取出的药瓶并没有放到包袱里,而是随身携带在身上。主子到哪里,她就到哪里,没有什么比放在她身上更安全的。
却不想下一刻,麒诺却走过来,从她身上取出那些瓶子放到了自己袖中,传音入密道,“灵舒悠阳心思极重,这一路难免诸多试探,你要多加小心。”
靑戈抬头,坚定的对麒诺点点头,将衣服整理好打包,又挑了些麒诺平日里习惯用的东西,张罗了半响,收拾妥当后便当先出了门。
麒诺则去了楼下灵雪和雪傲所在的房间。看着灵雪慵懒的舔着怀里张牙舞爪,活泼好动的小家伙的头,雪傲则在一旁围着它们母子转圈圈,麒诺眼神柔和了不少。
灵雪等着麒诺走近些,便用它毛茸茸的大脑袋来蹭麒诺的脚,麒诺蹲下身温柔的抚了抚它的头,雪傲转了许久累了,干脆窝在麒诺的脚边,将头枕在她脚上,眨巴着眼睛看着她,那双无辜而雪亮的眼睛似乎在控诉她为何多日不来见它们。
麒诺同样抚了抚雪傲的头,轻声道,“这次不能带你们了,乖乖在家等我回来,知道吗?”
似是听出麒诺是要离开它们的意思,雪傲突然一个精灵站起身,激动的朝着麒诺瞪眼睛。
灵雪原本有气无力耷拉着的大脑袋也直直的竖起来,就连怀中尚不足月的小家伙也是,停止了玩耍愣愣的看着麒诺。
麒诺无奈,只能盯着雪傲那控诉的眼神道,“你媳妇儿还坐月子呢,不能出门,你给我照顾好它们,我回来要是看不见你家这个臭小子活蹦乱跳来迎接我,我为你是问。”
说完,麒诺狠狠的瞪了雪傲一眼,那个如今个头巨大,站起来有一人那么高的雪狼一时纠结起来,看了看自己的妻儿,又看了看面前的麒诺。
“等我回来。”有兽谕在身,麒诺从不担心它们听不懂自己说什么,那么多年的生死相伴,她与它们的感情早已到了无法割舍的地步,可也不能在灵雪如此虚弱之时带它同行。
起身离开,两头雪狼自喉咙间发出哀鸣,却再未跟上前。主人从来说一不二,它们可以等,但是她一定不能再让它们等那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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