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苦等机会,就为将这追魂散放到灵舒悠阳身上,虽说这药无色无味,可是灵舒悠阳警戒防备之心太强,她担心稍有不慎让他知道自己并未失忆,更担心他会对那人不利,如今见他未生疑,不觉竟有些轻松起来,麒诺竟有些失神的看着面前正在燃烧的混有引香的香炉发呆。
灵舒悠阳品完茶抬起头,便看到麒诺一脸茫然沉默的看着面前的香炉。不觉开口询问,“你怎么啦?”
麒诺闻声回神,自然而然的端起茶壶给他添盏,不见丝毫被人抓住的慌乱,“只是觉得脑中混乱,好像想起了些什么,却又什么也想不起来。”
灵舒悠阳看着麒诺的样子、神态,不疑有他,柔声宽慰,“想不起来就不要勉强,既然忘了,何必要想起,或许那些遗忘的过去可以换来一个不一样的新生也不一定。”
“说的也是……”
说完,麒诺起身回了软榻,拿起书兀自看起来。
“你这便不管我了?”随是疑问,可是他心中确定,这是她懒得再招待他的意思。
“茶你也喝了,还想怎样?”
“我……”似乎能用的理由都用了,死皮赖脸也赖了,现在真没什么再留下的理由。灵舒悠阳抬眼看了看天色,“那你好好休息,我明早来接你……”说着,回头看了一眼一旁静静陪伴的靑戈。如此暗沉的气息,她武功不弱自然感知得到。
她的丫头尽得她真传,医毒之术独步天下,就算她如今记忆全失,武功不再,有这般武功高强的贴身丫头在,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担心很多余,起身走出麒诺的房间,回头看了一眼娴静而卧,一脸淡然的麒诺,他突然有些舍不得离开。
可外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处理,明日安排不容有失。
看着灵舒悠阳坚定离开的背影,麒诺目光微寒。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他应该会留在宫中,而她今夜也不可能再分身离开去跟踪他。
“主子,你先去床上休息,这里我守着。”
“我给你的天蚕丝帛可在?”
“我放在主子床上了。”麒诺回头,见靑戈已经将床铺好,从软榻上起身走到床前,掀开被子一角,果然见天蚕丝帛就扑在被子下方。
麒诺顺手将她拿起递回给靑戈,“穿上,待会儿会有人来,你就记住,不管谁闯进来,你都不要管我。”
“主子,这怎么可以……”
“照我的话去做。”
“是……”看着麒诺不容置疑的神情,靑戈只得接过天蚕丝帛穿在身上。须臾,大批隐暗蜂拥而来,一股无形的黑暗气息席绢着麒诺所在的房间周围。按时间来看,该是灵舒悠阳已经离开了笑阳殿。
麒诺转头看了一眼门外,转身躺在床上,轻轻拉上被子,转过身,看起来真的准备就这般毫无防备的睡去。
靑戈走到麒诺床边,全身戒备,随时可以应对突如其来的攻击。就算主子说不用管她,但是起码要保证在主子要等的人来之前,她是安全的。
可是事实却没有靑戈想得那么乐观,原本以为这些人出手起码会顾忌到这是皇宫,而且是长公主的寝宫,不敢太过放肆,可事实是,靑戈刚察觉到黑压压而来的人群,便听到门外有打斗声传来,想来该是苗太子的人和那前来刺杀的人正面交火。
可随即,从房间的四面八方不断有羽箭射来,那箭头上有着浓重的迷香的味道,其中还混合了不少会让人眼睛不适的熏烟。
一波箭雨之后,靑戈已经明显有些吃力,这里房间的格局不似南朝,窗户的面积与一般的墙面一般大,而且除了床那一侧是墙,其他三面几乎都是窗户。
靑戈微微有些气喘,眼睛不断有泪水流出,她甚至无法睁眼看清面前的情形,手揣入怀,靑戈迅速拿出怀中的香叶捏碎涂在眼睛上,可不等她的情况缓解,无数黑衣人便从四周破败的窗户中冲进来,靑戈迅速后退到床前,努力了几下没能睁开眼,干脆将眼睛闭上,凭身旁黑暗的气息来判断敌人的位置。
一时间,屋内屋外厮杀一片,靑戈虽尽力维护,但麒诺仿若真的中了迷香一般,丝毫不见有何动静,不跑不躲,依然沉沉的睡着。
靑戈一时着急,看着不断涌入的黑衣人,自己被来人节节逼退,离力诺越来越远,眼睛慢慢适应过来,可还来不及看清面前有多少人,便看到一把明晃晃的刀向着床上砍去。
“主子……”情急之下,靑戈不管不顾自己身后袭来的数把尖刀,毫不犹豫的分身扑过去要为麒诺挡刀。
在听到靑戈焦急的呼唤时,麒诺险些就要按耐不住起身,隐藏在被褥中的手紧紧的握住掌心的纸条,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强劲的内力自门口袭来,将靑戈连同那些袭来的黑衣人一并挥退,一抹黑影一闪便来到窗前,所过之处惨叫连连,在那把刀就要砍到麒诺身上的前一刻将那把刀震成数段,那握刀之人早已四分五裂,那黑影来到窗前,确定麒诺无事,明显松了口气。
“来人,将里边的人拿下。”灵舒悠阳一声令下,无数火把骤然亮起。
站在麒诺床前的黑衣人眼神微寒,不及多想便要夺窗而出,忽然,身侧一只温暖的手牵起他的手,感觉手心多出一个小小的物事,下一刻,自己便被一股大力带到一侧,“哗啦”一声轻响,待自己反应过来,已经被扔进了密道之中。
黑衣人久久站在密道入口处,听着从房间里传来的隐隐约约的见喊声,呜鸣声,还有利剑刺破血肉的声音,手紧紧握起,将那纸条紧紧攥在手中,待里边再无动静,再没有厮杀的声音传来,他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呼吸,一口气憋在胸前,怎么都觉得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她……记起来了……她知道他在……她没有忘了他……不会再在他面前茫然的问自己,“我们以前认识吗?”越想,那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眸便越发的明亮如星辰,仿若能照亮这漆黑潮湿的密道。
“君诺,君诺……”听到密道之外灵舒悠阳焦急叫唤的声音,他突然冷静了下来。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
这个男人,不配待在她身边,他要将她带回自己身边。
一路沿着那有些潮湿的密道往外走,他竟全然不知通向何处,看周围粗糙的凿壁,显然是新挖没多久的通道。他一直向前走,忽然从一旁的墙壁后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太子说会有人从密道逃走,可是我们都饶了几圈了,连个鬼影都不见。”
“是啊,我们一直守在出口,应该不可能逃走才是。”
“算了,保险起见还是再巡查一遍,不然没法向太子殿下交差。”
“也是,你们,原路返回,仔细搜查。”
“那我们顺着这边再巡视一遍。”
“好,剩下的人跟我来。”
随着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离去,黑衣人低头沉思片刻,迅速朝着出口走去。
天色渐明,待他走出密道,天色渐明,天边的鱼肚白上海挂着几颗明亮的星辰,一匹黑色的骏马旁,一身青衣和一匹白色的骏马伫立一旁,静静的看着出现在密道口的他。
“师兄……”巫磊毅看到出来的人,激动的叫唤出声,下马快走几步到他面前。虽然他蒙着面,但是他就是知道,这个人是允师兄。
黑衣人缓缓的揭下面巾,那半边脸被一片白玉面具遮住,可丝毫不毁他冷俊的气质。
就在他揭下面罩的同一时间,安在心、朱雀、鸣烁一同现身。
“三少爷……”鸣烁激动的看着面前的人。
“臭小子,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安在心也难掩心中的激动。
“此地离苗族隐暗驻守的各大通道不远,不宜久留,我们先回去再说。”朱雀看了看他面上的白玉面具,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
萧天允却迟迟不动,众人也不催促,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等着他。
半响,萧天允慢慢的抬起手,拿出手中那被捏得紧紧皱成一团的纸条,慢慢的打开,那认真仔细的样子,似是手中拿着的他的珍宝。
一点一点慢慢捻开,当看到那之上熟悉的字迹,萧天允感觉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然后开始加速运动,砰砰砰,他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快要蹦出胸膛的声音。
“我要亲口告诉你……”几个字跃然于纸上,那之后是一个简单的图画,巫磊毅看着那上边的图案有些不解。但那字迹笔法苍劲,行云流水般洒脱不羁,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字迹。
而萧天允的眼睛自看到那个图案时便再移不开视线,那是诺儿曾说的桃心,是那个时代的人表达爱意的标志,诺儿是在对他说,“我要亲口告诉你,我爱你……”
他从未想过,有一日自己会从诺儿口中听到这样一句话,午夜梦回时,他曾幻想过无数次她对自己这样说,可是却不想这一刻到来时,他竟欢喜的如此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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