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心知这便是端慧公主了,心内也为公主风仪折服,只道莫不是皇家公主均是如此风采?
宝钗只是可惜未曾见过其他的公主,此时,端慧公主已经坐定,微笑点头,让众闺秀各安其位,笑道:“我年纪越发的大了,倒是喜欢和小姑娘们一起玩乐,见近些时日春光正好,便邀你们来游园观赏,你们也莫在意什么身份,喜爱什么只管去玩,可莫因着我拘束了自个儿。”
众人连道不敢,端慧公主只是笑:“先吃些点心吧,不然可真没力气玩了。”
一时,便有宫人端上散发着香甜气味的各式精致点心,宝钗拈了一颗去尝,味道当真不错,转眼见黛玉正喝茶水,宝钗笑道:“我也爱这茶,到底是公主,心思果然灵巧之极,难为是怎么想的,竟是把花茶制的这般香甜。”
“等回去我们也学着做做。”黛玉掩口轻笑。
宝钗点头,指着碟子里做的梅花状的透明小点心道:“这点心不错,很有一种梅花的清香,你也尝尝。”
黛玉果然听话的尝了。
又过一会儿,端慧公主带着几个宫人走远,园中的小姑娘们便各寻同伴自去玩耍。
宝钗才要叫黛玉并几个同窗一起去玩,便见一个绿衣宫女远远走来,待走到黛玉面前停下脚步:“林姑娘,公主有请。”
黛玉一惊,回头望向宝钗,宝钗情知端慧公主怕是知道黛玉潇湘子的身份,叫她去怕是要谈些什么,便捏捏黛玉的手:“你去吧,我便在这里等你。”
黛玉心安,跟着绿衣宫女稳步走向那花木扶苏处。
宝钗也无心玩耍,辞了几个同窗好友,独自坐在席间出神。过了一会儿,见席间已经没有什么人,便起身在近处折了一枝桃花拿在手中把玩。
只说黛玉跟着绿衣宫女绕过几处开的正好的牡丹,又经过一个养了锦鲤的池塘。远远的便见一处精致屋舍,顺着青石小路过去,闻着阵阵花香,待进得屋舍中,便更有一番天地。
这屋子的布置并不奢华,却处处透着雅致。
其中细节便不一一讲述,黛玉也不敢随意去瞧,只隐约间觉得四周的摆设怕都不是凡品,又听得隔了薄帘的贵妃榻上传来女子清脆的声音:“我幕先生大名久矣,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黛玉称道不敢,又见几个宫人上前把薄帘挂起,抬眼间看到端慧公主明丽的笑容,端慧公主招招手:“坐吧。”
黛玉近前坐下,端慧公主笑着打量她两眼。只道果然好颜色,又问了黛玉一番书中的东西,言谈间很为黛玉的奇思妙想折服。
“原我母亲在时,得闲了便也给我和兄长讲些故事,好些个都是我闻所未闻,想都不敢想的,只后来母亲和父亲远游。便未再得见,也再无人与我讲故事听,前些时候看了你的书,倒是让我想起母亲来。”过了一会儿,端慧公主感慨了两句,言语间有几分落寂。
“公主。”黛玉赶紧站起。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恨自己不能像薛姐姐那般圆融,竟是安慰不得公主。
她想到市井传言,有说摄政王是被先帝给毒害的,也有说摄政王夫妻仙逝的。更有说那夫妻二人隐居的,但不管怎么说,端慧公主想要见得父母颜面却是千难万难,又想到她母亲去世,心内也有几分悲痛:“摄政王陛下天纵之姿,臣女是万万及不得的,想来,以陛下的能力,此时必在一处山明水秀处,过的逍遥自在。”
端慧公主笑了笑,又叹一声:“我又何尝不知,只是时常想及二老,又不得服侍他们身侧,心内不舒服罢了。”
看黛玉颜面上有几分惴惴之意,端慧公主也有几分不自在,又觉扫兴,原想这林家的姑娘即是能写出那样的文章,性格上必有几分自己母亲的影子,哪料到这孩子敏感脆弱,哪有母亲果敢的样子。
倒是……
端慧公主想了想,自家侄子提到的那位薛姑娘似是个圆滑果敢,又精人情世故的,倒是与母亲有几分相像。
虽觉兴致不高了,可端慧公主也不能对黛玉置之不理,便给她讲了个摄政王在时讲的故事,那故事确是奇思妙想,听的黛玉喜不自胜:“公主实在该把这些个故事写出来,也让世人开开眼界。”
一句话,倒是让端慧公主动了心思。
才说要和黛玉商量一下要如何动笔,或者委托黛玉把这些故事写出来,便听得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姑妈,侄儿求见。”
黛玉一惊,赶紧起身告辞。
端慧公主摆手只说无妨,叫宫女带着黛玉避到一面六扇山水浮雕屏风后。
一时,听得脚步声传来,一身着紫袍,身材玉挺的二十来岁男子走到近前,男子声音低沉又好听,说话间只觉让人如沐春风。
“姑妈。”男子抱拳施礼。
端慧公主笑道:“是烜来了啊,煜儿呢,怎的不来看望我。”
黛玉听得此言,料知来者怕便是端慧公主的侄子陈烜了。
只听陈烜道:“煜儿又不知去哪玩乐了,姑妈也知他最是没定性的,我哪里又找得到他。”
端慧公主笑声更大:“这小子,最是贪图享受的,怕又是到了哪个温柔乡里乐不思蜀了吧,我教你一个法子,你若想找他,只管到京城饭菜做的最好的酒楼,或者美人最多的地方,怕是一定能寻到的。”
陈烜抹了抹汗:“姑妈竟是看透了煜儿。”
“你来寻我,可是有什么事?”过了一时,端慧公主又问。
“是沙俄那边传了消息来,说是三姐要回来探亲了。”陈烜一句话,让端慧公主激动起来,她再也坐不住,猛的站起来紧走几步:“可是真的,素儿那孩子要回来了。”
“是。”陈烜应了一声,满脸为难:“只是……”
“只是怎的?”端慧公主问了一句,又想到黛玉还躲在屏风后,便道:“你和我出去走走吧。”
等端慧公主和陈烜出去了,黛玉才面有忧色的从屏风后出来。
宝钗等了好久都不见黛玉回还,才想寻个宫人问问,便见黛玉隐隐的走来,脚步似有些慌乱,宝钗赶紧迎上去:“这是怎的?可是公主……”
黛玉赶紧摆手:“薛姐姐,我们早些回去吧。”
宝钗不知黛玉碰到什么事,只见她面色不好,便应了一声,又一时,便有宫人过来传迅,说是公主有事先走了,让大家玩的高兴一些,有什么想玩的,想吃的只管吩咐。
宝钗便知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也不敢多留,和黛玉寻了宫人说了些个话便告辞离开。
从畅春园回去,两人并没有去贾府,而是去了广安男府。
可巧薛蟠和薛太太都在,黛玉先拜见了薛太太,坐定了才对宝钗和薛太太道:“大姐姐怕是要回来了。”
大姐姐?
宝钗一惊,细一想,便知这大姐姐说的怕是元春了。
当年贾家为搏富贵,愣是将十三岁的元春送入宫中,原指望以元春的美貌,若是能抓住帝王的心,贾家也能平步青云,再多得几世富贵。
可惜,宫中美貌女子太多,元春在家时看着好,可进了宫,便也是寻常颜色了,并不曾得到帝王观注,只她看着沉静,做事又有些手段,便得了当时的三公主青眼,被三公主要到身边做了侍读,待到三公主出嫁,元春便也跟着做了陪嫁。
三公主若是嫁到京城,元春说不得能回贾家瞧瞧。
可三公主素来是个有志气的,想要走她姑母们的路,硬是回绝了大清那些好男儿的婚事,嫁到了沙俄,元春便也跟着去了那等苦寒之地,一去多年,竟是毫无音信,贾家便也对她失望到不再关注,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元春竟是要回来。
宝钗越想越早惊异:“可是三公主要回来了?”
黛玉点头:“我听了那么一耳朵,想来,三公主回来,大姐姐怕也是要跟着回来的。”
宝钗沉下心细想,听说元春当年在三公主跟前很是受宠,三公主回来,肯定是要带随从的,若无意外,元春怕是在随从名单中。
“你回去便跟老太太说说,好让老太太有个准备,怕以老太太的心性,肯定是要派人打听打听的。”宝钗说了几句话,兴致有些不高,黛玉只道她累了,也不再多谈,起身告辞离开。
等黛玉一走,薛太太便把宝钗拉进怀里,抚着她的发问:“我儿,这是怎的了,你大姐姐回来应是高兴的,怎的我儿倒愁眉苦脸起来。”
宝钗摇头:“我心思总是不定,只觉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怎么会?”薛太太一惊:“我儿,是你多想了。”
“但愿吧。”宝钗不愿多想让薛太太也跟着担惊受怕,便借口累了起身告辞。
等她回到自己房中,便看到一身蓝衣的陈煜大模大样坐在屋内。
宝钗吓了一大跳,赶紧掩门,小声问:“你……怎么跑到我房里来了?”
陈煜笑着起身,深吸一口气:“你屋里熏了什么香,倒是好闻。”
宝钗气的脸色通红:“你,登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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