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熙三年注定不会是被世人很快就遗忘的一年。
不用说大庆上下逐步开始的一些政策变化和朝堂之上的*,就单单是后宫里的风风雨雨都让人目不暇接。
私下猜测薛明嘉一定会扶摇直上的人们确实押对宝,十一月初八,这位在年轻嫔妃中一家独大的梅贵人在她十六岁生辰的当日,果然晋封了梅婕妤。
这还不是最重头的恩典。
在薛明嘉的生辰宴会上,韩靖云当着众人的面宣布这位新晋的梅婕妤将移居永寿宫。
永寿宫可是她亲姐姐薛滟然没进冷宫之前住的地方。那里距离坤平宫泰安宫都近,和端妃秦佩蘅所住的永福宫对称。
看来她这是要被提拔了来制衡那三位元老呢。
“嫔妾谢主隆恩。”
寿星薛明嘉意出望外地走上前来,婀娜多姿地朝韩靖云跪拜叩谢,她的嫣红色挑金线绣梅花落雪的马面裙铺展在藏青色的毛毡地毯上,艳丽明媚的色泽几乎要刺瞎某些人的眼睛。
“真要谢朕,日后就得表现得更好一些。”
韩靖云手里把玩着一只镶嵌五色宝石的酒杯,神情有些恍惚和轻佻。他歪着头,故意说得这般话里有话,但脱口而出之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
薛明嘉哪里能猜到这点,她沉浸在自己对这话的理解中,不由地羞红了脸。
“梅婕妤若能早日为皇上开枝散叶,就是表现最好了。”
坐在韩靖云身旁的郁青瑶这时插了一句绝不是她平常风格的话进来,让席上的气氛更热烈了不少。
不管是在现场揪帕子,或是想暗中扎小人的其它嫔妃都起哄拍手。
薛明嘉被贴身宫女扶起来的时候娇滴滴地捂着脸,朝郁青瑶说道:“嫔妾也多谢娘娘教诲。”她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偷瞄了韩靖云一眼。
只见这个挑起话题的皇帝一副着急上火的样子看向郁青瑶,片刻之后又勾起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皇后说得对。”韩靖云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梁。
他继而又转向薛明嘉,说道:“你去永寿宫自然是入主正殿的,至于邀月阁那块地方就继续锁着吧,不用在意。”
薛明嘉听他提起自家姐姐先前的住处,轻启唇瓣想要说点什么来表现自己的大度和孝悌。
还不等她酝酿好情绪,秦佩蘅便开口了:“以后本宫和婕妤妹妹就是邻居了,到时候本宫一定要做第一个客人,妹妹可不要嫌我烦呀。”
“端妃姐姐这样抬爱嫔妾,是嫔妾的福分。”薛明嘉的思路被打断了,也就不再继续邀月阁的话题。
陈娆在末席陪坐,听到永寿宫易主的消息是在是胸口一痛。
短短时间里,荣贵人杜芳秋病了,莲贵人薛滟然废了,那地方荒凉了一阵,现在竟然要给和她们两位都有不小渊源的薛明嘉住……这真是风水轮流转。
她悄悄朝着北面望了一眼,恨不得能穿透层层宫墙看到薛滟然。
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如何,听到自己的妹妹有了如此荣宠,会不会难以接受。
当夜,毓华宫里灯火通明,宴会后的牌局闹腾到了很晚。
可就在众人纷纷告退表示不会打扰韩靖云与薛明嘉共度良宵之时,韩靖云喝得酩酊大醉,嘟嘟囔囔地表示自己要回到泰安宫去。
离他并不远的梁麓和沈听雨姐妹两个难得同仇敌忾一番,先瞧瞧脸色极差的新晋梅婕妤,再相视一笑,心里好不快活。
郁青瑶此时已经不在场了,高位嫔妃里就剩下一个秦佩蘅看重面子,特意走上前去,搂过薛明嘉的肩膀,语声沉静地安慰了她两句:
“以后妹妹住得离皇上那样近,他总会一直想起你的。何必这么在乎这一晚上呢?”
薛明嘉不愿当着其他人的面落泪,苦水也只能默默自己吞了。
她心心念念想要出人头地,想要摆脱庶姐对自己的一切影响,可偏偏讨厌什么就遇到什么。
别人都能说这是皇上身子不适不想累着她,可她清楚得很,不就是先前提到养育皇子,提到邀月阁么?薛滟然都在濯雪台待了两个月,甚至再也不会放出来了,怎么还是这样阴魂不散?
而且自己以后要住到永寿宫去了。
呵呵。
幸好自己现在有婕妤的位分,能作为一宫之主,否则日夜面对着她以前生活过的地方,迟早要憋出病来。
说道养育皇子……这就是另外一个大问题了。
后宫里已经有的名分的女人谁不希望自己能早日母凭子贵?就连一些长得周正、心思活络的宫女怕也有这般心思。
可皇帝看似风流倜傥、雨露均沾,但起码在自己的寝阁里表现得太过正经。和衣共枕的事情发生了不少次,就算有心*一番,也不像是畅快淋漓的模样。
这到底是自己没有足够的吸引力,还是皇帝那里出了什么问题?
若是从小陪着自己的乳母徐妈妈还在就好了……她总能想出各种办法来。现在宫里的嬷嬷们哪个能真心实意为自己打算,帮自己争宠固宠的?
没有点奔头,她们绝不好好出力。
现在么……
薛明嘉自顾自地叹了口气,坐在梳妆台前的她,望着细磨铜镜里的自己,脸上又是苦笑,又是熊熊斗志。
现在当然得做到自己的极限,然后别人看到自己这里有的前途,自然会哭着喊着要过来孝敬的。
未来的永寿宫主人,新晋的梅婕妤到底能吸引多少人抱大腿还是未知,前任永寿宫主人,已经重新被贬为薛宝林的薛滟然第二天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并不像想象中那样气得浑身发抖。
“对了,奴婢这里还有一样东西要交给小主。”
婉词很仔细地打量着自家主子的神情,仍然无法摸准她是否真的像表面上那样坚强。
可皇帝布置的任务也不能耽搁,于是她将一个朴素却做工细致的黑色漆盒放在桌上,便自行退下,掩上门,踏入今冬又一轮的风雪之中。
薛滟然回忆着前世里她死之前最后见到薛明嘉和皇帝的画面。
那时的确心灰意冷,的确怒火燃尽,可现在的心境却并不相同……这样的变化让她自己也颇为无奈。
因为潜意识里认定了如今的韩靖云和当初的皇帝不一样么?
明明他们做出来的选择相差无几……
想到这里,她甩了甩头,终于注意到了婉词刚才留下的东西。
看着那个盒子她就在猜里面应该装着某样首饰,比如说今生还是宫女的时候的那支翡翠步摇。
于是她鬼使神差一般将手伸了过去,没有扔掉盒子,甚至把盒子砸碎,而是把它拿到跟前,颇为小心地打开了。
果然没错。
“你父亲这样的做法,也算是把你正式送到了本宫手里,那么以后你的美貌,你的聪明,都归本宫所有了,你可明白?”
郁青瑶当时的话还回想在自己耳边,然后这支有着别样意味的金步摇竟然又在现在这种关口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手上。
薛滟然无意识地把玩着这个精巧华丽的小物件,手指移动之间突然发现这东西有些异样。
她顿时就停下了动作,又拔下了现在用来绾发的银簪,将它和金步摇一左一右地握在手里掂了掂,随后又好气又好笑地嘘了口气。
父亲献给郁青瑶,她又赐给自己,现在还从韩靖云那边转手了一道的这支步摇,它的钗棍是空心的吧。
虽然现在是白日,但关着窗户屋子里依旧看不仔细。
薛滟然站起身来开了锁扣,猛地将离自己最近的那扇窗子往外一推,鹅毛大雪瞬间就扑到了她脸上。可她也不觉得有多冷,只顾着在这样白茫茫的雪光中尽快找到开启步摇的机关。
里面有赐她自尽的药粉?或是折成细卷的密信?
她一边来回摸索着它,一边分析着韩靖云或是郁青瑶的意图。预想中的好几种可能性都还是被一一否决了,她如今是越发懒得动脑子,反正也挣扎不出什么花头来。
终于,钗棍和钗头被分离了开来。薛滟然拿着空心钗棍凑到房间里最亮的地方仔细一看,里面空无一物。
“婉词。”
她抬高了声音呼叫目前唯一陪在她身边的宫女。而她很快就出现在了她面前,脸上还带着一些奔跑之后气喘吁吁的痕迹。
薛滟然摊开手掌,将空心钗棍展示给婉词看,随后用命令的口气说道:
“皇上还交代给你什么事情,你一并说了吧。”
婉词也不敢去接过那支翡翠步摇,但她确实早就被交代过出现如今的场景应该如何作答。
“想必小主已经知道此物其中的奥秘了。皇上的意思是,他不会直接给小主下达什么指令,但依然希望小主能够做他的盟友,继续之前的计划。”
“为何选中的是我?”
薛滟然语中带刺。
“因为皇上觉得小主和他是一路人,在某个方面和这宫里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婉词顿了顿,幽幽地吐出一句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所有看到了这里的读者大大们。我知道我这篇写的……真的不太尽如人意,有很多梗想出来了,可不是写崩了就是写不出orz
今天是19号,到下周四,也就是26号的这段时间里,我会把第70章更新了,同时也会修改目前已经有的一些剧情。
更新时间可能会比较诡异,半夜啊什么的,不要见怪……qaq
修改完了以后我会在最后的章节里面把修改点都罗列出来的。
【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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