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赫 从学习中心又被押回了劳教营。看脚上都被铐上了铁链,这副架势是要秘密处决他吗?
关 押他的小屋门窗紧闭,原先他是跟其他三个人住一间屋子,如今他一个人,看押他的解放军也不如以往那般客气。向他们打听点事,他们理都不理。
沈赫如 坐针毡。门被突兀地打开了,一个人晃晃悠悠地从外面走进来,得意洋洋地往四周一打量便大摇大摆地往屋子里唯一一张凳子上一坐,笑嘻嘻地看向沈赫。
“沈少爷,别来无恙呀。”
沈赫一见他,便预感不会有好事情,战俘营关押着许多国名党,在这里见到他一点不奇怪,只是这人怎么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且换了一身解放军的军服。
“闵大厅长,你倒是倒哪里都能混得风生水起。”
闵辉成煞有介事地掸掸裤管,把衣襟又正了一正,翘起二郎腿道:“沈大少就不奇怪么,昨天你还在学习中心学习马列主义,今天就又回到劳教营了。”
沈赫冷哼一声,不想搭理他。闵辉成却道:“当年你受黄德勒的命令,率领秋风团追击新四军,让新四军整个军部几乎全局覆没。这笔账你以为他们会忘记?留着跟你慢慢地算呢。”
他检举揭发了许多国名党将领,甚至把整个特务局都全盘托出,才换得这一身军装。
沈赫的检举信自然也是出自他手。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当年他就是不愿意自相残杀被黄德勒撤职羁押,闵辉成也是在场亲眼目睹。可此时他却睁着眼睛说瞎话,便知他是有意要陷害自己。沈赫一眼蔑视道:“闵辉成,你可真是个卑鄙小人。”
闵辉成毫不介意地一笑道:“随便你怎么骂。我再卑鄙我还活着。而你活不活得成可就难说了。”
沈赫冷笑道:“死有什么可怕的!战火堆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早把生死置之度外。”
“是么?”闵辉成气定神闲道,“你是不怕死。不过你死了可就再也见不到你那小丫头了。你舍得她为你心伤难过生不如死么?你看那罗新觉对她多好,可她这么多年可就一门心思等着你哩!如此一往情深真是世间难得。你忍心看她希望落空做个寡妇?”
“你!”沈赫是恨得咬牙切齿,当初退出南京城时,黄德勒也不是没劝过他的,可他却固执地守着破败的南京城,等着束手就擒。他猛地揪住闵辉成衣领道,“你想怎么样?”
闵辉成也不挣扎,嘻嘻笑道:“我想怎么样其实很简单。”他凑过脑袋来,小声道,“你只要告诉我你把你家那幅空山新雨图藏哪里了,我就去告诉他们说你跟茂林事变一点关系都没有。”
沈赫闻言,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忽然哈哈大笑道:“闵辉成啊闵辉成,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没有死心?”
“死心?”
他怎么死得了心呢?对那幅画第一次见到就已经着了它的魔了。老蒋计划要退守台湾,许多国民党高官到时候都会跟随而去,他也不是没机会,不过到了最后他还是为了这幅画不顾性命,自告奋勇留下来担任机关特务工作才会被捕入狱。
他几乎为它赌上了前程命运,好不容易在战俘营见到沈赫,他又看到了希望,不惜将整个特务机关这些年往来的情报都交代了个一清二楚。如今特务局被中-共接管,但表面上还是由他出面以此截获国民党那边的消息。
他已经孤注一掷,背叛了党国,那么这幅画必须是他应有的报酬。否者他死都不甘心!
“当初我怀疑过画是叫你们府里的丫头带走了,可是我找遍了香港和上海,找到了这个叫春生的两姐妹,无论我怎么严刑拷打威逼利诱,她们就是一口咬定没有。我后来想想也是,沈家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放心交给两个下人。”
沈赫简直不敢相信这人对烟雨图到了如此痴迷的程度,想来春生和翠生落在他手里也没好下场。可怜两个无辜之人因这画而受牵连丢小性命,不由一阵内疚。
“闵辉成,你为了得到烟雨图真是不择手段。你这样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如今也不见得有多好。你看看我这一身皮。”他扯了扯方才还小心翼翼的衣襟,压低了喉咙骂道,“够娘养的!你以为我愿意穿这身皮,你以为我不想跟着老蒋去台湾享清福!”
他越说越气,便一把掐住沈赫脖子把他按倒在地:“那烟雨图去哪里了,你说是不说?不说我叫你现在就没命。”
沈赫毫不畏惧,倒是呵呵笑了起来。
“有总你现在就杀了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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