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v章 23
中国文化源远流长，古典元素更是包罗万象,随随便便拎出一样都具有悠久的历史文化,但在常晴看来,最悠久的、最富有底蕴的，是从被发明开始就伴随他们到现在的汉字。
并且汉字本身就是优美婉转的几何图案，根本不用焦心怎么去美化它。唯一不足的是,这个创意太过频繁地被人运用,不具备让人耳目一新的特性。
常晴拿着铅笔陷入长久的沉思。
该怎么来设计呢？
格拉特意提到了香奈儿的青花瓷高级定制系列，目的就是让他们有一个设计的方向。
但那样的时装太耗时了，别说一天,就算给他们一个月都无法完成，在original fashion week设计出来的时装必须高效、快捷、时尚、完整,至于精致与灵巧的工艺技术，可以下来再仔细完善。
不过简单的刺绣倒是可以。
想了想，常晴在画纸上写下：刺绣、汉字。
又在主要面料的选用上，写下真丝塔夫绸。
这样一来，时装就具有了三样中国古典元素，再避开前天设计时运用的基本元素，一件时装模模糊糊地在常晴脑海里成型。
她提笔勾勒出时装大致廓形，还没来得及修缮细节，格拉半含笑意悠然而至：“设计师们，我们该去布料库了。”
好几位设计师提出抗议要求加时，他们不了解中国的古典元素，根本无从下笔，怀疑主办方是在为某些人开通绿色通道。
至于“某些人”是指谁，答案不言而喻。
“你们要知道，比赛题目不是我能决定的，”格拉遗憾地看着他们，“而且，我已经说过了，中国的古典元素在时尚界运用得非常广，无从下笔只是你们无知的借口而已。好了，跟我去布料库吧，别浪费时间了伙计们。”
“别浪费时间了”，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瞬间击落他们紧紧提起的心——是啊，比赛时间只有一天，不管再怎么抱怨，比赛题目都不会改变，浪费的只是在他们自己的时间。
“damn it！”不少人低骂，然后灰溜溜地跟着格拉去布料库。
等到挑选完毕，前往工作室时，一路上彻底鸦雀无声。
没有设计完的人太多了，完全无从知道他们拿的布料派不派得上用场。
之后，格拉接受了一家杂志的采访，轻笑着说：“噢，我当时没有恶意，只是想真诚地告诉他们，这个世界不可能只围绕着一个人种转动，毕竟在上一届比赛中，我们也安排了给南部女性设计服装，不是吗？”
不管怎么样，成衣制作开始了。
常晴感觉自己神经绷成了一条细线，轻轻一碰就能断掉。她先是努力赶完图稿上的细节，再裁下一批塔夫绸，到缝纫室里准备刺绣印花。
可绣什么？印花该占整件时装多大面积？她脑袋里是一片空白。
常晴埋下头，深深吸了几口气，仍是平定不了起伏的心绪。
只要是人，都会希望别人能肯定自己的努力，赞扬自己的成果，常晴也不例外，尤其是这场比赛，江程会作为客座评委上场，她十分期待……他的肯定。
关心则乱，她现在反而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你……你怎么了？”
细若蚊呐的声音战战兢兢地在她身前响起，常晴微仰起头，就看到露易丝——那个印第安女人满脸赧然站在她面前。
常晴疲惫摇摇头，按了按眉心：“没事。”
露易丝也不傻，歪头瞧了一会她的图稿和裁剪好的塔夫绸，瞧出了点端倪，垂头伸手想拿过铅笔给她提一些建议，但又觉得自己这样做太过突兀，手僵在空中进退维谷。
常晴领悟了她的意思，把铅笔递给她，低低道：“你改吧。”
露易丝脸“腾”地烧起来，嗫声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帮帮你。”
常晴对她微微一笑：“我知道。”
露易丝垂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羞赧感，快速纠正了常晴的结构错误，甚至还帮她修缮了一下时装的比例，最后勾勒出汉字印花的位置，“……我不是专业出身，给出的意见不是特别好，你看看就行……谢谢你上次帮我说话。”
她最后一句说得非常小声，几乎要吞进喉咙里。
常晴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是指上次她对红头发说的那句话？
那个时候……她完全是无意的啊。
这次换常晴颇有些尴尬，咳嗽一声答：“不客气。”她连忙转瞥向草稿图，印花的位置与面积被设置得非常巧妙，是服装效果呈现的集中地，不禁心里一动，轻声说：“谢谢。”
露易丝红着脸摇摇头，快步离开了。
印花的问题是解决了，不过又有一个新的问题冒了出来——该绣什么字呢？
传统的诗词、人物姓名太乡非了，没办法达到格拉口中的高端洋气上档次。
常晴转了圈铅笔，心里有了主意。
——既然服装会大规模生产上市，就直接由客户来决定汉字的内容，这样服装的实用性也会提高，更易被商品化。
有了完整的设计方向与图稿，成衣的制作速度变得快了起来。
等到模特来后，常晴已经能非常从容地给她试衣，挑选配饰。
关晓然的速度也比上一次快多了，边裁剪毛边，边感慨地嘟囔：“比完赛我以后做衣服，要是都能一天完成就真神了。”
常晴轻飘飘地说：“首先你要……”
“嗯？”
常晴微微一笑，泼冷水：“比完赛后会做衣服。”
关晓然：“……”
她怒道：“我没这么懒的好吗！”
常晴耸肩不予置评。
一天的时间过去得很快，十一点时，格拉提醒他们该结束制作了。
大部分人忐忑不安地走出工作室，手里拿着画稿懊悔地反复修改。格拉没有露出丝毫同情的表情，十分和善地笑了笑：“回去好好一觉吧，明早还有走秀。”她眼梢斜勾，手指合拢幅度极小地招了招，“拜拜，亲爱的设计师们。”
少部分人有气无力地回应她，格拉笑着转身走了。
有了上一次的经历，这次关晓然非常上道，转身想开溜：“那什么……我也先走了！”
常晴唔了一声，又想起了什么，奇怪问一句：“你最近有什么急事吗？天天急着回酒店。”
——我能有什么急事？都是被你家那位逼出来！
关晓然心中愤然，脸上灿烂一笑：“啊！没什么啊？”
常晴：“……那你……算了。”
关晓然好奇心被她勾了起来，连声问：“我怎么？怎么了？你别说话只说一半啊。”
常晴无奈道：“我看你跟裴真走得很近……还以为你们……”
关晓然：“……”
半晌，她黑着脸：“你可以侮辱我的人品，但请不要诋毁我的审美。”
常晴轻咳道：“抱歉了。”
关晓然还想说什么，不小心瞥见走廊尽头有个模糊的人影逐步走来，心里一颤，表面上云淡风轻地说：“哎，我先走了，明儿见啊。”
常晴微笑：“明天见。”
她看着关晓然蹬蹬蹬地离开，眼前突然一暗，是裴真走到她面前，漫不经心地抱臂刺一句：“她跑这么快干什么？”
他是随口一问，也没想常晴回答，很快转了话题，“对了，江总今晚有饭局，叫我送你回酒店，他不放心关晓然那个戳锅漏。”
常晴：“……你这是哪的土语词？”
裴真摸了摸鼻子：“四川的，怎么了？我觉得挺形象的。”他看了一眼时间，皱起眉，“行了，赶紧走吧，唧唧歪歪个什么劲。”
常晴不再多问，跟着他回到酒店，心头弥漫开一股说不出的忧虑感。
……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有这么一种感觉。
回到酒店，等她洗干净躺上床，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江程还没回来。
常晴心里忧虑感逐渐加重，正要给他打个电话，突然听见“咔嗒”一声，酒店房门开了。
她一怔，起身抬眼望去，就见江程半侧着头站在走廊尽头，神情平静得有些怪异，他反手轻轻地拉上门。
常晴松了口气，微有些抱怨地：“怎么不打个电话回来？”
江程顿了很久很久，似是在仔细地聆听她的声音，一点不落地、十分珍惜地放进耳中，又似是分辨她这句话说的是什么意思，半晌低哑着声音答：“抱歉。”
常晴心里隐约有点奇怪，等他完全靠近她时，才反应过来这种奇怪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他喝醉了！
这是她的第一个想法，第二想法是——这怎么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思考怎样才能让你们留言ˊ _> ˋ
于是卡了一回剧情……【是你写不出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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