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酒看起来清澈见底,闻起来也不是很醇厚,但一不小心喝高了,一样会上头。
经常出入上流社会的某个少年人香槟和葡萄酒是没少喝,但清酒,虽然尝过几次,但不好意思她不是传统的日本人,还真没什么偏好。
大殿的中央身着男装的白拍子翩翩起舞,与会的贵族们坐在各自的席位后,视线放肆地黏着在舞者曼妙的身躯上。
虽然同样说是宴会,但即使是位高权重如大纳言家的宴会,其食物的丰盛美味程度也是及不上现代之一、二的。再加上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就是个搭头而已——之所以并非正式官吏的她能够来参加大纳言家的宴会,完全是托了坐在身旁的橘少将大人和治部少丞的缘故。对席上的食物没什么兴趣,也不好随意和身边的上位者搭话,虽然可以用打量大殿中央那位可以的白拍子打发时间,但并不知道清酒的度数,拿着当饮料喝下。
一杯接一杯,等人感到熏陶的时候,竟已整整一盅下肚了。
“紫君?”
眼角余光扫到身边的少年垮下肩头,低着头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治部少丞疑惑地轻唤。
少年慢慢转过头来,原来清澈明净的碧绿色眸子此刻一片茫然。
不用多说,只看茫然的眼神和染成粉红色的脸颊就可以知道是怎么会事了。
“……”
藤原鹰通哑然,他伸手拿起放在浅紫色头发少年面前的酒盅,这才发现在他们没注意的时候,少年已经不动声色地把整整一盅清酒都饮了下去。
“……藤原大人?”
似乎确实是喝多了,以至于连视线都有些看不清了。晃了晃脑袋,满面红晕的紫君这才分辨出来,略有些木纳地,大着舌头吐出几个字。
“……你醉了。”
想说他年纪轻轻不该如此放纵,但看少年此刻一脸的迷茫,就算勉强听见了他说的话回头多半有记不住多少。藤原鹰通叹了一声,心里带了几分好气又好笑地说道。
“醉了——”
似乎还有点不相信,紫君的红彤彤的小脸上□裸地写了“怎么会醉呢?”几个大字。
抬起手,抚在脸颊,直到感觉手心被面上的温度传递地滚烫。这才反应过来,迟钝地长哦了一声。
“非常抱歉,我……”
“怎么了?”
听到身边的谈话声,橘友雅也跟着被吸引了注意。
“紫君喝醉了。”
虽然是同席而坐,但毕竟紫君在明面上的身份只是他的侍童。就算是橘家的旁系好了,也不可能让他坐在深受今上宠信的橘少将和治部少丞的中间。
橘友雅隔着藤原鹰通看去,见少年低着头,淡紫色的长发下遮掩的面上颜色如芙蓉般醉人,眼神微烁,掩在扇下的嘴角忍不住勾起。
“看来是真的醉了。”
“十分抱歉,友雅大人。”
口齿不清却强要说话造成的慢吞吞的口气,水汪汪的大眼睛,还有明明已经混混噩噩了却还要强做清醒的,娃娃唱大戏般的神态,以及打着酒嗝的模样……
无论从哪一处看来都让人觉得无比有趣,尤其是和平日里少女端庄婉静的大家闺秀模样放了一比,实令人忍俊不禁。
橘友雅空着的那只手手指动了动,可惜中间隔着个藤原鹰通,不然他还真想趁机会在那张红通通的小脸上好好捏一把。
“没关系,紫君先去休息一会儿吧!”
橘友雅轻摇折扇,含笑说道。
若再继续呆下去,只怕醉意上涌起来直接栽倒也不是不可能呢——虽然那也满有趣的,反正他无论如何都会负责送她回左大臣府。但事后这对自己严格要求,老是以最完美的表现来要求自己的神子只怕会懊恼地好几日都躲在母屋里,不愿意出门见人呢!
似乎是因为酒精的缘故,造成少年的反应比平日慢了不少。稍稍过几秒,淡紫色长发高高束在脑后的少年才迟钝地做出了反映。
“可是,宴会还没有结束……”
“橘少将说的是,紫君先去更衣吧!”
同样看出少年醉地不清的藤原鹰通摸了摸他的头发,也附和地说道。
略略有些迟疑,少年转头看了看殿中的舞者,眼神微移,确实不太感兴趣的样子,这才笨拙地点了点头。
醉得厉害,脑袋里只剩下最基本的一点念头。连半句告退的话也没说,少年摇摇晃晃地站起,也不等侍女来带路,直接蹒跚地退出了大殿。
高耸的乌帽加上长刀,威风凛凛地舞着。然而另一方面,在黑暗中浮现的雪白四肢,以及随着鼓声旋转的柔软纤腰,却又清楚昭示着她的真实身份。
如此兼具男性的凛然以及女性的婀娜的舞者,受到大纳言和众多贵族的追捧倒也并非是不能理解的事情。然而橘友雅和藤原鹰通,一人老于风月,一人性情宽和,都非是会为了区区美色沉湎的男人。是以尽管周围的人都已沉醉在了白拍子的舞蹈中,除了橘友雅的姿势改为血卧,这两人却依旧如开始般神智清明。
端起酒盅为自己斟上一盏酒,却不想却见了底。意外间想起刚刚少年面前的那只空酒盅,藤原鹰通抬了抬眼镜的镜架。
“果然,紫君的年纪还是太小了,不适合参加这种宴会。”
挑了挑眉,橘友雅摇着折扇站在另一边说道。
“藤原大人莫非忘了时下的风气?贵族子嗣十三岁元服娶亲,和他们比起来,紫君可不算小了。当年我这岁数的时候虽然未成亲,却也已经给源家的公主写过和歌了。”
明知道紫君的真实身份乃是龙神的神子,并非是什么橘家不受重视的公子;但这话他依旧说地自在从容,仿佛真有其事一般。
“这是两回事,不可混为一谈。”
听对方说起自己过去的风流事迹,藤原鹰通轻咳一声,感觉有些微的尴尬。
既然话题已经扯开,橘友雅干脆问起对方这几日的反常来。
“你一直在盯着这个白拍子,更是连续出席了有这个白拍子表演的宴会……莫非众人口中的‘柳下君’也成了其裙下之臣不成?”
虽然是戏谑的口吻,但私下里两人也算朋友,藤原鹰通本性温和宽仁,倒也不在意他的打趣。
他的目光再次焦距在男装的舞者身上,语气若有所思。
“说是下嫁臣下的皇女的遗腹子,父亲过世之后房子荒废……孓然一生又不愿意成为地方官的正室,所以当了表演舞蹈的白拍子。但这几日我查了治部省所有贵族的户籍,却都没有找到她的户籍。”
“……哦?”
斜卧在他旁边的男人微微沉吟,随即打开的折扇被轻轻合上,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那真是有趣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别看这两只一个温和仁厚,一个风流潇洒,那是因为以前都用纱织的第一人称,所以大家感觉不到啊!
实际上这两只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主!
今天更新得比较早,就早些贴出来了。
最后一小段鹰通话里的意思,和友雅为什么而沉吟,不知道有几个人能看出来?
可能不是很明显,需要我提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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