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包吗?”我看董大东手指飞舞,几下就捏出了一个花苞饺子,很是好看。学着他先把饺子皮像馒头那样掐好圆圆的肚子,再在上面剩余的饺子皮捏出花瓣的样子。看上去很简单,但并不简单,饺子皮擀得薄,一不小心就会把花苞肚子弄破,花瓣捏的时候也得注意拉扯,要不包出来的就残破得不像样。
董大东手上动作没停,看我包了一个,学得挺快的嘛,就是还不熟练,花苞饺子包得像盛开过度的花。“言言,你看,用大拇指的关节和食指夹住饺子皮轻轻往前滑,半开的花瓣就出来了。”
我抬头仔细看着他的示范,学着他的动作包完一个花苞饺子,这次包出来的很不错,除了花苞肚子里的馅料多了点,所有细节处理都不错,总算有点像花苞了。
“你手挺活的,动作也快,真不错。”董大东不是没有孙女,只是还真没一个能坐下来安静跟自己说说话,加上又是老主人的亲孙女,所以心里更加喜爱了。
“那是,家里过年过节的粽子、煎堆、油角、饺子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哦。”我对于这点倒是很自得,饭菜虽说也做得好,但点心类的才是我最拿手的,无论是中西式都做得很好。奶奶就很爱我用平底锅做的梳乎厘。
“那就好,女孩子家不要求天天下厨,但最起码会做普通大概的。”董大东很赞同的点头,张了张嘴巴想问些什么,却又不好意思问。
“董爷爷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有点好笑,这个爷爷真有趣,想问什么又问不出口。而且我也被他弄得好奇了,因为这些天他每天都给我打电话,明明是有事要问,却老是变成要叮嘱我记得给他泡茶喝。最重要是我问过爷爷奶奶甚至是爸爸妈妈他们都不认识他。
“是这样的。”董大东很是尴尬,没想到自己还是被小辈看破了,斟酌着开口。“我认识你外婆,你长得跟她很像,她去世后我也没听过她后代的消息了,所以想问你你妈妈有几兄妹,他们大家过得怎么样。”
“……”我眨眨眼,没有着急回答,想了想觉得他既然是楚望爷爷奶奶多年的老朋友,而且问的事也不过分,反正他这么有钱应该不会图谋些什么,那就告诉他好了。“听我妈说,她有个哥哥,今年刚回国。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一子一女,好呀。”董大东喃喃自语着,自己闪神了一会,继续追问。“那你外婆葬在哪里?我就是想去拜祭一下她,没别的意思。”
“我也不知道,妈妈很少提外婆的,妈妈小时候是靠着吃百家饭长大的,连出嫁送嫁时都是别人帮忙。”我这样说应该清楚了吧?
“哦,这样呀。”董大东黯然的低下了头,女儿遗留在国内,这其中必定有什么难处吧?可看这孩子的表情就知道她女儿肯定是有怨过她的,当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呀?
我看他的黯然表情,还是忍住了没说什么,那里面的内情与往事不是我这个小辈能说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当事人都不在了,如果外婆还在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楚家小子是挺好的,我也算是看着他们长大了,稳重。”董大东沉默了一会终于打起精神来,寻了个话题来打破呆滞。“你也挺好的,不需要改变自己性格,但该学的、做的、成长起来的还是很有必要。这样你们这对年少夫妻才能走得长长久久。”
董大东说的是真心话,更何况他也是过来人。如果当年与这孩子的外婆在一起,再多的美好也许会磨掉吧,毕竟她只是长得像她外婆,性格脾气一点都不像,她外婆是琴棋书画都懂,但除了这个普通的人情往来都不会,要不当初她父母也不会把她嫁到国外去,但下场仍然是早逝。这时间最难琢磨的就是人心呀,有谁胆敢保证心永远不变?没有的,所以这得彼此包容、谅解,得互相成长也许才能白首偕老。
只是他好像忘了,当初的他有何资格让人家相信他,那时的他自己都吃不饱穿不暖住不好还性格孤傲,连让人相信他招他入赘的资本都没有。所以这也侧面的证明了人性的自私。
我像是有认真的听着董大东爷爷的话,其实却又不由自主的把注意力放在包饺子上。几十个人的饺子包起来本就麻烦,而他的饺子形状更是麻烦,我只能把花苞的肚子先包好一大堆,再一个个的捏边。
董大东说着说着没听到人答话,定眼一看,顿时心里乐了。这孩子就是实在,看她那两只小手的速度,可是堪比得上机器了,一手捏一个花苞肚子,一手两下就能把花边做出来,而且还个个都一样,自己揉了好几个小时的大面团以肉眼能见的速度消失,而且她还不用擀面杖,凭着感觉直接双手扯下大小一样的面团,然后在桌面双掌搓圆再一压,皮就出来了。
包完的饺子放满了整个推车架,累得我手都抬不起来了。董大东爷爷说我可以走了我也不客气的出去找爷爷奶奶。
“爷爷奶奶,董爷爷说认识我外婆。”我拿了张四角竹椅子坐到奶奶身边看她与爷爷下棋,实时报告自己得到的情报给他们两个听。
“既然是这样那就算了,你也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就行。”楚老爷子拿着小孙儿媳妇送的养壶养得极其炫目的紫砂壶喝了口茶,放下一子叮嘱道。
他最近真是极满意这孩子,自家楚望好眼光,孝顺、听话、乖巧、贴心不说,最重要的还很有大福气,一进门就怀上了,前天自己一个人去做产检还得到天大的好消息说是怀了双胎。害老婆子激动得整夜都没合眼,光顾着兴奋。
嗯,其实他也有点小激动,看了彻夜的书就为挑两个好名字。
“你爷爷说得对,听我们的,你吃好睡好玩好就行,而且不是说过几天就要搬出去了吗?”楚老太太把一瓣沙田柚递给我,“这个很甜,没有酸口,水分足,你吃一点。”
“嗯,好好吃!”我接过剥开果络,取出果核,先喂了奶奶吃,反正和她相处久了也知道她吃什么都最怕麻烦了,所以自动的先喂她然后自己再吃。“奶奶,回去的时候我们带几个回去好不好?”
“是带给阿楚吧?你这鬼灵精。”楚老太太看棋局自己必败无疑,立马霸气的一推不下了,接过孙儿媳妇剥开的沙田柚瓣吃,还不忘打趣道。
惹得楚老爷子郁闷到不行,要下棋的是她,说玩又不玩的还是她,明明自己就快赢了。
我入神的抬起头看着淡蓝无比的天空,几片如纱一样的薄云缓缓流动着似的,偶尔还飞过几只鸟儿,耳边回荡着各种说话声,空气清新,静下心来还能听见桥底下水流动的声音。双手抱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嘴角勾起的弧度有着自己看不到的安详:楚哥,快回来了呢,明明上个星期才见,但今天还是好想好想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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