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着墙头进来,从门口大摇大摆走出去,这样成功的大盗,从古至今也就我一人了。绿萝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连带着饭口也见增,一下子吃了我三个大桃。
我捂着所剩不多的桃子,暗自叹息,这可是我蹲在树杈上纹丝不动几个时辰换回来的血汗桃啊,你早上就帮着戳了一梯子,凭什么邀功,凭什么吃掉我好几个桃子。
绿萝连连斥责我小气,说跟着我这样的主子,随时飞来横祸不说,还没什么油水可捞,连吃几个桃子都要这样斤斤计较,还不如去隔壁当个洒扫的小丫头。
我暗暗计较,我在这府里的地位是一日不如一日,万一绿萝走了,谁来服侍我。我可不是个自力更生的主儿,没有她端个茶送个汤的,这日子着实不好过。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忍痛割桃,将剩下的桃子都拱手让了出去。
绿萝拿了桃子,很是满意,一改口吻,直称我是上天入地都找不到的好主子,这辈子她决心对我忠贞不二,扎根在王府绝不嫁人。我很是欣慰。
丁凤朝给我的一篮桃子,还没挨到第二天天亮就清光了。但我用此篮桃子换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老爹又打算给我物色相亲人选了。
据说,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平民百姓,只要尚未娶妻,都可以报名。
我立刻提出反对,好歹我是个郡主,怎么能这么自掉身价?老爹连连说,此举绝不会掉身价,反而能营造出我仍炙手可热的形象。
我见势转舵,温言劝道,“老爹,虽是如此,但求亲的人太多,你岂不是得挑花眼?还是换个法子吧。”
老爹冥思片刻,道,“如此说来也有理。”
三天后,老爹命人扎的高台在江都最繁华的大街上落成。而本郡主,成为了江都城第一个采取抛绣球招亲的千金小姐。
老爹说,此举乃最快捷有效的相亲方式,不仅不费眼,而且众目睽睽,接到绣球的人也不能反悔。
我呜咽道,“老爹,我是你仇家的女儿吧?你是不是把我全家杀了,然后再收养我的?”
老爹脸一板,“这怎么可能。”
“那你这么糟践我。万一人家接了绣球死活也不娶我怎么办?万一,招亲的时候连个捧场的也没有怎么办?”
“那我就以万两白银作为嫁妆,不看僧面看钱面,傻子也得扑着过来。”老爹如是说,得意洋洋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点小钱似的。
我看出来了,这回老爹是痛下决心了。平日里每个月才给我二两银子,现在竟然舍得拿万两银子当我的嫁妆,想必近来被退婚的事烦得每夜做噩梦了吧。
我虽是老爹捡来的女儿,他对我倒也不错,我若是不从了他,只怕落得个不肖的罪名不说,还可能逼得他故技重施,将我敲晕打包送进别人府里。若是如此,还不如我先投降的好。
于是,我不情不愿,却又不得不妥协了老爹的提议。另一方面,我让绿萝在江都城里四处帮我打探下,看看群众的反应如何。
据我分析,我的声名在江都着实不算太好,但凡有点身份的,都肯定不会凑这个热闹。而没有身份的穷二郎一般早当家,够不上招亲的条件。
绿萝一番打探后回来告诉我,江都城中的贵公子对此招亲榜都表现得兴趣缺缺,而没钱的人又没几个符合条件的,都是一早娶了妻的。
我哼哼一笑,本郡主料事如神,都可以去寺庙里摆摊了。
绿萝又接着道,“所以近日,城里休妻的人一波接一波,被休了的妇女们组成了一个联盟,名为锄陵门,打算在招亲当天来对小姐你不利啊。”
我浑身一软,瘫在桌子边,恨恨道,“老爹,你这害人精。”
绿萝又补充道,“不过老爷一听,已经派人去围剿这个锄陵门了。所以,小姐的安全已经没有问题了。”
我瞪了绿萝一眼,“你是断气了吗?话不能一口气说全吗?”
绿萝摸了摸脖子,无辜地说,“是小姐你还没听完就吓得腿软,我有什么办法。”
我不去理会她,盘算着这样下去,本小姐是炙手可热了,但是嫁给什么阿猫阿狗的几率也极大。好死不如赖活着,嫁不出去也比变成个芋头把自己丢出去要好。
我编了一套词,让绿萝这两天在江都城里逢人就说,大意是这样的:
最近你们家有人报名参加绣球招亲没有?报了?哎呀,你们没听说吗,这位郡主的婚事之所以翻来覆去地改变,完全是因为她命格不好,天煞孤星的命啊,逮谁克谁,谁娶回家谁倒霉。
绿萝宣扬了一番之后回来告诉我,江都城里休了妻的,这两日都纷纷上山砍荆条去了。
我问,“为什么呀?”
“负荆请罪啊。不这样做,老婆怎么可能回来。”
我很是满意,不过略施小计,就轻松摆平了这件事情,老爹的奸计看来无法得逞了。
过了两天,绿萝一番打探后又是忙急忙慌地来告诉我,之前把妻子迎回去的人,这几日又开始写休书了。原因是老爹贴出告示说,我被捡回来之时,身上无携带任何生辰八字,因此我生辰不详。
原本碍于八字相克,打消希望的人,又重燃了火种,还越烧越旺。这些人纷纷表示,一个被捡来的女子还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可见,八字一定是极好的。
我对江都百姓这种人云亦云,毫无主见,只懂跟风的行为表示强烈的不齿。然后,我又编了一套说辞,这回是这样的:
最近你们家有人报名参加绣球招亲没有?报了?哎呀,忘了和你们说了,这郡主身患隐疾,吹不得风晒不得太阳,见个雨丝都得卧床三天。谁娶回家就等于招了个菩萨,只能伺候着,不能使唤。家里有老人没?有的话赶紧撤了吧,要不然你一人得伺候仨人呢。
这一回,我这计策还没来得及验收成果,老爹已经雷霆般贴出告示:
娶郡主附送丫鬟十名,白银万两。打断腿也不用愁,你值得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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