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上到近前,将矿灯光束打进去,我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门洞,而是一个龛洞,只是里面供奉的东西有些奇怪。
这龛洞比无底洞里崖壁上的要小一些,但也有一扇门那么大,否则我也不会将它错当成一个门洞,不过此时近距离的观察,里面除了供奉着一具干尸以外,并没有什么出路。
龛洞自古以来,要么是为了摆放一些器皿,要么是为了供奉神佛之像,而这个龛洞里竟然供奉的是一具干尸,并且还是站立的,这让我顿时错愕不已。
不过我现在只想找到二丫他们的去向,对这奇怪的干尸并没有心思去理会,人在紧张的时候,胆子反而会大起来,我直接就钻进了龛洞,完全无视干尸的存在。
这墓室里什么也没有,就拐角这里这么一个龛洞,所以我仍然觉得出路有可能在这里面,但是我不但用手将整个龛洞的内壁摸了个遍,甚至还用脚踹了,只是到头来依然竹篮打水一场空,回应我的只有岿然不动的洞壁,那无坚不摧的木质结构。
焦虑加上紧张,这心里早已乱成了一团,眼下实在无法静下心来思考,前后也就相隔了一两分钟而已,二丫以及三个手下,怎么就凭空消失了,这无疑也太他妈诡异了。
因为我的心脏已经没有了跳动的能力,现在是完全靠着起搏器来辅助,我这时候只觉得胸闷异常,心力衰竭,连站都站不稳。
造成我情绪如此紧张的原因,倒不是为什么四个大活人就这样没了踪影,而是自从下来这钧天墓里之后,发生的一些事,让我对于我们眼下的处境,感到了一丝非常不祥的预感。
这一切或许就是一场阴谋,我甚至对于我们可以存活到现在,感到有些费解,只是想要弄清楚这一切,我就必须去洛雪横尸的地方看一眼。
我这时感觉心脏承受的压力很大,就算再急,我也必须要停下来休息一下,我随即慢慢的走到墓室中间的祭台旁,就地坐在台子边上喘口气。
我将氧气瓶的压力表掏出来又看了一眼,指针显示,氧气已经所剩无几了,现在情绪很乱,呼吸很不稳定,愈发的加快了氧气的消耗。我们钻下来用了二十分钟,进来之后到现在,大约又过了十分钟,我看着压力表上的指针,已经只剩下三分之一不到了,也就是说,我顶多还能再依靠背后这个小型氧气瓶,呼吸十分钟不到的时间。
我现在非常后悔和二丫他们分开了一两分钟,现在抛开一切不谈,光这氧气的问题,就足够我头疼了。
我尽量平复着自己的心跳,慢慢的将呼吸捋顺,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我如果不能尽快找到二丫他们,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我当时一进来的时候,也吸入了一些这墓室里的空气,虽然觉得很反胃,很恶心,但是好在并没有什么严重的症状发生。当下心里稍稍一盘算,这里的空气质量即使不能供人长时间吸入,但最起码少量的摄取一些,还是没有什么大碍的,毕竟这只是自然形成的有毒气体,和人为制造的生化毒气相比起来,杀伤力还是要缓和一些的。
我最后给自己确定的安全呼吸时间,大约定在十五分钟左右,氧气瓶里的氧气,如果我尽量控制呼吸,平稳有序的摄取,撑个十分钟应该没有问题。之后就要和这里的沼气赌上一把,我觉得使我丧**体机能的极限,应该会有五分钟的时间。这样加在一块,我大概可以最大限度的争取到十五分钟的时间,我必须争分夺秒,抢在十五分钟走完之前找到二丫他们,然后重新获得氧气的补给。
说干就干,再没有时间能够耽误了,毕竟这不是在开玩笑,毫不夸张的说,死神已经开始给我倒计时了。
我先是顺着三面室壁开始搜索,进来的那一面只是屏风,就算能有什么暗门,那也只能是通往来时的甬道而已,所以可以直接忽略,眼下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剩下的三面室壁上。
我用矿灯一寸一寸的排查,每一寸都看的很仔细,并且还会用手去敲一敲,听回声有没有什么变化。
这一通摸排下来,用的时间着实不短,足足耗费了我五分多钟,最可怕的是,我依然一无所获,三面室壁毫无问题,既没有暗门,也没有听出敲击的回声有什么变化。
现在是在和时间赛跑,根本没有时间让我去思考什么,连懊恼的时间都没有,在摸排完了三面室壁之后,我几乎是一秒钟都没耽误,直接就回到了墓室中央的祭台处。
室壁没有问题,唯一的龛洞也没有问题,这件墓室里又空无一物,剩下的就只有这个祭台了,我按照早已定下的排查顺序,现在接下来就轮到祭台了,如果祭台还是没有可以离开这里的暗门或者暗道之类的,说实话,我已经不敢往下想了。
祭台的面积大概有六个平方大小,底座是个三米乘三米的正方形,上面架着的一层是个圆形,通体木制结构,高约半米,整个祭台呈现出外方内圆的形态。
我先从方形底座开始检查,因为这个祭台内部必然是空的,所以也就没必要一寸一寸的去敲了,我只是走马观花一般的敲一敲,主要还是打着矿灯,用眼睛和手去寻找暗格之类可以活动的区域。
检查完了底座我又开始检查圆形祭台,中间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当发现底座也没有蹊跷的时候,我承认那一刻非常的绝望和沮丧,但我知道时间不等人,我完全没有权利去闹情绪。
随着我的摸排检查,圆形祭台所剩未检查的部分越来越少,内心的恐惧再也抑制不住,一种火山即将爆发的紧迫感骤然提升。
此时此刻,大脑开始渐渐的变得空白,什么自己心脏被控制了的不安,无名接下来会因为我被二丫他们组织操控的不安,洛雪死亡之后洛地生命运变局的不安,司喜被劫持后生死未卜的不安,这些种种的不安因素,眼下在我心中,完全被潜意识里的本能给屏蔽了。
我现在心里剩下的唯一想法,就是我即将失去呼吸的权利,因为检查完了最后一块木板之后,我除了绝望的等死,再也没有其他事可做了。
压力表的指针已经到底了,现在吸入的氧气,已经是气瓶里残存的最后一丝存货,我马上就要和致命的沼气,度过人生中最后的几分钟。
我坐在祭台上,这一次算是赌掉了身家性命,如果我在十分钟之前,不选择在这里寻找二丫他们的去向,而是立即从入口原路往地面返回。那么剩下的十分钟氧气,再加上闭气一分钟,或许可以让我拼了老命,豁出去所有的体力,成功的逃出生天返回地面。
只不过,现在去懊悔这些已经没有用了,我摘掉口罩,气瓶已经空了,里面再也吸不出一丁点的氧气,一股极其恶臭的沼气味,猛的灌入鼻腔,顿时让我胃里翻起千层浪,只觉得很想吐。
所有能想到的地方都检查过了,可能的不可能的,我确信我没有漏掉一寸地方,这里地上也有泥沼,虽然没有外面甬道中的深,但地上是绝没有出路的。
我不是因为无法检查,才做出这样的判断,而是这钧天墓原本是建造在树顶之上的,是一座悬空墓,如果它有不止一层的话,那么必然是在我们上面,而不是在我们下面。
其实这一点不难推敲,既然是悬空的,入口一定是开在最下面的一层,这是常理,所以我们进来的这一层,一定是第一层,这层往下,绝不可能有什么隐秘的空间。
这间墓室层高比一般的居民楼房要高一点,大约有四米左右,我虽然无法够到,但是一早就用矿灯扫视过了,最起码肉眼是没有看见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整个墓顶都被一块块乌黑油亮的木板给封闭的严严实实的。
我从衣服上扯下来一块布,用水壶里的水浸湿了,蒙在脸上,并且尽量控制着呼吸,尽可能的少吸入这墓室里恶臭的沼气。
暂时的相安无事,以及中毒的征兆还未发生,这让我求生的本能又被重新唤起,我告诫自己,不能就这样轻易的放弃。
我才二十五岁,家里还有双亲,我也没娶妻生子,宝哥也没找到,司喜也在我手上弄丢了,还有无名,我实在还有太多的人和事在牵挂着。
我茫然的看向四周,环顾着这个比我自己的卧室还要令我熟悉的空间,因为这里的每一寸地方都被我看过,摸过也检查过,我确信对于自己朝夕相处的卧室,我都从没这么疼爱过。
当视线不经意间,又转到那个龛洞的时候,我心里突然一紧。
这一路走来,很多事很多人,都让我从小到大建立的世界观发生了从未有过的颠覆。
我盯着那具静静的站在龛洞里,现在看上去着实有些瘆的慌的干尸,思绪竟然慢慢的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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