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仙殿的夜宴持续了很长时间,帝辛看似对新得的华媺十分满意,时不时地与其攀谈几句,言辞目光都甚是温和。华媺看似个钟灵毓秀的美人儿,性子却十分沉默,少言寡语,总是垂着眼睑,浓密纤长的睫毛像扇子一般投下一片阴影。
黄妃作为夜宴的主角,显得比平日更加光彩宜人。自她入宫后第一次有家人陪着她过生辰,黄飞虎将军也对这个幼妹十分疼惜,眉目言语之间都充满了怜爱,惹得众人都唏嘘感慨,帝辛也叹道:“长兄如父啊,黄将军的心情孤能理解。想到他日孤的子娇也要远嫁而去,孤又何尝不心酸?”
“父王,我为什么要远嫁而去呢?我想和我的郎君一同住在王宫里,不离开父王和母后!”子娇闻言即开口说道。
“这傻丫头!”帝辛一听便哈哈大笑,众人也跟着相视而笑,武庚扁着嘴巴一脸的无语,姬发则幸灾乐祸地捅了下伯邑考。
觥筹交错,笑语宴宴,不知不觉便已月上中天,众人都感到倦意袭来,一场欢快的夜宴就此拉下帷幕。帝辛看黄妃饮了许多酒,一副头晕乏力的模样,只好吩咐侍从们好生照顾黄娘娘,众人拜别后,便与王后、子娇、武庚、华媺一道离去了。
黄飞虎将军遵从王后的吩咐在宫中留宿,与伯邑考和姬发同住摘星楼。送走了众人,三人最后才走出殿外,朝摘星楼的方向走去。才走出一箭之地,突然有个侍婢匆匆追上,喘着粗气说道:“我是娘娘的婢女,娘娘派我去服侍将军。”
黄飞虎将军看了那婢女一眼,转身就向伯邑考、姬发施礼道:“二位兄弟,黄某有个不情之请,想请二位兄弟到前方稍候黄某片刻。”
伯邑考浅浅一笑,说道:“黄将军客气了,那我与二弟就先行一步了。”
姬发觑了那侍婢一眼,也向黄飞虎一笑。
“请”黄飞虎侧身示意,将那垂首而立的侍婢挡在身后。
待伯邑考兄弟二人走远,黄飞虎熄灭手中的灯火,转身看着面前的侍婢,小声斥道:“瑛姬,你这是做什么?”
“哥哥,过阵子你又要去戍关征战,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我······”那侍婢装束的女子正是黄妃瑛姬,她一脸悲戚,眼泛泪光。
“瑛姬······你这样追出来太危险了,快点回去吧。”黄飞虎坚毅的嘴角抖动了几下,紧拧着眉头道。
“哥哥,我想跟你在一起,我不想在这里。”瑛姬抓住黄飞虎的双手,强忍着眼泪哀求道。
“唉”黄飞虎长叹一声,用力握紧瑛姬冰凉的手指,说道:“你一直都跟我在一起,就在我的心里。”
“哥哥,你带我走吧,没有你我生不如死。”瑛姬泪流满面,一字一句地说道。
“瑛姬!”黄飞虎低声唤道,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情感的暗涌,一把将瑛姬拥入怀中。
二人紧紧相拥,感受到瑛姬的眼泪一滴滴流到自己的颈窝,黄飞虎也忍不住涕泗横流,搂着瑛姬剧烈抖动的肩膀,心如刀绞。
——
妲己看夜色已深,夜宴应该已经接近尾声,便与蓉儿一道从星云殿往玉仙殿走去。
二人正谈笑之间,忽然看到前方空旷处有两个人手执灯火,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待走近了几步,才看清楚是伯邑考和姬发二人。他们也认出了妲己和蓉儿,姬发哈的一笑,走上前去笑道:“呀,这不是我的小蓉儿吗?”
“姬发哥哥。”蓉儿也笑嘻嘻地叫道。
“蓉儿,咱们还有事,快走吧。”妲己看也不看姬发一眼,只冲着伯邑考浅笑一下,拉上蓉儿便要往前走。
“慢着!”姬发追上一步拦着二人去路。
“二公子,请让开。”妲己停下来,恨恨地看了姬发一眼,冷冷说道。
“好,好!苏娘娘您请便吧!”姬发一看妲己冷言冷语,便气咻咻地转身走开。
妲己与蓉儿走后,伯邑考问道:“二弟,适才你为何要阻拦她们?”
姬发支支吾吾地说道:“这个······唉,大哥,你是没看出来吧?刚刚追上我们的那个侍婢分明就是黄娘娘,她乔装打扮一定有所图谋,所以黄飞虎才支开了我们。那妖女这会儿偏偏要去玉仙殿,谁知会撞上什么事。”
“你可看清了?当真是黄娘娘?”伯邑考是翩翩君子,看到女子目不斜视,对刚才那名婢女并无印象。
“千真万确,一开始我就觉得她的身形和声音都很像黄娘娘,后来看她颇为古怪,就多看了一眼,她虽然改换了装束,垂着头也看不清面容,但我认出了她佩戴的那对黄金耳环,正是方才黄娘娘在夜宴上佩戴的那只,造型十分独特,我决计不会认错。”姬发正色说道。
“黄金耳环,确实不会佩在一个婢女身上”伯邑考说道,“二弟,我们也回去看看吧,黄将军与我们同行,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也有责任的。”
“我也正有此意。”姬发说道。
却说妲己与蓉儿一路走着,走到玉仙殿的宫墙边上时,突然看到一盏青铜油灯滚落在地。蓉儿把灯提起来,疑惑地看着妲己说:“灯还有点热呢,大晚上的,谁会把灯丢掉呢?”
“还是放在原地吧,人家可能会回来找的。”妲己说道。
蓉儿把灯放在原地,二人正欲前行,妲己忽然听到了一声极细微短促的女子尖叫的声音,她惊了一下,赶忙拉住蓉儿,示意她噤声,过了一会儿,又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呻吟,那声音应该是从宫墙拐角的深处传来。
许是玉仙殿的侍女在私会情人吧,妲己心想,商朝还不像封建社会那样设男女之大防,男女私会之事并不罕见,自己还是少管闲事的好。
“蓉儿,我们走吧。”妲己正打算与蓉儿离开,却发现有两个人手执灯火匆匆赶来,正是伯邑考和姬发。
“伯邑考哥哥,姬发哥哥 ̄”蓉儿看到他们,开心地大声喊道。
“你们刚刚站在这里做什么?”姬发问道。
“我们听到有女人在叫。”妲己还未开口,蓉儿便神秘兮兮地悄声说道。
“叫?叫的什么?”姬发又问。
妲己还未及阻拦,蓉儿便傻傻地模仿道:“啊 ̄就是这样叫的。”
妲己一下子羞红了脸,低声斥道:“蓉儿年纪还小,你问她这个做什么!”
可姬发并未接话,再看他们兄弟二人,相视无言,都愣在原地,一脸不可思议的古怪表情。
“你们······知道那是谁?”妲己看他们的表情,好奇猜到。
“知道,但说了你也不会相信。”姬发悄声说道。
“黄娘娘今日喝了许多酒,应该已经睡下了。你们还是回去吧,明日再来。”伯邑考说道。
“你方才遇到我们时怎么不说,反倒追到玉仙殿门外来告诉我们这个?”妲己疑道。
伯邑考无语,姬发嘀咕道:“妖女果然心眼儿多。”
妲己瞪了姬发一眼,又问道:“这么晚了,你们二人不回摘星楼,在半路上等谁呢?现在又回到玉仙殿这里做什么?”
伯邑考正要再劝妲己离去,以免牵扯进是非之中,却没想到那黄家兄妹二人竟然自己现身了,先是一身婢女装束的黄娘娘跌跌撞撞地扶着宫墙跑出来,接着看到黄飞虎将军也急匆匆追了过来。
黄娘娘跑到伯邑考他们身边,神色激动,昂首说道:“与其被你们抓住,不如我自己站出来,反正这样隐藏闪躲的日子我也过够了!”
原来他们听到了蓉儿的喊声,知道是伯邑考姬发他们来了,黄娘娘惊惧过度,难以自抑,竟想到要轰轰烈烈地与哥哥一同赴死,便不顾黄飞虎的阻拦跑了出来。
“瑛姬,你······”黄飞虎追上来,根本不看其他人,只心疼焦急地看着黄娘娘。
妲己看清了二人后,惊得差点叫出声来,她今日只在玉仙殿匆匆扫过黄飞虎一眼,但黄飞虎身材十分高大挺拔,令人印象深刻,所以一眼便认了出来。
“黄将军,我们兄弟巧遇苏娘娘,护送苏娘娘路经此处,待送了苏娘娘回宫我们就直接回摘星楼了。咱们摘星楼见吧?”伯邑考说道。
“大公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他看了下一脸震惊的妲己和一脸尴尬的姬发,叹道:“我与瑛姬,并非你们所想的那样,既然事情被你们撞见,就一定要给我们一个解释的机会。”
“黄将军,我们实在不知您在说什么,您也无须向我们解释。”伯邑考说道。
“不,不,你不明白,瑛姬她不是我的妹妹!”黄飞虎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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