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无目的地走着,睁着眼睛却是什么都看不见,她甚至不知自己走到了哪里。(
超级兵王)蓦地撞上一个人,她踉跄一下。
对方双臂一伸,很自然地揽住了她。
她抬眼去看,只见一双碧眸澄澈,眼底是柔得几乎化不开的情意,她干涩双目骤然涌上潮湿之意,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轻抬手,抚上她的脸颊,他轻声道:“受委屈了?”
她摇摇头,低低道:“没有。”
指腹摩挲去她眼角的泪水,他凝视着她,目光从她的眼睛向下滑过她姣好的面容,最后辗转落于她的唇畔。他捧了她的脸颊,缓缓俯身……
她呼吸一窒,如玉脸庞涌上热烫之意,心跳骤然加速。
然而最后一刻,他微微偏头,薄唇擦着她的脸颊划过。手腕一转,指尖拈去她鬓间雪花,他温柔一笑:“怎么没披风氅就出来了?”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去她身上的落雪,随后解下自己的大氅为她细细披好,又轻声笑道,“衣服上落了雪,早点回去换件,万一着凉就麻烦了。”
她垂眸一笑,神情间有淡淡娇羞:“未东的梅花好看吗?”
他点点头,赞叹道:“简直是奇观,在其他地方万万看不到的。”
她绞着大氅的衣边,深吸一口气,抬眼轻声道:“楚江,你……”愿意以后留在未东看这梅开盛景吗?
她的话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目光忽然一亮,柔柔轻笑,“夫人,别动!你发上沾了片草叶,我为你取下来。(
都市之至尊邪少)”
她站定,不敢稍有动作。
他手腕一转,却是折了旁边最艳的一朵梅花,轻轻别入她的发髻,尔后佯作掸草叶似的正了正它。
退后一步,眉眼含笑端详着她,他笑叹道:“现在果然整洁多了。”
她羞红了脸,嗫嚅道:“是吗?”
他朗声大笑:“当然。”眼风轻扫四周,他又退开一步,转身,很自然地负手离开。明紫色锦袍于风雪间飞动,飒飒而舞。
秦嫣登上花海中的小亭,微垂臻首,借着杯中清冽的酒,映照着发髻间那朵梅花,左右看了一遍,又轻抬素手小心地触了触。尔后,玉指掩了唇,她一边笑,一边眼泪簌簌地落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冷风渐厉,雪越下越大,整个天地间都是苍茫茫的缭绕飞雪。
脚步窸窣,有人自外行近,温柔而关切道:“夫人,起风了,回去吧。”
她又轻触上那梅花,微微侧首,羞涩一笑,轻声道:“若吟,我漂亮吗?”
欧若吟打量她一番,点头赞道:“夫人今日漂亮极了,特别是发间那朵梅花配得极好,高贵优雅中一点火热的红,把夫人的冶艳之色全激发出来,在这般冰雪天地里,看得人心里暖暖的。”
她垂眸一笑,眼中全是羞涩与温柔,低声道:“若吟这张嘴真会哄人开心。”不等欧若吟辩解,她又笑笑,道,“不过,我真的很开心。”
她放眼去看四周,整个未东府尽收眼底。(
总裁贪欢,轻一点)漫天大雪中,米辞单腿曲起,坐在积雪的屋顶上执了壶酒仰头灌着,旁边程浮时不时举壶与他碰上一下,说几句含糊不清的醉语。颜戈坐在旁边,只等他们酒干,立刻换上满满的新酒。
院子里,曹胄取银弓在手,倏地饮尽一杯酒,紧接着搭弓上双箭,挽弓如满月,分别射向两侧箭靶。
幽难求坐于旁边,黑着一张脸,但饮不语。
另一处,卫凌与彭古意坐于青石桌两边,划拳喝酒。不知怎么回事,两人吵嚷起来,一人给对方一拳后,继续坐下,划拳喝酒。
最僻静的院落中,腿上搭着貂绒毯子,夏漠迟垂了眼睛,静静地望着自己的双手发呆,一如往日。
秦嫣伫立片刻,挽了欧若吟的胳臂,淡淡笑道:“我们走吧。”
第一个要走的本来应是曹胄。每年他都是来得最晚,走得最早的那个。
雪落之时,梅开之日,即是未东新年。新年过后,那些从远方赶回的夫侍也要相继离开,回到他们自己的生活中。
然而,今年,第一个要走的却是宁微。
新年过后,十日未至。
宁微眉眼含着无可挑剔的微笑,温声道:“祖父病重,危在旦夕,宁微不日将回宁府看望,请夫人准许。”
秦嫣点点头,笑容温婉:“孝乃立身之本,宁微回去之后也替我向他老人家进点孝心。未东无甚大事,你在宁府多留几日吧。”
宁微俯身作礼,恭谨道:“谢夫人。(
调皮王妃惹人爱)”转身,离开,步履从容平稳,甚至连任意两步的相隔时间都是一样的。
继宁微之后,曹胄、欧若吟两人也向秦嫣说定了离开日期,而卫凌行事随意,大概又是看心情吧。
今年第一个提出要走的是宁微,最后一个提出要走的是楚江。
厚厚的积雪还未融尽,然而未东却已显出初春景象,阳光明媚,万物复苏,枝头鸟儿又开始婉转地吟唱。
人们厚重的冬日衣裳也渐渐换成轻薄的春衫。年轻美丽的女子们嬉笑着成群结队踏春,遇到心仪的男子,不禁秋波横送,眉目传情。
那日正是午时,太阳当头,然而阳光却是温暖而和煦,照在身上让人懒懒的,不愿去想任何烦心事。
秦嫣其实是懒散而且会享受的人,这点跟楚江倒能达成一致。这般好天气她当然不愿错过,于是命人抬了把藤椅,放在门前。她舒舒服服地躺上去,一边啃着点心晒太阳,一边觑眼看楚江处理文件。
堆积如山的文件一点点减下去。批阅完最后一本文件,写下最后一个字时,楚江不急不缓地开口:“秦门主,在下近日思量,入未东有些时日,但秦门主所托之事却是毫无进展。在下能力不足,难以担此重任,还望另择贤良相助。之前的佣金以及违约补偿,不日即着人送至。未能完成任务,在下真的,很抱歉。”
手上一抖,点心跌落衣摆之上,秦嫣很自然地捡起来,放入口中,慢慢品尝,咀嚼,尔后缓缓咽下,这才轻声笑道:“教主要走了?”
楚江抬眸,望着她的眼睛,轻点头:“是。”
秦嫣也望着他的眼睛,同样点了点头:“好。(
破天窥道)”默了默,她又笑道,“教主准备何时离开?”
楚江淡淡地笑:“尸位素餐在下深感惭愧,宜早不宜迟吧。宁公子回府之后,我便随之离开。”
秦嫣继续点头:“好。”尔后挥手招来一名侍卫,她低声吩咐几句。那侍卫立刻离开,不多时取来一张银票双手递于秦嫣。
她自藤椅上慢慢起身,掸掸衣袖,优雅行去,立于楚江面前,轻轻放下那银票,含笑道:“这段时间教主表现不错,这是十万两,本门主的一点心意,还请收下。至于佣金以及违约补偿毋须送还,这些渣本来就难搞得很,我也清楚改造他们几乎不可能。所以,教主不必自责。”
楚江道:“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四目相视,眼底皆是完美笑意,遮掩所有真实情绪。
久久凝视,久久无言。
楚江微微偏开目光,唇角轻勾,笑道:“秦门主,你知道女人为什么爱哭吗?因为有时眼泪便是她们最好的武器。”你怎么不哭了?你哭一下啊,你一哭说不定我就改变主意了。
眼底笑意轻漾,秦嫣浅浅地笑:“女人的眼泪纵使易令人心生怜惜,但若经常哭,让对方看惯了看腻了,也便不值钱。凡事有个度。”我对着你哭过那么多次,你还是决定要走。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自取其辱。
他伸出手,静静地等待。
她将纤纤素手放于他的掌心。
楚江轻轻握了握,缓缓松开:“保重。(
老婆,咱不签字)”
秦嫣颔首微笑,抽手出来:“保重。”翩然转身,步履从容平稳,甚至连任意两步的相隔时间都是一样的。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宁微为何连走路都能计算得如此精确,因为于他们而言,时间流动突然凝滞,所有一切变得缓慢,所以很轻易就能迈出相同的步伐。
你喜欢楚江,你把什么都给他,你看他会不会同样喜欢你,肯不肯为你留下来?他那种人连自己都不顾惜,又怎会顾惜你?他是一阵风一阵阳光,吹在身上温柔照在身上温暖,但你以为你是抓得住风还是抓得住阳光?秦嫣,你等着吧,今日我所受的痛苦,他日必完完整整地还到你身上,一分一毫都不会少。
楚——江——
这两个字在心尖上滚了几下,最终沉入心底,再看不见。
他或许曾顾惜过她,却不会为她留下来。她知道的,一直都知道。
程浮曾说,有那样一种人,他们只要相见,就注定会被彼此吸引,性格与气质使然。你和楚江便是如此。
为什么会被彼此吸引呢?因为他们是同一类人,不需过多言语,很容易就能看清对方的真实心境,对方的坚强与软弱,光明与阴暗。他懂她,她亦懂他。
她懂他,他的胸膛温暖宽厚,靠上去让人莫名觉得安心;他的呵护细致,他的柔情无处不在,像是清风环绕,令人不知不觉沉溺;他能毫不犹豫地放下男人的骄傲与尊严,只为给她最甜蜜的宠溺,包容她所有的任性与无理取闹,一点点温暖着她,不厌其烦……
她也懂他的凉薄,一个连自己都不顾惜的人,又岂会顾惜他人;他的颓废,他其实是厌弃这世间的,所以不肯为世上的任何人任何事而停留;他的负心薄幸,非礼过她那么多次,最后把她整颗心都拿走了,却对她说他要离开了。
或许是他们之间隔着太多东西,她对未东的责任,他对自由的向往。一个只能驻足被束缚,一个要自在翱翔无忧无虑。
他不会为她留下来。她知道的,一直都知道。
他吻她,总是喜欢选择夜色最浓的时刻。他说夜色太好太温柔。她懂他,她又岂能不知只是因为此时看不清彼此,此时隔着最浓重的黑暗,这样就能遮掩彼此眼中的异样神色,一厢情愿地以为谁也不会离开谁。
他对她百般好百般宠,可是却从来不曾说过喜欢她,从来不曾给过她哪怕半句承诺。
她借米辞之事试探他说:教主,你们男人有心吗?
他说:有的……有的吧。
……
她问他说:教主,你真的没有喜欢的人吗?
他说:哦,以前没有。
她追问:那、现在呢?
他说:现在么?你说呢,秦门主?
他一开始就为自己留了后路,她说呢?我他喵的哪里知道!
……
那次自曹胄的天罗地网下生还,他对她说:秦门主,其实,我有句话想对你说很久了。
她以为他终于要给他承诺,孰料在最后那刻,他竟用一个玩笑转开了话题。
天知道她当时心中多么难过多么愤怒,她不仅想用一个华丽的过肩摔撂倒他,她还想狠狠地踩上一脚,踩在他脸上,踩得他满脸血,踩得他舅父都认不出来。
……
从来都是连骗她一下都不肯,从来都是为自己留好所有退路,这个负心薄幸的男人!
她懂他,可是却还幻想着或许是她错了,或许是她想太多了。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在未发生之前,我们还是尽量乐观对待,不然活得太辛苦。所以,她愿意往好的方面想,愿意认为他打断她的话,仅仅只是为她簪一朵最艳的梅花。
可是,他要走了。所有幻想一瞬破灭,她连自欺欺人的半点理由都没有了。
他心里是有她的,可是能有多少呢,谁又说得清呢?无论怎样,至少还没重要到让他为她留下来。
终究被宁微说中了,他是一阵风一阵阳光,但你以为你是抓得住风还是抓得住阳光?
心疼如刀绞,额头冷汗涔涔而落,她面色惨白,一手撑于墙才勉强站得住。
这个负心的薄幸渣男!十渣算什么,没有人比他更渣的了,她秦嫣真是引狼入室,自作自受。
他要走了,把她一颗心都带走了,那么她该怎么办?
眼中干涩,一滴眼泪都没有。她想哭却是怎么都哭不出来,是不是只有对着他才能落泪?这真是个可怕的习惯。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表示:……
教主表示:……
沉默三秒钟。
教主表示:提问:如果被自己媳妇愤慨之下不分青红皂白打了一巴掌,这时应该怎么办?
教主自答:忍住。还要举双手大呼一声,娘子,打得好。然后,觍着脸凑上去问一句:手有没有硌疼?
ps1:本文应该不会太长~~~~ps2:是不是有点虐了?还是我出现了错觉?bu虐什么的都是那个口口的前兆,马上教主和门主会有实质性进展,大家懂的吧。略羞涩,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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