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怀着看笑话心情去等待傅书华苏醒的,现可事到如今怎么反倒像是自己铩羽而归,曲流觞满心烦闷回到书房,越想越觉得心焦,这傅书华果真不是简单人物。
曲流觞靠在椅子上头向后仰悬,不知为何从傅书华那里回来后就有些莫名心烦,怎么这么容易就被一个后辈影响到自己心境,这么多年来一直训练的自持内敛在面对傅书华时却差点失控。
有些懊恼看了眼自己右手,因方才毁窗导致先前伤口崩裂,现在鲜血又在丝丝外渗,曲流觞胡乱扯块布将伤口随意一裹便心烦意乱闭上眼,暗自吐纳呼吸运行周身气血,曲流觞的气息慢慢平复下来,直到门口传来敲门声,曲流觞睁开眼时眼底已经没了那份纷杂,重新恢复镇定冷漠的凤鸣楼楼主。
“楼主,凤青有事相禀”,门外传来凤青恭敬低沉的声音
“进来吧”,曲流觞淡淡扫了眼门口,凤青的身形进入门来。
“何事?莫非是苏家那边开始有动静了?”,曲流觞站起身走到窗前抚弄窗台上的一盆菡萏,青瓷制的广口花盆,口径有意做得比一般花盆要大,里头那一盆菡萏因在白天有些发蔫,这也不影响曲流觞对它们爱不释手的侍弄。
“不是苏家,是偏楼那边”,曲流觞闻言素手微微一顿,冷着声音道,“那边出什么事了?”
“没有出事,只是卓姑娘被禁足不能外出,吩咐我们将这瓶调制好的伤药转交楼主”,凤青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搁在桌上。
曲流觞收回拂在花苞上的手瞥了眼药瓶,眼神转到凤青身上,似是漫不经心幽幽开口问道,“哦~凤青,你能告诉我她是从哪得到配药的原料和工具的吗?”
凤青心中一紧背后冷汗冒出下膝半跪在曲流觞跟前,“楼主恕罪,是我们自作主张,与卓姑娘无由”,
“呵~~与她无由,你们还真是护着她呢”,曲流觞有些心不在焉,“那凤青说说看到底你们为什么要去找她呢,难道我偌大一个凤鸣楼就没有其他配药的人了吗?”
凤青皱了皱眉,“这——请楼主恕凤青多嘴,卓姑娘是上任楼主亲自任命的司药使,楼中几乎所有疗效好的伤药均是出自她手,自从上任楼主去了之后,卓药使就被移至偏楼,而楼主您也没有继续物色其他合适人选代替卓药使,凤青实乃无奈才出此下策。”
“哦,这么说来竟还是我自己的错了,”曲流觞挑了挑眉,气定神闲问跪在地上身体绷直僵硬的凤青。
“属下不敢”凤青心中打个突,最近楼主的心思是越来越难揣摩了。
“既然不敢那还去找她,凤青你是忘记我吩咐过的话了吗”,语气骤然变得凌厉,曲流觞甩开衣袖回到窗前。
“凤青知错,属下这便去司罚使处领罚”,望了眼站在窗口岿然不动的曲流觞,凤青暗自叹了口气。“不过,属下请楼主收下这瓶伤药,这是卓姑娘连夜配置好的”说完就要起身出门。
“等一下,你去告诉那人,以后不许再做这种事情,我是不会收的。还有,吩咐守在偏楼那边的凤十,告诉他不必再禁足了,那人想去哪里由她,不过得派人好生跟着。好了,下去吧”
凤青动了动嘴角,看了眼背对自己望着窗外的曲流觞有一瞬间恍神,仿佛刚才那番飘渺如烟话语不是经楼主之口说出来的。听到卓药使的消息还能保持这么冷静的楼主果真是太不寻常了。朝着曲流觞拱手作完一揖,凤青转身出了门。
静静望着楼下池塘中一片残败的芙蕖叶茎,曲流觞眼神有些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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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手下人过来通报苏家派人来求见楼主时,正倚在椅靠上闭目养神的曲流觞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来得这么快。
“不知是什么风把堂堂苏家大小姐吹到了我们这小小凤鸣楼来呢”,曲流觞一眼便看到坐在大厅悠然自得喝茶的苏笑浅。没想到竟是苏笑浅亲自走这一趟,看来自己留下傅书华这一步果然没有做错。
“这凤鸣楼笑浅也不是第一次过来了,怎地曲楼主跟笑浅如此生分呢”,轻轻吹了吹微烫茶面,苏笑浅接着道,“这不管怎么说,您也是笑浅的长辈,由着上一辈的关系,笑浅都得唤您一声‘曲姨’不是么”,苏笑浅笑得谦卑有礼,对曲流觞看不出丝毫不敬。
哼~~果然还是自己最讨厌的这副讳莫如深的模样,表面上礼数周到,暗地里一肚子坏水。既然你绝口不提傅书华和墨玉之事,那我自然陪你好好玩下去,我倒要看看,苏丫头你长进了多少。曲流觞眯起眼睛不动声色打量站在苏笑浅身后的段小楼和顾轻离。
顾轻离她可忘不了,自小就是苏笑浅身边的小跟班,对苏笑浅的话惟命是从,苏笑浅让她往东她绝不向西,让她吃饭就不敢喝汤,明明也是一个丫头,却也正是这人给自己为数不多受伤记录上又添上了最新一笔,留在身上的疤痕就是对曲流觞骄傲自尊心的羞辱,盯着顾轻离的脸曲流觞眼里划过一丝愤恨。而对来自曲流觞那边的敌意顾轻离却充耳不闻,只冷着一张脸暗中观察凤鸣楼大厅四周的情况。
段小楼,这人便是段桓楚收下的继承人,傅书华的女爱人,墨玉的拥有者,段家的下任当家人。曲流觞收回身上散出的杀气,颇有性味扫视着段小楼,这人竟当真是个女娃娃呢。
虽说同样是女子,长相嘛,却不如她身边的顾轻离那般清隽分明,顶多算是清秀俊俏而已,甚是身上还透着那一股子呆傻,但是胜在整个人洋溢着一种无处安放得活力和新鲜气息,隐隐带着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倒也是雌雄莫辩,不怪自己当时没有一眼看出她的真身,这样一个呆呆的小姑娘,配上傅书华那样精明的女子,着实是有趣呢。
轻轻抿了口属下奉上的新茶,这三人挑起了她的趣味,好久没有过这般悠闲的时辰了,虽说只是表面上的平静,曲流觞还是决定陪苏笑浅好好玩一玩,“苏家上上下下那么多铺子要打点,苏大小姐怎么就有这等闲情逸致跑到我们这穷乡僻壤来了”
“曲姨说的哪里话,自林姑姑过世后,这么些年来笑浅都没有尽过一个晚辈的责任来好好拜访过您,心中着实有愧,此番得空便想来弥补一下多年来的不足,这不,今日就带了她二人与些薄礼先行过来了,那些大礼由其他人打点好后稍事便会送至楼下”,
曲流觞心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望着巧笑倩兮的苏笑浅冷冷说道,“苏大小姐有心了”
“哎~~曲姨这是还在责怪笑浅么,怎地还是一口一个‘苏大小姐’叫我呢,笑浅还是喜欢当初曲姨唤我‘苏丫头’,这样更亲切些”,苏笑浅似有些嗔怪曲流觞,连眼角都流露出些许委屈。
就在连曲流觞都在怀疑苏笑浅这般模样究竟是在做戏还是真情流露时,厅外一个玄衫男子神色紧张匆匆进来附在曲流觞耳边轻轻说了几句,顿时曲流觞脸色大变,好不容易缓下来的气氛顿时凝结起来。待那下属讲完,曲流觞已是勃然大怒,直接就掀翻了手下的茶桌,
“好你个苏笑浅,竟然跟我玩这一手,你当真是欺我凤鸣楼无人吗?”
望着暴怒的曲流觞,苏笑浅一脸不解的看向同样不可思议的段小楼和顾轻离,她还没吩咐下面有所动静呢,怎么就出事了?
“曲姨,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苏笑浅也坐不住了,支起身子一脸凝重望着对自己怒目而视的曲流觞。
“误会?没有误会!不会误会!你苏笑浅故意带着她们两人过来就是为了分散我的注意力好达到自己声东击西围魏救赵的目的,对不对?”曲流觞咬牙切齿盯着苏笑浅,恨不得上前活活撕了她,做了这种事情还敢跟自己装无辜。
“苏笑浅,你还当真是长进了不少!”曲流觞怒极反笑,“不过没关系,你以为这样就能逃出凤鸣楼了吗,想全身而退,你还得问我手中东西答不答应了”,说完曲流觞便从腰际抽出一跟银丝般的东西横在身前,流光溢彩,光芒照得所有人不自觉闭上眼,苏笑浅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霎时脸色就变了。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银丝,而是当初助曲流觞名扬天下的天寒剑。江湖上谁人不知曲流觞天寒一出,谁与争锋。苏笑浅也只在小时候带着顾轻离偷看曲流觞练舞时见到过,就连当时在城外设埋伏拦截自己,曲流觞都不曾用到过天寒剑,为的就是怕天寒暴露自己的身份,此刻竟是不管不顾就亮出了她的天寒,究竟是发生什么事能让她如此暴躁。
苏笑浅心口一悸,面色沉了下来,希望最好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猜到发生什么事了么?o(╯□╰)o
唉~~好辛苦的曲楼主~~好辛苦的作者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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