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姨,笑浅当真不知是何事,可否明白告之”,苏笑浅定定望着气得几乎发疯的曲流觞,语气很是坚定诚恳。
“苏大小姐,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吗?也罢,你我之间也不必要继续虚与委蛇了,那我就让你们好好听清楚自己暗地里做得不光彩的勾当”,曲流觞松开咬得吱吱作响的牙关,嘴角挑起,带着嘲讽向苏笑浅问道,“我问你,傅书华,傅书华呢?你们把傅书华带到哪里去了?”
这一问无疑是给苏笑浅一行的晴天霹雳。曲流觞开口询问傅书华去向,崩断了段小楼小心隐匿的心弦。直接推开拦在自己身前的顾轻离奋不顾身冲到曲流觞跟前,自听苏笑浅安排进入凤鸣楼起,段小楼便将自己所有的情绪全部隐藏起来,就算心中再急也不轻易显露出来,这一下找到突破口,眼圈立时泛红失声嚷了出来,“你们到底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她?她是谁?她在哪里,你们不是比我更清楚吗?”冷冷看了眼段小楼,曲流觞心里却有些许迟疑,段小楼个性单纯,看她这副样子也不像是装出来的,莫非傅书华真不是她们带走的。此刻段小楼完全失去平日软绵绵的模样,如同一只竖起尖刺的刺猬,浑身散发着敌意和冷漠气息,“我再问你一遍,傅姐姐到底在哪?”
曲流觞眉心一敛,当真是奇怪之极,苏笑浅和段小楼表现不似作假,难道说凤鸣楼还进了一股她不知道的势力吗。曲流觞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芒,不管是谁,乱闯凤鸣楼者——死。
“如果说傅书华不是你们的人劫走了,那我倒真想知道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我的地盘闹事?”曲流觞收起天寒,慢条斯理吐出这句话,勾起嘴角眼神定定望着段小楼。
段小楼压着心中的酸涩与曲流觞对峙,自己明明知道曲流觞说的是实话,可是她不信,她不信昨晚对自己那么温柔美好的傅姐姐,今早向自己许下承诺说不会离开的傅姐姐,自己小心呵护的傅姐姐,现在却不知所踪了,找不到她了。眼前曲流觞的模样逐渐变得模糊,段小楼的嘴唇越抿越紧,强忍着不让眼眶中的眼泪掉下来——傅姐姐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啧啧啧~这孩子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真是可怜,曲流觞看着这样的段小楼不知为何心中的怒火竟消退的一干二净。瞥了眼站在边上若有所思的苏笑浅,曲流觞不怀好意地撩了下自己耳际的发丝,看来这样子事情变得更加有趣了呢,“呐,苏丫头,我倒有个提议想不想听呢,这可是关乎到能不能救傅书华一命呢”
苏笑浅闻言敛了下眉,这曲流觞又打的什么主意,可是不管她的最终用意是什么,终归救出书华才是自己此行目的。眼角余光扫了下段小楼,苏笑浅眼波流转,笑盈盈走到曲流觞面前,开口道,“曲姨但说无妨,笑浅自是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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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暗室的床上,一条身形优美的身影静卧其上,羽睫微颤美人双眸睁开一丝缝,傅书华再次醒了过来。
眨了眨酸涩的眼眸,傅书华发现自己已经不在今日醒来后所处房间。还记得自己昏过去之前一直是盯着窗外那一处天空出神,只听到门口有些响动,似有人在说话,紧接着鼻端嗅到一阵异香自己便不省人事了。此刻心下寻思,曲流觞又在搞什么鬼,难道说今日吓自己不成,竟想出这么幼稚的把戏要重新让自己惊惶一次才肯罢休吗。
定了定神,傅书华并没有起身,只将头轻轻偏向一侧,静静观察周围的环境,当真奇怪,这间屋子四处弥漫着草药气息,到处都摆放着药柜和配药工具,竟是间药房吗,曲流觞把自己弄到这里究竟意欲何为。就在傅书华想着曲流觞这么做可能的目的,耳朵听到一阵轻缓的脚步声朝床边走来,傅书华心头一紧,闭上眼睛假装继续昏迷。
一步,两步,三步……脚步声越来越近,傅书华藏在衣袖中的手指越攥越紧,突然脚步声戛然而止,傅书华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膛,怎么了。
一双柔若无骨的手带着一封帕子轻轻贴在傅书华脸上,好舒服,温热的帕子带来的舒适感极大缓解了傅书华心中的紧张不安,看来来人并无恶意。这双手为傅书华轻轻拭去这一日的狼狈,就在帕子离开脸上的那一刻,傅书华竟觉得有些遗憾。这么柔软轻缓的手法,身上带着淡香悠远的气息,应该是个女子罢,指尖拂过面上细嫩肌肤时带来微微痒感,上面带有层薄茧,划过鼻端隐隐嗅到不同于房间内草药的药香,傅书华心中暗自猜想,看来应该是个琴技超常还精通药理的女子。这凤鸣楼果真是卧虎藏龙,若自己没猜错,也应是这人将自己迷晕带过来的了。
“既然醒了就睁开眼吧”,一道轻柔不大的声音传入傅书华耳中,在空旷的房间显得格外清晰。傅书华自认自己保持呼吸平稳,眼珠并无转动,这人是如何发现自己是在装睡的呢。此刻也确实是装不下去了,傅书华睁开眼。
室内昏暗的光线并不阻碍傅书华为眼前女子所惊艳,淡青色裙衣裹身,袖口绣着淡粉色莲花,银线勾出水波状,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身姿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柔柔垂于颈后,一缕青丝垂在胸前,不施粉黛却不减其风华。又是个美貌不输于曲流觞的女子,只是一人美得张扬,这人却美得含蓄纯净。傅书华心中着实叹然,自己这一路碰上的奇女子实在是太多了。
傅书华看清来者样貌,这并不可以完全消除她内心的警惕。眼前这人究竟是敌是友,还有自己现在是否还身处凤鸣楼尚不可知,因为傅书华转念一想若是以曲流觞的性格她可断不会这么大费周章折腾自己,那站在自己眼前的女子到底与凤鸣楼是何关系,她将自己迷晕的目的是什么,凭她一人将自己从曲流觞眼皮底下运出来,那也不能小看。还有,若是自己不在凤鸣楼了,小楼那呆子要是找不到自己可怎么办?怕是又要心急了。
那女子见傅书华先是直勾勾盯着自己,后面却挪开视线低着眼脸上神情一会儿忧愁一会儿喜,却不知在想些什么,女子不由莞尔。嘴角勾起浅浅笑意,那女子竟主动走到傅书华身边坐了下来。
从对方身上察觉不到任何压迫感,傅书华只抬眼望了下她,然后轻声问道,“劳烦姑娘告知现下时辰,感激不尽”,至少知道时辰后还能慢慢揣测些线索。
“现在是申时”,似是看穿傅书华意图,女子柔柔一笑接着道,“离你昏迷恰恰过了一个时辰”。这么说来现在还是白天了,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自己迷晕还要带到如此严密的地方,且途中就算自己昏迷也未曾有颠簸感,看来自己应是还在凤鸣楼中了。傅书华内心的欣喜已是掩盖不住,只要自己还在楼内,那呆子就是用尽全力也定会找到自己的。
“你称呼我姑娘可不对呢”,近在咫尺的声音亲近柔和,傅书华微微一怔,怎么不对?
“我年长觞儿一岁,你应当和笑浅一样,唤我声‘卓姨’才是”,傅书华听完后盯着眼前人半天没有回神,卓姨?难道说眼前这人便是上任凤鸣楼楼主心腹,一直被曲流觞软禁的司药使——卓清涟。
卓清涟伸手将傅书华由于今日被擒弄得散乱的头发撩起挽个漂亮轻松的流带状,缓缓开口却语带责备,“笑浅已经将你的计划都告知与我了,这么做实在是太冒险了”。
卓清涟此番温柔不带疏离的举动令傅书华心中一酸,自娘亲去后,自己有多久没感受到这种亲切和善的怜惜。傅书华将头埋得更低,轻轻道,“原来卓姨你就是笑浅所说的在凤鸣楼内的‘内应’”,卓清涟一愣,接着微微一笑,“原来笑浅这丫头竟是这么说我的,其实严格说来我也算不得什么内应,只是这些年来一直与笑浅私下联系颇为密切,告知她些信息,也是以防觞儿做出些日后追悔莫及的事情罢了。”
没有太多感叹,望了眼傅书华,卓清涟又问她,“你这么做你心爱之人可知到”,傅书华面色一僵,有些懦懦地摇了摇头。这些事让自己如何向小楼开口,若是那呆子知道自己向她讨来墨玉不过是与苏笑浅商议好的诱敌之计,想引出凤鸣楼藏在苏府的内鬼,小楼还不知会怎么炸毛呢。
“只可惜内鬼是引出来了,倒是把你自己也搭进来了”,卓清涟抬手摸了下傅书华柔顺的发梢,语气似有些嗔怒。
傅书华此刻却抬头望着卓清涟认真道,“不,卓姨,这正是我和笑浅所希望的”。
作者有话要说:实习第一周实在是太累太忙了
周末奉上,大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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