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吉安才听问御书房里传开一阵悠悠的的叹息。
吉安捧着茶走进，去看见楚离一只手撑着头。
“吉安，你说，当年朕是不是做错了？”苍老的帝王早就没有了当初的雄心壮志。看着脸上带着疲惫的，自己自小服侍的主上，吉安眼里闪过一丝不忍。
“陛下怎么会错呢？陛下做任何事情都是对的！”
吉安笑语嫣然的安慰道。
“连你也开始糊弄朕了！”楚离站起身来，走到窗户前站定，看着窗外的枝桠上抽出的新芽，楚离低下头，看着手掌心的纹路，苦涩的苦涩的咧了咧嘴，这世间，怕是也只有她才敢对朕说真话吧！
只可惜……
“吉安啊，朕无数次的想过，要是当年朕爱上的不是她该多好，或许，她就可以和自己心爱的人双宿双飞，或许，就不用背负那些不属于她的责任和过去，或许，她还可以活下来！”
吉安看着窗前站着，一脸沧桑的男人，心里不由泛上一丝酸楚。
当年的事，吉安其实也知道。
楚离爱着的，是西秦皇室的嫡长公主，也是当今西秦皇帝的嫡亲妹妹，梅清漪。
梅清漪是西秦皇室绝对杰出的女子，文能治国，武能安邦！
被封为固伦公主。
那年楚离遇到梅清漪之时，恰逢栀子花开。
楚离在西秦皇宫看见惊为天人的固伦公主，边自此深陷泥潭不得自拔。
一眼万年。
楚离经常这么说。
可身为皇室中人，并不是所有的是都能事事尽如人意。
尤其是他们这些王爷。
吉安知道，楚离其实是真心喜欢梅清漪的，但是有些事情，并不是一个喜欢二字就能解释的清楚的。
楚离为梅清漪的一片心意，最终成为害死梅清漪的最后的一根稻草。
吉安低垂的眼眸闪了闪，看向楚离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怜悯，多了几丝不忍。
但是……
梅清漪毕竟是梅清漪。
那年南靖大军压境，西秦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敢出战，固伦公主梅清漪虽是临危受命，却在兔儿山以三万兵马大败南靖十五万精兵。
此意站，固伦公主梅清漪之名响彻天下。
无人可媲美。
但是没有人知道，这只是梅清漪和西秦先皇达成的协议。
没有人知道那夜西秦先皇和固伦公主到底说了些什么，很多事情，都随着西秦先皇的死和固伦公主的死亡陷入谜团。
或许，楚离知道。
但是，又是些，说了等于没说。
吉安看着窗边站着的楚离，想想当年为求娶固伦公主而使出浑身解数的那个年轻的男子，再看看如今以让苍老的帝王。
吉安有些不知所措。
错了吗？或许吧！
吉安知道，要不是当初楚离在紧要关头接到皇明，命令不折手段的拿到西秦传国之宝——传国玉玺的话，那么后来的事，也就不会发生。
当梅清漪知道楚离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传说中得之便得天下的传国玉玺的时候。
盛怒之下，便遣人夜入皇宫，告诫西秦先帝和当时的太子，也是如今的景帝梅长苏。
几番商议之后，梅氏皇族始终觉得，对于西秦而言，传国玉玺不亚于一个定时炸弹，但是又不能让传国玉玺落入敌国之手，几番商议之后，便遣心腹之人夜入皇陵，将传国玉玺和自己自此深埋在皇陵的地下行宫当中，再也不见天日。
而固伦公主经此打击之后，一病不起，不日，便请求下嫁于北齐皇帝司徒空，只求安稳一生。
楚离有没有后悔，吉安不知道，但是每次看见窗外梅花开放的时候，楚离怀旧的眼神，吉安就明白，这么多年，即便梅清漪死了数年，但是楚离的心里，依旧有那个人的影子，一直都不曾离去。
“吉安啊！你知道吗？朕看见秦长歌就像是看见了她一样，那年前任上相见的第一眼朕以为清漪原谅朕了，可是她不是，她不是朕的清漪，即便她和清漪一般有着相似的背影和处事手段。连说话的方式，都是那么相像，可是她不是朕的清漪！”
楚离泪眼婆娑。
吉安这是第一次看见楚离落泪，以往再怎么伤痛，无论是人前的帝王还是人后的楚离，都不曾为任何人落过泪。
或许，他是真的爱着。
吉安收敛起脸上的情绪，悄然递上手帕之后，低着头走出了御书房。
这时候的楚离，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
吉安侍奉处理这么多年，对楚离的习惯心思都是知之甚祥，有时候悄然的的离去也许是最无声的安慰。
吉安站在御书房的门口，感受着万变暖洋洋的阳关。
江山在美水中画，万里乾坤不如她。
吉安忽然想起多年前楚离默默念叨的这两句诗。
或许，那个女子，就算是死了，也依旧火灾那么多人的心里，从来都不曾抹去。
或许，梅清漪比他们想象得跟我给决绝。
梅清漪死后，楚离在九重塔坐了一夜，第二日出来，他依旧是哪个风流潇洒的晋王殿下。
而她，却不再是他的她。
那一世的金戈铁马，只换来血染江山的画，以及她眉间似蹙非蹙的恨意……和牵挂。
吉安知道，在九重宝塔之上，挂着梅清漪的话，整整九十六张，每月一张的画像，都是由楚离亲自执笔，看着画像上女子嬉笑怒骂的人生，吉安忽然想，或许，这样的结局也不错，至少她活在所有人的心里。
或许……
吉安不知道楚离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吉安知道，梅清漪之人和她的名一样，在这万里江山上划下一道道涟漪，不曾离去。
上有梅妃一舞倾城倾天下，下有长歌一曲惊人惊九霄。
但愿那个孩子，不要像涟漪一样，淡然无痕的走完这一生。
但愿，那个孩子……
吉安闭了闭眼，收起眼神里所有的情绪和追忆。
就这样吧。
各人自有各人福！
陛下书房和寝室还有很多细节要处理，不能在这里浪费下去了，吉安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眼神闪过一丝流光溢彩的暗芒，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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