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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艾中被齐稀元拿下,成为内奸,王二坎也被设套中让,捉拿张皮绠的大网正在有序地编织着。《僧格林沁之死》第三十章有描述。/ny3uqf
王二坎来到牛头山。
当年,张宗禹率领捻军打仗,每到一地,张宗禹都要安插自己人留生,他们或做小买卖,或留在城镇里帮工帮人,或加入帮会,或与草寇相结,为的就是为捻军提供线索,安插眼线,就象今日的潜伏特务。
那天,王二坎又来石羊镇的时候,正值石羊镇逢会,人山人海的,很是热闹。王二坎心里有点烦闷,便到集上去逛了逛。冷不丁的,觉得背的有的戳了他一下,便回头去找,却见身后人挤人。一位村姑的鞋被挤掉了,弯腰去提鞋,又被一男人揪了屁股,气得回头就骂,却又不知道该骂谁。王二坎不敢惹麻烦,就顺着人流,挤出了圈外。待他走到僻静之处,忽觉得腰间多了件东西。顺手一摸,发现谁往他腰里塞了一个布条。打开那布条,只见那上面写着一行字:
“牛头山二廊庙显灵。一游僧。”
王二坎看了这字,觉得有点象张宗禹的字,心里一阵激动。梁王终于又出现了,捻军会有新有消息了吗?王二坎就这样想着。于是,他按耐着内心的激动,只给凌云捎了个口信,便上路了。
那牛头山的二廊庙在沂水之畔,临山而建。此时。正值菜花飘香的季节,山上野花丛丛,山下河岸边一块块麦田,正拔节抽穗。萝卜花、油菜花、桃花、梨花,争相吐艳,蝶儿飞舞,蜂儿嘤嘤,这风光确实有点迷人。
半晌时分,王二坎进了二廊庙。见庙院内外清扫得干干净净,只是不见一个人影,既没有香客,也没有管事的,正疑惑着,却见大殿的门敞开着,于是就走了进去。
一进门,只见大殿里也是空无一人,却见供桌上放着一件行李,行里上插着一只布鞋。鞋底朝外。王二坎一震,知道这是安清帮的规矩。梁王张宗禹为了发展捻军,也暗暗参加了安清帮,他己也曾在香堂里磕过头,割过腕,喝过血酒。看到这个暗号,他知道梁王离他不远了。
“什么万子?”王二坎心里正打着鼓,却听到一声吆喝,本能地颤了一下,这才明白是有人在与他对江湖暗语,紧接着,出来一位粗壮的汉子,后面跟着几位打手,手里都握着砍刀。只见那汉子扎头束腰,挽着裤腿。看那模样,象个在船上执镐的。
王二坎便急忙答道:“喜洋洋,笑洋洋,一步来到忠义堂。日出东来不得正,杭州船上运粮旗。久闻老大多仁义。兄弟请安又道喜。在家姓潘,出外姓王,贱名二坎。”
那汉子声音轻了一点,也许放松了一些,继续问道:“看来这位老大是运粮的,不知运粮船有多少块板哪?”
王二坎答道:“天有三百六十五度,人有三百六十五骨节,船有三百六十五块板。”
那汉子冷笑道:“不对吧,还少了三块板呢?”
王二坎又回答道:“还有那三块板是顶房板、背纤板、跳脚板。”
“哈哈哈……老大果然是自家人,让你受累了。”
王二坎头上冒出了冷汗,对那汉子说:“不是梁王有请吗?怎么来这个招式,亏得我入香堂的暗语没忘。不然做了你们的刀下之鬼,冤不冤呀?”
那汉子说:“对不起了老大,梁王知道你是香子里的人,才让俺这般接待你的。你知道,现今儿官府对余捻和安清帮查抄得多么紧吗?不这么做谁能保证不让官府给诳了去?”
雍正三年,清政府为了加强漕运,悬榜招贤。此时,天地会成员翁岩、钱坚、潘清三人揭下了皇榜,联络旧友粱帮,组成了一个道友会,安抚沿河漕运,为大清护送漕米。因为这个帮会是安抚大清王朝的,所以老百姓就叫它为安清帮。可是,天地会是洪门的一个组织,洪门是反清复明的,你安清帮为大清服务,这就从根本上违背了当初的反清复明的宗旨,所以洪门的人就认为安清帮是叛徒。到了乾隆年间,白莲教主王伦见安清帮的势力雄厚,就与帮中人结交,自立为清门教,并于乾隆三十九年在山东起义反清。之后,太平天国、捻军起义,安清帮的人也积极参加。这时候,大清王朝才看透了安清帮,用六王爷的话说:“这哪里是安清,纯粹是一帮乱党戝子。于是,皇上下召取缔安清帮。一时间,安清帮的人也屡遭砍杀。百姓们稍有涉嫌,也难逃杀身之祸。
那汉子带着王二坎穿过大殿,穿过大殿的后门,是一阶石阶,顺着石阶往上,是庙宇的后院。后院里有一座五间开间的正房,东西各是两间偏房。穿过院中的石板小路,进了正厅,见有一身着长袍的大个子坐在正中,两边站着四位下人。领王二坎的那人进了门禀报说:“七爷,这就是王二坎。”
王二坎对那大个子深施一礼,说:“见过七爷。”
“免礼免礼,给二坎上座。”
一位年人搬过一只椅子,让王二坎坐下。
七爷说:“你家梁王,是大鹏鸟转世,下凡来为民除害的。在你们捻子里,他是你们的首领,在咱们安清帮,他就是自家弟兄。”
王二坎说:“梁王呢,他现在在哪里?”
七爷说:“梁王他现在隐身了,以后你与梁王接冾,不得再去找他。你知道的,梁王正在暗中联络各路弟兄,准备时机成熟东山再起。可这年头,风声很紧。稍有疏忽,就会败露。卧龙山你也去过,那是弟兄们多年经营的一个好地方,不幸被清军盯了稍子。结果被他们一把火给烧了,好在梁王与众弟兄都逃了出来,这才使捻军的火种没有灭。我作为安清帮的七爷,是沂水的总舵主,虽不与捻子共同作战,却也帮过捻子不少忙。与你们的梁王是喝了血酒掰了鞋底的,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宗禹活着的事现已被皇上觉察,他不能在山东活动了,现在陕西与各路英豪中间走动,不便出来与你们联系,就诿拖我来照应你们,你若有啥难处,尽可开口。”
“这……”王二坎听了七爷的一番话,将信将疑,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才好。
见王二坎心生疑虑。七爷说了声:“将宗禹的手谕拿来。”
身后的汉子打开一个布包,取出一截白纱,只见上面写着:“皮绠、二坎,游僧有令:东山风紧,佛照西天。暗中结好,生子繁衍。等待时机。望子成龙。有难有事,叩请七爷。大鹏归来,九州生风。”
看这字,果然就是梁王的字体,可梁王写这些句子是啥意思呢?王二坎没读过多少书,里面的字也认不全,只是在那儿吭哧吭哧地念叨。
七爷笑了,说:“二坎,这回信了吧。”
王二坎说:“信是信了,可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我只知道个大概,是说梁王到西边去了,叫我听你的。可这叫俺与皮绠繁行是啥意思呢?”
七爷笑了:“你再看看,那哪里是繁行,是繁衍。里面多三滴水呢。”
王二坎脸一红,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是大老粗,白字先生一个。就是繁衍,那又叫俺做啥?”
七爷笑着说:“你多大了?”
“二十六了。”
“男子大了该怎么着?”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这不就对了么。你都二十六了,皮绠也不小了吧。你们那么大了不成家,成天在外面混世,会不会引起官府的怀疑呢?所以宗禹让你们暗中结好,成个家,象老百姓过日子似的,等待着时机到来,这还有啥不明白的?”
一听七爷这样解释,王二坎有点不明白:我们入捻,从不考虑成家,况且拖家带小地怎能打仗?
那七爷见王二坎还是有疑虑,就说:“梁王的意思不让你们东游西荡,这样容易被官府捉拿,却让你们找个女人成个家,认认真真地过日子,这样才能瞒过官府,明白不?”
“原来是这样,梁王想得真是周道,真是神仙呢。”
告别了七爷,王二坎心里别提多高兴,便日夜兼程,回到了灵奶庙。
凌云听了王二坎的牛头山之行,难免有些疑虑,说:“这位七爷,你过去认识?”
“不认识。”
“不认识他的话你也敢相信?”
王二坎说:“我是不人轻信他的,他是安清帮的人又不是咱捻军的人,我怎么能会轻信他?”
凌云不说话,发了一会儿愣,说:“他怎么知道我叫皮绠呢?”
王二坎说:“这还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来么?梁王暗中参加了安清帮,七爷又是安清帮的堂主,辈份比梁王高。帮有帮规,梁王的事必然不能瞒着帮主。如今,梁王遇到麻烦,到陕西活动,山东的事儿托付给了七爷,七爷知道咱们的事儿也是在情理之中呀?”
“说是这么说,我也没有找出不相信七爷的理由,但我总觉得这事有点蹊跷。”
“你不信七爷,总得信梁王吧,你看看这。”
说着,王二坎拿出张宗禹的手谕。凌云接过,看了一会儿,从那字面上看,果然就是梁王的手迹。凌云想,梁王既能将我们托付给七爷,为何不能来灵奶庙一次呢,还会怕不安全吗?又一想,梁王始终身处险境,大概有多种困难吧。既然梁王将我等托会付给七爷,也许自有他的道理。对于梁王,皮绠是忠心耿耿的,不能再有怀疑了,再怀疑可就是对梁王不忠了。
凌云这才打消了疑虑,精神起来,说:“那咱就按梁王说的办,暂且隐蔽起来,等待时机。一呼百应。”
“按照梁王的意思,咱都要成个家,象个老百姓的样子,才能彻底地隐蔽起来。不使官府得到怀疑。”
“这也不难,支点银子,买几亩地,盖上三间堂屋,找个女人就是了,你看中的女人有没有。没有我就托媒人给你说合一个。”
王二坎脸一红:“我找啥女人,穷要饭的一个,猪八戒背一把破棉花套子,要人没人,要货没货,谁会要我呢,打一辈子光棍算了。凌云你人有人才,貌有貌象,又是茂源商号的大掌柜,你才该成家了。”
“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荷花如今没有消息,找不到荷花,我是不会成家的。”
“那也不一定。天下好女子那么多,你为啥非要恋着荷花呢?就是你俩再有恩爱,必竟那么多年过去了。你为了找她,费尽了千辛万苦。你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如今你成了家,就是荷花她找上门来,也不会说什么啊?”
“唉,说是这么说的,可我心里总是装着荷花,她救过我的命啊。在逃难的途中,我俩是拜了天地的,她其实就是我的老婆了,如今我怎么还能再娶?更何况她生死不明。见不了荷花,我是不会再娶其他女人的。”
“大丈夫不能为情所累,凡成大事的,该舍的就得舍,不然的话。就会误了大事的。”
“二坎你是听古书听得多了,你没这个经历,你也就没这个体会。再说了,荷花也是杀了清妖的,她也算是咱捻军的盟友吧,我给她的情再多,也连累不了捻军。”
王二坎见凌云一再坚持,也不好与他再争了,只好说:“那好吧,你就等着荷花来找你吧。”
白玉朴的的府上,今儿又是高朋满座。
齐稀元与白玉朴分宾主坐定,苏鸣鹤、桂生还有一帮办案子的差官也依次坐了下来。齐稀元说:“白大人,你为僧王爷的案子出了大力,眼见着杀害僧王爷的凶手就要水落石出了,牛头山已将张皮绠身边的王二坎调了出来。”
“王二坎?就是那位与张皮绠有瓜葛的?”
“现在查明了,就是此人。他是张宗禹手下的小娄罗,前几年在微山湖就被桂生内控了。”
“如此以来,大功就要告成了。”
“哪里,麻烦事还多着呢,白大人,你再出出主意吧,等案子全破了,我可要给你请头功的。”
白玉朴说:“齐大人这话说哪儿去了,玉朴一个七品芝麻官儿,凶犯蔵匿在浍河一带,说轻了是不知不为罪,说重了可是懈怠皇上,麻木不仁,职责未尽,方有疏漏之罪呢。齐大人暗察暗访,帮老弟解了大围,兄弟出点小力还不是理所当然吗?何功之有?”
齐稀元笑了:“仁兄果然是清明之人,知书达理,大局在胸,皇廷若都是玉朴兄这样的官员,天下百姓也没有那么多事非所生,天下太平了,百姓的日子好过了,哪里还有那么多的毛子捻子。天下大乱,就是官腐民苦造成的。”
“唉,可不是嘛。捻子起来了,咱们为了皇上江山,不论文武,都持刀血刃捻贼。可那捻贼,在未做贼之前,哪一位不是为皇上奉衣奉食的子民。他们之所以为贼,也实实是身不由己,为了不饿死而已。”
“说的正是,好在现大大势已定,天下可以太平几天。一方面要安抚好百姓,二来也要灭掉余捻的火种。打蛇要打七寸,斩草要铲其根。僧王爷的案子也不光是为了给僧王爷报仇雪恨,还要为大清江山铲除祸根,所以,皇上差丁大人要下功夫办这个案子。”
“哈哈哈,”白玉朴笑了,说道:“我一位七品小吏,没有齐大人这么高的眼光,只当是为你、为丁大人排忧解难吧,说吧,下一步如何安排,我听齐大人调遣。”
齐稀元喝了一口喷香的新茶,正品着味儿,被白玉朴说得卟一声,差点吐了出来:“白大人真是会说话,绕着弯儿逗我这不才之人,明知道我是不求你这案子办不下去,何来调遣之言?别罗索了,老兄早已成竹在胸,将你的锦囊妙计抖出来吧,哈哈哈……”
“哎呀,这棋都都到了兵临城下的时候了,越是在这个时候,越要有高手出招才行,不然的话,一步走错,让人家出了围子,反守为攻,全盘皆輸的可能都是有的,玉朴还是听齐大人出招。”
齐稀元见白玉朴这么说,便对桂生说:“那好,白大人要不才献出锦囊妙计,桂生将你袋子里的锦囊妙计呈上来吧。”
桂生说:“是,齐大人。”
于是,桂生便将其钱袋解开,从里面取出一把银票,有一千两的,有五百两的,有二百两的,总数是五千两。
“齐大人,请收下。”
白玉朴见状,却不敢接,转过头问齐稀元:“齐大人,老兄给你开了个玩笑,你这是干什么,羞辱老兄为政不廉吗?”
齐稀元也笑了:“看你想哪儿去了,这银子可都不是给你的,前一阶段办案有功,禀报丁大人,丁大人差下官从办案费用中支取五千两来镐赏诸位的,包括在座的苏师爷、你收降的黄艾中、胡六子以及紫春院的小斯们,统统有份。下一步办案还得靠他们,你总不能白水拿鱼到底吧。”
白玉朴这才放下心来,脸上露出自然的笑容,说:“齐大人果然是高人,这可不就是锦囊妙计?啥计策难顶过银子?苏师爷你说是不?”
苏鸣鹤说:“那可不是?谁不见银子眼就开?我可是第一个,只要有了银子,我看那杀僧王爷的凶犯往哪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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