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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心难平一刀成念，意未尽碾玉之情
薛辰并非没见过尸体，只是以往见到的，或病疫而亡、或寿终正寝，即便是如娆那具缢死的尸首，也都是完整无缺的，像如此血肉横飞的场景，纵是他强装镇定，也掩盖不了逐渐苍白的面色。（
重生之抽奖空间）但他就似着了魔，一瞬不瞬盯着这截断臂——切口处平整光滑，筋肉骨头渭泾分明，唯一美中不足，便是刀锋如果再往右上偏一寸，自前臂背侧往肘尖下方五寸处四渎穴下手，斩下时，对方就会更加痛苦。
脑中闪过这样想法之时，他原本柔和的目光变得极其冷漠无情。
骤然间一幅衣袖扫过小几，再看时，断臂已然不见。薛辰矍然一惊，靠在背垫上冷汗涔涔。
方才，他在想甚么？
木风不悦的蹙起眉，掸了掸衣袖，道：“晦气的东西，败了小爷酒性。（
都市之浩然正气）”执了酒浅酌，于周围喊杀充耳不闻。
“……”薛辰默默望他。
车厢外，兵刃交接声响之不绝，薛辰掀起一端帷帘。
一名镖师正护在车前，回头看他，“贼人不强，薛庄主且安心呆在车内，莫要下来。”
薛辰颔首，略略扫去一眼，见马车旁守了五名镖师，镖货分由四个人看护，余下六人含于总镖头在内，俱与贼寇斗在了一起。
这架势，不由令他生出一抹疑虑，便是他不通江湖规矩，也知行镖遇劫时当以货物为先，可此时的人力布局明显昭示了他与木风二人才是重点看顾对象，而镖货反而成了其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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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那镖师友好的笑了笑，不动声色的将一切瞧在眼里。须知他二人随行本就不符镖行规矩，累赘不说，出事时还要分心力照顾，龙远镖局接镖时却将这要求一口承应下来，思及此节，他顿也觉得怪异。
暮色已近，夕阳斜过树梢，于荣手里的短刀削向贼寇之时，反射出一道霞光正照在薛辰的脸颊。薛辰眸子一抬，便见短刀带起一道流荧，往右偏划半寸，回刀横掠，再自左上斜斜挑至贼寇右臂。
于荣任龙远镖局总镖头之前，曾单qiang匹马行走于江湖，闯了名头也薄有侠名，此招正是他的成名绝技‘雁鸟回巢’，意在刃走天地，势在倏然回头，攻敌不备，巧破敌防。
一瞬间薛辰的眼里只剩下刀光。
他不通武艺，不谙招式，他只觉于荣这一刀极妙，也极美。（
炼妖壶之万族争霸）
一只断臂落在地下，极轻的，‘嗤’的一声。
薛辰倏然回神。
便只听得于荣怒叱那贼寇：“王六当家，平日里打点银子也未短缺你们半分，你们却暗中出手，连道上规矩也不顾了么！”
那贼寇的穿着较之其他喽啰更为讲究，显然是一行人中的首领，此时他连断两臂，整个人俨然成了个血柱子，站也站不稳当，他瞪了双恶眼，道：“你龙远镖局接的这一票红货道上谁人不眼红，哼！规矩，对着一千两黄金，傻子才守规矩！”
“一千两黄金？”于荣怔了一瞬，继而双目一瞠，勒了那贼寇的领子，大声叱道：“你这厮，哪里得来的消息！？”
他目光如电，瞠目之下颇具气势，贼寇稍一胆寒，颤声道：“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你再藏着掖着也没辙，道上自有人放风声！”他啐了口血沫子，冷哼道：“我蹑云寨不抢，自然有其他人来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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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话！子虚乌有的事你们也信，若真是千两黄金，堪堪这几个人护？”于荣一脸恼意，一脚将这贼寇踹翻在地。
不能怪他恼羞成怒，镖局行镖，分‘明镖’与‘暗镖’，他们这一趟行得是明镖，几大箱药材虽说贵重，却绝不过百两银子，便是转手销去回鹘顶多也是千两白银，而且这种货极不好脱手，一般贼人多不愿参合，是以路上不会惹来甚么麻烦，本是个便利差事，现被人扣上顶大帽子，便是不烫手，也变成烫手了。
这贼寇明显还未死心，往镖车瞄了瞄，咽了口唾沫。见同伴大多负伤逃匿，他眼珠子转了转，想着脱身计策。
于荣按捺下怒意，冷冷道：“你虽不守道上规矩，我还是留你条狗命，回去告诉蹑云寨总瓢把子，这一票只是普通商货，并非你们口中的‘红货’，同时叫周围几个寨子踩盘子时放亮招子，要剪龙远镖局的货，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
镖旗上，鲜明的‘于’字迎风招展，那贼寇嘴角抽了抽，屁股往后挪了半寸，捡了个间隙，晃着两条断了一半的臂膀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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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荣着人察看了前路，见无甚问题，便跨马上路了。
夕阳沉落，天色渐暗。
又盯了小段路，见镖货无恙，薛辰放下帷帘，默然坐回位上。此时此刻，他脑中挥之不去尽是那抹刀影，那一刀，仿佛化成无数刀，各种变化尽数其中，在他眼前翻飞倏闪，横掠来去。冷不丁一股凉意贴了上来，他恍恍然一摸脸，将一柄折扇握在掌中。
“一千两黄金，薛大庄主真是好大手笔，连我也要甘拜下风了。”木风云淡风轻的扬了扬眉，指尖顺着折扇往上攀移，来到薛辰犹自茫然的脸庞，轻轻刮擦。
薛辰似被蜂蛰了下，头颅往后一仰，砰’一声撞在壁上。
木风见这反映，手指在半空顿了半晌，接着，他佯装惆怅的叹了声。“你便是如此厌恶我么。”
薛辰抬手捂着半边脸，闷了半天，终是摇了摇头。
木风笑了，偏是又拿他来调侃，“你撞了头，却捂着脸做甚么？”
“……”
酝壑于胸的万般刀意，便也突然散去了。
车轮转动，带起帷帘一颠一晃，晚风欲急，自帘缝中灌入，将几上的《碾玉观音》掀飞了半截面皮。
木风取了话本递过去，“你不是还未看完么？”
薛辰接了，随手翻了翻又置在膝头。“公璩秀秀已死，崔宁独守后半生，后面又有甚么好看的了。”
“却也不是结局，世事总有出人意料之处。”木风劝道，“再看看又何妨。”
薛辰摇头，“人死灯灭，纵有再多痴情也抵不过阴阳两隔，再翻下去也是徒增伤感。”
木风的言语间鲜有了一丝严肃，“你当真认为，人死便是灯灭了？”
薛辰不明所以的朝他看去。
一双夭冶的凤眸掩在被风吹乱的刘海之后，里面有太多的情绪读不懂，看不清。
倏然间一道白虹撕裂天际，将晦暗的夜照成白昼。
紧跟着，雷鸣声于头顶上咆哮而过，噼噼啪啪，车顶上似有重物不断砸下。
下雨了-
未完待续- <u>如果您喜欢本作品，请记得点下方的“投它一票”，以及多发表评论，这是对作者最好的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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