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花落尽飙扬如雪,二分入尘土,一分逐水飘零。(
网游之傲视群雄)几名宫人手执扫帚不住地清扫着满地的雪絮,清风一飐,便又携带了些来,仿佛萦绕人心的愁绪般,铲尽还生。
筠华独自站在玉液池的玉练桥上,望着那一汪静水中自己的落影……长敛的蛾眉凝聚在额间的珍珠痣上,那等愁悴任是春风亦吹展不开。
水中那个华服宝髻的女子看似那般陌生却又熟悉异常。
不远处的甬道上,一道瘦削的丽影踽踽独行,她的步伐看起来十分无力,走不上几步就会以帕掩口,咳嗽几下。
筠华走近旁来:“姐姐,我来扶你走罢!”
“你是……筠美人?”
那女子孱羸的体貌和低柔的声音透露出她是一个顽疾缠身的病人。
“姐姐如何得知?”筠华确信自己并未见过这位眉眼温婉柔媚的女子。
女子看着筠华眉间的珍珠痣,莞尔一笑:“筠美人的美名早在宫里远扬多时,你这额间的胎记这等特别,纵使我素来深居简出,也可一眼便认得出!”
“原来是这样……”许是这女子与芷兰的气质有些相近,筠华没来由地对她产生好感,也笑望着她:“妹妹不知姐姐是哪个宫里的,不敢贸然相称。(
红色仕途)请姐姐告知品秩,好让妹妹以封号相称,才不至失礼数。”
见她只着一件不加修饰的水蓝宫绸蜡缬青花长衫,筠华猜想她大概是个品秩不高的妃嫔。
“我不过是个不得宠又痼疾缠身的宫嫔,封号不值一提。筠美人只管像方才那样叫我姐姐罢了!”她说完,又是几声咳嗽。
筠华轻轻替她拍着背:“姐姐病成这样,身边怎么连个宫娥也没跟来?让妹妹送您回去罢!”
“不必了……”女子徐徐说道:“我久病缠身,原是不该见风的。只是日子久了着实烦闷,就瞒着宫人们偷偷出来舒散舒散。想不到这不争气的身子骨终是不济……”她踱步到一把石凳前坐下:“我在这里歇息一下就好,想必这会子她们已经发现我不在宫里,待会儿就该寻来了。(
腹黑老公太危险)妹妹只管忙自己的事去,不必为我担心!”
“可是……”筠华猜想她必是有什么不便之处,这才执意婉拒她的好意,也只得嘱咐:“那姐姐一个人小心些,千万等宫人寻来了再一同回宫,切莫再一个人独行了!”
“妹妹放心!”她那令人如沐春风的笑颜浅浅绽放,便胜却万千风情。
筠华只得与她辞别,一步一回首地走开了。
“主子方才去了哪里?奴婢一时眼错没顾上,您就一个人偷着出去了,可是害得奴婢们挨了好一顿骂!”筠华方一进‘竹里馆’的宫门,就看见冉竹和始影探头探脑地向门外张望。见她回来,冉竹自是免不得诉出了一肚子委屈。
“我不过是想出去转转罢了,何须回回都劳师动众地让你们陪着?”筠华疑惑地问:“你倒是说说,你们是挨了谁的骂了?”
“还能有谁,自然是,”话音未落,只见周胤从雕花玉石影壁内走了出来,面色亦是微显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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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朕!”
因有奴婢在侧,周胤不得不以‘朕’自称。
“皇上……”他一反常态的焦愠之色令筠华感到惊悸,神情谨肃地看着他。
“跟朕进来!”不容分说地拉起筠华的手,将局促的她牵引进了‘归来轩’。
“你竟忘了我昨日说的话不成?”
甫一入室,筠华便被周胤按在榻前,他的神情凝重,眼神更是异于平素的澄净,幽邃似玉液池的静水。
“昨日……”筠华努力地回想,终是毫无印象:“你说了什么话?哪句话?”
“你……”周胤气急,强抑制着怒火,无奈地重复一遍:“我说了今日这个时辰会来见你,可你却偏偏选了这个时候出去。(
嫡谋)我来时没见到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灰心?难道你对我说的话就那么不屑一顾?还是你对我分明毫不在乎?”周胤越说越是激动,语气也愈加暴躁。
“我……我忘了……”经他一番提醒,筠华才想起昨日他果真说过酉时会来‘竹里馆’。
“你果真不曾将我放在心上!”周胤失望至极,神情近乎颓丧。
筠华知他怒火中烧,连忙狡辩:“我原是想着的,只是方才觉得气闷,这才出去逛了逛,后来遇到了某宫的妃嫔,见她病体孱弱,我……”
周胤再不听她什么解释,近乎狂暴的深吻封缄了她的一切言语。
口中一阵腥甜,却是被他咬破了舌尖,吃痛难忍。
筠华用力推开了由怒火升腾为欲火的周胤,委屈到泫然欲泣。
“你这分明是在别处惹了怒气,反倒拿我来撒性子!”月华映水般的清澈眸子闪烁着惹人爱怜的光波,筠华很努力地瞪大双目,坚决不使泪水夺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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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神似有无穷的魔力,能使人沦陷其中。周胤的心立时软了下来,怒火也渐渐消弭在她那醉人的秋波中。
“是我不好……”周胤放柔了语气,双手轻柔地搭在她的肩膀抚慰她,筠华一赌气,却是转向榻内不再看他。
周胤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是将万千心事紧锁在剑眉之间。
她又岂知他每日在朝堂上是如何与那些心怀叵测的臣子们斗智斗勇?又岂知自从他与她竹林相遇,他便产生了哪般揪心的隐忧?他无时无刻不在挂念她,可她却时常表现出对他的无视……今日周胤却是在朝堂上惹了些气闷,本想着见了她的面便可解释春风无限恨,可她竟忘了他昨日说的话,如何不令他焦心?
“还疼吗?”两人各怀心事地沉默了许久,终是周胤率先妥协。
筠华余愠未消,又不好只是不语,硬声问道:“皇上究竟是在何处惹了一腔火,白白地拿我撒了一通气!”
“对不起……是我不好!”
周胤并未正面道出心事,反而以天子之尊向她道歉。筠华霎时觉得自己过于任性,纵使他在她面前将自己视作寻常人,毕竟不可抹灭他的另一重身份,若不见好就收,传出去岂非欺君之罪?
“果然有什么烦心的事?”筠华收回了生硬的语气,转过身来,有些担忧地问。
周胤舒然展眉:“你不生我的气了?”
“我哪里有资格生你的气?”筠华望着新燃起的雕花灯烛,依旧赌气地说。
周胤展现出温和的笑意,爱宠地捏了下她的脸颊:“除了你,旁人都没资格!”
筠华从他不着痕迹地避开话题断定,他必是在朝堂上有了烦心事。可后宫不得干涉朝政,这是古来惯例。她既无野心也成个吕后,则天皇后之流的巾帼女丈夫,也就更不该妄议朝堂之事。
娇波微转,灵机一动,唤冉竹烫了一壶‘寒潭香’御酒来,浅斟一杯递与周胤。盈盈浅笑,谑诵道:“昨夜因看蜀志,笑曹操孙权刘备。用尽机关,徒劳心力,只得三分天地。屈指细寻思,争如共、刘伶一醉?”(按:范仲淹《剔银灯》上阕)
周胤知她已猜到自己的心事来自朝堂,这才以这阕词来劝慰他。既未牵涉朝政,又将他的心事一言以蔽之,且带有强烈的劝服力。不觉再次对她刮目相看。
接过她手中的酒盏,玩笑道:“好个慧黠的小女子!竟将自己比作酒徒刘伶,可知他与你的相貌乃是天渊之别,也不嫌玷辱了自己!”(按:历史上的刘伶好酒,且相貌丑陋。)
筠华笑道:“只要能熄灭你的怒火,哪怕是自比效颦东施也罢,更何况是刘伶呢!”
周胤忍俊不禁,又正色地凝视住筠华:“若是当初未曾与你林下相逢,想必我定是索然一世,生命里少了许多情趣。”
筠华被他专注的神情看得不知所措,便举起了手中的酒盏,与周胤的相碰:“莫使金樽空对月!”
周胤与她交杯换盏:“与尔同销万古愁!”
酒方入口,筠华才想起舌头已经被周胤咬破,热辣烧灼的感觉使伤口更加刺痛。
气鼓鼓地瞪视着面前那个杯兴正浓的男子,又记恨起来。
周胤注意到她的神情,也想起她的舌尖还有伤,掩饰一般夺过她的杯盏:“你不要喝了!”
“都怨你!”筠华嗔怪地说:“这御用的酒岂是人人都喝得到的?好容易有了这机会,却只能闻不能喝!”
周胤听她有意提起,知道避无可避,又是一阵惭怍。嘴角忽地漫起一丝邪魅的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我自有法子让你尝到这酒的滋味……”
情之所动,他用他的一片柔情将她迷醉在唇齿缠绵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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