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天监阴阳司择了日子停灵百日后,新皇治仪,便择定今日开丧送讣闻。(
民国异梦)
我自是要带着后宫众人前来摔丧驾灵。这日早起,至寅时,明瑟便请起来梳洗更衣。
为了大行皇帝驾崩,新皇即位后朝政大改的事情,我已有些日子不得好生休息了。加之数次梦魇,吓得孚宛不敢离开我半步。望着镜子里那双愈发深凹下去的眼睛,只瞬间觉得,我已经不复当年了。
这种老态是日复一日侵袭上我眼角的。明瑟捧来上好的玉容粉替我遮住面上的疲倦之色,白净的玉簪花粉混入淘澄干净的素馨花汁子,五蒸五滤后拌上珍珠粉在眼周抹匀。
“据陈姑姑说,这是最能养颜的。(
总裁专属·宝贝,嫁我吧)”我听见,只仿佛自嘲般笑道:“岁月不饶人,孤竟这般老了。”
锦瑟扶正了我头上的祖母绿银镶雀花古折簪子,仔细替我打点妆容:“皇后陛下还年轻,不到三十的年华,怎的就说老了?这若是让外面那些顾命夫人听到了,还不得羞愧死了。”
我知道锦瑟在暗讽乙浑的老妻。说话间,她替我斜插上一对凤鸾八宝迎春簪,道:“陛下看这样可好?”
我望入镜中,象征皇后身份的鸾凤凌云髻高耸巍峨,正中是一支嵌丝镶宝石的镂空双鸾牡丹衔珠凤钗,额角斜插的是那只八宝迎春簪,皆是一色采用暂纹的素银。
明瑟取出些许红脂替我打在颊旁,妆容淡雅却不失庄重。(
至尊剑帝)我点点头,道:“大丧期间,不宜过于奢华,这样便很好了。”
“虽是无心妆扮,但这也是送先帝的最后一朝了。”银筝捧来一盘精心挑择的珠玉珥珰,我随手选了对嵌暗红玛瑙东珠银耳坠。又选了对点翠雕凤嵌东珠的镂花护甲,东珠水润,却十分贵重。
我用护甲轻轻摩划着洁白的指尖,对镜叹道:“先帝当年,倒是很喜欢孤这么妆扮。”
或许甚少忆起往年旧事,我将手腕覆于妆奁上,带上一丝笑意道,“先帝说,他会好好护着这双手的。”
看着银筝恍若我当年般年轻,一双乌黑的眸子望向我,水嫩似玉。连明瑟都颇有兴致的听着,我便顿了顿,玩笑地伸手拉过银筝,道“赶明儿就到你了,也不知是哪个儿郎有这么好的福气呢?”
说罢从腕上褪了一只白玛瑙嵌宝石宝蝶赶花镯子戴到她手上,衬得她一双柔胰更加嫩白。(
别那么骄傲)又让陈姑姑拿了对簪花如意给她。
银筝不同明瑟姊妹,她是应国公的女儿,将来必要寻个好人家的,不好薄待。其实我本意是想让她填充新帝的后宫,又怕弘儿内**过多,错综复杂,便没好开这个口。
看她娇俏的面容变得绯红,我与孚宛便相视一笑,望着盘中一排排的精致护甲,颇有些用意地望向她:“这些珠宝珰環,以后只能你们年轻一辈的戴了,只怕你福气更好些。”
我倒是真心希望伺候我的这些姑娘能都有个好人家,或许,是种弥补吧,她们将最美好的年华付诸于我陪我度过深宫日日。(
豪门权妇)再看看孚宛渐上鬓角的白发,不由觉得,昔日历练精干,伺候姑母荣极一时的陈姑姑,老了。
依稀是那年窄小的浣衣居内,我因冯家的贬谪而伤心落泪,是孚宛想尽方法请来了皇帝,看着他心疼地握住我因浣洗而冻的粗红的手,我心里对孚宛的感激之情更甚。不是不发,而是适时而发。
在先帝承诺我,会待我好一生一世的那一刻,我想着却是一定要让跟着我受苦的这些人,能在宫里过上好日子。
而皇帝,的确也没辜负曾经的诺言,只是却不是我想要的!皇后这个位置是他给我最大的保障,却亦让我明白得体妆容背后深深的无奈。(
豪门复仇四公主)
可现在,拓跋濬啊,你却那么残忍,连这份仅留的无奈也不肯给我了!
眼见银筝因我的玩笑愈发羞红了脸,我不禁羡慕起她这份天真娇羞,有心打趣道:“你羞什么?若是能不入帝王家,也是你一生的好福气!先帝虽说与孤相敬如宾,可身边总还有那么多的女人,像花一样的多。”我有心提醒,“孤,不是他唯一牵起的手。”
是啊,夹杂的女人越多,帝后之间的障碍就愈大。
姚剧进来请安,顺便道:“姑姑之前吩咐小太监已备好轿辇,娘娘这儿,倒是别耽误了时辰。还有上次冲撞了的两位嫔妃,该如何处理,董淑仪请示了三四次了。”
我瞬间面色便不甚好,孚宛只好劝道:“陛下您毕竟是大行皇帝唯一可以在太庙祭祖时携手与共的。在群臣面前,也是如此。元配二字,只有您能享受。”
我只是默默拢好五彩翟纹鹤氅,罩住身上的素色鸾凤宫装。孚宛是宫里的老人了,见我不做声便微微叹息,“还记得奴婢给陛下讲的那个故事么。”
她的手拂过我领、袖、裾上绣着的红色云龙纹样的镶缘,语气沧桑的似是陷入陈旧的回忆中,“先帝那位耶律贵妃很是美貌,年轻又惯会撒娇撒痴,仗着自己侍**便将尔朱皇后很不放在眼里,以至于在群臣夜宴上有违祖制穿戴了这绣有云龙纹样的衣裳,这样的越矩的事平日里耶律贵妃没少做,尔朱皇后因其品性厚重加之早就失了圣心倒也未曾多说什么,只是这一日偏偏遇到武帝时期颇为器重的贤臣孟興。”
我听见孟興二字,脑中灵光一闪,立即问道:“可是孟石涛,传闻他酷爱赏石,画作也以松林石涛为主,人倒是颇得武帝器重,为官时期倒也享誉四方。”
只是过于耿直,朝堂上树立太多。早早便归隐了,连武帝也可惜这等人才。常叹孟君何在!
孚宛点点头:“正是他。这孟興言语耿直,也不甚忌讳权势帝王恩**什么的,就在大殿之上指出耶律贵妃制服不符,直言谏道:‘帝安危立于民心之上,国之固乃为制法,制法之源为礼乐明德,不守礼法之人立于殿堂君王之侧,又岂能佐以君王之德?’这席话驳的帝无法作答,为堵众人说他**妾灭妻,便降了耶律氏的位份,这**爱也就慢慢淡了。想来这耶律夫人显赫出身,武帝杀夫夺来,何等**爱,也敌不过尔朱皇后一个元配,来的名正言顺。”
听罢此言,我更加感激她了。这后宫中唯一敢提点我,也是能提点我的人只有她了。
我顺手拉住孚宛,含泪用力点点头,“我知道了,今日发丧,百官势必都前来悼哀,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机会。如何以**颜面凄惨示人,才能在太子亲政前获得最大的利益,来确保我冯氏一族的尊荣。”
我银牙微咬,恨恨道:“乙浑再有权势,也终究只是个外臣。太子必要顾全孝道,灵前总不能逼我太甚。”
“娘娘明白就好”待凤钗上衔住的东珠恰好垂于我的正额,明瑟便扶着我上了轿辇,姚剧跟在后面。而孚宛带着大小宫女已先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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