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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割小麦并非是件轻松的事情,尽管出动了三十多号人手,可整整一天下来也才收割不到一半,。。虽说白天赶走了好几批流民,但难料他们晚上不会有所动作,当夜就由齐维带人在麦田附近生起火堆,连夜值守。碰到小偷小摸将他们赶走也就罢了,若是人数众多的夜袭,就得发出信号让学院派人前来对付。
原本我是想亲自留在外边值夜的,可齐维言道,院长就该好好的待在学院内坐镇,这种巡夜的事情交给他就是了。齐维难得发表意见,他性格尤其固执,我也就不和他争,即便是在学院的院长室内,我也不时看向窗外远处的火光,忧心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加上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需要处理,同样彻夜不眠。
好在除了一些鬼鬼祟祟,应该是扮演着探子角色的流民在麦田附近流窜外,并没有发生袭击之类的事情。第二天收割工作加紧进行,除了担忧惹来抢粮的麻烦以外,天气也有阴沉的迹象,似乎就这两天就会下场大雨。要是不赶紧的收割,小麦就得倒在农田里,那就委实麻烦。
不少从未做过农活的学生都加入到劳作队伍,挽起袖子毛手毛脚就来要镰刀,打算帮忙收割,深冬就是其中的一个。但镰刀数量不够,深冬他们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干什么好,还是齐维这个根苗正红的农家子弟大声吆喝犯什么愣?还不赶紧的过来把麦秸扎捆搬回去?
螣蛇腿脚利索跑得最快,只是在捆麦秸的时候,他问了一句:“搬这些麦秸做什么?麦秸也像小麦一样可以吃吗?”
他这一问把齐维问得哭笑不得,最让人无解的是抱有相同疑问的居然不止他一个。齐维没那么好的脾气,不会耐心给他解释,不理他依然做着自己的事情。螣蛇跑过来向我求助,我无可奈何的回答他道,能不能吃你尝一尝不就知道了么?
螣蛇信以为真,抓起麦秸就要往嘴里送,反正他那胃几乎什么都可以消化,我也就没去阻止。。螣蛇嚼了一通没尝出什么滋味,随手扔在了地上。我瞪大眼睛呵斥他怎么可以如此浪费粮食?他赶紧的拣起,小声问道,难道我们以后每天都要吃这个啊?这个不好吃的。
女生们不愿旁观,都参与到了搬运的过程,麦芒刺手,弄得不少人手臂绯红一片,但她们并未抱怨。虽说麦田距离学院并不算远,她们也委实积极,可小麦、麦秸以数千上万斤计,仅凭她们稚嫩的肩膀是无法肩负。大部分的搬运工作还是由小雪球来完成。
小雪球爱干净,不喜欢麦穗的麦芒,还是由女生们连夜给它缝制了一条宽大的绒布,盖在它的背上,它这才参与到搬运的工作中来。麦田里一片忙碌,经过昨天的那几场架,没有流民再来找我们麻烦,可在中午休息的时候,我们雇佣的那些农夫却找到我,希望我们能够保障他们农田的安全。
随着大批小麦的成熟,缺粮的流民们自然将目光盯到了农田上边,为了抢夺麦田和粮食,十几股势力在西郊那边每天都打得不可开交。我们东郊之所以没有那么热闹,完全是因为昨天打的那几场架,让流民们误判东郊的土地已经被我们商学院占据,要到东郊来分一杯羹,非打垮我们学院不可。
这在无形中也给我们吸引了不少仇恨,还有那么多人鬼鬼祟祟的在麦田外围打探消息,所为的就是确认我们是否将东郊的大批农田划归为势力范围,如果真是那样,我们学院免不了要成为众矢之的,能够打跑三四拨人,完全是因为这些流民势力互相敌视,不代表我们真有同时对抗他们的实力。。要是他们联合在一起,那我们可就陷入非常艰难的境地了。
西郊的混乱状况自然传入了东郊农夫们的耳中,他们也从这两天里流民的眼神看出了危机。昨天我们赶走那几拨人的时候这些农夫正在麦田里忙碌,他们亲眼看到了我们学院展示出的实力。这在我们看来兴许没什么,可落在他们眼中却成为了救命稻草。
农夫推选出的代表站在我的面前提出寻求保护的请求,他是位再寻常不过的庄稼汉子了,四十来岁年纪,打着赤膊,汗流浃背,皮肤黝黑。因为常年在田地里劳作体格健壮,但背部稍微有些弯曲。卷起裤腿紧张的搓着双手,手掌布满老茧,还有些新鲜的勒伤,显然是在收割小麦过程中留下的。
就理性的逻辑思考而言,我应该拒绝他的请求。因为我们学院不过都是群十四五岁的学生,我们几个讲师讨论定下的基调就是自保,尽量不和流民势力爆发冲突,。倘若接受农夫的请求,那我们势必会被推到和流民势力敌对的风口浪尖。虽说流民势力的所作所为颇令人所不齿,但他们一则要求生存,他们自己的家园同样被人破坏,二则混乱的世道下本就没有什么法律规矩可言,没有粮食就得饿死,都到了快死的时候,谁还管什么规矩道德?
看到我迟迟没有表态,那位农夫显得有些失望,叹了口气强笑着说庄稼人不懂规矩,胡乱提出的请求莫要挂在心上。自己的田地理应由自己去守,只是万一守不下去了,还请求老师你们可以收下我们村里的那几个狗犊子,不指望他们这些乡下娃能够穿着漂漂亮亮的衣衫与城里的公子小姐们一起念书,教他们识几个字就得,放心他们从小就在地里打滚,力气虽然小了点,但干起农活一点都不生疏。等我们这些庄稼汉子不在了,就让他们来给老师你们打理田地吧。
说到后边农夫的喉咙有些干涩,不知什么时候起繁星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她笑意盈盈道,放心吧,他们不仅会成为我们学院的一员,还会交上一个漂亮可爱的女朋友呢。农夫连忙摆手说乡下的娃哪有那个福气,繁星笑着又道,谁说没那个福气?这里不就有个乡下来的小子坐在院长的位置上?他肯定会答应下来,保护你们农田安全的,对吧,林克院长?
她故意在院长两个字上加重语气,农夫转头看向我,恰好阿米莉娅和深冬这个时候都走了过来,繁星把这件事情跟她们说后,她们均是同意,还询问农夫是否需要人手帮忙?天气不好,要是再不收割,可就要碰上大雨天了。
农夫攥紧拳头重重点头没有说话,她们几个表了态,就算明知道不是一个最佳的选择我也只能照着这样去做。下午时候又是几十号流民过来,在农夫的土地上抢粮,农夫们抡着锄头、钉耙等农具严阵以待,流民头领哂笑挥着铁棍就向农夫打去。但迎接他的并非是农夫的血肉之躯,而是伪科学精准的狙击枪法。流民头领勃然大怒,质问我们学院管得也太宽了,自己有粮还跑进来掺和,还给不给他们活路?
我反问他们那你们给不给这些农夫活路?农夫们替我们打理农田,我们就庇护他们的安全,如果你们不怕实力受损被其他的流民势力给吞并,就来大打一架吧。
我的话戳中了那位头领的软肋,根据罗特打探得来的消息,昨天被我们打得落荒而逃的箭猪一伙不仅实力受损,名声也遭受到了打击。当夜里他们的营地就遭到袭击,箭猪本人被打断了两根肋骨,被迫离开了比斯里尔斯地区,他手下的那些流民则被编入其他流民的营地,完全被吞并了。
那位头领固然气恼,但他还算有些脑子,清醒认识到光靠他们打不下我们学院,仗着一时意气勉强打上一架,他只会步箭猪的后尘。他咬牙切齿重重留下去“等着瞧”后,带着人扬长离去。修斯冲着他的背影吹着口哨大喊,我却没有半点得意的心思,他选择忍气吞声的离开,自然是回去把我们学院插手东郊土地的事情告知其他的流民头领,倘若他们一起寻上门来,对我们而言绝对是个灾难。
和修斯他们商议该如何应对,修斯满不在乎言道打就打呗,就算他们一起过来,他们还不是各怀鬼胎,他修斯大爷还真不信他们舍得拼出四五百人来打下我们学院。我摇了摇头说凡事还是小心为好,我们可是肩负着上百人的安危。修斯拍了拍我肩膀安慰道,林克,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想得太多,船到桥头自然直,相信修斯大爷,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我苦笑言道但愿你是对的,如果事情都能顺顺利利发展,谁又愿意花费力气去多想呢?快要黄昏时候,乌云低沉得厉害,我们好歹将小麦收割干净,还抽出人手帮助农夫收割他们的麦田。就算一切顺利,也得将近十二点钟才能搞定,但愿中途不要出什么乱子才好。
可这终归还是我的一厢情愿,六点多钟的时候,又有一群人出现在远处的山坡往麦田过来。他们人数不多,区区十几人而已,可他们的气势与乌合之众的流民截然不同,一个人对上五六十号纪律松散,欠缺训练的流民我还有些底气,但对付他们,我恐怕讨不上半分便宜。
繁星最先察觉到我的异样,问我怎么了?我笑着说没事,外边风大,你先回去吧。